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要是有你这样贴心的人过日子,那不得捧在手心里掼上天?郁柏丞他有心吗?”
舒桥想了想,也跟着自嘲的笑了:“是啊,他没有心。”
东西搬完后,舒桥让舒航先离开,“我还要等郁柏丞回来把字签了,你帮我把东西先送回去,这是钥匙。”
舒桥在三环还有一个房子,那是他刚成年的时候父母送的住处,结婚后就一直空置着,他离婚了还没决定好去路,暂时就住那里,听了他的话,舒航开始担心起来:“你一个人留下没事吧?那家伙会不会翻脸?”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呢?”舒桥翻白眼,“再说真要动手,我也不一定输。”
舒航想想也是,拿着钥匙乐颠颠的离开,不知情的还以为要离婚解脱的人是他。
于是舒桥就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等郁柏丞,平时看不出家里有多大,可他的东西搬走后,这地方立刻就空了起来,人坐在客厅里无端的有些萧条。
舒桥仰头看着沙发墙上挂着的两人结婚照发呆。
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按理说拍不拍结婚照也没什么意义,而且郁柏丞又是这种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拍照就更显得无足轻重了。但是郁大哥坚持一定要有这个流程,他说只有家里挂上结婚照才能让他们两人有结婚的感觉。
现在看来,不得不佩服当时影楼的摄影师技术高超,明明就是貌合神离的两个人,他硬是能找到角度,显得他俩好似真的浓情蜜意一般,多少是有点讽刺。
舒桥怔怔的看着那张两人亲密贴在一起的照片,郁柏丞的手穿过他的腋下,轻轻地挽住他的腰,眉目低垂嘴角噙笑,一副恩爱甜蜜的模样。
只有当事人知道,这是假的。
不知过了过久,门被再次打开,郁柏丞回来了。
他的神情和以往的每一天没有不同,沉默的换上拖鞋进来,环视了一圈空落落的客厅,目光最终落在了坐在沙发边的舒桥身上。
良久,他才开口道:“你真的决定了?”
“嗯。”舒桥淡淡的回他,“没有转圜余地。”
郁柏丞从玄关处缓缓地走了过来,在舒桥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突然离婚?”
“我以为,我们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离婚不是最优选,不是吗?”
舒桥懒洋洋的打断他的陈述,“郁柏丞,我昨天已经说了——我不想再继续过下去。”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厌烦了这样的日子,不想和你在一起。”
郁柏丞一愣,他无意识的抓紧自己的衣摆,有些很无措的样子:“我、我说了,以后会一直打抑制剂。”
“这不是最重要的事。”
“我敢打赌,你可能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我到底在跟你说什么。”舒桥叹气,“其实当初结婚,我就没打算真的跟你捆绑一辈子。”
“郁柏丞,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又或者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郁柏丞像个卡壳的机器人,木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最终,不知他想通了什么,所有外露的情绪像是一汪死水般重新归于平静,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所以……你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只是现在才通知我,是吗?”
“对。”舒桥毫不犹豫点头。
郁柏丞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安静的从椅子上站起,走到餐桌前拿起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在最末尾处一笔一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严谨的就和当初结婚的时候一样慎重。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
“对于财产分割,我没有任何异议。”
郁柏丞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就是个在执行程序的AI,即使是离婚这样的场合,他也摆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舒桥想,也许他的脑子里只是在计算着,离婚这件事对双方的利弊到底是多少。
自始至终都是这么讨厌的,冷静到冷血的态度。
“明天一早,民政局见。”舒桥拿走自己的那份协议,顺手把家里的钥匙解下放在桌上:“这是房子的钥匙,从现在起,物归原主。”
“以后你家如果遭了贼,可别赖我。”
郁柏丞看了看那串亮晶晶的钥匙,抬头看向他:“你要去哪?”
“回我自己家。”舒桥推着最后一个行李箱,慢悠悠的回他:“反正有地方去。”
“你放心,离婚了也不代表就是仇人,我暂时不会拉黑你的号码,有事还可以找我帮忙。”
郁柏丞没想到他动作这么雷厉风行,等看到舒桥真的在玄关换鞋后,他才有了反应立刻跟了过来,抬手一把拉住他:“舒桥,你可以不必这么着急。”
“就算再留一晚也没影响。”
“可是我不愿意。”舒桥平静的回头看他,郁柏丞的手被他一点一点的拉开,“明早见。”
说罢,他打开门走了出去,把郁柏丞一个人关在了暖融融的灯光之下。
第二天周一——
晴空万里春意浓浓,路边的花坛还有新婚小夫妻在甜蜜的拍婚纱照,舒桥和郁柏丞准时到了民政局门口会合,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拿到了今天的第一对离婚证。
郁柏丞低头看着自己的绿色小本本,久久没有说话。
而舒桥笑眯眯的摩挲着离婚证,小心地放进口袋里,转头回望郁柏丞。
“这三年来很感谢你的配合,我们虽然不算亲密爱人,但……也勉强可以算是默契的战友。”
“作为战友,要不要拥抱一下作为告别?”
阳光下,舒桥大方的张开手臂准备迎接他。
郁柏丞犹豫片刻真的靠了过去,两人在春日最温柔的阳光下相拥,可是彼此却都感受不到对方真实的温度,可这又确实是他们自打结婚以来的第一次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舒桥轻轻推开郁柏丞,轻声说:“好了。”
“郁柏丞,我们到此为止吧。”
“再见。”
他没有留恋,转身快步离开。
郁柏丞独自站在民政局门口,凝望着舒桥在阳光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很久很久都没能回神,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隐约要破土而出,可他却还不知那是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离婚证,眼前有些微的恍惚。
郁柏丞还是不懂,为什么两人的日子过得好好地,突然莫名其妙的就离了婚?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4章
拿到离婚证的当晚,舒桥就把自己的“闺蜜团”约出来喝酒,并且当众宣告了自己离婚的消息。
“!!!!”
夏琦和叶扉对此毫无准备,两人惊得水杯都掉到了地上,话也说不出一句。而谢晓然淡定多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今晚你们什么都不要说,只管喝酒!”舒桥痛快的招手让人上酒,白的啤的摆了满满一桌,光看数量就能把人吓到腿软。
夏琦是孕夫不被允许下场,只能抱着果汁羡慕的看着他们三人,一边嚷嚷着:“小桥你这是不要命啊,这么多酒混着喝,回头不得吐死?”
“这点酒算个屁!”舒桥不屑的说道,“我更年轻的时候酒量是多少,你心里没数?”
叶扉面有焦急,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问道:“你要离婚的事,怎么没有提前跟我们说?”
“我和流深都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离了?”
舒桥轻哼一声,无奈的看向他:“阿扉,我是个成年人,郁柏丞也是,我俩离婚为什么还要跟你们报备啊?又不是没断奶的娃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扉放下自己的手,扶额叹气:“但是你们两也太胡闹了,拿婚姻当什么?儿戏吗?”
谢晓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大力拍拍叶扉的肩膀,调笑着说:“扉扉,虽然你是大嫂,但也不用什么事都操心,要我说就他俩这么祸害的一对,没那么容易就分开。”
“说不定以后还能合体呢,你有那闲心管他们,还不如多吃点好的。”
叶扉犹疑的看着舒桥,到最后还是把所有要说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算了,离都离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也的确算是多管闲事。”
“我先干。”
别看叶扉平时温温柔柔说话轻声慢语,可是酒桌上拼起来一点都不落人下,他们这党人就没有一个不能喝的。夏琦人高马大,没怀孕时最低三斤白的起步,舒桥两斤,叶扉相差不多,就算是最差的谢晓然也是一斤,拿出去甚至可以组一个公关部。
酒吧氛围不错人也不少,可架不住他们这桌全是美人,已经有不少alpha不怀好意的频频投来觊觎窥探的目光,大约想着这几个小美人喝这么多,待会儿也许还有机会“拣尸”,享受一把艳遇的刺激。
可事实上他们却让所有人都失望了,因为舒桥这几个越喝越嗨,根本没有要醉的意思,桌下的酒瓶堆得山高,吓退了不少想来劝酒的alpha,怕喝不过被嘲讽。
十点半的时候,舒露跑来接夏琦回家,她也是刚从舒航那里得知了小弟离婚的消息,半真半假的瞪了他一眼:“明天给我回来一趟!”
“知道了。”舒桥随口应下,“你快把他带回去吧,在这啰里啰嗦的烦死人。”
夏琦虽然没喝酒,但全程嘴巴就没停过,一直嘚吧嘚的说个没完,游舒烦死他了,巴不得大姐赶紧把人领回去。
舒露皱眉看他:“你自己能回去?”
“待会我让小航来接你。”
“不用。”舒桥轻笑,“我一个beta怕什么?走半道敢对我下手的家伙怕不是活腻了。”
舒露刚要开口,叶扉说话了:“姐,我会把他平安送过去的,外头有我的司机。”
听说有人来接,舒露放心了些,对着叶扉点头示意:“那就麻烦你了。”
虽然跟郁流深互相看不顺眼,可舒露对叶扉还是很客气的,有他坐镇,也不怕舒桥那个死孩子胡闹,警告了几句后带着夏琦离开。
谢晓然第二天还要上班,喝得差不多后也打车回去了,酒吧里就剩叶扉和舒桥两个人。
叶扉单手撑着下巴看舒桥又开了一瓶啤酒,轻声说:“流深最迟明天就会知道你们离婚的事,他还会找你谈话的。”
“有什么可谈的。”舒桥满不在乎,拿着瓶子对嘴吹,咕噜噜就下去了半瓶,“都是成年人,难道他还能硬逼着我复婚不成?”
叶扉的脸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有些朦胧不真切的感觉,他一直这么平静的凝视着豪饮的舒桥,半晌才开口道:“小桥,你真的就想这么算了?”
“你不是……”
舒桥灌完剩下的半瓶酒,随手把空瓶子往桌下一扔,笑着说:“阿扉,都这个时候了,有些话实在没必要再说。”
叶扉欲言又止,眼底有些湿润:“我真不想让你们离婚。”
“可是假如你真的过不下去了,那……那就离吧,反正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舒桥发了会呆,数了数自己喝了多少酒,突然自嘲的笑了:“今晚都喝了这么多了,怎么没醉?”
“难道我的酒量又涨了?”
“别喝了。”叶扉按住他的手,严肃的说:“再喝下去胃就坏了。”
舒桥大部分时候都愿意听叶扉的话,老实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他:“阿扉,你知道郁柏丞的发热期要到了吗?”
“什么!?”叶扉闻言果然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舒桥想了想回道:“快半个月了吧,他那天在路边突然暴动伤人送去医院,医生告诉我的。”
“你是Omega,经历过所谓的发热期,应该比我更懂他们是个什么状态。”舒桥抚摸着手边的酒瓶,看着上头的花纹发了会呆,又说:“也就是说,郁柏丞这个十个非常需要一个Omega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我帮不了他。”
叶扉如鲠在喉,怔楞的盯着舒桥看很久,自言自语般道:“怪不得……怪不得……”
“流深还在奇怪,柏丞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在深夜和卢雨出现在酒店门口,他查了这么多天都没发现卢雨身份有什么问题,原来如此!”
“你也知道,柏丞的发热期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医生诊断过不正常,我们都以为他这种情况可能要持续一辈子了,毕竟他和那些普通alpha也不一样,从来没有正常人的情绪波动。”
舒桥笑了:“是啊,所以我说他就是个怪胎。”
“我猜,他和卢雨的信息素匹配度应该很高,两人接触多了,他的本能就被唤醒,所以最近才会频繁的躁动,只是他本人还不知情。”
叶扉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什么:“卢雨那孩子我只见过一次,但我不觉得柏丞会中意他。”
“中不中意的不就那么回事吗?”舒桥嘴角露出些嘲讽的笑,“AO之间所谓的相互吸引,不就是靠着信息素控制的?很多人压根就不了解对方,但只要信息素发动,到最后还不是心甘情愿的滚到一起去?”
“这是大自然物竞天择的规律,不是吗?”
叶扉在桌下的手默默地握紧,“小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舒桥冷哼,“我身边的人,谁不盼着我们离婚?”
“就算是我本人,也没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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