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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梵笑得更开心了，围着纪依北好似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呼喊了起来，“呀！妈妈碗里这个蛋好大呀！是个双黄蛋！厨娘姐姐偏心眼哦！”
袁超男还没组织好解释的语言，思绪就被纪依北的手机铃声打断。
当纪依北挂掉电话回来的时候，面汤已然有些开始凉了，刚刚被挑起来却没有来得及放进嘴里的面条还纠缠在筷子上，毫不友好地坨在一起。
“纪总，要不要加一点面汤？”
“嗯？”纪依北望过来的眼神稍有些倦意，瞬间又收敛起来，笑着说了一声好。
“公司最近，很忙吗？”
“还好。”
回答的人低着头专心吃面，给出一个袁超男预料之中的回答。
“听说最近经常加班的样子。”
纪依北抬起头，看着袁超男一脸关切的样子点了点头，“年初就是这样的，公司常态。”
“袁老师……”
纪依北突然点名让袁超男忽的一下提起了一颗心，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混乱的当口身体绷直了等待她的问题，就差先敬礼喊出一个“到”。
“幼儿园的宝宝蛋打出双黄的几率多吗？”
“不多吧…”
自然是不多，迄今为止袁超男也没打出过一个双黄蛋，正想着解释一下为什么给她加了两个鸡蛋是因为宝宝蛋个头小怕您吃不饱？也不是觉得你吃得多只是看你最近很辛苦的样子需要补充营养？如今被问起来这个莫不是看到了还没收拾的厨余垃圾里明显多了一只蛋壳？
内心天人交战的为这简单的理由正在找一个突破口，纪依北的声音轻慢又好听的传了过来，“那看来我蛮幸运的哦。”
只是当下这句话里，袁超男却没品出应有的那分喜悦之情来。
“家里最近还好吗？”
思路来不及搁浅就被牵引着带了出去，袁超男有些莫名的摸不透纪依北的意图，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把那句“还好”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对面那人没有过多的表示和情绪，自顾的点着头便结束了话题。
纪依北带着梵梵道别已经是半个小时前的事，袁超男才发现自己坐在收拾好的小厨房里发着呆，一旁放进袋子里的厨余垃圾是准备走的时候带出去的。
初春的夜有些冷冽，秃丫丫的树枝刚冒出的新叶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十分让人胆怯的走进那风里去，却又不允许你一直伛偻不前。
“乔亦，我想你了。”
昏暗的屋内手机发出微弱的光伴随着震动声，一直在浅睡眠状态的乔亦揉了揉太阳穴把身上的被子裹裹紧，伸出胳膊将手机拽进了被窝里。
“在宿舍？”
袁超男的手机微信弹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复，乔亦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袁儿，哪儿呢？”
“刚从学校出来，在回宿舍路上。”
“那我出门接你。”
“欸？你今天不是说回家吃饭吗？”袁超男本想着今天乔亦不在，有些失落的往宿舍的方向溜达，许久不曾一个人感受这夜晚薄凉，抑制不住的开始想念那人的体温。
如今得知她就在不远处属于她们自己的家里，脚下不听使唤的就转了方向，欣喜之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能有啥事儿啊。”
乔亦没穿内衣，捡起扔在一旁的毛衣大衣囫囵的套在身上，带着手机跟钥匙就出了门。
刚走到楼下的单元门口，就看到袁超男小快步正往这赶来。
乔亦伸出手给袁超男抱了个满怀，头顺势往她的肩头蹭了蹭，不同以往的像个撒娇的孩子。
“乔亦，乔亦……”袁超男小声呼唤着，伸进大衣宽大的袖口拉着她的手，“进屋去呀，你看你这个手好凉的呀……”
“嗯～”乔亦漫不经心的应了声，蹭着她，又往脖子深处钻了钻，惹得袁超男一阵颤栗，手下意识抓的更紧了，拽着乔亦就往楼里走。
“这么着急的，嗯？”
“什什么呀！！我我我怕你冻着！”
“那……你给我捂捂呗～”乔亦笑着，又凑上袁超男的耳旁，“用你的身体。”
熟悉的“暴揍”声又出现在了乔亦背上，挨揍的人却眯着个桃花眼咯咯笑的正欢，电梯门一开就拽着脸羞红的袁超男飞速进了自己家门。
“乔……唔啊……”
与她身体上那份冰凉截然相反的热吻拥了过来，不给袁超男一丝喘息的机会，身前那人霸道又蛮横的把她挤压在了门板上，狭小的玄关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带着乔亦味道的，遍落在唇上，耳朵上，脖子上……可她仍不满足于此，舌尖正予取予求的顺着毛衣的领口往下探去。
“啊……乔、乔亦……别……”
“别什么？你不是说，想我了吗。”
“我我是……不我不是，不是说这种想。”
“哦？那你不想吗？”
“也不是……我我是说……”袁超男此时脑中天人交战，被挑逗起的情绪绕着这是也不是就一时间冲昏了头脑，乔亦却只是擎着笑意的觑着她，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竟有些说不出的让人蠢蠢欲动。
“咕噜噜……”
乔亦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嚣起来，才想起来今晚还没有吃饭，往后错了一步给袁超男一个缓释的机会，“我都饿了。”
“啊，今晚没吃饭？”袁超男敛起情绪，方想起还没问问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不得这许多就从乔亦的双臂里挣脱出来，“我去看看冰箱里有啥，给你做点吃的。”
啧。
乔亦挑了挑眉，把袁超男刚刚打开的灯又关了。瞬间的黑暗让袁超男下意识停了脚步，眼前混混沌沌的还没有适应，看不清这环境。
身上的触感来的比视觉更快。
冰凉的手指在自己的小腹上方摩挲着，让袁超男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有什么温热随着心跳呼之欲出。
“乔亦……开灯呀。”
“你喜欢…开灯的？”
“不，我……啊嗯…”
“乔亦，乔亦。”
“嗯～”
“好凉。”
“那么就，拜托你了。”
第54章 踽踽独行
“乔亦…”
“嗯，在呢。”乔亦撑着半个手肘支着脑袋，贴在袁超男上方，玩弄着她的发梢。
温存后的倦意袭来，袁超男眯着眼睛侧过头，又对上乔亦等待的眼神。
“文老师，被停职了。”
短时间的迟疑使乔亦不自觉的停住了玩弄发梢的手，袁超男转过头突然扎进她的怀里，手臂拢住她的背。
乔亦收紧了臂弯，在袁超男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怀里那人有些呜咽的声音从自己的颈窝处传出来，有些朦胧又无力，却验证了她的猜想。
“她和何老师的事，不知道怎么捅到校领导那去了，学校觉得影响不好，就……”
手掌轻轻拍着袁超男的背，“这事何攸宁知道了吗？”
“我猜，文文不会说的吧……”袁超男抹了抹眼角，把脸抬起来，“乔亦，你说文文会被学校开…开除吗？如果她不低头，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我我该怎么帮她呀？”
乔亦有些混乱的思绪突然松懈了一分，笑了一声，把臂弯收的更紧了。
“都这样了你怎么还笑呀！你不是平时主意最多了你帮我想想嘛！”
“我们袁儿呀，可真是……要我说这事，本来好办，小文文就矢口否认就好了，干嘛这么实诚，背地里领导们还能再去干涉她的私生活不成？”
“文文，文文不会的。”
袁超男嘟起嘴巴，“文文肯定会选择面对的，她也不会撒谎…”
“那何老师呢？”
乔亦的追问堵在这里，袁超男话没说完就又拧起了眉头，“我，我不知道。”
是啊，谁又知道呢，乔亦在心底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有些困境若是一个人去撑，未免也太艰难了，可是这种心情，她却十分能够理解。
矛盾使人无解，在缓慢的呼吸声中渐渐埋没，眼角的泪滴还没有干涸，乔亦苦笑了一下，轻轻帮她擦去了。
“袁儿啊，你会怕吗。”
文馨霏同以往一样的时间出了家门，不知不觉的踏上了去幼儿园的路，快到门口才反应过来，隔着外墙往小一班的教室望了望，早读故事从窗边传了出来，一如她无数个清晨时光，在眼前映了出来。
不知道孩子们有没有乖乖听新老师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听话吃早点，班上有两个小孩儿不能喝牛奶会拉肚子，有一个对鸡蛋过敏，还有两个较小的还不能脱掉纸尿裤，不知道有人嘱咐了新老师没。
不知道。
孩子们有没有想她呢。
文馨霏把手插进衣兜里，往不远处的公园里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石板做的长椅在这季节的早晨还十分冰凉，带着厚重的露水阻碍着想要坐下休息的人。
课间操的音乐响了起来，孩子们在小操场上的嬉闹声隔过院墙，穿过窸窣抖动的树叶枝蔓，来到文馨霏的耳边，常人听来觉得有些喧扰，可在她品来竟说不上的婉转动听。
还是舍不得啊，不单单只是一份工作，然而就可以就此去埋没事情的真相，欺骗他人欺骗自己吗，文馨霏同样也办不到。
冷风吹的她连打了两个冷战，却也只能站在这里虚度时光，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了一声，袁超男的信息跳了出来，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文馨霏笑了出来。
“孩子们都好，别担心。”
袁超男想问问文馨霏的近况，以及有没有告诉何老师，想了想又觉得唐突，打上的字又删掉，没想出一个合时宜的问法，只是干着急。
虽说是人多力量大，可这事过于隐私，即使是亲近的朋友也不好过多干涉，更可况文馨霏自己恐怕也没有想好，袁超男坐在小厨房拿着手机直发呆，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嘛？”文馨霏看着手机屏幕的对方正在输入好几次，却又没有新的信息进来，那番犹豫不决的心情被文馨霏提在心头，“是不是……幼儿园这边有什么决定？”
“没，没有，这边这两天挺安静的，你别担心。”
“嗯，孩子们好就行，我总怕他们受影响。”
袁超男心头一酸，拢着双臂把自己圈了起来，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眼泪扑簌的掉了下来。
心疼又不甘，更怨自己看到这一切却毫无办法，难过又有些愤懑不平。
“乔亦，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文老师就会这样离开她喜爱的工作，会害怕她很难承受这一切，会害怕给她的未来和家庭带来不好的影响，害怕她跟何老师会……这些本不该她去承担的东西会被那莫须有的道德指责压在背上，喘不过气。
不该这样的，是不是。
袁超男仿佛失去了打字的力气，后面这些话憋在心里无处排解，又怕说多了徒增伤感。
即使道理懂得那么多，情感多么真切，可这不是大多数人的道理和感情，那么就不行。
缘是，我们每个人，都在这荒凉的世间，踽踽独行。
日头正憨，几只鸽子落在公园的广场中心，正一点一扭的朝着这边觅着。
乖张的讨巧着路人，侧着身子接近文馨霏放在长椅上的三明治。
“咕，咕。”
“文老师，大忙人哦～”何攸宁的电话拨了进来，调侃起文馨霏，又有些故意气恼的语气道，“午休咯？微信也不来一个？”
一句轻哼硬生憋在心里，嘴角瘪了起来。
“何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小孩子气呀，我这不是……忙的没顾上嘛……”
“那你吃午饭了没？”何攸宁瞬间换了往常关切的语气，猫在办公室一角，将手机紧紧的贴在脸庞，仿佛电话里那人真的就在耳边一样。
“还还没呢……正要吃。”
文馨霏动了动手指，惹得一旁的鸽子惊觉的跑了两步扑棱着翅膀，却为了近在咫尺的面包又折返回来。
“咕。”
“我下午调了课，去找你呀～”
“啊我我下午还带孩子呢！”
“是呀，我知道，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是室外活动，我就在栅栏外等你下课嘛，顺便看看你带孩子做游戏呀。”
“今天，今天有空气污染，室外课取消了欸，我还值晚班，那我明天有空去找你好不好？你今天就别折腾啦～”
电话听筒里仿佛叹了口气，语气中不乏一番失落道了句“好吧”，让文馨霏心口一揪。
“攸，攸宁……”
“嗯？”
“我……我想你。”
间隔了十分钟，电话的占线声依旧传了过来，乔亦抬眼看了看休息室的表，轮值的时间就快到了。
手机放了下来，盯着页面上袁超男的那句“我好害怕”又失了神，被同事唤了两声才反过昧儿来，却有什么压在心里沉进了水底。
喘不过气。
“大概，爱会让人自卑又不自信。畏惧失去，更畏惧拥有……”
袁超男怯懦的声音从脑海的回忆中不知怎么翻腾出来，像是海浪卷着砂砾被泡沫拥促着打在脚边，侵染在了这沙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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