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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殊把车灯关了，车里也陷入黑暗。
“一切都有不得已的理由……我当然可以这么说。”
原本握紧的手松开了，宿雨说：“看来不是。”
“一切都出于我的意愿，”全殊说，“或者经过了我的同意。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决定。”
前面的车流动了，全殊正要跟着向前一个车位，宿雨突然从副驾驶倾身过来。
车子猛然停了下来，发出了响动，引起了周围的侧目，然而车里一片黑暗，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一个负责这条路安全的异能者过来，敲了敲车窗：“例行检查。”
路上突然停车和响动，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不排除有藏着丧尸的可能，为了京市治安，一接到这个情况，他就赶了过来。
车门没开，异能者眉头一皱，刚要强行破门，就见车窗拉下去，黑暗中露出一张脸，是全教授的声音。
“辛苦了。刚刚突发不适，没什么状况。”
异能者踌躇了一下，还是道：“必须检查，教授，请打开车内灯。”
全殊叹了口气，开了车内灯。
异能者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全殊和副驾驶的宿雨，的确没什么异样，除了衣着都有些凌乱，嘴边还有些伤口，车里一切平静。他向两人敬礼后，示意跟着的人一同离开。
车窗和车灯再次关上。
宿雨摸了摸唇角，把指腹的血迹擦了：“出了这条路，我在前面下车。”
全殊没说话，默认了。
车堵了半个小时，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半小时后，终于进了大道上。
全殊靠路边停车，宿雨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低头联系接线员安排车来接。
在全殊驱车要离开前一刻，宿雨看了看他，像要说什么，车走了，也没说出来。
一年后。
疫苗问世。
曾经因为RTU032计划受千夫所指，因为抓捕三级丧尸的行动被无数人憎恨，直到这一天。
整个世界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之中。
宿雨来京市签完市内疫苗数量，原本应该没什么别的事，可以回江市，但是不知为何，还是到了研究所外。
研究所里正在庆祝之中。宿雨经过欢乐的人群，进了C区域实验室。
来之前他其实已经拨过全殊的通讯，但对方一直没接，大概是在庆功宴上太热闹……当然，也可能是不想在这么高兴的日子里听到他的声音。
然而上了实验室里，宿雨看到一行人匆匆忙忙在外面来回地踱步。他走了过去，那些人连忙道：“谛听少将，实验室被教授封锁了，我们权限不够，正在请示总部……”
宿雨莫名道：“既然如此，就别打扰他了。”
“但是有枪声，我们怀疑是有人来盗取疫苗材料，”那人焦急道，“万一真被偷了问责下来可是重罪。”
宿雨闻言拿出证件，打开了实验室封锁。
众人跟着宿雨一拥而入。京市今天是个好天气，也许是在为疫苗的诞生而欣喜，阳光灿烂，透过实验室的落地窗一横一横照进来。窗明几净，材料散落一地，添了少许温馨。
没有Y国的奸细，也没有什么危险。
枪落在地上，日光稀疏洒落他溅上鲜血的眉眼，温暖的午后，在赎罪之后的酣睡好梦中。
掉在地上的耳机里还飘出来没放完的歌，周围的惊声尖叫和通讯的滴滴声突然都安静了，只剩下寂静的实验室里耳机里带着不稳定电流声飘出来的声响。
*
宿雨骤然坐了起来。
黑暗之中，他摸了一会儿开灯的地方，还没摸到，先察觉到了背后的冷汗浸透了。
宿雨把灯打开，房间里的夜色被驱退，一切都一览无余。
被子被掀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03：46。
“宿雨，你有病？”全殊关了手机，“三点半开灯？”
宿雨松了口气，没反驳，重新关了灯。
半个小时后。
“睡不着了。”
“……”
一个小时后，4：46。
京市整夜的烟花还在继续，驱车驶过安静的街道，在无人的地方停下。手指翻过座位中间的隔板，抓住他的手指。
……
在昨日清晨梦里，现实中已经失去异能的宿雨，坐在梦中实验室窗上，用梦中还未失去异能的余温，刻下最后一句言灵。
……
过去现在未来的时空交替为我见证，当日月交替时和他重逢，从此永不分离。
剜出鲜血淋漓的跳动心脏为媒介，直到下一次，再为他滚烫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1.其实原本对耳机里的歌的打算是……
我：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
朋友：？？？你怎么了
我：好青春，好校园，好适合虐恋[托腮]
朋友：[表情包]
我：然后马上就要死了
朋友：[猫猫头]
朋友：不要虐恋不要虐恋不要虐恋！
我：就要就要就要甜甜虐虐！
朋友：你为什么突然听老歌[托腮]
我：白衬衫，命不久矣，心爱的少年，鲨了我给他们助助兴⑧
最后因为感觉没有空间，还是删掉了这一部分想法
2.第一章 写为什么未来的宿雨会重生回来？未来发生了什么？
——就是全殊死了。
上一章做梦的时候宿雨已经没有了言灵，但是梦里的他是过去的他，所以还有梦中最后一次言灵。也就让“未来的宿雨”忘记了全殊死亡的事，重生到了过去（第一章 ），也改变了全殊死亡的结局。
3.这章前部分算是半回忆前世的梦，也是接上章
结束！
第四十三章 一只人鱼（一）
高台跳水，在蓝色的水面之下，两具躯体并排落水，几乎同一时间抵达对岸，右边的少年浮出水面，仰头时脸上的水被灯光照耀，浅金色的头发浸湿后贴着尖翘耳廓。
“又是你赢了，”蹲在泳池边掐表的教练说道，“世界。”
右边的少年笑了笑，他右边有颗虎牙，因为入队得早显得年纪小，被粉丝们当作队里的弟弟。他抹了脸上的水，湿漉漉地跟左边的队友击掌，正要上岸，却被队友揽住肩膀，又一同回头游了两遍。
“好了，我又不比赛，”世界讨饶，抓着教练的手上了泳池上面，“你自己练吧。”
队友笑笑：“放心，这次会赢你的老对手的。”
世界拿毛巾擦脸和手臂，不置可否，走了出去。面有浴室和更衣间，他先去了浴室冲澡。
他在单人间里开了花洒，面有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
“一队那个世界真没了？”
“没了，昨天刚出的大名单，别说一队了，替补都没他的名。”
“之前给他造势快一年了吧，各种媒体报纸杂志头条热搜轮着上，利治杜港的明珠，尔萨尔的荣光……嘿嘿，管不住下半身啊，这一禁，他应该是彻底没了。”
“你知道，这些种族到了每个月那时候都比较容易激动，往年比赛不幸撞上杀人的也不少啊，我们的世界弟弟只不过是流传了一些有意思的照片引起了大轰动而已。”边上人戏谑地说。
世界关了花洒，随手拿毛巾裹了头发，推开门笑着走了出去。
面两人突然安静，哑口无声。直到他已经走出浴室，才你推我搡地示意对方去关门。
一周前，尔萨尔的明星选手，作为本届炙手可热的夺冠种子世界，原本早已经锁定前三，却因为种族期没打镇定剂，疑似在比赛场地与人发生关系。这严重违反了规定，更何况他对一直是纯情弟弟人设，巨大的舆论之中影响极为恶劣。如果不出意，他会被禁赛到职业生涯结束。
在联通休息室的地方，有一片池子，连接着利治杜港的海水，清澈见底。因此洗完澡之后世界没有去更衣室，而是去了那里。
刚才和曾经的搭档一起训练，他急着离开，搭档以为他是躲懒偷闲。教练当时最后看了他一眼，大约猜到了他不想浪费教练的精力，用来给自己这样一个不能上场的选手掐表记录数据。
修长笔直，呼吸均匀，每一个选手都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天赋。慢慢游进池水之中，感觉到水不断往身上推，往耳朵里挤。听不见别的声音，只剩下安静的晃动的水声。
100米，200米，300米……
人的体力有限，世界却在水里浮了很久，直行游到了利治杜港口的海域。为了训练，他四五年没出来过，这里大变了样，船的声音还是那么刺耳。
世界正要上岸，突然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他只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相信一次不是错觉，潜了下去。
过了许久，就在世界忍不住要出水透气时，终于抓住了一个人，然而不等他带着人游上去，却仿佛被拖着往下沉去。
……
原本是天之骄子，泳池的明日之星，世界的轨迹就是如同流星昙花一现，消失在一个一个的天才堆里面。但是昨天，他重生了回来，收拾一地狼藉。比赛的大名单里没有他，名人堂里他的雕像计划被取消，只有花边小报里还有他的“蛛丝马迹”。
当意识回笼，有人说话的声音顺着水流灌进耳朵，隔得很远又仿佛很近，朦朦胧胧听见了“比赛”之类的字眼。
世界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一片水里，这里不是泳池，也不是海域，水草和石头都是精心摆放，最前方是透明的玻璃。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
一个身形颀长的人似乎发现他醒了，停住了和别人交谈的言语，逆着室内的灯光走了过来。
是华纳的鞋子踩在地上的木制嗒声。
来人长相有些脸熟，和世界在泳池里的老对手，华纳队伍的西尔韦斯特，有四五分相似，不同的地方在于此人更冷漠，俊美轮廓接近于锋锐，看起来稍微年长一些。
停在玻璃水箱前，他和世界四目相对，世界在他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太糟糕了。
和此人交谈的人走了过来，笑着道：“维恩先生，这只人鱼穿着尔萨尔游泳队的队服，也许……”
“尔萨尔队内没有调到人鱼参赛资料。”
那人讪讪道：“这么说，也许牵涉到了偷窃，按理来说，也应该交给尔萨尔官方处理。”
维恩沿着木台阶，走到近四米高的水箱上方，坐在了木阶上，信手握着水箱边缘，透过晃动的水面低头看着金发的人影。
过了一会儿，水面剧烈波动，一颗金发的头颅仰头浮出来，颜色偏浅的眉眼淡淡注视着水箱边的维恩，灰色的瞳孔接近于非人无机质的疏离。
维恩用喂鱼的悠闲伸手递了块烧鸡。
“别好像我恩将仇报一样，”维恩说，“我第一次见人鱼还会溺水。真要说起来，可是我救了你。”
人鱼凑近水箱玻璃边，低头咬走了锡纸上裹的烧鸡，比起无害纯情的表，进食时才露出的獠牙和力量才是这个种族的真实面目。
底下的人紧张得不敢出声，谁都知道，历年都有人鱼杀人事件。这是他们种族的天性。
维恩十指交握，笑了笑：“考虑考虑合作怎么样，我们各取所需。”
人鱼没说话，补充完精力沉回水底。尔萨尔不会放弃他，早晚会找到他的，他没必要跟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谈交易。
“殿下，”底下的人焦急道，“你是要利用这只人鱼的出现违逆上意？这绝对不……”
“你叫什么名字？”维恩看着水面，随口道，“不说也可以。”
人鱼在底下的玻璃上吹气写字，全被水模糊了，他也没有再写第二遍。
维恩却还是从轨迹里辨认出来：“wo，rld.”
见维恩根本不搭理自己，底下的人悻悻收了前面的唱衰：“world，好像有点耳熟。”
“十个人鱼的名字八个你都耳熟，是不是啊，”维恩冷笑，“在尔萨尔你敢胡来，我饶了你，他们的保护法都不会饶了你。”
底下的人苦下了脸，这里可是他的噩梦之港。
世界没想到还真有人看到标志性的金发灰瞳孔再加上名字都认不出，如果不是只有变成人的时候才能说话，他大概早就回了泳队。
三天后，已经准备好处理人鱼长时间在水箱里出现的攻击性的维恩，来到了水箱边，却看到金发在水里飘飘扬扬，露出平静淡定的面容。
少年在水箱靠窗的一边，看着落日余晖洒落在里面人工水草上，有一种拙劣明显的人工粗糙感。
维恩尽管意，也没忘了自己过来真正的目的，他上了台阶，到了水箱最顶上。人鱼游了上来，溅起细微的水花，水珠顺着头发流进眼角和脖颈，仰头看着水箱边的人。
“这位就是我的心上人，”维恩开着视频通话，拍着世界，对通话另一端说道，“四十八小时内整个尔萨尔就会传遍，为了不让那位未谋面的订婚对象太难堪，还是不要勉强我了，母亲。”
世界见他这次没拿出锡纸包装，一直开着视频通话，不耐地准备沉回水底，维恩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你也太没耐心了，等等……牛排。”
人鱼原本出现攻击性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任由被抓着，咬过对方手上锡纸里的牛排，仰头像动物一样咀嚼。
视频那边没有开口，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下一刻，维恩决定冒险赌一把，扶着水箱边缘亲了下去，世界无动于衷，心情跟被砸了一下没什么区别，直到维恩按下了拍照的声音。
人鱼沉下去的水浪掀起来，扑了维恩满脸，他抹了把脸，看了看手机里抓拍的照片，给人鱼的脸打了个厚码，传了过去。
[48小时内它会出现在网络上。]
挂断了视频通话，维恩下了台阶，看了会儿在水箱距离最远处的人鱼，转身走了出去。
在面等候的亲卫看见他走出来，说道：“殿下，太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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