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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妄自贴上了标签，却又觉得委屈非常。
一声对不起就要呼之欲出，却看了看梵梵莫名其妙的盯着二人乌溜溜的大眼睛，又紧紧地抿住了嘴。
“我……我在滨江路定了个位子，晚上七点，希望您能腾出点时间一起吃个饭，应、应该不会耽误很久的。”
纪依北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走吧，我开车一起过去，先把梵梵送回家。”
梵梵心情刚刚转好，原本一脸期待以为能跟着蹭大餐吃，谁成想二人就轻轻松松地决定把自己给扔回家，还得在包姨苦口婆心的唠叨声中努力不挑食，瞬间撅起嘴巴就来了情绪，抱着纪依北扭动着小身体，“妈妈带我一起嘛~我也想去跟你吃好吃的～！”
“梵梵乖，妈妈是跟袁老师有正事要谈，周末带你出去玩好吗？”
梵梵深知妈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向来“正事”二字一搬出来就是要礼貌退让的，哼了一声还是有些不快，丧气的垂了下头，“妈妈和厨娘姐姐好坏哦，俩个人偷偷去吃好吃的，不带梵梵也不带乔亦姐姐，呜呜我要跟乔亦姐姐告状去！”
袁超男对这童言无忌着实吓了一跳，眼睛猛地睁了一下慌乱想要跟梵梵解释，却被纪依北圆下场来，“那你乔亦姐姐还老偷偷带你吃路边摊呢，咱们可扯平咯。”
梵梵突然理亏了起来，紧紧地抿住了嘴巴，冲袁超男吐了个舌头一副被揭穿了老底的羞愧感，将刚刚的诉求忘得一干二净。
第57章 她是谁？
服务生默不作声的往高脚杯里注了些许红酒，不免让袁超男局促起来。
饶是菜品价格还过得去，酒单上那些天价数字她连是几位数还没搞清，脑子里盘旋着这些有的没的却迟迟没敢将主题引出来。
纪依北少有的焦虑，等待着袁超男无数次做着准备，却仍然没有沉住气，“家里，出了什么事，严重吗？”
“没、没有没有…”袁超男摇着头，无措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却被不习惯的味道涩的眯起了眼，“不……不全是家里的事。”
纪依北眼色飘忽了下，“乔亦……最近怎么了吗？”
“啊？不不，乔亦她她很好……是我，我想跟您……说、说抱歉。”袁超男抬起眼睛，又低垂下来，“那天我妈来电话了，我嫂子勒索的事我知道了。”
“啊……”纪依北沉下一颗心，却又有些怅然起来，“这事是我处理的不好，本来是怕麻烦想花钱了事，却不曾想反倒像是坐实了捅到你家里去了，我很抱歉。”
“钱我一定会让她还给您的，如果她逾期还不上的话……”
“就怎样？”纪依北忽然来了兴趣般的挑了下眉，看向袁超男。
“那就报警吧。”袁超男抬起头坚定的看过去，“诈骗勒索超过一定数额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我这么跟她说的。”
纪依北轻轻缀了一口红酒，笑盈盈的看着袁超男，一副若有所思默不作声的样子倒是让袁超男回顾起刚刚说的话，又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解释起来，“那那可能报警会影响您的名声，但其实，也不用真的报警的，她见识不多，这么一说是唬得住的，况且明文条令的也写的明白，她查一查也就怕了。”
“嗯。”纪依北依旧没挪开目光，兀自点起了头，“袁老师真是不一样了。”
“欸？”
“我还以为，你又会一股脑儿的把这账揽到自己身上。”
“啊……”袁超男低着头抿起了嘴，心中漂浮出许多道理出来，诸如人总要学会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对于贪得无厌还会伤害到自己朋友的人绝不能任由他们予取予求，还有乔亦，不能让乔亦再对自己失望。
只是这些心理活动袁超男只字未露，低着头坦然轻笑，又喝了一口酒。
乔亦一副骄傲着孺子可教的姿态洋洋得意的映出画面，“我们袁儿啊可终于懂得守护自己了，不枉我煞费一番苦心～”
纪依北的酒杯抬了起来，执于关注起对方的微妙表情却有些怔住，袁超男不经意的抬起头，误以为是纪依北感慨于她的变化邀她举杯，刚放下的红酒便又端了起来，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纪依北迅速从恍惚中抽身出来，也将酒饮尽，顺便朝远处的服务生轻轻示意了下。
“这酒，还不错？”
“啊？”袁超男悄悄回味了下，倒不知是因为坦然了一切的心情所致，还是红酒品性本就如此，这酒入口变得甘润绵长，竟不像第一口那般酸涩。
“再喝一杯吧。”
“纪总，谢、谢谢。”
“为什么……会突然道谢？”
“总觉得除了抱歉，更欠了很多句谢谢。”袁超男抬起目光，看起来郑重非常，想说自己平白受了这许多帮助和体谅，本不过应该是冲着乔亦的面子，可如今有很多事情，还没经了乔亦这道手，就多了几分情谊在里面。
“帮朋友的忙，总是在情理之中的。”
浮动的心跳被袁超男刻意压制着，将朋友二字放在心底洗礼沉着，被敬重又被肯定。
有些改变总是潜移默化的，像袁超男，像纪依北。
乔亦翘着腿点头的满意样子又浮现出来，惹得袁超男忍不住一笑。
“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有些感慨而已。”有些东西还是不会改变的，譬如袁超男总是羞于表达的温婉。
纪依北消化起今日份的袁超男，倒也是感慨，“哎，小乔啊，真是功不可没啊。”
“欸？”袁超男一惊，下意识觉得自己在想乔亦的思绪被人瞧了出来，羞赧的开始回顾着刚才的言行，又思虑起纪依北这句话的意图来。
是啊，若是没有乔亦，也不会有纪依北，更不会有如今的袁超男。
袁超男轻轻笑了一声，点了下头，心中洋溢起一丝痒痒的暖意，又如同春雨灌溉后的沙漠上泛出的绿色嫩芽，伸展着就准备要开花结果。
“账单已经结过了。”
“啊？”袁超男眨巴着眼睛接过账单看了一眼，“那，那酒呢？这上面没有……”
“哦，那个是顾客存在我们这里的私人红酒。”
袁超男讷了一下，本是想借着去洗手间的空档去结账，却想不到纪依北何时先了一步。
“走吧，回去晚了乔亦要着急的。”
袁超男被调侃到脸唰的一红，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低着头跟在纪依北的身后往外走，将刚刚静音了的手机悄悄又调回了震动，打开了和乔亦的聊天页面。
聊天记录仍停留在三个小时前自己说的那句明天开会，今晚要回宿舍住。
手机振动着，屏幕又亮起了光，适应着室内的黑暗，自动将亮度降低了几个级别。
却依然格外显眼。
尤其是当漆黑与沉寂压抑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因此聚焦在一起的时候。
设置了消息不显示预览，但这一条接一条的频率想必是久久等不到回复而有些着急的袁超男。
“把你的手机捡起来。”乔爸的声音从客厅中间传来，冰冷如霜，令这迟迟没有打开暖气的小屋更冷了几分。
“不想要了，碎了。”乔亦低头瞥了一眼碎裂开的手机屏幕，双手揣在口袋里，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你不想要了？那拿来给我看看，我想看看你平时都在跟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乔爸坐得笔直，双眼始终平视着前方，威严肃穆像是正在进行庭审的法官，胸口却因为愤怒有了愈发明显的起伏。
“给你看看？凭什么？”乔亦朝窗外梗着脖子，绷紧了唇线。
“凭我是你爸。”乔爸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已经深深陷进了棉质沙发里。
女儿这副样子，是从小到大乔爸最见不得的状态了。
“小……小亦……”乔亦妈妈小声呼唤着，提醒自己的女儿注意收敛。
乔亦丝毫未做理会，扬起了下巴，“凭您是我爸？还是说，凭，我只是一个任您处置的物件儿？”
“乔亦！别跟你爸爸顶嘴……”看着女儿越发的不加克制，乔亦妈上前一步扯住了乔亦的胳膊。
而乔亦却仍旧硬生生地站在原地，“先是私闯民宅，然后破坏他人财物，现在又要侵犯他人隐私权。您也是学法律出身的，您觉得这样……”
“啪！”
“你还有脸狡辩！”颤抖着的手掌火辣辣地发麻，空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变得有些稀薄。
“老乔，别打孩子啊……别打孩子，有话、有话好……”
“好好说？你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寡廉鲜耻、堕落放纵，我乔振邦没有这么没脸没皮的女儿！”
戳在鼻尖上的手指力道很重，乔亦稍稍偏了头躲开，黑暗中漾着零星光点的瞳孔里泛起叛逆而轻蔑的神色，一字一顿重复着父亲对自己的断言，“寡廉鲜耻，堕落放纵，没脸没皮。呵。”
“你看她这个不以为然的样子！没有一丁点自尊心！”乔爸再次扬起巴掌，却被妻子死死地拽住了。
“小亦！小亦！你快跟爸爸认个错，别闹了，别再闹了！”乔亦妈妈急切地规劝着自己的女儿，话语间已是哭腔，而乔亦却仍旧与自己的父亲对峙着，嘴边含着一丝冷笑。
“我闹？你们一声不吭闯进我家，又打又骂还摔东西，到底是谁在闹？”
“我们不来，我看再过几天你就要跟你的这些狐朋狗友去犯法了！”
“嗡——”突兀的来电打断了双方的争执，碎裂的屏幕上是半低着头羞红了脸的袁超男，和捏着她的下巴洋洋得意凑在近前的乔亦。
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了半晌。
“她是谁？”乔爸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而站在一旁的乔亦妈妈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眼泪顺着脸颊扑簌而下，一边冲着乔亦使劲摇头。
“我在问你话，给你打电话的这个人，她是谁？”
乔亦闭了闭眼睛，抬起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女朋友。”
白炽灯照耀下，透明灯箱上“抢救中”三个大字亮晃晃地刺眼。
额头上明明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可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感官也因此而迟钝起来。耳朵里的嗡鸣声还没有褪去，反而交杂着让身边母亲的啜泣有些听不真切。
乔亦低下头，下意识地摩挲着开裂的手机屏幕，某些角度下，碎玻璃划过手指带着尖锐的疼痛，反倒让眼前的场景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眼前又是一架被推着极速向前的病床，伴随着病人家属的失声哭喊，错身而过时不经意与乔亦有了短暂的眼神接触。
乔亦拉了拉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自己的母亲。
乔妈从自己的双手间抬起头来，看着仍旧禁闭的抢救室大门。
“小亦，妈妈求求你了……咱们不闹了，等你爸好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第58章 每个人
手机解锁之后又反应了半天，好容易才进入能使用的状态，乔亦才要登陆微信，一个电话就接了进来。旧的通讯录里没有，但乔亦认得出来那是袁超男的号码。
“喂，袁儿……”
“啊！乔亦！”袁超男在听到乔亦声音的瞬间下意识地喊了她的名字，急忙忙地打断她，“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昨天半夜手机摔坏了，刚在家里翻了个旧的出来用。你这边……没什么事吧？”
“哼哼！”听到乔亦一切如常，袁超男整个晚上的担忧和不安马上就转化成了气鼓鼓又有些娇嗔的语气，“我昨天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发了好多消息诶，你一个都不回哦。”
“手机摔坏了嘛，你都跟我说什么了呀？”
“啊对，”袁超男在电话那头忽然压低了声音，“幼儿园今天开会讨论文老师的去留问题呢，我，我打算去帮文老师说几句话。”
“这是好事儿啊，我们袁儿真仗义！”乔亦在病房外停下了脚步，把手里拎着的饭盒袋子搁在门口的长椅上，三根手指并拢轻轻揉搓着，驱散指尖被塑料袋勒出的疼痛感，“那你想好说什么了吗？”
“本来想跟你商量商量嘛，结果你一晚上都没消息，哼哼。”
“那我现在帮你想想？”
“不用啦，马上要开会了，我都想好了，正要进会议室呢。”
“那好那好，袁儿你就记得，文老师一点错都没有，也没有影响学生。你就按想好的去说，出事儿了还有我呢！”
“嘿嘿，知道啦。”
听到袁超男那边开开心心地挂了电话，乔亦重新拎起饭盒袋子，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门。
乔爸连夜做完支架手术这会刚刚醒转过来，转过头跟着乔妈一起听主管大夫交待预后事项。
“爸，妈。”乔亦在门口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我带饭来了。”
“哎，好，小亦！先放你爸床头，等妈跟主任说完话。”乔妈忙不迭地安顿着。
乔亦点点头，把饭盒取出来刚要放在桌子上，乔爸却忽然艰难地把手放在了桌沿上。
乔亦愣了半晌，瞧着自己的父亲，拎着饭盒的手兀自悬空着。
“拿走，我不吃。”
“哎！她爸！小亦昨天一晚没睡，早上又特意买了饭过来，你也别……”乔亦妈妈跟主任点着头，赶紧过来打着圆场，拽了乔爸的手，一面腾了桌上的空位置出来，一面把乔爸的手塞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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