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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没能让你勇敢吗？
玻璃上的光抖动了两下，窗外不耐烦的大爷敲着面前的音讯装置，“砰砰”的响声催促着乔亦手中的动作。
大爷的手着急的从小窗口伸了进来，敛过那一沓钱舔了下手指数了起来，嘴上碎念着几句家乡话还没等服务评价的提示念完就离开了。
第55章 你明白吗
“小男，你跟妈说，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这，你嫂子跟我们说，说……”
“妈，你想说什么？我这还上班呢，有点忙你……”
“嘿呦喂，妈，您这么问她怎么肯认哟！”嫂子尖锐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边不怀好意地传过来，刻意的显得有些刺耳。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袁超男放下手里的工作，换了个安静的角落，“有什么事您说吧。”
“我们听你嫂子说，你被那个啥大老板包、包养……我们不信嘚，又怕、又怕你是遇上啥子事咯，来打个电话问问。”
袁超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大老板”这个概念是如何来的，又想着上次哥嫂来弄得不欢而散已然许久没有啥私下往来，不敢轻易下了结论便更要问个清楚。
“您叫她过来，说这话可要负责任。”
“哎，按免提开免提！”嫂子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干嘛呀，你敢做还不敢让人知道的哟，这家里就知道挤兑我们两口子，说那个啊小妹有本事嘚，是的咯，我们是没你那个本事在城里靠大老板包养，谁知道你给家里的钱是咋的来的喔！”
“你瞎说什么呢！”
“哟，可不是嘛，你敢做还怕人知道呀，你们那个聊天记录我都看到嘞，拿给人家一看，人家二话不说给钱勤快嘞。大老板爽快哟，就会拿钱堵我们小市民的嘴！”
袁超男一时迷惑，缘是不知道什么大老板，更不知聊天记录又是怎么一回事，慌乱无措的在脑中搜索着尽可能的关系网，揣摩着她们意有所指的是乔亦的概率。
“怎么？说不出话了？心虚了？怪不得当时王总给了那么好的机会你也不去，还不是有人给你撑着，切……我以为什么呢，原来是这种关系哟～”
袁超男手里攥紧着手机，脑海中抓住了唯一的信息——王总？一时间的耳熟没能让她瞬间提炼出该有的信息，却有个人的样子微笑着又坚定的脸庞映了出来。
纪总？
纪总。
嫂子所指的大老板是纪依北。
“你跟纪总要了钱？”
“哦哟哟你想起来了喔，那还真是没嘚冤枉你噻～再说了，啥叫要钱，那是人家跟我买证据的封口费！”
“郑贵枝，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讹来的钱，也不怕你闹什么流言蜚语，毕竟事实就是事实，如果你不还钱，别怪我不顾一家人的面子，这事要是摆上台面，你可是要坐牢的。”
手机握在手心中已经有些微微发烫，不知是因为情绪气郁的激动，还是慌乱无措的心神不宁，握紧的手微微抖动起来。
袁超男找出与纪依北聊天页面，打了“纪总”两个字又紧张的删掉了，盯着许久不曾说话的界面，还停留在春节礼貌性的问好和梵梵表达的想念。
怎么会。
袁超男想不明白，纪总竟然会被她所连累让那些人拿来做文章，而如今道歉的话藏在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不光是愧疚与这尴尬因由难以启齿，只是这被袁超男认为是与生俱来的无法藏匿的污点，她的这些“亲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无度索取波及到了旁人，暴露在了……总是帮助她的人面前。
朋友？这个概念一闪而过，袁超男从不敢给予纪依北这样的定义，缘是她没有任何地方给到过对方帮助，不配担起朋友这两个字。
“厨娘姐姐……”
“啊！”袁超男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慌忙抹了一把眼角转过身，敛起情绪，“怎么了梵梵？不是到了室外课的时间吗，怎么来这里了？”
“厨娘姐姐……”梵梵瘪起嘴巴，圆圆的眼睛带着一抹失落的神色，“文老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袁超男急忙蹲下身，抚慰着快要哭了的梵梵，“怎么会呢，文老师才不会丢下你们呢。”
“可是我都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文老师…文老师就快回来啦，你们要乖呀，听新老师的话，等文老师回来看你们这么懂事肯定会开心的~”
“好，那我那我去上课咯，您帮我告诉文老师，我们有好好听话哦！”
袁超男心中一涩，又揉了揉梵梵的小脑袋瓜，临走又跟出去几步，“梵…梵梵，晚上…妈妈来接吗？”
“来的呀。”
“好…好，那就好。”
空气在逃离的阳光迷走中渐渐冷却，流逝的光影带走了最后一丝温暖的气息。
华灯初上，白色哈气在路灯下委婉着描述出叹息的痕迹。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下午何攸宁打来的未接来电。
“怎么啦，下午在带手工课，没接电话。”
文馨霏犹豫良久，将微信发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等待何攸宁的回复。
“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小朋友午休间整理内务呢，一会儿值晚班。”
文馨霏从不善于说谎，更无法面对这样搪塞何攸宁的自己，一句话打完就将手机迅速地揣进了兜里，站在路灯下的影子里面发着呆。
何攸宁吸了口气，又深深地叹了出来。
在空荡荡的校园门口踌躇良久，就换了方向。
何攸宁定了定心神，快走的脚步不可抑止的就跑了起来，在这初春的凉夜里急促的为身上添了一抹细汗。
“呼哧，呼哧……”
几只鸽子慌忙的让起了路，扑啦啦的煽动着翅膀。路灯五米一盏接着一盏，光晕打在有些潮湿的空气里，暗淡的像萤火虫的尾巴，固执又卑微的发亮。
五米外的那人抬起头，发丝微微凌乱搭在棉衣支起的衣领上，正痴楞着望着这边。
何攸宁笑了笑，五米的距离似是辉烨的星河恍惚到看不清距离，却仍没给文馨霏一个整理好语言的机会。
温暖久违的怀抱拥了过来，文馨霏在心中慌乱错愕准备的借口和理由全部不堪一击的，溃败决堤般的从眼角落了下来。
“攸，攸宁……”
“嗯。”何攸宁抱着怀里的人，轻轻应了一声，找不到人时的急躁猜疑全部化进了拥抱的力气，就此时此刻护在怀里的感觉，安静又踏实。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文馨霏想要退开一些，看着何攸宁的眼睛准备承认错误，却谁知被抱的更紧了，仿佛是要被掰开揉碎的融入她的身体一般，身体的每一分举动都被她当作是妄图离开的讯号，下意识的就收紧了臂弯。
快要喘不过气，却才真正活了过来。
“下午去学校找你，栅栏外看到小一班在上课外活动，却没瞧见你。”
“唔……我我是说，你怎么猜到我在小公园的……”
“找不见你的时候打电话也没接，记得电话里听得到学校的午餐铃声，又隐约的听到鸽子的声音，想着可能是这里吧，可也不知道你还在不在，就赌一把来看看。”
“攸宁，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是因为……”
“文文。”
文馨霏的话还没解释完，就被何攸宁打断，耳边时有呼吸的热气打了过来，酝酿的话语却不急不慌，等待了许久还以为下面的话被咽了回去，又春风如沐的飘拂而来，温柔中藏着半分委屈，“你既然说想我，又怎么忍心让我见不着你呢。”
滚烫的湿润感侵染着二人周遭的空气，文馨霏扎在何攸宁的臂弯里，蹭了蹭眼泪，“幼儿园给了我停薪留职，因为因为知道我…我跟你……”
何攸宁让出半个身位，用额头抵住了文馨霏，如此近的距离使人的目光也失了焦，“出了这样的事，却想着一个人来应对吗。”
这责备来的过于温柔，恍惚的让文馨霏更不知要如何解释，只是怯懦的担忧道了出来，“我是怕……怕让你困扰。”
“文馨霏。”
“额…在、在！”
“我，何攸宁，是你的女朋友。”
“欸？”
“你明白吗。”
“欸？”
何攸宁挑了下眉，勾起手指敲了敲文馨霏的脑门，“这都不明白，还启蒙教师呢哟。”
“我是说，任何时候，我都愿意与你一同面对和承担所有的声音和后果。”
“也请你，牢牢抓紧我，别松开，可以吗。”
第56章 主动邀约
大众点评页面刷了三次，又被关上了，袁超男叹了口气，着实又开始不自信起来。再次打开，锁定了之前犹豫着位于滨江路的4.7分的那一家，打车过去也要40分钟的路程，但评论里说菜品不错，环境静谧。
袁超男收拾好小厨房，早早的换下了工作服，领着梵梵在门口等纪依北，顺道跟下班回家的同事们道别，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两句寒暄，却不想正碰到了下班回家的小王。
“诶，那个……文文……文老师现在什么情况了？还……好么？”小王凑近袁超男身边，颇有些明知故问地打听着。
“她很好。”这几天过来，袁超男大致知道了文馨霏被停职的前因后果，根本无心与小王过多交流，将梵梵向怀里揽了揽，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啧啧，这么丢人的事哦，还很好的咯？那我看她是不想回来了！”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小王身旁的同事瞪大了眼睛，讲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赵老师，”袁超男打断了对方的话，带着对方往旁边走了几步，“这儿还有孩子呢，我觉得您这么讲话不大合适，况且，文老师并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做错什么？小袁，你是不是傻啦？她，她这个……这个哦……”像是什么讳莫如深的禁忌话题，小王磕巴了半天，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拽着书包带子站在一旁的梵梵，又压低了嗓音，“这……这可是会带坏孩子们的呀！”
“所以，文老师教坏孩子们了吗？”袁超男的目光冷冽下来，抬起眼眸直视着小王，毫不客气地反问，“我反倒觉得，宽容和理解才是孩子们应该去体会的。孩子们这几天见不到文老师都觉得很难过，我反而觉得，大家应该去想一想，究竟是谁在伤害孩子们。”
袁超男的这一番话倒叫小王和身边的同事有些意外，全然不是印象里随和的样子，严肃的表情里对于小王的厌恶更是毫不避讳地透露出来，这让小王不禁有些气恼，回身指了指校办会议室，索性有些不客气地放开了挑衅她，“你现在和我讲这些也没用的，明天院办开会讨论，能耐的话你去会上和园长讲。”
“嗯，谢谢王老师，我今天下午已经园长申请过了，明天我会去参加的。”袁超男语气淡然而坚定。
好容易送走了同事，袁超男刚刚松了口气，却感到有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口，再低头时正对上了梵梵泪汪汪的眼睛，原本笑嘻嘻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袁老师，中午你是不是骗我，文老师是不是犯错误了，文老师……呜呜……文老师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梵梵小声问着，眼泪便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袁超男看着心疼，赶紧蹲下身来把梵梵搂紧在怀里，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梵梵乖，文老师呀，是咱们幼儿园最最优秀的老师，从来都没有犯错误，这几天是在家休假啦。我们梵梵在文老师不在的时候更要开开心心地来幼儿园，这样文老师才不会担心呀。”
“可是……可是……”梵梵抽噎着，低着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可是你们说明天园长都要开会了……”
“哈，明天是要开会呀，是大家想让文老师早点回来呢。你看，我不是说我也会去吗？”袁超男轻轻抚着梵梵的后背，转过头去看了看校办会议室紧闭的大门，“明天啊，肯定会有好消息的。”
“真的吗？”
“当然！”
橙色的晚霞与青蓝色天空交接在一起，是落日余晖泼洒而出的油画，一路顺着视线铺展开来，被幼儿园环形的教学楼剪切出一片深色，又跳脱出一大一小两个相对着拉勾击掌的人。纪依北的脚步在门外停顿了很久，双臂交叠时便不自觉地偏了头，眸中是晚霞晕开的温柔颜色，静静等待着校园里那对师生完成彼此的“击掌仪式”。
“啊！妈妈！妈妈来了！”梵梵一个扭身看到了纪依北，这便拽着袁超男往校门口冲过去了。
“啊，纪……纪总好。”袁超男被梵梵冷不丁地扯着狂奔了十几米，一路踉踉跄跄，刚刚站好，心里忽然想起了自己今晚的计划，蓦地紧张起来。
一如往日问候的开场白却有些欲言又止，纪依北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袁超男，等待她未说完的话。
“纪总，今天工作忙吗？”
“还好，跟往常差不多。”
“那……晚上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有点…有点事想跟您商量下。”
纪依北有些诧异，很少遇到袁超男主动的邀请，但既然主动了便可见问题的严重程度，不易察觉的担忧却透着眼眸有些微微外溢，“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袁超男心里沉了一下，愧疚之感让她误解了纪依北这种不喜拖沓直奔主题的习惯，反倒觉得是自己诸多麻烦，让人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那糟粕不堪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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