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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紧忙追了两步，赶上了纪依北高跟鞋掷地有声的步伐，见她径直去了自己的那桌，桌前的王总快一步瞄了过来，连忙起身笑的眯起了眼睛，“纪总，我还找您呢，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您就赏个时间哈，这新一年的合作还有很多细节想跟您聊聊～”
“王总客气了，只不过我最近公司事忙，有事咱们电话联系吧。”
嫂子心里“咯噔”一下，瞅着王总一副谄意模样方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出言不逊，连忙跑到袁超男耳边要问个究竟，“这人谁啊？”
“是……是纪总。”
“嗨哟，我又不聋我听见了！她好像蛮有能力的欸，刚跟我说是你朋友呢～你要不要考虑……”
袁超男怔怔的看着纪依北，嫂子后面的话没有再听，直到纪依北准备结束了跟王总那些虚伪的客套才发现袁超男那投过来直愣愣的眼神。
“袁老师。”
“人家喊你呢～”嫂子在旁边捅了捅袁超男。
“嗯……嗯？”
“等下学期开学，梵梵还要拜托袁老师多照顾呢。”
“当、当然。”袁超男心中了然，会心一笑，“我职责所在嘛。”
第43章 她不会来了
临放假了，幼儿园的值班老师们都下班早一些，文馨霏从学校出来哈了哈手，反复按了按手机的home键，划了许久迟钝的屏幕这才解锁开，微信绿色的图标上扎眼的标着一个红色的“1”。
“馨霏啊下班了吧？回来顺路从超市带瓶消毒液回来啊～我这大扫除刚一半就用完了咯，身上都是灰不好换衣服出门嘞。”
文妈嗓门有些过大的语音消息传了过来，惹得文馨霏下意识还将手机放远了些，手指摩挲了两下打了个“好的”，按了两三遍发送键才发送成功。
“今年冬天可真冷啊。”
“是啊，手机都经常冻关机呢～”
听得路人闲聊着从边上经过，文馨霏呼了口气，白色的一簇慢慢的下沉又消失。手指尖已然有些冰凉的发麻，却仍旧盯了手机屏幕好一会儿，直到眼瞅着电量提示的数字又瞬间掉了2%，才讪讪的将手机收回了大衣兜，手也在兜里贴着身体摩擦了会儿找着温度。
“是啊，真冷啊。”
文馨霏跺了跺脚，把脖子又往围巾里缩了几分，往回家的方向去了。
路摊市场那边做麻辣烫串串的棚子搭起来了，老板勾兑好的辣味汤料加了热后，诱人的香味顺着门帘子的缝隙飘了出来，里面暖烘烘的哈气打在棚子透明胶皮窗上，朦胧的让人向往。
文馨霏抿了下嘴，香辣的味道让她的味蕾有些活跃起来了，一连几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突然间就被勾起了食欲。
犹豫着往那边迈了两步，有什么声音就突然在脑海里蹦了出来。
“麻辣烫也不能多吃。”
文馨霏噘着嘴迟疑了下，皱着眉头也不知哪里突然来了两分倔脾气，哼了一声，“你不让我吃，我就偏要吃！”
“小姑娘爱吃辣的哟，最近这天气潮冷潮冷的，多吃点身体好哦！”老板是个看起来利落的中年男子，白色的围裙早已有些斑驳，带着手套一边往摊子上补串串一边招呼着文馨霏坐。
文馨霏拉了拉红色的塑料方凳，把围巾解了塞进包里，拿过来老板递过来的套着塑料袋的盘子，琢磨着想把每串都尝个遍。
“想吃什么自己拿啊，最后拿签子算钱～”现在时间还算早，来的客人不多，老板眯着眼睛又招呼了一声，让这萧瑟的冬日倒也不觉得那么寒冷了。文馨霏舔了舔嘴边的辣油，也不知道是摊子热气氤氲还是辣味燃烧起来，胸口砰砰的活跃着，摸了把脸，明明面上还冰冰凉的，心中却觉得有股火似的，不声不响的就烧了起来。
“姑娘，辣呀？”
文馨霏抬起脸，看老板正瞧着她，眯着眼睛笑，“来瓶饮料吧？常温的热的都有，你看你吃的脸都红了，我瞅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啊……”文馨霏下意识揉了揉眼，眼圈愈发的红了起来，手指带走了些许湿润，正想着喝点什么，旁边坐下几个男的，还没取盘子来先跟老板吆喝着来两瓶烧酒。
“这天得喝一点儿，身上才暖和！”
“可说呢，吃点辣喝点酒，这冬天也就过去了。”老板将烧酒打开放到客人边上刚转过身，就听得背后轻柔的一声，“啊麻烦您，也给我一瓶酒。”
老板愣了愣神儿，看着文馨霏有些发红的面庞，谦让了一步，“小姑娘，这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醉人的哦。”
“来，来一瓶，喝了暖和。”文馨霏吸了吸鼻涕配合起她的要求来。
客人说啥是啥，老板点着头说了两声“行嘞”又弯腰开了一瓶酒。
秋天的落叶黄了，道路两盘的银杏簌簌的摇曳着，风吹的身上暖洋洋的。
文馨霏摇晃着腿正坐在谁的自行车后座上，用手机对着静谧的午后街道采着风。
“可真好看呐是不是？”文馨霏转过头，下意识觉得前面该有一个推着车走的背影，可是人去哪儿了，车也停了下来。
文馨霏环顾着四方，那人的名字在她的口中呼之欲出，可又好似什么堵在那里似的，怎的也发不出声音，焦急的她只能往前跑着，找寻那人的身影。
猛的跌了一跤，倒在了厚厚的落叶上，也没觉得疼，可那两旁的树叶竟像是下雨般的扑啦啦的全都落了下来，光秃的枝丫在风里陡峭起来，让人觉得冰冷又无情。
“嗯唔……好冷呀，冬天了吗？”
“别睡呀，会着凉的。”
声音不知道从天空哪个角度传了过来，还被赋予了熟悉的声音。
“何……何……”
“啊，别别再喝了。”
袁超男扶了扶文馨霏，拉了个凳子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衣服裹紧了些然后搂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一旁站着的乔亦砸了下嘴，“哟，还何呢，啧。”
袁超男心疼的顺着文馨霏的背，下意识向乔亦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而被求助的人确是一副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给何攸宁发消息，“袁儿啊，这事啊，你我可搞不定。”
“小文文醉倒在了幼儿园旁边的麻辣烫摊，速来领取，过时不候。”
刚煮好的速冻饺子从筷子上“吧嗒”一声就掉进了醋碗里，飞溅出来几滴打在了手上，那味道更加浓郁起来。
就好像看似平静的冰面突然被砸了条裂缝，水汽正汩汩的往外冒着，暗藏的漩涡愈演愈烈。
在等待何攸宁来的空挡，乔亦已经吃了二十根串串，吃着吃着叹了口气，心想着本来好不容易跟袁超男两个人腾出个吃晚饭的时间，如今又折在了她非常执着并喜欢的路边摊。
这一片的煎饼车，快餐粥，还有这……这还挺好吃的麻辣烫真该整治整治了！乔亦摇了摇头，内心愤懑不满开始怼起了这一整条街，不仅天天让我女朋友吃这些如今还把小文文灌醉了，真是社会主义城市文明的毒瘤！
袁超男看她又叹气又摇头的，不由得担心起来，看了眼怀里脸红红的文馨霏小心翼翼的问到，“何…何老师没回信息？”
乔亦耸了耸肩，看着自己家的白菜不吃不喝的抱着别人家的白菜着急心忧的样子，只好又多看了两眼手机确认下。
“你说，何老师会来吗？”
“她……她不会来了……不会了……”乔亦还没说话，文馨霏眯着眼睛呓语两声，蹭在袁超男的颈窝里惹得她耳朵都红了。
嗯？？别家的白菜开始拱自己家的白菜了？？乔亦挑了下眉头看了眼时间。
何攸宁，你最好20分钟内给我赶到。
做了一百二十分准备调整了三分钟呼吸，何攸宁走到三个人身边的时候胸腔中依旧是一片乱麻。
像猫咪抓坏了的毛线球，乱糟糟的滚落一地，想要找个像样的开头，都是天方夜谭。
好在乔亦也没给她开场的机会。
“来啦，坐吧。”乔亦用下巴指了指文馨霏身后的那把椅子，紧接着两臂就环住了身前的袁超男，还把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袁超男被这大庭广众下突然而来的亲昵吓了一跳，紧张的抖了一下，下意识要去拍开乔亦的手臂，这一松手怀里的文馨霏没了依靠，身子软了下来。袁超男刚要去扶，乔亦两臂收紧，将她整个人都箍进了怀里。
何攸宁下意识去扶了文馨霏，鼻腔中呼出的带有酒味的热气正打在她的脸庞，让她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放在文馨霏身上的手也不自觉的绷起了劲儿。
“文文她……她这是……”
“喝醉了。”
乔亦语气平淡，仿佛就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自然现象一般，笑盈盈的看着她。
何攸宁当然知道，原本的问题是想问她为什么会这样，但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乔亦可不是像会去管别人家婆婆妈妈家长里短的人，将怀里的袁超男又抱紧了些，“行啦，何老师，快把你家这小媳妇儿抱走吧，有你在，也省的我们袁儿操心～”说罢就着这姿势在袁超男的侧脸上轻轻香了一下。
袁超男憋了个大红脸还没有发作，文馨霏眯着眼睛却抗议起来，“唔……谁谁是她媳妇儿啊……她，她不要我……”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还带着些委屈般的气声。
何攸宁本来脑子嗡的一声，心中一沉想要解释一二，却在听得文馨霏这般喃喃自语的自白后多了几分心悸，有什么东西抓耳挠腮的在胸腔中扑腾起来，将一池泉水快要整个儿的翻了位。
文馨霏打了两个寒颤，似是酒意的消退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寒冷，本能的又往身上人的怀里扎了扎，嘤咛两声，热乎乎的湿意就蹭在了何攸宁的脖子上，却让她倍感冰凉，像是忽而吹来的一阵西北风就将她颈部的跳动清洗至零度以下。
怀中的抖动愈发明显起来，一颤一颤的抖掉了何攸宁心头的尘埃，像是到了久久无人的住所，慢悠悠的将那盖在家具上的白布单扯下来。
灰尘掉落一地。
窗口有风吹了进来，驱赶着那些灰尘就如同长了翅膀般，飞进了看不到的角落。
何攸宁伫立在这，想去把那窗户关紧，却丝毫动不了身体，可即便关上了，这屋子也无法恢复原貌了。
抽泣的声音在提醒着她，这屋里已然有了生气，有人来了她就在那儿。
“何老师……”乔亦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怔怔的等着她接下来会有的调侃，却没想到这人竟一反常态的正经起来，“有的东西是忌讳等待的，一旦有人等了过多的时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会畏惧可也不想失去。”乔亦说着，目光却一直放在袁超男的侧颜上，明明柔和的视线却让那脸颊像极了夏日傍晚天边红彤彤的火烧云。
袁超男后知后觉着，将这关系脉络才刚刚理清，也意识到了自己与乔亦的关系，也暴露在了这静默的空气里。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乱了每个人的思绪，袁超男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捧着手机踉跄的站起身来，歉意的示意大家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却又很及时的传来一声抱歉。
“纪…纪总？”
袁超男看到来电显示，知道是纪依北打来的，却在听到那声抱歉后感到莫名的心悸胜于疑惑。
“纪总……发生什么事了吗？”
少有的不直截了当，这不像纪依北的风格。
“王总的事，我有责任，当初只是托人去帮忙，没成想这倒方便他起了想法。”
袁超男意会了她口中的“想法”代表了什么，却觉得该抱歉的是自己，明明是自己哥嫂觉得有利可图不声不响的跟了过来，连带着她陷入泥坳，如今却让一直解决问题的人道起歉来，一时之间慌乱无主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事我会处理，希望不会困扰到你，家里那边……”
“纪、纪总！该抱歉的是我……要不是要不是……”袁超男有很多感激的话要说可又怕说了出来就成了奉谕，只得一再的强调起自己这边没关系不会受影响来让她宽心。
“那哥嫂工作的事…”
“啊纪总！这个事我们可以解决，您别担心了，我觉得麻烦您的已经够多了。”
“好，我知道了。”
袁超男在等到这声应答的同时呼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继而又陷入了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失措中。
“那我这边先处理点事情，有事电话联系，或是让乔亦找我也行。”
“啊没没什么事的，您去忙吧。”
挂了电话的袁超男脑子放空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也没说句感谢的话，总归是差一句谢谢。
待她回去后发现座位上只有乔亦一个人，正歪着身子翘着腿赖赖的瞧着自己，似笑非笑。
“欸？何老师她们，她们走了？”
“嗯。”
“唔……那那……”
“有急事？”乔亦递了个眼神看着她手里的手机。
“啊没有，就家里，家里来电话问了问，没事的。”袁超男下意识攥了攥手机，紧忙道，“啊，还没吃饭呢咱们，你想吃啥。”
“饱了。”乔亦靠近了些，笑眯眯的看着袁超男。
“啊？吃啥了就饱了？”
乔亦又往前贴了贴，就快要碰到袁超男的耳朵，说话呼出的热气打了过来，正将那声音通过热浪传递过去，“因为有人，秀色可餐。”
“喂……乔、乔亦！”袁超男羞红了脸，伸出胳膊就去打乔亦的背，打下去的瞬间就收了劲儿，只是拍在冬日的厚外套上听得啪啪作响，而那人也不躲反而将后背亮出来，双手插兜扭着身子还是一副笑嘻嘻的痞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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