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他腰疼的厉害,一整晚没睡好,白日里又等鱼儿上钩,耗费了一番精力,如今入睡,香甜的紧。
褚清发丝散乱了几缕,毛燥的散在软枕上,一直被头发、衣襟遮掩的脖颈也露了出来。
他肌肤白皙,如玉般光滑白嫩的肌肤上,一块细小的增生十分显眼,楚渟岳微微一怔,修长的手指挑开遮掩在其上的乱发。
没了遮挡,光洁的脖颈展露在楚渟岳眼前,楚渟岳弯下腰,近距离看清了增生疤痕的走向。
疤痕是两条不明显细线汇聚的焦点,楚渟岳的目光顺着比周围肌肤更粉嫩白皙的浅淡痕迹,看向了褚清的侧脸。
褚清的脸颊……楚渟岳目光沉了沉,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他脸颊的肌肤。温热有弹性,触感正常,是真实的肌肤。
可这一部分,在褚清脸上,说和谐也并不算完全协调。说不和谐,也无法想象比这走向更加完美的下颚。
褚清脸颊感到痒意,挥手拍了两下。还没入夏呢,天气也不热,怎的就有蚊子了?容音呢,看着也不给他驱开。
“啪——”
褚清手心拍了啪的一声,褚清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听到这一声清脆的声音。
但,他脸没感到疼。
做梦呢?褚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头顶上冷漠阴沉的楚渟岳的死人脸,赶紧闭上眼。
“做梦都梦到这混蛋,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褚清小声嘀咕,牵着毯子把头蒙了进去。
“……”
楚渟岳伸手,把毯子掀开,嗓音冰冷,“做梦呢?”
褚清猛地睁开眼,瞪着楚渟岳,“我就做梦呢,怎么?”
楚渟岳和善的笑了笑,“侍君先确认一是不是在做梦再说话,莫要后悔。”
褚清眼神闪烁,盯着楚渟岳看了好一会,目光又扫视了一圈殿内,忽然翻身坐起。
他动作剧烈,牵扯到了腰上的伤,疼的他重重吸了口气。
疼。
好疼。
疼就不是在做梦,褚清跪坐在床上,沉默仰头看着楚渟岳,四目相对,褚清感受到了无法言明的尴尬。
“皇上……”褚清小声道,“臣、臣冒犯了,还请皇上恕罪。”
楚渟岳不置一词,转身在桌前坐下,好整以暇看着褚清。
褚清愣愣盯着楚渟岳,默默挪下床,捏着手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他好像说了两个不该说的字……混蛋?对吧……
“皇上,”褚清扯了扯嘴角,“方才臣睡昏了头,言辞不当……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哦?侍君说了什么?”
楚渟岳好似不解般疑惑看着褚清,等待着他的解答。
褚清:“……”
楚渟岳什么意思?让他在清醒的情况下复述他骂的话,然后再发落他?休想。
“啊?臣没说吗……臣还以为……”褚清装傻,不明所以道,“臣实在是迷糊了,臣没有冒犯皇上您就好。”
“侍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楚渟岳笑问,只是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怪异,“需要朕提醒吗?”
“……”
“混……”
楚渟岳提醒的话才开了头,褚清忽然朗声道:“馄饨!”
“皇上,臣想起来了,臣说的是馄饨……臣想吃馄饨了。”褚清笑眯眯看着楚渟岳,“皇上您吃吗?呆会臣吩咐下去,让人给您准备了当宵夜。”
楚渟岳:“……”
“朕不吃。”
楚渟岳被他猛地打岔,已经没了再追究的心思,瞅着他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道:“侍君还是去照照镜子罢,你这副尊荣……”
楚渟岳顿了顿,没继续说。
但褚清能替他自动补全,定是‘你这副尊荣站在朕面前,污了朕的眼’这般话,褚清应下,去照镜子。
除了头发乱了点,也没其他不妥的。褚清心道,找了套衣裳换上,对着镜子把头发捣鼓了一会,实在不会自己束发,找了根与衣服同色系的发带系上头发,从新站到楚渟岳面前。
他是收拾妥帖了,他自己满意,但有人却不满意。
“再换一套,让人将你头发束起来。”楚渟岳茗茶,见他来了抬眸瞧了眼,又垂下眼帘。
褚清咬牙,“是。”
褚清转身往偏殿走,还不忘叫容音进来伺候,“给我挑身衣裳,把头发束起来。”
容音颔首,挑了见月白色的衣裳,又给他束发簪上簪子,“主子,这样行吗?”
褚清对着镜子看了眼,翩翩公子这一挂的,温和儒雅,他不开口应当能符合楚渟岳的要求。
“还行。”褚清道。
褚清又站到楚渟岳面前,楚渟岳支颐看着他,“换,发型也换了。”
褚清眉头不明显的蹙起,“皇上……”
让他换也得给个标准吧,让他随意换?当他是小孩子玩的布偶娃娃吗?
可他才开口,就被楚渟岳打断,“去换了。”
褚清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是’,而后退下。
“主子,皇上不满意呀?”
“满意还用我接着换吗?”褚清扶额,随意风流的衣裳不行,书生类儒雅的不行,已排除两种。
容音瘪瘪嘴,将衣柜中的衣裳全取了出来,“主子,您选一件吧。”
褚清把与之前相似风格的衣裳都排除,选了一件湛蓝色的衣裳,“这套。”
湛蓝色的精美衣裳,配上容音费力梳的小辫,褚清站在镜子前,这身打扮颇具少年气与异域风情,应当可了吧?
褚清不确定,站在楚渟岳身前,“皇上,您看?”
“换。”
褚清:“……”
再梳他头发都要掉光了!褚清面上笑眯眯应下,心里已经在不断扎楚渟岳小人了。
褚清又接着一连换了几套,楚渟岳皆不满意,让他再换。
“皇上,臣已经没有衣服换了呢。”褚清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说话一点也不阴阳怪气。
楚渟岳将周粥传唤进来,“去司珍房取几套成衣过来。”
周粥满心疑惑不解,应下后退了出去。
褚清恨不得扑上前把楚渟岳生吞活剥了,看他换装上瘾了是吗?楚渟岳下那么大雨来是做什么,看他换衣服吗!
“皇上,您想看臣穿什么样的?”褚清总算逮着机会问出来了,他先前换了几套衣服,出现在楚渟岳眼前后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他一句‘换’‘再换’给打了回去。
“不知。”楚渟岳答。
褚清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楚渟岳逗他好玩吗?
“皇上,您不知?”褚清崩溃,楚渟岳那么恶劣,下着瓢泼大雨跑一趟青衍宫,只为折腾他,楚渟岳肯定做的出来!
楚渟岳看向他,“怎么?”
“您不知,所以让臣一直换衣服?”
“有问题吗?你换,朕看到合眼的便不让你换了。”楚渟岳语气平淡,全然不受褚清即将崩溃的情绪影响。
褚清深呼吸了几次,才制止住要爆发出的怒火,咬牙道:“没问题,皇上要看,臣穿给皇上看就是。”
他虽极力忍耐,但声音中的重重怒火实在太明显,谁都能听得出来。包括楚渟岳。
楚渟岳只当做未感受到,并未处罚褚清。到底是他做的不地道,一次又一次的让人换衣裳,脾气再软的人也受不住,更何况褚清算是暴脾气,现在还没发泄出来,也是在竭力忍耐了。
楚渟岳不置一词,褚清缓解怒火,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殿内寂静落针可闻。
“皇上,侍君,衣裳取回来了。”
周粥带着宫娥捧着近十套衣裳进了殿内,宫娥放下衣裳退了出去。
褚清看着一排衣裳,愣了,不可思议望向楚渟岳,“都要穿?”
楚渟岳颔首,“若第一件就合适,便不需都穿。”
“……”
褚清咬牙,当真混蛋!
褚清在衣裳前转了一圈又一圈,仔细挑选,与之前穿过衣裳风格有半点相似的都给排在了后面,选了一套从未试过的劲装,回到偏殿。
“还换呀主子?”容音将衣裳展开。
褚清愤愤然点头,“换!”
红衣上身,是一套骑装,褚清对着镜子看了会,他还未穿过颜色如此明艳的衣裳,倒也挺合适。
梳上小辫,褚清生无可恋走出偏殿,站到楚渟岳眼前。
楚渟岳目不转睛盯着他,眸光微闪,“就这套。”
“哦。”褚清转身往回走准备继续换,忽然一顿,楚渟岳说的是什么?就这套?
“皇上!这套?”褚清不可置信问,幸福来的太突然,他不敢相信,他已经做了再试十套衣服的准备了。
“嗯,侍君会舞剑吗?”
“舞剑?”褚清重复了一遍,“臣不会。”
他不会舞剑的,缠绵病榻两年多,他才恢复半年,会舞剑才有鬼。
楚渟岳:“试试罢。”
褚清:“?”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发个小红包~亲亲~
第24章
楚渟岳什么毛病?
褚清看着楚渟岳,眼中神色复杂,心下忍不住直骂他。
“皇上,臣真的不会……”褚清试图挣扎一下,他连剑都没摸过,让他武剑,搞笑呢。
“朕让你试,你试便是。”
楚渟岳神色无甚波动,就这样淡淡地看着褚清,不容置喙。
“去取剑来。”楚渟岳吩咐周粥,周粥当即应下,冒雨冲出青衍宫。
褚清明白过来,他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了,楚渟岳是铁了心看他武剑。
只是要看也得给他些时间让他准备吧?不然剑都提不起来,左脚踩右脚摔个大屁股墩,丢人的是他。
褚清小心翼翼看着楚渟岳,委屈又小声,“皇上,臣昨日撞着腰了,腰疼……能不能宽限几日呀?”
楚渟岳打量他几眼,“朕看着侍君活蹦乱跳,应当无碍,就今日罢。”
“……”
褚清险些咬碎一口银牙,看着楚渟岳的目光是既怒气冲冲,又隐忍克制,整个人在怒火与冷静的寒冰中穿梭来回。
楚渟岳是皇上,他掌握生杀予夺。褚清将这句话在心中念了至少三遍,才没撂下脸子。
“皇上要看,臣舞便是。”褚清沉住气,“容臣先去准备一番。”
楚渟岳手背朝外掌心对着自己,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准备。
褚清得了应允,猛地转身离开,脚步迈的风风火火带着一身戾气,回到偏殿。
容音吓了一跳,赶紧给他倒水败火,“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这么生气?”
褚清举着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咬牙吐出两字,“混蛋。”
流莺候在一旁,若无其事盯着他们主仆,在褚清骂出声后,目光灼灼盯向他。
褚清察觉她的视线,闭上嘴巴,让容音又给倒了杯水。
“容音,我们带来的书里面有剑谱吗?”褚清问,他随意学个一招半式做做样子。
“……怎么可能有,”容音无奈,“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自己身子是什么情况。剑谱没有,五禽戏倒是有一套。”
褚清:“……”
难不成他给楚渟岳亮一套五禽戏?虎、鹿、猿、熊、鹤都给楚渟岳展示一遍?
……可楚渟岳指定是武剑!
褚清一个头两个大,打算破罐子破摔,丢人就丢人,他在楚渟岳眼前丢的脸也不少。
“侍君,您需要剑谱?”流莺试探问。
“嗯,你有?”褚清百无聊赖掀起眼皮子看她,心道流莺不准备伪装了?
“奴婢没有,但奴婢知道哪里有,奴婢给您取来。”流莺说道,颔首退了下去。
容音看着她离开,殿内只余下她与褚清两人,殿外雨声滴滴嗒嗒打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声响,更显殿内寂静空洞。
“主子,铃音姐怎么还没回来?”容音问,就在青衍宫内,铃音姐就算找到了回去换身衣裳,也无需耗这么多时间吧?
褚清指腹摩挲杯壁,好一会才道,“不知,等等罢。”
容音颔首,乖巧的候在一旁。
没多久,流莺取了剑谱冒雨回来,身上沾染了湿意,“侍君,剑谱。”
剑谱被流莺放在怀里,干燥又温暖,褚清翻开看了看,手随着招式比划,熟悉了几招,倒也算有模有样。
容音拍马屁拍习惯了,“主子您真厉害,看一眼就会了!”
褚清:“……”
褚清沉默,一口气哽在胸口,无言望了眼容音,“……闭嘴。”
就两只手指比划,能有什么难度?难的是拿着剑比划好嘛!褚清看着自己的细胳膊,心里哀嚎,他能拿得起剑吗?
“侍君,”周粥取剑已经回来,进来寻他了,“皇上问您可准备好了,可以出去了吗?”
褚清叹气,放下剑谱跟周粥进入主殿。
楚渟岳身侧的桌上放了一把剑,褚清瞧了眼,抿了抿嘴角,赶紧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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