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杀不了方木青。
因为方木青是天命之子,杀了他可能使得其反,所以他只能更加护着季裴。
可是这样浓烈的保护欲,反倒让季裴厌恶了自己。
他以为的庇佑,在季裴眼里就是一座牢笼。
他的爱,季裴也弃之如敝履。
但是他在所不惜,哪怕季裴讨厌他还是恨他,他都想保护好他。
可是事与愿违,他还是没能阻止季裴的死亡。
因为他一时心软,解了锢着季裴的脚链,季裴偷跑出了宫殿,又遇上了他命中的宿敌。
是的,宿敌。
哪怕他锁着季裴,让他数年未出过境中,季裴依旧没有躲过和方木青结仇的命运。
在季裴被他锁着的这些年,方家被灭了门,灭方家满门的正是陨落已久的季鹤,可是季鹤不见了踪影,父债子还,季裴因为被他禁锢灵力和魔力,在遇上了宿敌之后,没有丝毫自保能力,就这么死在了入侵者的剑下。
这一回,甚至不是方木青动的手,只是方木青身边一个无名少女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护了那么久的人杀了。
他一剑斩了杀死季裴的少女,看向同少女一起发现密境的方木青。
他觉得天道好像又跟他开了一次玩笑。
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什么区别?
心中的愤懑逼得他理智全失,什么天命之子,什么天道?他苦心经营地这一世,小心翼翼保护的人,又一次因他而死。
这一回,哪怕天道阻碍,他也要杀了方木青。
可是,有人拦下了他。那个人就是如今近在他眼前的这个和尚。
无尘突然出现在他的密境之中,救下了方木青。
因为没有玄清子的力量,他斗法斗不过无尘,真的被无尘逼停了下来,放走了方木青。
他恨无尘让他无法解心头之恨,也感谢无尘告诉了他世界的真相。
他们的世界是一本书。
在季裴的母亲第一次去世之后,无尘就得到了《升仙路》的后半部分,一开始无尘也不明白自己拥有了那本书又能怎么样,后来无尘发现,在季裴死后,书的最后一页会浮现一行字。
——“这个结局你满意吗?”
只要他在书本纸张上写下回答。
——“不满意。”
一切就能重头开始。
无尘寻遍这本书上所有一切出现的人物,发现能保留前世记忆的人只有他们两,而且还是从上一世开始他才能保留记忆。
无尘自己已经亲身试过无数回,并且得出了一个结论。
过程无论怎么改变都会致使同样的结局发生。
但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仍留一线生机。
如果他们能完全还原除了他们想要改变的部分以外的其他故事,这个结局,就能够改变。
换言之,除了季裴死亡这个结局以外的其他发展与话本里越接近,他就越能救下季裴。
无尘想要让他和他合作,一起复原故事,一起改变结局。
所以第三世,他按无尘的方法又尝试了一次。
这一次,季裴去魔域他没拦着。
他炼制了一把可以储存记忆的本命发剑忘名,以确保自己不会在得到玄清子的力量之前失去记忆,只要他身边有这把剑,他就不会忘记自己是玄琛,但若他失去这把剑,就很有可能会被天道控制走向,再次成为没有玄琛记忆的玄清子。
做完这些。
他心里还多了一个打算。
既然不论如何,方木青的家都会被灭门,不论如何,他都会成为方木青最后的对手。
那便由他来替季裴动手,抗下这灭族之仇,以后就算他死在方木青剑下,化身升仙路,也算是他罪有应得了,他不会再有遗憾。
只要季裴能活下去。
只要季裴能努力修炼,飞升上界。
就算是死,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季裴就是他的道。
他愿以身殉道。
..........
可是重生再来的这一回,让他明白了。
大道五十,天盾四十九,独留一线生机的真正意思。
从一开始,他和无尘就无法合作。
故事越符合原文,越能改变结局,可是这个一线生机只能作用在一个人身上,只能改变一个人的结局!
无尘从来就没想过要救下季裴。
因为他想改变的,不是季裴的结局,他想改变的是季裴的母亲,他的姐姐孙妃怡的结局!
无尘只是怕自己打乱了他的步骤,所以哄骗他能够改变季裴的结局而已。
“只要你没救下孙妃怡,你就会以各种方式,将方家灭门的事嫁祸给季裴,让季裴死在故事中,得到重启世界的机会。”
剑修拿着剑,冷冷地指着那边手捧着半本书的和尚。
“你可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 我脑洞开的很大,但是你们可能忘了前情了不好理解,我就说的直白一点。
玄琛重生了四回,一直想改变季裴这个小反派的死亡结局,但是天道的故事没那么容易扭转,不能让你轻易扭转,只能扭转一小部分,在大部分一样的情况下,就能扭转一小部分。但是这四回,不管怎么走剧情,走后都失败了,因为无尘也有有想救的人,他们两个人只有一个人的心愿能完成。
第89章
“对,你说的没错。”无尘顶着那张与季裴长相相似的脸,歪了歪头。“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何?”
“我会.....杀了你。”道修冷然喝了一声,横剑于和尚脖颈处。
无尘躲也不躲地坐在原地仰头看着拿剑抵着他脖颈的道修,令人见之忘俗的五官,微扬了起来,嘴角勾勒了一个自信的笑。
“不可能。”
“你对季裴都无法痛下杀手,又怎会选择玉石俱焚。”
“玄琛。我们谁也赢不了,但是谁也输不起。”
“我是季裴的亲舅舅,如果能选择让我姐姐与他的孩子一起活下去,我怎么会选择让裴儿死。”
无尘的视线从书上扫过。
“天道既然能给我留下半本书,没有绝我们的后路,我们总能找到两全之法。我们失败了数次.....你还怕多添这一次吗?”
道人的声音含着冰渣,回答出乎和尚预料。
“我怕。”
无尘动作一顿,低垂下了眼帘。
“我又何尝不是。”
他也怕再经历那么一回,孙妃怡一次次跳下魂川,无论他说什么都阻拦不了她。到底......哪里出了错,他没有阻止她与季鹤在一起的事,也没有阻止她生下季裴,他只想改变她跳下魂川的这个结果而已,到底为什么,一直失败。
无尘手底下压着书,指尖紧紧扣住纸张。
玄琛落下了眸子。
“你得告诉我,就这一世。”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了什么手脚”
他眸光冷冽,大有无尘不说个明白,大不了就同归于尽的意思。
听到玄琛这么问,季鹤躲闪了目光,无尘看了眼想要隐藏到角落里的季鹤,又看向一定要得到答案的玄琛。
“告诉你也无妨。”
反正......他能捣乱的事情多了,只要他想重新开始,他总能找到法子干扰故事。
“是从救季鹤开始。”
玄琛看向那边因为蓬头垢面的季鹤,听着无尘娓娓道来。
“你可听说过一个传说。”
“天魔阴脉的血,可以让坠入魂川堕落为魔物的人族,重新找回理智,成为真正的魔族。”
玄琛不置可否,无尘便也当他听过。
“无量魔尊与季鹤和我师尊明镜斗法那日说起。”
无尘正要说时,被季鹤抢了话头。“我自己来说便是。”
季鹤叹了口气,脸上划过悲恸的颜色。
“那日妃怡与我修书一封,说希望与我再不相见。我寻其原因,得知是她为了见弟弟,去往佛如宗见了明镜秃驴,自此就没有再出来过,我自以为她定是被那秃驴教化,不想与我这魔头作伴,便找上佛如宗找明镜讨个说法。”
“月刹宗月爻一直对妃怡心怀嫉恨,得知了妃怡在佛如宗的消息以后,她唆使无量在佛如宗附近寻找机会,帮她杀了妃怡。”
“我刚好就在那附近,便与他斗起了法。”
“本来只是我们两的战斗,后来明镜突然飞了出来,说妃怡已经不在此处,让我们去别处斗法,别扰僧人清修。”
季鹤苦笑一声。
“我当时一心觉得妃怡就在佛如宗,当然不信。”
“我心中恼火,无量又在旁挑拨,就和明镜斗法了一番。”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死。”
“明镜所在的佛如宗是修仙大陆最大中立宗门,他死了,对魔域没什么好处。”
“可是无量趁我没有留意,对明镜使了阴毒的功法,三炷香内明镜若不化魔,必定会圆寂。”
“明镜当场选择了圆寂。”
“但是在这之前,他告诉我。”
“让我往魂川走一遭,或许能救妃怡的命。”
说到此处季鹤重重地叹了一声。
“我转身就飞往魂川,可是当时妃怡已经跳下了魂川。”
“能成功走出魂川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我知道她生还可能性极小。于是想起了那个传说。”
“飞往了她殒身的地方,在腕上割了一刀,放血寻人。”
玄琛问。“此法不成?”
季鹤摇了摇头。“都是骗人的。”
“反倒是无量抓准了我虚弱的时机,跑到晕倒的我身边,就着我割腕的伤口又剜了一道,要取我的血。”
“我元气大伤,失去妻子,又失血过多,便发了疯。”
“反杀了无量,但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不是无尘,我必死无疑。”
玄琛这才明白。
无尘改变了什么。
季鹤是个不该活着的人,无尘把他救活了,所以只要在孙妃怡死后,救活季鹤,这个故事走线不管怎么样都会有大变动。
“他害怕我反水,在我将死之际和我签订了契约,让我无法将我后来知道的事告诉非衣。”
“所以.....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季鹤神情复杂得看着眼前的玄琛还有无尘。
他们想救的人都是他至亲的人。
他无法偏袒两人中的任何人。“若是可以,我真想用我的命换他们二人的命,为何救我如此容易,救他们就如此难呢。”
无尘抬起手。
“不用再说。这一世已经失败了,赶紧让一切重来,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这次我要再去找找姐姐必死的理由。”
“探出师父对姐姐说的话。”
每次他重生都没能从师父口中套出答案,以至于这已经是他的一个心魔了。
他想知道,姐姐为什么会跳下魂川。
她就那么想成魔与季鹤成双入对吗?可是如果是这样......他姐姐根本没有必要修书与季鹤断绝关系。
玄琛拒绝了。“不行。”
“如果你下不了这个手,那便我来,你莫要插手阻拦。”
无尘正这么说时,万佛塔外突然起了一阵喧哗声。
有人冲到门口,但是不敢进来打扰,只好在外禀报。
“无尘师叔,无尘师叔。空相方丈让您过去。”
“好,我马上过去。”无尘应了一声之后,看向还拿着剑对着他的玄琛,扬了扬脖子,示意他放开。
“没准是与魔域有关的事呢。”
玄琛眸光微动,终是收了剑。
.....................
还未到空相跟前,无尘已经得知了发生了什么,因为底下的和尚都在议论。
\"修真界要变天了。”
“魔域的两大魔宗,天魔宗和月刹宗两宗强强联手,魔域一片沸腾,这是要开战啊。”
“季魔头说,他绝不会忘了当日的羞辱,定要血洗修真界!”
不过,谁羞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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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脱了“史远”的伪装,时阡追季裴直追到了天魔宗养魔殿。
看他穿着一身玄衣,没有坐在椅上,就靠着椅子坐在地上,周身灵气逸散,连境界都维持不住了的模样就一阵眼酸。
“你这是怎么了?季裴。”
“我才刚刚与你分别,你就混成这个样子。”
季裴浑浑噩噩地仰倒在椅子的扶手前,外衣大敞着,手里拎着个酒坛,不等时阡再问什么,一群忠仆围了过来,深怕时阡再对季裴做什么。
他们也不知道宗主这是怎么了。
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宗主遭罪了。
胸口的伤已经不流血了,心还在流血,那敞开的领口露出了一片雪白的皮肤,带着刺目的吻痕,不知道是谁干的。
看时阡过来,季裴的眼神终于带了一些焦距,轻嗤了一声。“这不明摆着呢吗?你看不出来。”
“我,天魔宗宗主季非衣。”
“我,被人艹了。”
“我还是不情愿的,你敢相信吗?我都不信。我是被人弓虽女干的!这普天之下就没点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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