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执对张九九比了个嘘的手势,让他跟着陈朔走。
陈朔其实也想让曲执先带人离开,但眼下不是争你我的时候,故而没有反对。
吴浩龙带着手下走向了闻重。
第18章 新仇旧恨
闻重没敢再看张九九的方向,而是一直盯着吴浩龙,看着他似乎没有发现张九九,反而带人朝自己走过来,这才在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
闻重不动声色,用余光默默目送陈朔带着张九九直接走向出站通道,而曲执则回到了自己身边。
吴浩龙走到闻重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手下则把闻重和曲执围了起来。
“你把张九九藏哪去了?”吴浩龙俯视着闻重,咬着牙恶狠狠道。
曲执伸手捏住吴浩龙的手腕,“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吴浩龙扭过头瞪了这人一眼,目光里满是凶狠,“关你屁事?”
“我们也没找到张九九,”曲执想尽快把这人打发走,真要动起手来,局面对己方不利,“我们要是找到了,也不会还在这待着。”
“吴浩龙,”闻重咬牙切齿,双手揪住吴浩龙的衣服前襟,拳头攥得发白,神情似有血海深仇,“你这个变态,我不会让你找到九九的,你一辈子都别想!”
从来没人能把他心爱的东西从他身边抢走,吴浩龙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面色黑得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把挥开曲执的手,抬脚冲着闻重踹去,“你找死!”
吴浩龙十几年的自由搏击不是白练的,闻重被踹得连退几步,捂着肚子勾起了背,被曲执抓住胳膊才稳下身形,周围的旅客只听到了几声异响,却不能透过吴浩龙手下围起的高大人墙看见分毫。
吴浩龙并没有善罢甘休,拉开拳头又要往闻重身上招呼,曲执见势不妙,抬起一手去挡,另一手则把还没缓过来的闻重护到了身后,同时厉声警告,“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有这工夫你还不如去找张九——”
曲执没想到吴浩龙这一拳力道这么大,一只手根本挡不住,最后反倒落到了自己脸上。曲执有点给他打懵了,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一边做圆周运动一边嗡嗡地响。他用力甩了甩头,晕眩感却更甚,不禁身子一矮,跌进了谁怀里。
周密带着赵东赶到机场时,正好看见陈朔护着一个男生从禁区出来。陈朔把张九九交给朋友带走,自己和周密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闻重和曲执还不出来,担心再生什么变故,只好再次麻烦工作人员把他们三个带了进去。
周密远远地看见了曲执,同时意外地发现,那个正在纠缠不休的男人竟是吴浩龙。眼看他又挥起拳头,周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接住差点摔倒的曲执。
曲执扬起头,看见周密神情紧张的脸出现在眼前,自己却瞬间心安了。
周密刚把曲执扶稳,就看见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映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吴浩龙当着自己的面打了自己最在乎的人,周密心里的怒火被一下子点燃,眼睛里露出从没有过的狠戾,把曲执交给紧随其后赶来的陈朔,自己则转身直接向吴浩龙扑去——
一声从胸腔深处发出的怒吼在众人间炸开,下一秒吴浩龙已经被周密扑倒在地。吴浩龙还没反应过来周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脸上就已经挨了好几记重拳。
吴浩龙的手下见状围上前去把周密从老板身上拉了起来,吴浩龙一个后翻起身,跟周密拉开了安全距离。
周密双肩一抖,把身上的人卸了下来,接着跟上一步,抬起长腿直奔吴浩龙胸口,吴浩龙交叉小臂在胸前挡了一下,但还是被踹得连撤好几步。
吴浩龙这下也怒了,管他周密为什么在这儿,新仇旧恨,先揍了再说。
陈朔见对方完全不讲规矩直接想要一起上,干脆也不管曲执了,赶上前去帮忙。一旁的赵东还算冷静,见状连忙跑去外面求助。
曲执和闻重缓过来了一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正打算出手,这时赵东带着机场巡逻的警察回来了,这才把扭打作一团的人分别拉开。
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机场警署,警察把两拨人分别送进了两间审讯室。
吴浩龙一行人根本听不懂粤语,而警官的普通话也十分令人着急,两边互相搞不清对方是什么意思。后来警官迫不得已改用英文,但发现似乎也只有为首一人能对上两句还说不利索,余下则更是一脸茫然,问讯过程十分艰难。
而另外一边,曲执仗着自己的语言天赋,用上这几个月来学会的广东话,说了个天花乱坠,把闻重、陈朔、周密和自己择了个一干二净。警官拿着曲执的笔录,结合围观群众的证词和监控录像,相信了大部分,剩下的一些出入也无伤大雅,最后只是训诫了他们几句,就把人放走了。
出了警署,闻重急不可待地向陈朔询问张九九的去向,陈朔为了让他安心,答应带他去张九九落脚的地方。
闻重一刻也等不了,拉着陈朔就要走,要不是余光瞥见了曲执脸上的伤,差点就忘了和大家道谢作别。
曲执会替自己挡下那一拳,是闻重根本没有想到的,心里不由感到亏欠。他折返走向曲执,一边关心着有没有事,一边把手举到了曲执面前,眼看就要抚上他受伤的地方。
曲执没想到闻重会有这个动作,一时间大脑空白,周密则皱起了眉头,随时准备出手阻拦,陈朔看着这诡异的场面,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闻重的手指在半空中蜷了蜷,虽然没注意到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但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场,下意识地垂下了手臂。
陈朔紧绷的神经这才得以放松,连忙把闻重拉走了。
“密哥,”赵东在一旁唤道,这是周密来之前特意嘱咐他的称呼方式,“你们去哪,我开车送你们吧?”
周密在那次台风天之后,为了不露马脚,已经把自己的车交给赵东开了。赵东不敢真把老板的车拿来私用,于是在公司楼下租了个车位停放,想着等遇见像今天这种急需用车的情况时,自己再给他当司机。
周密现在哪还敢再让曲执看见那辆“租来”的特斯拉,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们打车就行了,你开车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赵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破天荒向自己道谢的小周总,顺着他的话说道:“不用,应该的,那我就先走了。”
周密点点头,赵东向周密和曲执道别后自行离开了。
曲执看着赵东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问道:“他是谁呀,看着那么成熟老练的样子,怎么管你叫哥?”
周密在心里把赵东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就说让他直接叫名字,他还非拘泥于上下级尊卑叫哥,果然还是让曲执抓到了马脚。
“呃,”周密挠挠后脑勺,瞎话脱口而出,“他之前有点事儿找我帮忙认识的,当时有求于人就叫得尊敬了点,后来也就没改,我们互相都管对方叫哥的。”
曲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他性格还挺谦和的,啧,我怎么觉得我在哪见过他呢……”
“不会吧,”周密不管三七二十一,第一时间否认,“你记错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周密的大脑却开始在记忆中疯狂检索,把时间线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之后,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俩人之前应该确实没有交集。
第19章 为什么总躲着我
回到家时已是傍晚,周密让曲执把药箱拿出来,准备给他处理伤口。
“牙有没有事?”周密轻轻抬起曲执的下巴,让他把受伤的地方对着自己。
“没有。”曲执的脸慢慢肿了起来,连带着口齿有点不清。
“你这嘴角有点裂开了,真不用去医院?”周密端详了半天之后皱眉道。
曲执摇摇头。
从机场回来,俩人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对话,没有任何交谈,此刻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周密在拿酒精给伤口消毒,曲执虽然疼,但忍着没叫唤一声,周密看着心疼,可又不能不处理,只好一边擦一边吹气,希望能减轻点痛苦。
曲执的嘴唇被周密的气息吹得痒痒的,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周密敏锐地捕捉到了曲执的小动作,停下了手中的操作,皱着眉看着他。
曲执被盯得有些发毛,这才张开许久没出声的嘴问道:“怎么了?”
周密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曲执看着他胸腔的剧烈起伏,不知所措。
许久,周密才仿佛刚调整好心态似的,反问道:“你最近为什么总躲着我?”
曲执完全没想到周密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心虚地移开了原本落在他脸上,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自己本来是因为有许多问题没想通,所以不敢和周密有更多接触,怎料到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周密不仅为了自己打架打到了警察局,还看出了自己在躲着他。
曲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蹩脚地转移起话题,“那个,今天,谢谢你。”
周密又把曲执的下巴抬高了一点,柔和地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谢我干什么,明明是陈朔叫我过来帮忙的?”
曲执无言以对。
周密轻哼一声,“你需要帮忙时都不知道找我,现在就不要跟我说谢谢。还是说,你是在替你的前男友,谢谢我帮他找到了他的现任?”
曲执没想到一切都没能逃过周密的眼睛,眼神瞬间黯然,良久,才自我辩白道:“我没和他在一起过。”
周密本来只是因为注意到了曲执把闻重护到身后的动作,以及闻重提及张九九时曲执的不自然,猜测两人的关系可能不同寻常,所以才想稍微诈一诈曲执,只要他否认,自己就相信,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招了。
“没在一起过,”周密有点生气了,“就是还是想在一起啊,你喜欢这样的?”
曲执想和周密说,他本来也以为,自己现在仍然没办法平静地面对闻重,但却在今天重新见到这个人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对他没了感觉。曲执想和周密说,如果自己对闻重还有最后一点不同于朋友的感情在,那也只是当初求而不得的遗憾,他不会再在这上面纠缠不放,而是会像接受生活中其他无数的遗憾一样,接受并遗忘。曲执想和周密说,如今的闻重已经不能让自己再生爱慕,相反,自己今天看着他的时候,心里想到的,却是你。
然而,曲执并没有勇气说出这些话,他不知道这样的话,会把他和周密的关系带向何方。他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撒谎。”周密斩钉截铁。
“是真的,”曲执连忙否认,他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周密的眼睛,“我从来不会对不向我说谎的人说谎。”
曲执的眼神反倒把周密看得心虚起来,他没再说什么,沉默着处理好了伤口。
正收拾着医药箱,周密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是赵东的来电。
曲执见状接手了收尾工作,周密则接起了电话。
“小周总,你快来公司吧,”赵东的声音十分焦急,“吴总过来了。”
周密感觉大事不妙,和曲执简单交代了几句别沾水、少说话之类的嘱咐,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陈朔刚送完闻重去见张九九回来,正遇上周密火急火燎地出门,陈朔觉得他可能甚至都没注意到是自己,就已经冲进电梯下楼了。
“他这么着急去哪了?”陈朔关上大门,一边脱外套一边向曲执问道。
曲执从自己屋里出来坐回沙发上,摇摇头,“好像是公司的事儿。”
说起周密的公司,陈朔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曲执身边坐下,略显犹豫地问道:“周密的公司,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曲执被陈朔问得一愣,“不知道啊,他说是个小公司,说了名字也记不住那种。”
陈朔皱了皱眉头。
曲执不明就里,“怎么了?”
陈朔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坦白道:“上午我给他打电话找他帮忙时,他说他正在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请书,可是看财经报道,今天提交申请的公司只有一家,那可是个行业巨头啊。”
曲执想了想,“可能是新闻不及时吧,或者公司太小了,媒体根本没关注。”
陈朔也不知道了,没再纠缠。
曲执没把陈朔说的事儿放在心上,反而一直在想刚刚周密问自己的那句话,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开口,“陈朔,我想和你讨论个问题。”
陈朔见曲执好像是要说什么正事儿,不由坐直了。
曲执清了清嗓子,“那个,假如啊,我是说假如,有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很好,而另外这个人呢,有一点享受这种对待,也有一点觉得,好像如果不回报这个人点什么,就对不起他,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另外这个人对这个人的好感,究竟是对他的一种亏欠心理呢,还是一种对于更多享受的贪图?”
陈朔心想,你直接说是周密和你自己不就得了,我又不耳聋眼瞎。不过,他嘴上还是善良地给曲执留了一点面子,没直接戳破,装傻道:“你说的这是啥呀,什么一个另一个的,都快给我绕晕了。”
“哎呀,”曲执正了正身子,毫不气馁地就想继续解释,“就是——”
“行了行了,”陈朔连忙给他打住,“我听懂了。这样吧,也别用那些绕来绕去的代词了,咱拿身边的名字代称。诶,就用你和周密来讲吧。”
“啊?”曲执被吓得连单音节的词里都带了颤音。
“哎哟,你紧张啥,这不就是个比喻么,”陈朔脸上一本正经的,其实心里早已笑了个人仰马翻,“你的意思就是,周密对你特别好,而你呢,也对他有好感。但是你不确定,这种好感,是因为你想回报他的情意,或者是想索取更多的善待,还是真的纯粹的也喜欢他。对不对?”
虽然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但见陈朔神色无异,曲执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人名指定大法,诚恳地点了点头。
陈朔正襟危坐,拿出一种情场老手的威信,掰着手指头说道:“我们先说第一种,是不是亏欠心理作祟。这个其实很简单,周密对你好,肯定是他自发的,那你反过来想想,你在帮他做事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抱着回报他的想法呢?你对他好之后,心里有没有一种还上人情的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呢?如果没有,那就说明,你对他的关心、照顾、体贴等等,也是你自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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