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粟颜一时间无话可说,她看见熊诗言推了一个小车,从餐台的头部开始,一盘一盘往车上端,吐司可颂,水果蛋糕,牛排薯条,每一盘都不重样,还细心地把各种酱汁一样挤了一小碟,把小车码得整整齐齐,推着就要走。
“你要干嘛?在这吃不行吗?”粟颜觉得他行为诡异,抓住车问。
熊诗言拍掉她的手:“这太吵。”
西西叼着勺子坐在儿童餐椅上,相中了车上的一盘芒果蛋糕,他扬起肉嘟嘟的小脸朝熊诗言卖萌:“熊爸爸,那个芒果的好吃吗?”
熊诗言捏捏他,没上他的套:“想吃让你妈给你拿去。”说完推着豪华餐车走了。
粟颜冲他背影大喊:“你就不能再拿一盘啊?那么小气!”她撇撇嘴,对儿子说:“甭理他,妈给你拿俩!”
熊诗言一路哼着小曲走进电梯,对着电梯门整理着装的时候不禁想起昨天在电梯里和温临的暧昧时刻,不到一天时间小白兔就被他吃干抹净,一会儿见到豪华早餐指不定露出什么表情,想到这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电梯门开了,他快速收起笑容,挺胸抬头地走了出去。
当他把餐车推进房间,期待地往床上张望,才发现被窝已经空了,被他叠整齐放在一旁的温临的衣服也不见了。
期待了一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熊诗言有点失望,他一想到温临可能继续不理他就浑身难受,可毕竟欺负人的是他,还是应该主动一点,温临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他想知道。
他犹豫着往温临房间走,走到半路又折回自己屋,把餐车拉出来,拐了个弯往温临那边推。
他站在门口深吸两口气,敲响了门,温临的声音隔着水声传出来,熊诗言愣了愣。
他在洗澡。
为什么要洗澡?觉得脏吗?
还是不相信自己能帮他处理干净?
他像个娘们似的站在门口矫情,这时温临打开了门,他头发还在滴水,没好好穿浴袍,胸口大片露在外面,开门时毫无防备心,见到熊诗言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把门掩上一些,只从门缝里露出一双眼睛。
“有事吗?”温临问得客气,让熊诗言觉得疏离,他别扭着把餐车拉到身旁,把自己精心准备的豪华早餐介绍成酒店赠送。
他语气有些委屈,温临以为他遭到了不公平待遇,贴心地问:“你没有吗?”
熊诗言默默瞪着他,许久才吭出一句:“有。”
摩拳擦掌,虐死熊队,冲鸭!
22
温临问得自然,熊诗言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他本来想和温临共进早餐,不求亲手喂,看着他吃也好,现在似乎没机会了,他让温临慢慢吃,临走时还叮嘱他把头发吹干。
他一上午都很丧,西西在后座不停叫他,他也只是敷衍着应两声,弄得西西很失望。
他认真开着车,时不时往旁边瞥一眼,温临一直偏头往窗外看,脸上看不出情绪,熊诗言有很多话想问,后视镜里粟颜窝在角落不知在干嘛,西西在跟小熊说悄悄话,他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温临是害羞了。
今早醒来他记忆回笼,瞬间又缩回被子,被窝里熊诗言的味道还没散干净,他闻得脸红心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和熊诗言做爱了。
他瞥见自己手腕的旧伤,熊诗言嘴唇的热度似乎还留在上面,在他体内进出的狠劲儿仿佛还能把他榨出快感,他不顾上去想熊诗言去了哪,直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逃回了自己房间。
熊诗言来送餐时他还没做好准备,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好用门挡住自己滚烫的脸。酒店送来的食物很好吃,温临当作是熊诗言亲手挑选的,一样不落地尝了个遍。
坐上车后他就一动不敢动,西西叫他他也没好意思把头从熊诗言那侧转,木头人似的坐了一上午,现在屁股非常痛。
吃早饭用了太长时间,他没来得及给自己上药,他轻轻在座位上调整姿势,好像动得慢了熊诗言就不会发现一样。
西西发现自己老妈正背着他吃虾条,他张开小手要了两根,他妈缓缓递给他,眼睛一直追着前排两个爸爸不放。
汽车突然停下了,他看见熊爸爸从驾驶室下来,打开后备箱找东西,他好奇,握着虾条站在座椅上往后看,熊爸爸把妈妈买的漂亮衣服都翻了出来,最后抱出了一条灰黑色的毛毯。
这毯子西西摸过,滑溜溜得特别舒服,一听说是兔子毛做的,他就没舍得坐。
难道熊爸爸要坐吗?
他看见熊爸爸抱着毯子走到温爸爸那边,轻声让他下来,温爸爸似乎也不想坐兔兔,磨蹭了一会儿才下车,熊爸爸为他铺好了,连靠背都铺得软乎乎,让温爸爸坐。
西西急了,提醒了温爸爸一声,温爸爸铁石心肠,还是坐了上去。兔兔可不可怜西西不知道,反正一定很暖和,因为把温爸爸的脸都捂红了。
虾条吃完了,粟颜也看懂了,她把虾条袋一扔,搂着西西开始阴阳怪气。
“儿子啊,妈抱你站起来活动活动,这车坐久了屁股疼。”
“坐我腿上,谁让咱不配坐獭兔毛毯呢!”
看着前排两人紧绷的身线,她把头埋在西西身上,笑得肚子痛。
又耽搁了一天时间,他们要在路线上补回来。温临提前算好了一条下道,比走高速省了五十多公里,就是路况一般,有的道窄到只容一辆车通过,会车时他们必须先把车斜扎到坡上,等对方走了再倒出来。
熊诗言车技娴熟,倒是把可能因为路况而耽误的时间给抢了回来,出境新泰后他们就恢复了之前的行驶状态,边开边观景,好不闲适。
他们驶入一片茂密的森林,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零星渗下来几条光线也不带温度,树梢上不断结出水滴,蓄满了再滴滴答答落下来,仿佛下着一场春雨。
车厢里,温临贴心地打开暖风,粟颜终于如愿享受了獭兔毛毯待遇,和西西躺在干爽的兔兔上睡得酣甜,电台里放着舒缓的乡村音乐,温临枕在车窗上,忽然有种全家出门郊游意外遭遇大雨败兴而归的感觉。
他悄悄打量熊诗言,这人今天貌似心情很好,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发现温临偷看后又迅速压下来,温临被萌到,转头冲窗户乐了半天。
可能是觉得尴尬,熊诗言主动说:“来之前,我从没想过能有机会穿越莫玛。”
莫玛是东南亚最大的原始森林,他们现在就在其中。
温临看着不断掠过的墨绿色植被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全世界的森林都长一个样,到了莫玛这种想法就颠覆了。”
“还是有不同的,”熊诗言说,“比如和缅国的比起来,条件就好太多。”
温临深表赞同,执行中毒任务前,他们在缅国丛林埋伏了一个多月,身上就没有干燥的时候,每天醒来都会和各种蛇虫鼠蚁来个早安吻,罗呈开玩笑说,任务结束每个人血压都得往上飙二十。
可自从进入莫玛,连一个小飞虫都没见到。
温临在导航器上敲了敲,又看了眼时间:“照这个速度,今晚得睡在林子里了吧?”
熊诗言嗯了一声,以为他害怕,朝路两旁指了指说:“这里的香樟品种特殊,晚上捡几根树枝放在旁边,驱虫效果很好。”
温临看向他,熊诗言没懂他的眼神:“怎么了?”
“没,”温临摇摇头,“就是觉得你好像抢了我的台词。”
熊诗言失笑:“温队未免太瞧不起我,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温临得一秒俏皮:“就是没有铜铃勿碰的常识。”
熊诗言:“……”
“你这人真的很没意思。”他说。
没什么评论,更新随缘
23
丛林里天黑得很快,傍晚不到,路两旁的树屏就湮没在阴影里,远光灯往前路照去,灿白的光线被吞没掉大半,他们像行驶在黑洞里的旅人,朝着无穷尽的时间奔赴。
得知今晚要露宿野外,粟颜母子俩却兴奋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畅想着弄个篝火晚会,再烤点野味什么的,西西盯着路边的芒果树馋了一路,小声问妈妈是否可以摘一个吃。
熊诗言挑了挑眉,老实说在刚接到这二位时他内心是拒绝的,还是在和顾晴多次沟通后,他才暂时放下成见专心完成任务。然而一路接触下来,粟颜一点没有小女生的娇气,西西也比同龄小孩闯实,这让他颇为意外。
“那可不是芒果,那叫海檬果,外形和芒果相似,但有剧毒,吃一口就会死掉。”温临为他科普。
西西:“啊?不是芒果啊?那有芒果吗这里?”
“……吃什么芒果,在新泰你还没吃够啊?”粟颜专泼儿子冷水。
三人又吵了起来,熊诗言无奈地笑了,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竟生出些不舍,仿佛开了大半个月的不是执行公务的越野车,而是他渴望已久的小家。
他们把车停在一处稍显平坦的旷地上,这就是今晚他们的驿站,为确保安全,粟颜和西西今晚睡车里,温临把后排座椅放倒铺上两层毛毯,又拿出便携被子和枕头,临时收拾出了一间小卧室。
这空地像是之前有人特意为露营开拓的,地上还留着固定帐篷的脚钉痕迹,熊诗言连位置都不用自己挑。他刚抖开一个帐篷,就看见温临从车上又抱出来一个,他绷着唇线没吭声,两三下就搭好了,然后走到温临身边接下了他手中的活,让他去捡点树枝生火用。
温临往林子里走,借着头顶探照灯的光在地上挑拣,香樟的树枝比较粗,外面有一层油脂表层,在灯光下有些亮,温临捡了一大捆,用绳子绑好了背在身上,小心按原路返回。
当他拨开树丛回到空地,却发现四周已经被熊诗言用应急灯照得大亮,两个帐篷挨在一起,中间有个还没点燃的篝火堆。
而熊诗言正站在一棵两人高的大树下向上张望,温临走近看清后,差点吓破胆。
西西正骑在一根粗树干上摘果子,腰上挂着绳子,另一端被熊诗言牵着,像被压榨的猴子奴隶。
他小胳膊小腿,站起来都不太够得着,熊诗言又让他往上爬一点,他小脚蹬着树干,作势要往上爬。
温临吓坏了,扔掉树枝伸手去接,孩子的妈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还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看着温临。
“你不管管啊?有你这么当妈的?”温临问她。
粟颜抱着胳膊:“没事,他在家比这玩得疯。”说完还拢着双手,朝儿子喊了两声加油。
温临:“……”
他就在三个淡定的人中独自凌乱,好不容易等到人下来,他迅速跑过去抱着西西左查右看,问他手有没有磨破,脚扭没扭到。
“温爸爸我没事儿,我总这么玩的,”西西摘掉小筐说,“要不是熊爸爸非要拴着我,我还能爬更高。”
温临看向熊诗言,熊诗言握着绳子耸耸肩,一副无辜的表情。
他们分头行动,粟颜带着西西收拾水果,然后在熊诗言的带领下找水清洗,温临负责生火,他挑了几个根香樟木插进篝火堆,用火石点燃了,拿根木棍轻轻拨着,没一会儿,樟木的香味就弥漫开来,令孤悚的环境柔和了许多。
粟颜和西西很快就捧着水果篮子回来了,温临伸手接过,西西馋得食指大动,抓起一把树葡萄就嚼了起来。
树葡萄也叫嘉实果,每一颗都黑得发亮,果肉多汁香甜,西西满意地点点头,喂给温临两个,温临一边叼进嘴里一边在篮子里翻了翻,面包果、佛手柑、黑柿,还有混在一起的树葡萄和神秘果,五彩斑斓的。
行,看来熊诗言指挥他爬了不止一棵树。
他又在火堆旁垒了个石堆,里面点上火,把面包果放在上面烤,这玩意烤熟了吃起来和面包一模一样。粟颜捏起一个黑柿问他这是什么,为什么长这么丑,温临说巧克力,粟颜不信,胆战心惊地尝了一口,又惊又喜地说温临果然没骗人。
一大一小如获至宝,逮着黑柿吃起来没完,这时熊诗言回来了,长腿从林子里迈出来,手上还提着两只鲜杀的野兔,已经扒了皮,血水被洗净,赤红的白肉肥美厚实,温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在野外很少有什么值得期待的,野味是为数不多能够解馋的东西,但大多数时候处于隐蔽性考虑,几乎没有烤着吃的机会。拉练时教官总是往死虐他们,生老鼠活蚯蚓抓起来就吃,导致温临有段时间看见森林舌尖就条件反射冒出腥味。
但眼下幸福似乎垂手可得,熊诗言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一个烧烤架,利落地串上兔肉烤起来,没两分钟,兔肉的表皮就冒出一层油光。
熊诗言瞧见他馋得发亮的眼睛,轻声笑道:“很快就好。”
温临直勾勾盯着肉,满怀渴望地点了点头。
西西舔着吃得黑乎乎的小嘴跑过来,蹲在熊诗言身边小小一只,好奇地盯着看。熊诗言照他头顶吧唧一口,心情颇好地答应把烤好的兔腿分他一个。
西西听说要吃兔兔,生了些恻隐之心,后来实在按捺不住烤肉的香气诱惑,接过熊爸爸递过来的兔腿就啃了上去。
真香。
熊诗言又拧下来一个给温临,温临双手接过,还客气地朝熊诗言笑笑,他在熊诗言注视下矜持地撕下一小口。兔子可能被熊诗言用柠檬叶提前处理过,温临咬上第一口就闻到了馥郁的柠檬香,很好地掩盖了兔肉的腥气,肉质被烤得鲜嫩多汁,紧实的纤维在口中弹动,他还没来得及咽下第一口就迫不及待咬了第二口。
直到把兔腿快啃剩个骨架,他才想起瞅熊诗言一眼,熊诗言在饶有兴致地看他进食,像某个吃播博主的死忠粉。
温临又朝他笑笑,嘴巴吃得油光锃亮,这回是略带歉意的尴尬的笑,还掺了些对熊诗言手艺的表扬,熊诗言乐得胸腔直颤,烤得更加卖力。
粟颜和熊诗言分得了野兔的另两只腿,就着温临烤好的面包果吃起来,竟半分在野外露营的感觉也无。有主食,有肉,饭后熊诗言还泡了几杯佛手柑茶,他把佛手柑削成片放在火上烤干,用行军壶烧了开水泡上,既消食又解渴,比粟颜在专卖店买的花茶还要好喝。
“跟着你们特战员是不是到哪都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围在火堆旁唠嗑,粟颜捧着热乎乎的杯子问。
“那可不一定。”熊诗言笑道,“今儿是运气好摊上个‘富裕’林子,莫玛的可食用植物多达上万种,随手一摘都是美味。”
10/19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