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富裕的林子呢?”粟颜问。
温临温柔答道:“反正让你死不了。”
粟颜仔细咂摸了下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寒颤。
西西吃饱喝足坐不住,在粟颜身上赖叽说想去爬树,粟颜没让,他又温爸爸熊爸爸求了一圈,处处碰壁,只好灰溜溜爬到车上和小熊抱着哭。
“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粟颜看着儿子无奈地说。
熊诗言烤完最后一批佛手柑片,温临帮着卸烧烤架:“儿子大都随妈,你别想往外摘。”
“关键我也赖不着别人,”粟颜喝口水,“精子是我选的,万里挑一,再赖岂不是打自己脸。”
熊诗言闷声收拾着,耳朵却和他的八卦之心一起站了起来。
粟颜没结婚这点他可以肯定,和温临也不像有什么的样子,但却带个孩子,又跟她长得极像,这个中曲折他是怎么都没捋明白。
“你不会后悔了吧?”温临看向她。
粟颜翻了个白眼:“真搞不懂,当初说我会后悔的是你们,现在怕我后悔的还是你们,到底站哪边的?”
“以前站你,现在站西西。”他用不容忽视的语气说,“我当他是亲生的,你要干嘛得先问我。”
“喂喂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他亲妈,说得我好像什么坏人一样,你都不舍得我能舍得吗?”粟颜不满地嚷嚷,温临也觉得自己过了,低着头没吭声。
熊诗言听得不上不下的,粟颜说挑的精子,难道西西是人工受孕才有的?这样的话粟颜没结婚就有孩子倒是能说通。
可从温临的话中似乎听出一点矛盾,是粟颜不想要吗?
他朝车里看过去,西西正和小熊玩得不亦乐乎,自己扛着机关枪挡在小熊面前,龇牙咧嘴地射杀并不存在的敌人,还为奄奄一息的战友做人工呼吸。
熊诗言的目光不自觉软下来,注视着那个活泼机灵的小人儿,忽然从心底涌上一股心疼。
他下意识看向温临,粟颜聊得不欢而散已经撤了,此时他就坐在粟颜坐过的地方,握着自己的茶杯望着熊诗言,问他:“好奇?”
熊诗言眨了两下眼睛,想说不是、还行、没那么。
他却听见温临说:“坐吧,我说给你听。”
珍爱生命,拒绝野味
“评论少于十条我就喝了!”作者端着蝙蝠汤威胁道。
24
粟颜跟家里出柜的时候差点把她爹气进医院,那时年少不懂事,跟一个女人私奔到国外,还打算为她做IUI,基础检查术前调养什么都做了,那女人却跑了。
粟颜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可那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音讯全无,生死未知。就在这时医院传来消息,告诉她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手术。
“当时我和老师都劝她放弃,毕竟孩子还没在肚子里,转圜的余地有很多。”温临盯着杯口缓缓道。
熊诗言:“但是她没听。”
温临看向车那边,粟颜正打算哄西西睡觉,西西正精神着,两人鸡飞狗跳的。
熊诗言觉得粟颜很勇敢,毕竟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以后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多了一份牵绊,相信她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一定深思熟虑过,却依然决定这样做的原因想必是还放不下那个女人。
“她就一直没再出现吗?”熊诗言问。
“那个女人吗?没有,至少我没听粟颜提过。”温临吹了吹热水,“但我知道粟颜一直在找她。”
粟颜怀孕后就回了国,粟万千的气早在粟颜私奔那一刻就跑光了,现在孩子回到身边,肚子里还揣个孩子,他到底没什么话说,出钱找人照顾她,等粟颜生产完,又把她安排在裴志国教授身边学习。
粟颜天资聪颖,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为裴教授门下最得力的学生,裴教授也放心把各种重点项目交给她带。工作几乎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但她每年还是会带着西西到她当初私奔的国家住上一段时间,目的是什么温临用头发丝都能想到。
熊诗言忽然想起在新泰求佛那天,粟颜在掌管感情的佛像面前跪得最久,她披着摩擦出静电的长发从爱情符摊位前挤出来,充满希冀的眼睛格外漂亮。
又是一个性情中人。
天已经彻底黑了,粟颜和西西进入了梦乡,温临把周围应急灯关掉,只留一簇火苗照明,火势渐微,他又添了一把柴,橘红的火焰烘着两个男人,把他们瓷实的外表烤软了些。
熊诗言目光无处放,顺着火光落在温临身上,温临垫着一块毯子,头向后靠在圆石头的弧度上,一双眼却瞧着熊诗言不放。熊诗言心头一跳,蹭了下鼻子。
“干嘛这么看着我?”
温临笑着说:“以前你绝不会和我这么待着,就觉得挺难得。”这种两人一炉的氛围他很喜欢。
“多久以前?”熊诗言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温临顿住,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想答中毒之前,又或者酒吧那晚,又觉得不合适,保守着答:“来莫玛之前。”
熊诗言看着他没动,半晌才说:“温队好记性。”
他语气古怪,温临听得有些慌,于是斟酌了下措辞,讨好地说:“如果算得上的话,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待过的。”
熊诗言挑眉:“有吗?”
见他递了话头,温临坐直了些:“上学的时候你是我们教官,我
第一回训练就没撑住,你第二天单独找我训话,帮我纠正动作。”
还送了一块士兵牌给他。
温临觉得这对话有些耳熟,中毒那天熊诗言好像也这么问的,他也是这样回答,但他没敢提,只好按熊诗言从没听过这件事的状态来处理,又讲了一遍。
熊诗言皱着眉,像是在拼命回忆,温临趁热打铁又补充了些细节,以帮助熊诗言想起来,将他们的交集再延长上几年。
很快,熊诗言豁然地点了点头,仿佛要说“是有这么回事”,开口却话锋一转:“看来你中毒时说的都是真的。”
他看向温临眼神逼迫:“那为什么还叫我别信?”
温临脑子里轰的一声,直接被熊诗言不按套路出的牌炸懵了。
就像他刚出了对五,怕熊诗言要不起又出了对三,结果熊诗言直接一手王炸端了整个局。
这还玩个JB?
篝火发出哔啵的燃烧声,有细小的火花被热气吹上来,灭了星光又落下去。他强迫自己镇静,在熊诗言揶揄的目光中捋着思路,可火焰不知怎么就贴着他脸烤,把他精明的大脑烧到短路,他想不出词语,更不知该怎么回答,巨大尴尬下甚至连熊诗言的问题也一并忘了。
他发觉左右都走不通,不能细究真假,也不能深讨信与不信,原来熊诗言不仅会打牌,还是个围棋高手。
“我那不是……”他不自在地吞咽了下,“情况特殊嘛,再说,是真是假和你信不信并不存在逻辑关系。”
熊诗言仍看着他,很久终于移开眼,没再开口。
温临见他终于肯放过自己,不由得松一口气,刚才他被激得走投无路,差点一咬牙认了,可那些淫秽的叫喊实在是不堪入耳,他想起来就耳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那天进来的不是熊诗言,他还会不会坦然地裸露身体,妖魔似的发泄深埋心底的欲望。
他垂着头胡思乱想,熊诗言的声音又传过来。
“之前给你的士兵牌,可以还我了吗?”
温临浑身俱震,极缓慢地抬起头,双唇微张泛着抖,木然地看着熊诗言,眼底布满悲伤。
熊诗言当初把士兵牌赠与他,就是为了鼓励他能坚持下去,争取成长到和威风的熊队并肩而立,再亲自完璧归赵。
如今他们成了最佳搭档,似乎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可如果换还回去了,他们之间就半毛钱关系都没了。
这些年来,刻有熊诗言姓名血型的金属片一直挂在他脖子上,贴着他的心脏,和他同样体温,自慰时被他紧紧握住过,也溅上过他的血。
这是他的第二战友,是他的半条命,他不会交给任何人,哪怕是它主人亲自来要。
更何况那枚士兵牌已经被他塞进平安符里,封存起来了。
温临不爽地猛喝一口茶,不小心灌了满嘴泡久了的佛手柑,又酸又苦,脸皱成了梅子,他郁闷地把水扬掉,又重新泡了几片。
熊诗言看他那小媳妇样嗤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西西的水果筐边,弯腰捡了几粒神秘果,送到温临面前。
神秘果之所以神秘,是因为它长得像平平无奇,却有化酸为甜的神奇功效,熊诗言怕他又嫌酸,有心让他甜一甜。
温临鼓了鼓嘴,不太看得上这种自欺欺人的安慰方式,他拿起一粒吃了,并没有尝出什么味道。
熊诗言把剩下的一把扔进嘴里,嚼了几下,挨着温临坐下后说:“不愿意的话,把你的给我一个吧。”
温临又一次怔愣,熊诗言笑笑:“怎么,完璧归赵不肯,礼尚往来也不行吗?”
温临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去扯衣领,从链子上取下自己的牌子,递到熊诗言面前。
熊诗言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温临的名字衬着红光,带着隐隐的体温在指尖跳动,熊诗言勾了勾嘴角,挑进掌心握住了。
他偏头朝温临看去,温临正抻着脖子往他这边瞅,被他发现又很快缩回去,掩饰般地喝了口茶。
然后他就被酸苦的佛手柑甜得笑起来。
25
月明星稀,篝火已经燃尽,熊诗言坐在原地,听着不时传来的兽鸣发呆。
十分钟前,温临和他互道晚安,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他就着月光重新打量温临的士兵牌,温临的名字反着银光,倒有几分他本人的冷清,名字下面刻着他的生日和血型,熊诗言大致算了下温临的年纪,才总算回忆起他听过两遍的“初遇”的故事。
那时熊诗言刚毕业不久,加入战鹰也不过才几个月,他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在好几个任务中都因过于自负崴了脚,那时顾晴还没来,指导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劈头盖脸给熊诗言一顿骂,停了他的任务罚他去军校带新兵。
被贬到学校,他自然心气不顺,新兵训话时声如洪钟,训练动作难度升级,他自己倒是痛快了,可把一群生瓜蛋子给折腾惨了。
温临并不是唯一一个没挺住的,但却是第一个被他发现的。当时是一个训练的间隙,熊诗言偷摸找了个地方点了根烟,刚吸一口就被一阵哭声吓得猛咳起来。
他打量了周围,在一个两人粗的大树后发现了一位穿着迷彩服的男生,那男生也被熊诗言吓到了,迅速噤声朝这边看过来,发觉有人抹了把脸,僵硬着要走。
“立正!”熊诗言骤然发令。
温临条件反射地站直了,浑身绷成钢板,想逃却军令难违。
熊诗言大阔步地走到温临身边,见他紧张的脸上还往下滑着泪珠,不由得一阵心烦。
大男人娘们唧唧的,都对不起这身迷彩。
他抱着胳膊审讯温临,才知道这人是自己班的。
他轻咳一声,谁让他刚来第二天就顾着实操实训,忘了记人。
“哭什么?”熊诗言瞪眼。
温临忍着哭意,说自己可能不是当兵的料。
他没说训练太苦,也没说熊诗言教法有问题,这让熊诗言的烦躁淡了些,并破天荒反思了下自己的教学方式,得出结论是温临的确不适合当兵。
“这样,你哪个动作不会,我现在教你。”说罢熊诗言捻灭了烟整了整军帽,向退两步,站直了军姿。
温临转了转瞳仁,懵懂转瞬即逝,很快说了一个动作的名字,变得认真好学起来。
熊诗言转身他也转身,熊诗言摆臂他也摆臂,熊诗言身杆笔直往前倒,无声落地,温临在熊诗言半命令半鼓励的口令中也圆满完成。
“怎么样,还觉得难吗?”熊诗言靠着树干问,温临拘谨地挠挠头,脸上带着自嘲的笑。
他谢过熊诗言,却还是对自己没信心,熊诗言看了看他,站直身子从领口扯出士兵牌,取下其中一个递给温临。
温临盯着熊诗言掌心犹豫着,熊诗言抬了抬手他才接过,长条形的金属比他手指的温度还高,温临被烫得心头一悸。
我等你。熊诗言记得自己说。
没有火焰的烘烤潮气很快就爬了他满身,他把篝火堆里的灰烬拨到一边,又架起一把柴,塞上几根香樟引燃,才朝自己帐篷走去。
他在自己行李里翻了又翻,掏出一个粉色符包把温临的士兵牌和它放在了一起。
然后他走到外面,用手指轻轻一推帐篷边缘,帐篷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晃悠着歪在了地上。
温临刚铺开双人睡袋,帐篷拉链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他一惊,回头看见熊诗言猫着腰钻进来,非但没放下心,反而立起了一层汗毛。
“我那个坏了。”熊诗言一边脱掉外套一边说。
温临掀开透明窗的遮挡,看见熊诗言的帐篷瘫倒在地上,毫无生气,他嘴角微抽,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帐篷的质量这么差,熊诗言就钻进了一侧睡袋,闭着眼睛对他说:“在你这凑活一晚。”
半点求人的态度也无。
温临静止半天,按灭了头顶的小灯,在睡袋的另一侧躺下了。
夜晚很静,如果细细听会捕捉到细小的虫鸣,现在却全被熊诗言规律的呼吸掩盖了。熊诗言入睡很快,没几分钟就进入酣眠,在有限的时间里充分休息,这是身为作战员的本能。
这不是温临第一次露宿野外,也不是头回和熊诗言共枕,可他却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熊诗言的心跳稳如擂鼓,呼吸绵长如和弦,身上的热气把睡袋焐得暖烘烘,温临躺在旁边,血都被烤热了。
他歪了点头去看熊诗言的侧脸,从天窗漏进来的月光落在熊诗言硬挺的鼻子上,把他的鼻头照得花白,像落了层雪,温临不知不觉伸出手指,在那上面点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温临吓得缩回手,好在熊诗言睡得沉,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胆子大了些,指肚沿着熊诗言鼻梁来回游走,从眉心画到鼻尖,最后定在那双柔软的唇上。
熊诗言唇形饱满,唇线勾勒出薄厚适中的两瓣,咬上去颇有弹性,吻起人来软若游蛇,温临想着他们仅有的几次接吻,牙根隐隐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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