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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陷落(近代现代)——暴躁猫

时间:2021-08-26 11:04:27  作者:暴躁猫
他们坐在倒数第二排,前后都没人。车厢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俩只有一个坐在很前面的乘客在低头玩手机。
戚远指着阮青穿着运动裤的腿,期待地看着阮青的眼睛说:“我可以睡在这里吗?”
阮青迅速抬头看了眼前面,又望向窗外,安静的行道树是绿色的,远处的施工场地还在沉睡。现在不是不行,可接下来车子会开往人越来越多的地方。
他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们今天穿的都是运动服,在别人看来,戚远应该像他的弟弟。
戚远笑了,弯下腰,先把胳膊垫在老师腿上,再放上自己的脑袋。阮青抬高了腿的位置,想让戚远舒服一些。他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想了很久还是搭在了戚远的背上。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戚远刚调整好姿势就不困了,但他还想再赖一会儿。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贴在老师的腿上,很像是抚摸。运动裤不厚,隔着一层布料,他和老师肌肤相贴,心里生出一种神秘的满足感。
只有在夜里,在黑暗中,他才能和老师有身体上的接触。白天的他们是老师和学生,中间隔着一整个教室,是一起吃饭和看书的室友,有陪伴,也有距离。
当白天的距离变成零时,他像被轻轻地放在柔软安全的地方。这个地方是独属于他的。他可以在这里停驻,安歇,放下所有,他觉得自己又困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公交车在一个站台停留了好一段时间,上来了四五个人,都没走到后车厢,阮青的身体却越来越紧绷。
戚远坐起来靠在座椅上,揉了揉后颈说:“不舒服,不睡了。”
 
下了公交两人往山脚走,路两边的店家大多数还没开门,时不时会碰到从菜市场买菜回来的住户,拎着满满当当的塑料袋。新鲜的蔬菜叶子露在袋子外面,随着人的脚步一晃一晃的。
“想吃芹菜肉丝。”戚远说。
“早上没吃饱?”阮青想了想早餐,戚远吃得确实不多。
“吃饱了。就是忽然很想吃芹菜肉丝,我们从山上下来去超市买菜好不好?”
如果是这边的超市,不会遇到认识的人。阮青应了声“好”。
他们在集合的位置等了十几分钟,来的学生越来越多,聚在一起打打闹闹,山都被吵醒了。戚远和阮青早就在第一期学生来的时候分开站了。
刘崇文是除了阮青到的最早的老师,他径直走到阮青跟前,两人打过招呼后聊天,基本是刘崇文在说,阮青在听。
阮青时不时地看向戚远所在的位置,他站在离人群挺远的地方,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遮挡,正好能被对方看到。
戚远正低头看手机,脚步半天没挪一下,只有手指一会儿点一次手机。他站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树干挺拔,树冠是一个丰满的球形。
阮青知道他在看小说,他的游戏机没有带过来,日常爱好除了画画就是看小说,偶尔也会听播客。两人看过的书有很多都重合,倒是阮青没有想到的。
兴许是阮青往一个方向投去的目光太过频繁,刘崇文注意到了站在那边的戚远。他立马高声把人喊过来。
戚远在混杂的人声中听到班主任喊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幻听,一抬头看到刘崇文正站在阮青旁边。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笑盈盈地朝那个方向小跑过去。
阮青看他过来,心里掀起一阵阵的风,头却慢慢低了下来。
“刘班早,”戚远停在两人面前,又看向阮青说:“阮老师早上好。”
阮青抬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又垂下头。
刘崇文说:“最近表现挺好,没迟到,没早退,各科老师都跟我反映你有进步。是吧,阮老师。”
“对。”阮青说。
戚远觉得不够,老师怎么就只能说一个“对”字呢,他抿着唇,专注地看向阮青。
阮青察觉到戚远的目光,不得不抬头,果然和人对上了视线。他连忙移开视线,说:“最近的语文测验都做得很好。”
戚远舒坦了,不再去看阮青,笑嘻嘻地冲刘崇文说:“都是班主任教得好。”
刘崇文迅速开始了他擅长的说教:“接下来要继续保持,就今天,别再提前跑了,跟着老师上山。看看天,看看地,感受大自然的壮丽。好好放松,回去更要好好学习!”
“我保证。”戚远举起一只手。他又瞄了一眼阮青,心想今天还要跟老师拍照片。
刘崇文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说:“好,今天就跟我和阮老师一起上去吧!”
阮青很快看过来,他不是不想跟戚远一起走,而是怕会被刘崇文看出点什么。戚远懂他的意思,很快摇了摇头,说:“不了,你们肯定跟不上我。”
刘崇文哈哈一笑,“阮老师,这小子还笑话我。那我们今天就比一比,看谁先上去。”
戚远信誓旦旦地说:“我肯定会赢的,你们就慢慢在后面想输了该怎么办吧。”
阮青笑着拒绝,“这我就不参加了,体力不好,直接请你喝水行不行?”
戚远心道当然不行,嘴上笑眯眯地说:“好啊。”
刘崇文被鼓起了干劲儿,说:“我要是赢了,就送你一本五三。我要是输了,就送你一支钢笔。”
戚远迅速答应,只要两人不一起走就好。
“五三得写完了给我检查。”刘崇文在后面补充。
“小事儿。”戚远说。
 
 
 
第33章 我想要一个
学校给前一百名到达指定地点的学生准备了奖励,除了普通的学习用品外,还有一枚刻着三十六中校徽的银戒指,不算贵重,但是稀有。
各班级点过名后,宽敞的山路上全是穿着各色运动服的学生,一半人是冲着那枚戒指,等着之后发朋友圈。还有一半人是为了玩,毕竟终点离游乐园不远。
刘崇文混在学生中间走得很快,他可以以这个速度一直走到终点。每天被女儿督促锻炼身体,只要天气好他就会在学校操场跑步,有信心赢得了不怎么锻炼的戚远。
他当然赢得了,因为他的对手根本没有把比赛放在心上。戚远正跟在阮青后面,两人始终隔着十多米的距离。
起初他想趁着人流四散时带阮青偷偷走小路上山,结果在他们点名时,就有几个老师过来跟阮青聊天,然后他们一起走了。
戚远的计划泡汤,只好给老师发微信。但阮青一直在听别人讲话,没有看手机。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后,戚远直接打了电话。
 
同事见到阮青接电话便停下来等,阮青往路边站了站,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他还是怕离得近会被人听到电话内容。鞋子踩在一片落叶上,发出“咔嚓”一声响。阮青就在这时看到了戚远。
他本来就高,穿着运动服更显修长,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老师有没有那个刻着校徽的戒指?”
“没有。”
“你想要吗?”
阮青觉得戚远在看自己,在秋日的晨曦里,在青黄的树叶间,在缓缓前进的人流中,隔着十米的距离,戚远就像在家里和他面对面,用那双漂亮的眉眼望着他,自然地,放松地,用他最熟悉的语调跟他讲话,问他问题。
三十六中的戒指吗?他没见过。阮青对戒指的认识仅限于电视剧里的求婚必备品,戒指以前只是爱侣间的专属证明。现在也有些学校会准备纪念戒指作为毕业生的礼物,他听说过。
三十六中的校徽是一艘海上的帆船,帆布和桅杆构成“书”字。不算复杂的设计,但戒指的圈那么窄,怎么刻上去呢?能看出来是他们的校徽吗?阮青突然有些好奇。
“我想看看。”阮青说。
“嗯?那等我回学校借一个过来给你看看好了。”
阮青听出了戚远话里的笑意,他觉得那句话很像在笑话他,热度渐渐从耳朵爬上他的脸。戚远已经走得越来越近了,偶尔低头看脚下的路,抬头时看前路。看路也是看他。
借过来再还回去,听起来就很麻烦。“我想要一个。”阮青说。
“等我。”戚远挂了电话,正走到他们旁边,“老师们好!”他跟几个不认识的老师问好,眼睛只看向认识的那一个,随后便往山上跑。
阮青的手机还放在耳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了起来,走到了同事身边。
“刚刚那个是九班的戚远?”有人问。
“是。”
“最近好像经常进办公室。”
“感觉变开朗了。”
“阮老师,他现在是你的课代表吧。”
阮青的眼睛追着那道快要消失的影子,说了第一句话:“对,我的语文课代表。”
 
 
 
第34章 秋日陷落
终点设在半山腰,那里修建了一个宽阔的广场。戚远到的不算早,听老师说是五十九名。他把领来的学习用品送给一个总往这边看的小学生,戒指收进了口袋里。然后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等老师。
戚远小学时和同学来过这儿很多次。这座城市地处平原地带,山都不高,开发得很漂亮,设施完善,相当于一个大型公园。戚远在广场尽头的高台上坐着,只要抬头就能看到来时的山路。
秋天已然到来,原本翠绿的山林这儿被染上了一层黄,那里是一团红,甚是好看。天空高远,流云像被风吹散的棉花糖,呼吸间尽是丛林清新的气息。
戚远把戒指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又放口袋。路口陆陆续续有人上来,戚远看到了班主任,想起来那个比赛,他远距离拍了一张刘崇文东张西望的照片作为先到的证据。
等了半小时,广场上的学生们很多拐去游乐园了,有人接着往山上走,路口过来的他们学校的人越来越少。戚远没看到阮青。
老师们走那么慢吗?还是阮青过来时他没看到呢?戚远盯着路口又过了五分钟,捏着口袋里的戒指盒给老师打电话。半晌无人接通,他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他站到了更高的地方四处看了看,整个广场上都没有阮青的影子。学校要求学生在山脚集合点名,对老师的要求则是在半山腰上合照,相当于教师团建活动。现在高三年级的老师已经在广场上站好队准备拍照了。
戚远开始往山下走,没一会儿就遇到了之前跟阮青在一起的几个老师,正急匆匆地往广场走。仍旧没有阮青。戚远上前跟他们打招呼,然后问道:“阮老师不是跟你们一起上来的吗?”
“阮老师身体不舒服,我们路上去了趟卫生间,之后他突然跟我们说让我们先走。他好像要回家休息。”
“这样啊,我们班主任让我找他呢。上面要合照了,几位老师快点上去吧。”
戚远快步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只能听到无止尽的嘟嘟声。他逐渐暴躁,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跟他讲?他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就算回家也要先跟他讲啊,他们不是室友吗?明明上来之前还是好好的……
戚远走到山脚,也没有见到老师。他打了个车回家,电梯要等,他一边爬楼梯一边想,打开门就要好好教训一下阮青,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呢,他可是说好了要人等他的。
没想到的是,家里没有人。阮青根本没有回来。他站在客厅等呼吸平稳,冷静下来去想阮青去哪儿了。他开始担忧。按理说不会不接电话,有两种可能,手机丢了,人没办法接电话。
如果是手机丢了,可以借别人的手机跟他联系。如果是人不舒服晕倒了,周围的人也会听到他的手机铃声接电话的,除非他现在身边没有人。
戚远再次往山上赶,这次走得很慢。大路两边的灌木丛,树的后面,小的岔路,他找得仔仔细细,一点点往上走,始终不见阮青的踪迹。
如果老师倒在没人的地方怎么办呢?他抬起头,阳光穿透树叶刺痛了他的眼睛。戚远揉了揉眼,又继续往前。
走到有卫生间标识的岔道,这应该是之前那几个老师说的卫生间,戚远走进男厕。男厕也没人,视野尽头的隔间有一个敞着门,另一个关着,他不抱希望地喊了一声“阮青”,转身出去时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戚远往那个隔间跑过去,到门口时有人打开了门。他二话不说抱住了站在里面的阮青,手臂收得很紧,紧到自己都呼吸不畅,还要把人狠狠地往自己怀里压,像是怕他逃跑。
还好阮青没有出什么意外,还好他找到了老师。他像被悬在半空的人终于在陆地降落。隔间上面的小窗户滤进柔和的日光,伸进来的叶子青翠欲滴。
 
同事要去卫生间,阮青顺路去洗手,离开时发现镜子里裤子上有一抹红色。他不敢相信,又看了一次,是血迹,确确实实。
指甲般大小的印迹,在屁股靠下的位置。他出了卫生间,跟同事继续往上走。为什么裤子上有血呢?是生理期的经血吗?还会弄湿裤子?会越来越多吗?有人看到了吗?
他谎称自己身体不适要回去,回到了男厕,解开裤子后两眼一黑,鲜红的血染透了内裤,只是刚刚那一会儿,裤子上的血迹就变成了镜片那么大。
还是来了。
他在隔间里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外面有人进来,他想起了戚远。于是拿出手机,正要按拨号时有人砰地一声拍了隔间的门,他的手机滑进了下水道里。
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想接下来怎么办,他蹲到了隔间的拐角。蹲下去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下面血液往外涌动,很奇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思绪跟着血液一起流走了。
突然拍门的是小孩子,很快被他的爸爸拎走了。男厕的人来来往往,或许有其他人在他这个隔间外面等,多少人阮青不知。他蹲在拐角,像在另一个与此无关的世界。
就这样过了很久,外面大路的人声越来越小,阮青想应该到中午了。裤子被渗透地更多,他想自己会不会死在这个隔间,然后等清洁工来发现,成为一时惊世离奇很快又被人忘记的新闻之一。
人会流血而亡吗?经血八成不会,没听说过。他死不了,还是要出去。他没办法跟来上厕所的人借手机,怎么讲自己的意图呢?裤子上大片的血迹怎么不被看到呢?
或许可以等别人发现他,同事以为他回家了,还有戚远。戚远会给自己打电话吧,打不通该怎么办?戚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继续在那蹲着,只能等。等到晚上十二点,沿路商铺的门都关了,路上不再有人,他再走回去。
很久都没人再进来,晌午的山间格外安静。鸟鸣声变得清晰,甚至能听到下水道的水流声。白瓷砖往外渗出湿冷的腥气,地上的水迹里浮动着灰尘。
本来可以避免陷入现下的困境,如果在看过医生后就做好准备。但他没有。他回家睡了一觉,然后就像忘记了这个事情。其实一直没有忘记,或许潜意识里他就是在等自己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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