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了现在。算得上死期吗?情况还能比现在更差吗?可以的。生理期的到来等于子宫的成熟,等于生小孩这件事成为可能。他不想生小孩,好在这是可以避免的。
他又想到了戚远。现在的戚远完全不是当初的样子,仿佛从一只有攻击性的狼变成了家养宠物小狗。很乖很好看的那种,给他吃的喝的,他就会对人很好。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外面又有人进来了。阮青听到了脚步声,但这人好像没有上厕所。随后,他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带着试探的,很好听的,自己的名字。阮青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
他喊了对方的名字,很长时间没说话,声音有些干哑。他推开隔间门,准备再叫一声,然后就被人拥入怀中。
戚远找到他了。
“好了,松开一点点。”阮青拍了拍戚远的后背。
戚远不动。
“戚远,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戚远把手臂松了一些,凑在人颈间呼吸,并不说话。
过了会儿,阮青抬起一只手臂,轻轻地放在戚远的后背上,像在安抚,又没有挪动。
“我想给你打电话,手机掉下水道里了。”
“你竟然能找到我,真厉害。”
“我……我的裤子脏了。”
戚远这才放开了人,他去看阮青的裤子,瞬间懂得了阮青藏在卫生间的缘由。
“是第一次这样吗?”戚远问。
“嗯。”
“那还要你等我,我去买。”
“好。”
“关好门,我很快回来。”
戚远离开了隔间,等阮青扣上门锁说:“我先走了。”他又看了隔间两眼才出了门。
他往山下跑,跑到沿路有衣服店才停下来,让服务员直接给拿阮青的尺码,然后去买一次性内裤,又去网页搜索生理期该怎么办。推荐的问题有女朋友生理期怎么办,他想老师不是女朋友,还是点进去了。
最后去买卫生巾,当然也提前搜索了卫生斤的类型。最后还是把三种品牌的日用夜用网面棉面各拿了一个。这样老师以后就不用再出去买了。结账的时候总觉得收银员姑娘在憋笑,但对方很体贴地给他找了一个黑色不透明的袋子。
他拎着东西跑回了卫生间,两个人站到一个隔间里,略显拥挤。但戚远不想出去,他怕老师不会。
“你知道这个怎么用吗?”戚远提着手里的黑色袋子问。
阮青在弯腰脱裤子。虽然每晚都睡在一起,最早时也在对方面前裸体过,现在还是很不好意思。但戚远刚跑回来还气喘吁吁的,他更不好意思让人在外面等。
“大概知道。”阮青埋着头说话。他终于脱下了湿透了的内裤。
戚远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多?”
阮青不想把带血的裤子丢进男厕的垃圾桶,太奇怪了。他想带回去,戚远几乎秒懂了他的意思,把脏裤子从他手里拿走。
阮青低头穿裤子垫卫生巾,听戚远在那说:“对,把那个撕掉,嗯,是贴在这里,两个小翅膀上的也要撕掉,粘在后面。”
戚远说得很正经,仿佛在做一个科普教程,让本来有些难堪的阮青不再尴尬,是的,他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弄好了从里面出来,戚远拎着东西,阮青去洗手,血没有弄到手上,阮青总觉得有腥味。
“水凉,不要洗太久!”戚远说。
阮青看到镜子里戚远拧着眉的脸,关上水龙头擦干了手。
“我看网上说,生理期不能碰凉水,对身体不好。”戚远说。
两人并肩走出卫生间,他凑近了牵了一下阮青的手,握在手里暖了会儿,说:“你看,就是很凉吧。”
外面视线可及的范围里没有一个人,一只鸟从他们头顶飞过。阮青点头,心想他本来就比戚远凉很多啊。
一会儿换另一只手,戚远觉得差不多了才放下。“我带你走小路吧,那样下山更快。”戚远说。
“好。”
他们走的是一条很小的道,没有人工修的阶梯,但也很好走,就是路很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走。
阮青走在前面,戚远在后,盯着老师的脚步,生怕老师一脚踩空了。他又走到前面去,这样就算阮青滑倒了前面也有他在挡着。
但还是不放心,要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了半天后,阮青在他又一次回头时拉住他的胳膊说:“往前看,我不会有事的。”
戚远不再明目张胆地往后看,耳尖被太阳照出一丝丝红。他怕老师出事吗?当然,他很害怕。找阮青时很担心,找到了还是紧张。他怕老师受伤,怕老师出事,怕老师从自己身边离开。
他最需要的就是阮青了。
“这儿有颗枣树。”阮青说着停了下来,去看路边结满了小枣的树。
戚远跟着回头,红彤彤的小枣挂在枝条上像一个个小灯笼,阮青正要伸手去够最大的那颗,秋日柔和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照在树枝上。
戚远想,秋天真漂亮啊。
至此,小戚弄明白自己的心思啦。后面应该会推得快一些,有脸来求评论了,摩多摩多!
第35章 难吃吗
第一次见到野枣树,阮青摘了那颗最大的枣子,握在手心里,走到戚远跟前摊给他看,“看,这颗是最大的。”
确实大,别的只有花生粒那么大,这颗横在老师手上,挡住了两个指节。戚远盯着朱红的枣子下白净的手说:“好看,给我吧。”他从阮青手心里捡走了那颗枣,掏出戒指盒子放上去,“这个给你。”
戒指的宽度不足五毫米,边缘打磨得很光滑,校徽刻在外侧,勉强能看出船帆的形状,看不出“书”字。里侧好像也有东西,阮青把戒指举起来,银戒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在眼睛发痛之前,他看清了里面的四个字:三十六中。
除此之外,不再有多余的设计,一枚很简单的戒指,一枚具有象征意义的戒指。阮青把戒指套在食指上,没往下戴,只挂在第一个关节那。大拇指自上往下拨动,银戒绕着手指转着圈儿。等它停下,阮青小心地把戒指收进盒子,他有戒指了。
戚远在一边静静地看,看阮青认真地观察那枚戒指,看阮青略带孩子气地玩,看阮青的眼,唇,手和皮肤。直到戒指盒子被放进口袋他才说话,“先回去吧,老师。”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路不好走,我带着你。”
脚下的小道半米宽,被踩实的泥土中混杂着形状不规则的小石子。如果是雨天一定很不好走,现在秋阳当空,温暖明亮,如同戚远的眼睛。阮青把手放了上去,跟着戚远一起往山下走。
原来小路真的很近,五分钟?七分钟,还是十分钟?他们就到了山下。太快了。戚远撒开了阮青的手,两人没有坐公交,打车回到家里。
开门时圆圆就站在门口昂着脑袋,阮青想要洗过手再去摸摸它,圆圆在戚远脚边转,走哪儿跟哪儿。
阮青在卫生间时,隐约听见有人敲门。出来时戚远正站在门口,手里拎了一大包东西。阮青还没张口,戚远就指着袋子迅速解释:“我让家里阿姨送过来的,只照顾我的那位阿姨,他不知道我跟老师住在一起。”他耷拉着眉眼,说话声音也小下来,“早上说一起逛超市的,怕老师不舒服就没去。”
阮青听着有些难过,戚远这么小心翼翼,为的是什么自不用说。他很快走过去,看那一大包食材,一把芹菜,半只老母鸡,几块大排骨,沾着水的生菜,青椒……
“你想喝鸡汤?”阮青问,“这么大的排骨,也只能用来烧汤了。”
戚远不答反问:“老师想喝什么?鸡汤还是排骨汤?”
阮青一下就明白了,他没吭声,先把芹菜和瘦肉拿出来放在厨房的水池边,然后才说:“我都可以。你想喝什么?”
戚远隐隐觉得阮青有些不高兴,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忙说:“那就鸡汤好了。你饿不饿?”
阮青摇头,转脸要去摘芹菜。
戚远拉住了他胳膊,“不能碰冷水,我来弄。”
阮青不动,戚远皱着眉,两人僵持了会儿,阮青说:“我可以用热水。”
“可我怕你累。”
阮青心里一时酸涩无比。他不想被这样照顾,显得自己很没用,可又怎么忍心拒绝男孩的好意?
“你会吗?”
戚远摘下一片芹菜叶说:“我会学,老师在沙发上坐着指导我,好吗?”
阮青没有去客厅,而是站在厨房门口,一一给戚远讲接下来该干什么。煲汤步骤简单,芹菜肉丝的肉丝却切了半个多小时。阮青几次想上手,看着戚远专心的样子又都作罢。
等他们吃上饭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在此之间,阮青被迫吃了一个肉松小面包和一个苹果,原因无他,戚远觉得他饿。
阮青夹起一根肉丝往嘴里送,戚远紧张兮兮地望着他,“难吃吗?”
阮青想笑,味道当然没有他做的好,肉丝不够嫩,但盐不轻不重,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成功了。他知道一定不会难吃,因为肉丝切得粗细均匀,每条都差不多大小。调味料也放得小心,完全按照他说的来做。他的学生是耐心很好的人,不着急不毛躁,这样的人做饭不会差到哪儿去。
“味道还好,你尝尝。”说着他用筷子夹菜递到戚远嘴边,很自然地,像是以前让阮常试菜那样。
戚远没有张口,老师在喂他?同一双筷子?算是间接接吻吗?他还没有接过吻,没有亲过老师的嘴唇。不只是唇,脸也没有。他吞了下口水,吃掉了那口菜。
“怎么样?还可以吧。”阮青说。
戚远没尝到什么味道,很快吞下去了。“还可以。”他跟着说。
第36章 没什么大不了的
阮青照常在书桌前看书,戚远在旁边坐着,但没坐住。他在半小时里起来了好几趟,第一次是洗水果,洗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把水果挪到自己跟前,然后起身去倒热水。水杯放到老师左手边,又觉得外面的风吹得好凉去关了阳台门。
还没坐两分钟,发现秋天的晚上还是有点凉,他们穿的都不厚,于是去拿毯子。他把毯子盖在两人腿上,终于放下心来,打算刷套数学试卷,又想到晚上大概率不会再吃饭了,站起来去拿零食。
等到阮青面前摆了一排东西,戚远又站了起来。阮青把书一合,拉住人的胳膊。戚远立马紧张起来,“怎么了,老师?你哪里不舒服?”
阮青没应声,他想说我是男的,想说我不需要这样被照顾,想说你别忙活了,想说你别把当废物。
可戚远下一句说:“是不是肚子痛?”
阮青摇摇头,选择了一种委婉的说法:“我看不进去了。”
戚远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书,“那我读给你听?”
阮青抬头看向戚远,正碰上戚远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一汪澄澈的水,那水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对视了好一会儿,阮青问:“你怎么了?”
戚远被阮青看了半分钟后,心像要往外跳。他先把脸别开了,躲开老师的眼睛。再回过脸,还是一下对上了阮青的眼睛。过了几秒,又垂下了脑袋。他无法直白坦诚地看着看着他的阮青。他知道自己怎么了,但阮青好像不开心。
“我……”戚远看了看阮青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很快又把视线移到客厅,“我去拿零食,晚上不吃饭,待会儿可能就饿了。”
阮青撒开了手,摸了摸被两碗鸡汤撑得微鼓的肚皮,说:“我吃撑了,不饿。你是不是没吃饱?”
戚远连忙摇头。
阮青想了会儿说:“你不用这样做。”
戚远确定阮青不开心了,老师以前经常这么跟他说话,“不要胡作非为”“不要再闹了”……同居后,他就没再听过这样不算严肃的命令却又在否定的句子。他的声音小了下来,“我没怎么样,就是照顾你啊,就像老师之前照顾我一样。”
阮青:“你昨天不是这样。”
戚远被堵住了话。他不是迟钝的人,更不笨。他和阮青之间,开始是他用了坏心思,后来也是他在纠缠,现在是他掉进去了。
对阮青来说他是什么呢?阮青是不记仇的,是被动的,是包容的,是温柔的。他清楚阮青现在拿他当喜欢的学生,或者当在照顾的小孩。最多也就如此了。或许换个人这样主动接近阮青,阮青对那个人也会一样好。
他于阮青来说没有半点特别。他会毕业,会离开这所学校,而阮青会有新的学生,迟早会有主动接近他的那个人。戚远立马觉得不能忍受了。
他要跟阮青在一起,要阮青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还想要,阮青喜欢他一点儿。
“那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会照顾好老师的。”戚远笑了笑说。
“因为我有生理期?”阮青问。他是很单纯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戚远不让他周末做兼职,给了他大额的生活费。他把照顾戚远当做自己的一份工作内容。如果反过来,他的劳动就不再具有价值。戚远今天这样是因为他流了很多血?
阳台的门关上后,卧室变得有些闷。戚远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换了一个话题:“老师先上床好吗?我想开点门。”
开门和上床有什么关系呢?阮青在下一瞬间想明白了。想开门,又怕他冷,所以让他上床。他觉得没有必要,生理期并不等于他脆弱。但他还是上床了。
阮青坐在床上,背靠着后面的枕头,看着戚远缓缓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看戚远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床边。
圆圆看俩人转移了位置,也跟着过来了。它想往床上蹦,被戚远捞住放在了腿上,很快又打起了舒服的呼噜声,像在发动的小摩托。
戚远:“如果我说是因为生理期,老师会不开心吗?”
阮青仔细想了想,“不会。因为生理期,也没必要这样。”
戚远问:“为什么呢?”
阮青:“我是男人,虽然有些不一样,但我完全能照顾好自己,也没有任何不适。”
戚远:“可是处在生理期的人就是需要被特殊对待的,无论男人女人。每个人的生理反应不一样,有人肚子痛得不能动,有人可能这次不痛下次痛,今年不痛明年痛,有人会腰疼,还有人会拉肚子,有人就和平时一样。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时期,每个人都要多休息,不碰凉水,冷饮冷食以及寒性的水果都是要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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