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挺能编,秦恪笑着问:“你确定车能开上来?”
宋昀然理直气壮:“自行车总行吧。”
“好,你说了算。”
“一次警告了啊,秦先生,不要随便质疑金牌导游的权威。”
偌大的湖泊周围,除了几只悠闲的水鸟,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群山化作天然的壁障,隔开了他们与所有喧嚣的距离,为他们提供出难得静谧的空间。
秦恪摘了口罩,一边听宋昀然胡言乱语,一边享受着和恋人相处的闲暇时光。
经过一座石桥时,宋昀然清清嗓子:“秦先生,接下来这个就厉害了。”
秦恪:“嗯?”
宋昀然指向石桥上最右的一盏路灯:“我国伟大的艺术家宋昀然先生,曾经在这里贡献了他演艺事业上第一次绝美……绝帅落泪。”
“说绝美也没关系。”秦恪挑眉,“那场戏你确实哭得挺好看。”
宋昀然眨了眨眼:“你果然记得很清楚。”
他走过去,怀念地摸了下路灯,“唉,你不知道,其实那场戏拍得可艰难了。”
“是么?”
“是啊,当时导演让我哭,可我根本哭不出来。”
宋昀然站在戏中人物定点的位置,转过身来,“磨了大半个小时,情绪一直不到位。最后导演没办法了,说‘实在不行就滴眼药水吧’。”
躲藏了大半天的阳光,在此时悄悄从云层里探出头来。
一缕恰到好处的光线映在他的右边脸颊,与秦恪记忆里的电影场景,意外地重叠起来。
他站得远远地看着,没有说话。
宋昀然继续道:“我一听就觉得不行!我说‘万一剧组有我的黑粉怎么办,他们会偷偷录像放出去骂我不敬业’。”
秦恪淡淡地勾起唇角:“然后你越想越着急,结果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宋昀然万分欣慰:“你智商上线了啊,居然猜得丝毫不差。”
“……?”
秦恪不知道他的智商什么时候下线过,只能解释:“不是猜的,因为我就在现场。”
“啊?!”宋昀然震惊极了。
秦恪缓缓抬起手臂,指尖朝向桥下的湖岸:“那时你在桥上拍戏,我在桥下看着你。”
宋昀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依稀记得那时候有不少剧组工作人员围在那里。
可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已经稀薄的回忆,却死活找不到秦恪曾经的身影。
秦恪没再卖关子,轻声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一年的秋天,靠着一哭二闹三绝食终于成功出道的宋昀然,顺利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男主角,电影是由宁东投资的,全剧组都知道他来头很大,哪怕演技还很稚嫩,也依然没人敢对他说一句重话。
同样也是那年秋天。
大学毕业的秦恪还在四处投递简历,期望能在哪个剧组获得扮演配角的机会。
某天早上,他接到学校师兄的电话,说自己正在拍的这部电影需要一个戏份不多的年轻演员,原来的演员因为身体不适无奈退出,剧组要人要得急,他如果想拍的话,最好尽快赶过来跟副导演见面。
秦恪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过来,又咬牙花钱从市区打车抵达湖边,见到副导演后,却只换来对方轻飘飘的一句:“我没跟你师兄说吗,已经找到人演了。”
师兄对此很过意不去,秦恪自己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临走时,他路过桥下,看见了被灯光与镜头环绕的宋昀然,也听见了一句奇怪的“万一剧组有我的黑粉怎么办”。
秦恪莫名地停下脚步,站在人群中看他演完了那场哭戏。
那场戏终于过关后,宋昀然揉着眼睛从桥上下来,跟助理要水喝。
他的睫毛被眼泪湿润,变得格外浓密,眼尾与鼻尖也泛着一层淡粉色,嘴角因为戏里的情绪垂下来,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秦恪看着他,而他却完全没看见秦恪。
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然后秦恪转过身,走出没到五十米远,就收到了《红白喜事》剧组发来的试镜邀约。
命运在那一刻,为两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划开了泾渭分明的距离。
但也是在那个瞬间,一条淡得几乎无形的红线,也在两人之间悄悄地连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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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做不成朋友,那就做恋人。
回程的车上, 宋昀然难得保持了长时间的沉默。
这是一段书里没有描写的过往,要不是秦恪主动提及,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 原来他们的相遇远比他以为的更早。
难怪秦恪非要把他骗过来。
进入市区后,车速明显减缓许多。
窗外不时经过的商场大屏上,经常能看见秦恪的广告宣传。
他现在早已不需要借助宁东帮忙,就能从其他品牌接到许多合约邀请, 即便经纪人秉持着宁缺毋滥的想法,也架不住品牌方们对他源源不断的喜爱。
形象、实力、人气。
吸引品牌方青睐的三大要素,秦恪一个不缺。
以前宋昀然还觉得,不愧是原作的主角, 哪怕重生一次, 也照样可以轻松成功。
然而此时此刻,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与事实出现了极大程度的偏差。
“没想到你还被剧组放过鸽子。”
宋昀然皱了下眉,“原来你上辈子也挺不容易的,我以前不该那样说你。”
秦恪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驾驶车辆上, 静了几秒才问:“你说我什么了?”
宋昀然说:“就是我们在桦岭村吵架那次啊。”
提起往事,他脸上流露出懊恼的神色。
当时他脾气上来了,不仅一股脑把世界的真相全盘托出,还把工具人的怨气撒在秦恪身上, 指责对方全是靠着主角的身份才赢过他。
太不应该了。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工具人的设定,觉得这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同一水平线去竞争。
但仔细想想两人刚出道的时候,他与秦恪各自的境遇也是天差地别。
如果真要计较公平与否……
宋昀然揉揉脑袋,不想思考会让人头疼的无聊问题。
或许这就是感情的升华吧,他深情望向秦恪英俊的侧脸, 为心中所想感动不已。
结果秦恪却迟疑地问:“……那次, 算吵架?”
宋昀然:“?”
秦恪:“我怎么记得, 全程都是你单方面在输出?”
“……”
宋昀然的笑容凝固了:“意思是说你现在想跟我吵一架?”
秦恪笑了起来:“不好吧,今天你生日呢。”
“知道是爸爸的生日你还要抬杠!”
宋昀然气呼呼地怒道,“我看你根本没安好心,故意带我去湖边,说不定是想羞辱我。”
秦恪回忆了一番游湖的经过,没想通“羞辱”二字从何而起。
他打转方向盘,把SUV开进车库,同时真诚地问:“怎么说?”
宋昀然用力戳着安全带:“你在暗示我演技不好,当初看我哭不出来的时候,说不定你还狠狠地嘲笑我呢。”
他认为这番推理很有逻辑。
反正换作是宋昀然自己,如果看见一个被资本强捧的资源咖,居然连一场哭戏都哭不出来,肯定会想“就这?换我上肯定演得比他好”。
秦恪沉默了一会儿,把车停稳后才问:“其实当时我想了很多,你想听好话还是坏话?”
“听真话。”宋昀然瞪他一眼,“爸爸今天就必须知道,你在心里吐槽过我什么。”
地下车库的光线昏暗,车内没有开灯。
秦恪靠着椅背,轮廓浸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仿佛把宋昀然的意识也带回到了前一世的湖边。
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秦恪说:“那会儿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演员好笨,导演讲得那么细致,他竟然都酝酿不出感情。”
宋昀然:“……”
倒也不必这么真实,我多少还是要点面子的。
“而且他的想法也很奇怪,周围那么多人等他的戏,他却还有空关心剧组有没有黑粉。”
宋昀然欲言又止。
就不能适当美化一下我当初的形象吗?
“可他是真的想把那场戏拍好,一直跟自己较劲,急得脸都红了。”
秦恪侧过脸,明亮的黑眸将温柔的目光望进宋昀然眼中,“所以他虽然有点笨拙,但也很努力,是个非常负责的演员。”
宋昀然被这道视线看得晕晕乎乎的,舔了下嘴唇,小声问:“所以你还是认可我咯?”
秦恪点了下头,继续说:“那时我还在想,这人挺有意思,将来有机会可以交个朋友。”
宋昀然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秦恪心里友情的小树苗居然已经发芽。
“可惜后来再见到你,”秦恪幽幽看他一眼,“你不是对着我阴阳怪气就是翻白眼,甚至有时候干脆无视我。”
“……但你对我也没多热情啊。”宋昀然心虚地嘀咕道。
秦恪笑了笑:“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吗。”
宋昀然绷紧嘴角,最后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在再回想久远的前一世,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原来居然是他在不知不觉之中,把象征友情的小树苗亲手扼杀了。
“幸好我们重生了。虽然上辈子没做成朋友,但这辈子我们可以做父子嘛。”
宋昀然眨眨眼,暗示道,“说起来,你有半小时没叫爸……”
秦恪解开安全带,凑过来用嘴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内交换着彼此的呼吸,脑海中不约而同想到的,还有一句没能说出口的话。
“做不成朋友,那就做恋人,好像更不错。”
?
晚上,他们还是跟剧组吃了顿饭。
饭后大家又起哄让宋昀然请客续摊,一群人临时包了家桌游馆,热热闹闹地给他庆祝生日。
终于回到酒店后,宋昀然边拿湿巾擦脸上沾到的奶油蛋糕边说:“我怀疑这个剧组里有我的妈粉。我吹完蜡烛一睁眼,看见好几个人热泪盈眶,小时候我过生日的时候,白女士就是这么激动的。”
秦恪看着他:“吹完蜡烛才发现?”
吃饭的时候,好几个女孩子就差把“妈妈爱你”写在脸上了。
“少在那里骄傲。”宋昀然提醒他,“妈粉可是很凶猛的,小心她们发现你对我居心叵测,当场把你就地正法。”
秦恪轻声笑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打断了。
陈静告诉他,网上有人爆料,说陆年亭是他的亲生父亲。
“谁啊这么恶心,会不会是你的对家?”
宋昀然刷着手机,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网友们已经骂翻天了,全都以为秦恪享受了父亲给的好处,纷纷要求他还钱。
他气得在“天凉陆破”群噼里啪啦地打字,想让水军快点去转移话题。
谁知秦恪却按住他的手腕:“别急。”
“我能不急吗?”
宋昀然过生日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气鼓鼓地说道。
“消息多半是陆年亭放出去的。”秦恪说,“其实这两天他四处托人联系过我,想叫我帮他还钱。”
宋昀然被陆年亭不要脸的程度震惊了。
愣了半晌,才问:“你没给,所以他就拖你下水?”
秦恪“嗯”了一声:“毕竟今天是你生日,本来想明天再告诉你,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
宋昀然捏紧手机,心想陆年亭当然沉不住气。
有关部门都开始调查了,他再不住最后的机会折腾,以后更加没有翻身的功能。
可哪怕先不提秦恪出道没几年,一口气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退一万步来说,宋昀然也想不出抛妻弃子的陆年亭,怎么好意思出事后反倒来威胁自己的儿子。
他抬起头,看见秦恪平静的双眸下,到底还是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闷。
秦恪自然不会对陆年亭还抱有何种期望。
只不过许多时候,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还好我们重生了,宋昀然再次感慨。
至少这个时候他能陪在秦恪身边。
想到这里,宋昀然感觉自己必须支棱起来。
他用力拍拍胸膛,安慰道:“没关系的,陆年亭就让他滚吧,爸爸这里永远是你温暖的港湾!”
说完就不容分辨地伸出手,强行把秦恪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
秦恪:“……”
他哭笑不得地挣扎开来,轻声问:“能让我先回应么?”
宋昀然哽了一下:“你现在就准备承认?”
秦恪把早就准备好的文案贴到微博:“嗯,不是跟你说过吗,剩下的后果交给我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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