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可准备好了?”楚渟岳淡淡瞥了眼褚清,指着桌上的剑,“开始罢。”
“……”
楚渟岳问话,也不等他回答就做了决定,何必还要问他。褚清喉结滑动,挪上前看着那把剑。
见他只是盯着剑,没有其他多余动作,楚渟岳问,“侍君在犹豫什么?”
“臣没碰过剑……有些许害怕。”
褚清嘴上说怕,但心里没有丝毫胆怯,他主要是不想武剑。
“不必害怕,侍君试一试。”楚渟岳道。
“……好,有皇上您在身边,臣不害怕。”褚清笑眯眯道,楚渟岳为难他,他也让他不舒服。
果然,他看见楚渟岳神情不明显僵了下,楚渟岳心情不愉快,褚清心情便舒畅了许多。
褚清提起剑来,比意料之中的要轻一些,他把剑拔了出来,剑刃锋利闪着冷光,看着就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开了刃的剑,褚清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万一要是没拿稳,伤着人了怎么办?关键是伤了自己,怎么办!
“皇上,要不……换一把剑吧?”褚清迟疑道,把拔出几寸的剑往楚渟岳眼前凑,“您看这剑刃多锋利啊,不安全。”
楚渟岳耐心已要被他消耗殆尽,掀起眼皮子凉薄的看着他,好似随时会发落了他。
褚清屏息,收回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臣、臣觉得这把剑也挺好,就这把了。”
褚清拿着剑转身,拔出剑来,拿在手上适应了下重量,凭方才的临时抱佛脚学的几招剑式舞了一下,才转身对着楚渟岳。
他心里虽没底,但气势却足,褚清拿着剑,不甚熟练的挽了个剑花,侧身站立,剑背在身侧,英姿飒爽望着楚渟岳,眉宇间是骄傲放纵。
楚渟岳端坐,腰背僵直笔挺,沉默地看着他,眸光闪烁。
很像……褚清与阿清真的很像。
“臣献丑了。”
褚清一句话将楚渟岳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楚渟岳眨了眨眼,收敛下一切沉重心思,再看褚清时,眸子里只剩下冷然。
褚清气势十足,现实却是残酷的,他……拿不稳剑。
剑尖直指前方时,他手腕根本承受不住剑身的重量,不一会就感到酸软,保证不了剑身的稳定与平衡,更何谈将剑招武出来。
褚清勉强做了两个招式,手臂便一直虚软无力颤抖,褚清无可奈何,放下了剑,“皇上,臣……”
“继续。”楚渟岳打断他。
褚清想再说,“皇上臣真的不会……”
楚渟岳继续打断他,语气里颇有些不耐烦,“朕让你继续。”
“……是。”
褚清咬牙,提起剑刃,将空气当做是楚渟岳,凭一腔怒气勉勉强强磕磕绊绊将一整套剑谱给比划了出来,无形亦无骨。
他手臂手腕酸疼的厉害,在温度骤降大雨倾盆的日子里,额角都冒出了热汗。
褚清收了剑,拿着剑的手都在抖,“臣武完了。”
“再来一次。”楚渟岳道,他丝毫没在褚清的武剑中看出美感,也没看出他武的剑招。
“皇上……”
褚清想拒绝,但才挤出两字,楚渟岳开了口,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侍君觉得,你方才是武剑?而不是猴子舞枪弄棍?”楚渟岳道,“依朕看,猴子舞枪弄棍也比你方才强。”
褚清咬牙,忍着撕破楚渟岳脸皮的欲望,“皇上,您是知道的,臣体弱,常年卧病在床,药石没断过,也就最近半年好了许多,但是药三分毒,臣服药多年,身体早就被掏空,当真对冷兵器无法。”
“朕看你平日活蹦乱跳,不似你说的那般体弱,继续罢。”
楚渟岳心中衡量他身份的天平早已倾斜,细作那一边的砝码越来越多,将其重重压下。是细作,他也不必想着他或许会是阿清而对他手下留情。
褚清提着剑,指节紧绷泛白,没动。
“侍君想抗旨不成?”楚渟岳问。
褚清不言,盯着楚渟岳的目光不善,面色难看。他就抗旨了,怎么了?
楚渟岳一次次责辱人,他还懒得伺候。
“侍君不动?”楚渟岳问周粥,“侍君身边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侍女叫什么?”
周粥:“回皇上,叫做容音。”
“容音,那便先打她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有了她做榜样,相比侍君能遵旨了罢?”楚渟岳漫不经心道,一点也看不出是在逼迫褚清同意武剑。
“别!臣抗旨不遵皇上惩罚臣便是,何必惩罚一个小姑娘。”褚清投鼠忌器,容音才落水没多久,身子看似好了,但还没恢复到从前,再受二十大板,小命不保。
他从南梁带来的就这么两个人,铃音是南梁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容音却是干干净净值得信赖的。褚清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连累容音丢了小命。
“朕为何罚你?侍君说了,你体弱多病,朕怕啊,罚了你你撑不过去。”楚渟岳道。
褚清:“……”
“臣武剑就是。”
褚清吸了口气,提剑挽剑花,武剑。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褚清这一次顺利了许多,手臂手腕虽仍旧酸疼,但武剑的动作好歹有了形,让人能看上一眼。
楚渟岳盯着他,越看越明白,不是阿清,再如何也不是阿清。
褚清忍着手上的疼,分出精力克制疼痛,不能全神贯注武剑。他一分神,本就不熟练的剑招步伐一乱,当真左脚拌右脚往前一扑,磕在了书案上,文房墨宝撞掉了一半。
褚清痛的闷哼了一声,顺着书案瘫坐在地上,还没忍过疼爬起来,就听楚渟岳狗嘴里吐出一句:
“东施效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走亲戚,更新晚了,见谅~
啾啾啾~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bllllue、洛川20瓶;
啾啾啾~
第25章 (捉虫)
褚清瘫坐在地上,正揉着磕着的手肘倒吸凉气,听闻楚渟岳的声音,整个人愣住。
楚渟岳说什么?
东施效颦?
他效谁了!
不是,楚渟岳什么意思?折腾他穿红衣的是他,要求他武剑的是他,楚渟岳尽然还嘲讽他是东施效颦?
满腔怒火上涌,褚清气的七窍生烟,扭头望向楚渟岳,褚清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的脸。
他还瘫坐在地上,楚渟岳坐在椅子上,身姿笔挺,褚清看着他需要仰头,气势无端就低了几分。
褚清忍着身上的疼,站了起来,对着楚渟岳,欲发泄满腔怒火。
楚渟岳乐意处斩他,处决了他就是,他不忍了。今日楚渟岳来后,便各种理由折腾折辱他,真当他是泥人吗?
然他才刚张开嘴,到了嘴边的话还没吐出口,就见楚渟岳噌一下站了起来。
褚清话卡在了喉咙口,眉头一皱,刚想继续,楚渟岳却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拂袖离开。
怔怔看着楚渟岳踏上御辇离开的背影,褚清睁圆了眼眸,胸膛里燃烧的满腔怒火好似卡了壳。但下一瞬,卡壳之地摩擦出火花,直接点爆了满腔怒气。
褚清抄起茶盏,猛灌了一口凉茶,冰冷的茶水顺着咽喉往下,凉到了肺腑,但并不能缓解褚清的气愤。
怒气得不到发泄,就会在胸口越积越多,褚清气的胸口疼,“啪”一声把茶盏拍在桌上,提着茶壶又倒满一杯茶水,牛饮了下去。
接连灌了几杯凉茶,褚清才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接连“啪啪啪”几声把茶盏茶壶往桌上拍,动静不可谓不大,容音流莺在偏殿听闻动静,赶忙跑了出来。
容音掀开珠帘,便见褚清气的眼都红了,牛饮凉茶败火。容音见状,忙加快步伐跑到他身旁,把茶盏夺了过来,“主子您别喝那么多冷的,胃着凉了您该难受了!奴婢让人给您换热茶。”
“你别管。”褚清按着茶壶,一手重新拿杯子倒水,“我现在很生气,当心我连你一块凶。”
容音咬牙,把茶壶拖了过来,“主子您就凶奴婢吧,别折腾自己身体!”
褚清深深盯着她,胸膛起伏,始终做不到对无辜之人发泄怒火,扭开头大步流星进入偏殿。
流莺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嘴角微动,“容音,侍君他……怎么这么生气?”
容音提着茶壶收拾了杯盏往外走,闻言沉默了一会小声道,“还不是因为皇上,皇上每次来青衍宫,都是折腾折磨侍君,别人都说皇上时常来青衍宫,是侍君荣宠加身,皇恩无限,可主子的难处有谁知?”
容音叹气,摇摇头端着茶盏往外走,流莺看着她身影,回眸往偏殿看了一眼。
褚清正站在窗前打开窗牗,春雨绵绵吹入殿内,凉风灌入,褚清站在窗前,身子骨定是受不住。
流莺抿了抿嘴角,进入偏殿,“侍君,窗边凉,您……”
“滚。”
流莺顿了顿,以为是自己恍惚听错了,“侍君……”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褚清转身朝向她,他怒气不会牵连无辜之人,但流莺并不无辜,“滚回去找你主子,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
流莺顿住,褚清何时知道了她身份?知道她身份……多久了?
“赶紧滚,别在我面前碍眼。”褚清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他已经在尽力克制,但实在克制不住。
流莺沉默良久,福了福身退下,与容音擦肩而过。
“流莺,你去做什么?”容音叫住她,问道。
流莺顿了顿,不发一言,直接走出青衍宫。
容音进入偏殿,见褚清站在窗前,秀美紧蹙,取了斗篷给他披上,“主子,当心着凉。”
而后,她才小心翼翼开口,“主子,您吩咐流莺去做什么了?流莺怎么怪怪的?”
褚清没说话,容音咬了咬唇,识趣闭上了嘴。
.
御辇上,楚渟岳闭目养神,眉宇紧蹙,额角一跳一跳的疼。“皇上,到了。”
周粥小声在外请示,楚渟岳睁开眼掀开垂帘,下了御辇,径直走入勤政殿。
周粥撑开伞,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没让他淋到一点雨。
楚渟岳方在书案前坐下,按了按眉心,一道黑影蓦地出现在殿内,楚渟岳却没丝毫惊讶,只是问:“怎么样?”
暗卫:“她嘴巴很硬,什么也问不出来。”
楚渟岳放下手,站起身理了理袖摆,垂着眸子道:“朕亲自去。”
关押铃音的地方是天牢,由重兵把守,楚渟岳与暗卫一同,绕过几个转角,进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牢房最后面,是一个刑讯室,里面摆着各式刑具与十字架,铃音双手大开,被绑在十字架上。
她显然已经受过刑讯,脸色苍白,嘴唇褪去血色,嘴角一抹殷红,身上衣裳有几处破损的口子,有血迹渗出,双手十指红肿,鲜血顺着指节蜿蜒而下,从指尖低落。
铃音垂着脑袋,闭着眼,听到轻微声响,她睁开了眼,抬眸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在褚清藏消息的窗侧未找到纸条,便猜到褚清换了藏东西的地方,或是带在身上。两种可能,她并未确定,抱着继续观察的心思,铃音未动声色。可在褚清因丢了手巾后焦急不已,铃音明白了他将纸条藏在了哪里。
可她冒雨在外寻找,也没找到半分踪迹,方才明白中了计,褚清已经怀疑她身份,就被抓到了此处,受严刑拷打。
尽管短短时间受尽苦楚,铃音也一语未吐,刑讯之人方才离开,现在回来也不知要对她用上什么手段。
铃音抬头望去,来人背着光看不清容貌,但她却瑟缩的往后退,可她身后是刑架,她想躲也无力躲避。
楚渟岳来了。
铃音咬紧牙关,没了血色的唇不自觉颤动。
楚渟岳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铃音不置一词,一动也不动。她怕她一开口就会泄气,再也坚持不下去。
如此……只会害了南梁,害了梁昱。
“继续罢。”
楚渟岳后退,暗卫便拿起刑具刑讯。
一时间,铃音的惨叫响彻天牢,再也坚持不住。
“说……我说……”铃音道,吐出口的话语都是气音。
楚渟岳转身,看着她,等她开口。
“我、我主子……他怎样……”
“你身在天牢,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下场?”楚渟岳反问,褚清他会处置,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铃音唇角颤动,一时无话。
自褚清入宫,楚渟岳便一直在针对他,如今又出了这事,主子他……
“还是托你的福,不然朕也不会这么快就等到他露出马脚,抓住他把柄。”楚渟岳顿了顿,“朕还要多谢你把消息送到朕面前。”
“他……不是细作,我才是,所有消息都是我送出宫的。”铃音道,“主子他所做所为……皆是因为我的逼迫。”
楚渟岳不置一词,饶有兴味看着铃音把罪责往身上揽。
“是我让容音意外落水警示他,也是我将他带到御花园,让他遭遇毒蛇袭击……若他不执行,不探听消息,下次便是性命之忧……”
铃音说到后面,垂下了眼。她将褚清带到御花园时,也有过纠结,她也催促褚清早些离开,但毒蛇还是出现。
“原是你。”楚渟岳沉吟,御花园毒蛇之事羽林军有追查,也抓出几个人,但最后也无法确定的是,他们是为何知道褚清一定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原来是因为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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