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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辞(玄幻灵异)——诗无茶

时间:2021-08-21 08:25:48  作者:诗无茶
  怜清眸色覆雪,言简意赅:“垣帝该死。”
  “只是垣帝么?”桑胥忽地一笑,慢悠悠道,“好巧不巧,桑胥三十万流民失踪在这霜天漠之后,垣国北境自此安稳十四年至今。凡有意入侵者,只要踏入此地一步,皆是有去无回。”
  月色苍凉,照向这片鬼寂的大漠,照亮了他们眼前的一角,桑胥眼中的尽头却依旧是无边的黑暗。
  她的眼神凄厉而苦恨,好似千万根淬着剧毒的寒针:“我生来便叫桑胥,我是那三十万无法自赎的意念,得不到解脱的怨气和难以反抗的苦痛。我的子民生前受难,死后还要为屠者磨刀,他们身为亡魂却要反哺杀死他们的凶器。怜清,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垣帝身为一国之君,却如傀儡一般对幕后黑手听之任之。三十万条人命,在他眼中轻不过草芥鸿毛,重不过墙砖片瓦,此等不遵人道,不敬鬼神之辈,为什么君,治哪方国?”桑胥淡然一哂,“操纵一切的人到底是谁?你想不到么?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位呼风唤雨的国师是何方神圣吗?”
  她瞥了一眼怜清手中的镜子:“往生镜里照往生。你拿着镜子看看,看看十四年前,三十万条无辜的性命是如何为生而死的。”
  怜清这才举起了那面镜子,缓缓照向桑胥。
  镜面白光一闪,他们眼前出现了一间昏黄僻静的暗室。这场景自镜中折射出来,逐渐放大,直到在他们身前变作正常尺寸,使旁观之人好似身临其境方止。
  暗室中有两个身影,一个是身着玄色冕服的垣帝,另一个则穿着一身淡青色广袖长袍,负手面壁而站,叫人看不到面容。
  两相沉默着,人前威仪八方的皇帝慢慢抬手对着那个素衣缓带的挺阔背影躬身作了个揖,道:“老师。”
  后者淡淡“嗯”了一声,问:“桑胥可派人来提徙民之事了?”
  “老师手段高绝,鬼神莫测,桑胥来使今日进宫正为此事。”垣帝恭敬道,“我顺着应下了。”
  “一口应下的?”
  “一口应下的。”
  “蠢材。”
  不轻不重的一声呵斥,到了垣帝那里却如千斤顶般将他脊背压得更低了些。
  “罢了。”国师不欲过多解释,“待桑胥开始徙国,我便前往霜天漠。你传信给高望,叫他做好后备,以防不测。此术凶险,若我出了什么岔子,便让垣军上阵,只要桑胥人死在霜天漠,砌魂墙的操纵不是难事。”
  垣帝应了一声,又道:“一切听从老师调派。”说完便起身退出了暗室。
  桑胥冷冷插嘴道:“高望便是皇宫作祟那鬼将。此事若成,垣帝许他拜侯称相,高望才豁出身家性命为他效力,甚至不惜一箭杀死跟随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副将。”
  “清水河边的亡魂?”
  “不错。”论及此人,桑胥眼中的冷漠稍有消退,“瞿惑,当年唯一一个想要救桑胥于危难之中的垣军。他在军帐外无意间得知垣帝的计划后连夜奔赴到大漠深处将消息告知我桑胥子民,一个‘逃’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追来的高望射杀。”她闭上眼,双唇微颤,大抵是被记忆中那些流沙吞人的场面所刺激,“后半夜,茫茫大漠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那是桑胥被屠尽三十万人却不见半丝血腥的亡国之夜。”
  怜清恍神,见她眼角好似有一滴清泪顺着面颊留下。
  桑胥笑着,嘴角的弧度在此时看起来尖锐而讥诮:“可怜那高望,以为带着垣军帮了皇帝便能位极人臣。可他忘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最高位者,若做了腌臜之事,永远只会让死人帮自己保守秘密。”
  怜清问道:“那国师也死了?”
  桑胥倏然睁开了眼,看着怜清,像在看一个口出狂言的稚子:“死?你把垣帝看得太厉害了些。国师是什么人,垣帝能动他?”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往生镜调放出的画面。
  暗室尽头,一直面壁的人徐徐转身,墙角一盏跃动的油灯忽明忽灭,将那人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面容照进了怜清视线,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怜清不受控制地在瞬间放大了瞳孔,甚至须臾忘记了呼吸。
  那是他的师尊。
  上玄门掌门,霖宣。
  授我道者,摧我也。
  -
  怜清逃了。
  桑胥问他:“怜清,你还要帮我报仇么?布阵者不死,我的子民永远得不到解脱。你若不帮我也无话可说。我会因这里的积怨而日益强大,然后杀光垣国的人,让他们为我的子民殉葬,直到这片土地上最后一滴血流尽为止。”
  往生镜中的画面一换再换,怜清麻木地旁观了一场阴谋的诞生、传递与实施,无数桑胥子民临死前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留在他脑海中的,只有无数双在茫然挣扎时无措而绝望的眼睛。
  他近乎呆滞地伫立许久,最后跌跌撞撞迈着步子,失魂落魄地逃离了那片大漠。
  他想到了十岁那年,上玄门以镇压邪祟之名举派前往霜天漠加固封印。知情或者不知情,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那场屠杀的帮凶。
  怜清不知道自己为何最终站在了东海龙宫门口,本能驱使着他来找玄眧,外面刀林剑雨,好像这个人身边还剩一隅容身之所。
  天光大好,良辰吉时,他落地一片火红的珊瑚海中,没来得及上前,便目睹了自九天之上逶迤而来的一队仪仗。
  东海一方倾巢出动,迎接这位远嫁而来的新娘。浩浩汤汤的人群自龙宫涌出,庞大纷杂却又不失礼节,最终分立两列。有人自列中缓步走来,行至九凤花轿前,俯身掀帘,将蒙着盖头的贵人牵了出来。
  春风得意,眼波漪漪,喧天锣鼓声中与宾客对饮同欢的,是一日前在他枕边灯红帐暖,信口白头之人。
  怜清将贴身的铜镜丢在珊瑚海,转身回了霜天漠。
 
 
第84章 
  84
  桑胥再见到怜清是三天后。
  她正百无聊赖地拿着往生镜在手里把玩,大漠苍苍,天地一线之内不见半点生魂,她已经在这里孑然度过了上千个日日夜夜。
  三日前第一个迈进这片荒漠的人,那个叫怜清的孩子,是她这些年来在这个怨瘴弥漫的世界唯一会偶尔想起的一抹身影。
  她永远记得七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十岁的孩子险恶逼其身而不改色,用那双不参半点杂念的眼睛同她对望,漆黑的瞳孔像世间最纯澈的清潭,能化开所有不由己的苦难。
  他告诉她:“我会为你报仇。”
  走投无路的人不会放过半点生机,她为这一句话束手等待了七年,怜清成了她的执念,成了这片背负着三十万荒冢土地上的唯一一丝希望。这世上还剩一个人愿意聆听她的冤屈,只要这个孩子还在,三十万鬼魂就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他们得不到安息的亡灵或许还能等到解脱的一天。
  桑胥想着,她已经陷入了这样的沉思不知多少次,她的目光定在虚空里,定在茫茫无边的大漠之涯,直到视线里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黑点不断朝她移动着,渐渐放大,变白,从模糊走向清晰,被光线勾勒出人形的轮廓,再有了肢体和五官。
  那是怜清。
  从这片大漠逃走又回来的怜清。
  她看着怜清走向自己,就好像看到他走向了死亡。
  “你回来了。”桑胥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像是欣慰,又在提前惋惜。
  怜清点头,他没有桑胥想象中的那样狼狈,手握怀沙,白衣素冠,挺拔干净甚至比起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知道你回来意味着什么?”
  “我来赴约。”十七岁少年人的脸稚气未脱,却已找不到任何三日前那般的慌张迹象,“我答应过你的,会为你报仇。”
  “你想好了。”桑胥道,“你可知你要杀谁?”
  “我知道。”怜清冷漠得像一尊雕塑,眼里没有光彩与感情,“霜天漠中无辜惨死的流民,回家路上背负污名的将士,每一双埋葬他们的手,我都会折断粉碎,洒在他们轮回的道上,为他们殉葬。”
  “我不要你让那些人殉葬。”桑胥淡然道,“为杀而杀的路送不走我的子民,他们需要你报仇,是为了求一场解救。凶手不死,魔阵不破。除掉那些人的性命他们才能逃出封印,去到往生。届时亡魂轮回,怨气自散,我也会随之消失。若你当真做好决定,三十万亡灵会用唯一一次以魂魄起誓的机会,附鬼力与魂识到你的佩剑,无论此后他们的魂魄轮回与否,此剑拥有的力量永世不散。我将随誓成为剑灵,守护此剑,灵随剑动,非你之命不从,至死方休。”
  “来吧。”
  “不再想想?”
  “我道如此。”
  -
  鬼剑方铸,怜清没有回莫邪山。他先去了帝都皇宫。
  一路疾行,到皇宫脚下时天边霞光将散,正是灰蒙蒙的一片。
  垣帝自梦中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负剑站在榻边的怜清。
  来者脸上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神情的东西,宫内昏黝的一片,那是窗外青黄不接的天色投射进来的光。
  怜清沐浴着那样薄凉的天光,幽深的眸子如冷剑一般凿在垣帝脸上,没有一丝感情,不见愤怒和恨意,亦不见敬畏与恐惧。
  三丈殿门大开,方圆数里却不闻人声,连枕边侍寝的人也不见踪迹,遑论门口当值的内监。
  垣帝猛然从床上坐起,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眼前如神像般巍然不动的道士,若不是一对眸子随着垣帝的动作跟着移动了一瞬,他差点就要以为,此时立在床头点尘不惊的那个人,真的只是一尊神像。
  榻上危坐之人睡意全无,警惕地看清来人面孔后方才略微松了口气,皱起眉头试探地唤了一声:“怜清道长?”
  怜清不言,两人无声对视了半晌,殿中响起剑锋破空之声,怀沙剑尖指地,伴随着怜清语调平缓的质问:“桑胥三十万徙民葬身大漠,垣国十万将士枉死归途,可是陛下与国师手笔?”
  垣帝当即愣住。
  他眯起眼,谨慎地打量者眼前之人的神色,目光在那张清平如水的面容上巡视了几个来回后,低声道:“不错。”
  “国师何人?”
  皇帝突然来了底气,他轻轻扬唇,一字一顿地答道:“上玄门掌门,霖宣。”
  怀沙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怜清无懈可击的表情似乎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
  垣帝极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变化,慢慢靠着墙壁,不再紧绷着脊背:“你既来问我,那便是已知晓了什么。我可以全盘告诉你,反正你日后要成为上玄门的掌门。三十万桑胥人和十万‘叛军’,都是我杀的,我下的命令。你师父教我的,他布的局,施的法,亲手挥下的屠刀。”他抬眼看向怜清,竟有些讥讽地道:“你待如何呢?怜清道长,你要杀了我么?”
  怜清沉默一瞬,不疾不徐地点了一下头:“我要杀了你。”
  垣帝脊背一僵,嘴角凝固刹那,像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情,问道:“你要弑君么?”
  “弑君如何?”
  垣帝慢慢重新坐正:“斩杀天子是何罪过,你乃修道之人,更该明白,一旦犯下此罪,上天入地,九天黄泉,便是身死也难以消业。”
  “身死又如何?”怜清脚步轻若点水,一步一步向垣帝走近,“我为何非要消业?”
  垣帝面色阴寒,咬牙道:“你知道罪业不消的后果么?”
  “同阎王说去。”
  天边月出一角,第一束光打到怀沙剑脊之上,三两血滴顺剑锋而淌,滴到白石地板,一路滴出了宫墙。
  -
  莫邪山苍峰翠水,松林茂密,百级台阶贴着山脊蜿蜒而上,怜清拾级登山,走在这条陪伴了自己十七年光阴的路上,一步一响,没有挪动过视线的双眼凝望着长路尽头那方巍峨耸立在山顶的宝殿。
  怀沙被他倒握着负在身后,垣帝的血已半干,尚未凝固的那些顺着剑刃倒流,积在挖云白玉制成的剑柄与剑身的交接之处。
  “怜清。”
  他在最后一级阶前站定,听见了师尊的声音。
  不卑不亢地回应。
  “师尊。”
  却不见人。
  “你回来了。”
  “弟子回来了。”
  “事情可做完了?”
  “还没有。”
  “何故回来?”
  “报仇。”
  “报谁的仇?”
  “桑胥。”
  空中传来一声浅笑。
  “你是谁?”
  “弟子怜清。”
  “谁的弟子?”
  “上玄门掌门霖宣嫡传弟子。”
  “何故回来?”
  “为桑胥报仇。”
  那声音的笑意又加深了些:“那便来吧。”
  绕过身前合抱大小的青铜祭鼎便是平日的练功场,怜清迈步之前那里还是四野寂寂,不过一霎,成片的人群凌空而降,几息之间列队以待,行步变换间已极速布好了上玄门最为凶险的天罡阵。
  那是他的十六个师兄。
  此时俱是瞳孔泛白,印堂全黑,阵成的同时整座山顶魔气骤增,殿前出现十六把青光剑,齐刷刷对准了怜清面门。
  怀沙又是一抖,比在宫里那一次更厉害了些。
  师尊的声音悠闲恣睢:“要想杀我,先杀他们。”
  “你控制了他们。”
  “已经形同死人了。”殿中白光一闪,有男子施施然落座于书案前的镀金太师椅上,“不枉我开宗建派三十余年培养他们。心性越纯,越好控制。”
  话音刚落,十六人举步并进,被控制了意念的脸上麻木呆滞,如同一具具活尸,皮影木偶般机械地抬剑朝怜清奔去。
  “不要想着只守不攻。”霖宣笑着,“七年前加固封印者便是他们。十六个人,少死一个,桑胥亡魂都逃不出霜天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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