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好奇的妖精骑士,希迪才不管那么多,跳开之后又往前几步,凑近了去观察这个林间的妖精。
年轻的少女,长得很像人,漂亮的黑发齐腰,但眼睛是紫色的,瞳孔一条竖线,耳朵也很尖。
只看外表,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且太像人了,不能养。
希迪有点失望,小小地后跳两步,站到布瑞斯旁边:“你看,她这不就出来了?”
潘恩好容易把气顺回来,声音嘶哑:“刚才……”
“哦。”希迪说,“我骗你的,是为了引她出来。”
潘恩摸了摸至今还有些疼痛的脖子:“……”
希迪想了想,又贴心地补充:“放心,不会死的。我对杀你没兴趣,如果直到最后她都没出现,我就松手。”
连反抗都不会的普通人,就算真对潘恩做了什么,也不会给希迪带来快乐。
他需要的是更深刻、更甜美的刺激。
那是其他人永远无法带给他的。
——更何况潘恩给了他小饼干,是个好人。
这个世界上的好人不多,杀一个就少一个。反正构造都一样,他要是想见血,不如直接去找那些坏家伙。
希迪是个有条理的小疯子,把自己的爱好考虑得很清楚。
潘恩:“那你刚刚——”
“帮你嘛。”希迪顺畅地接话,“你看,她这不就出来见你了?”
他确实是想帮忙,猜到妖精少女既然会站在窗外看潘恩一晚上,见到潘恩走进丛林,说不定也会偷偷地跟着他们。
看到潘恩有危险,她也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事实证明希迪的想法正确,只是手段稍微……强硬了一些。
反正人没受伤,小孩自我感觉自己还是很有分寸的。
——他要是真想拿潘恩怎么着,一瞬间就能结束,根本用不着拖延那么长时间。
希迪看看潘恩,问他:“你生气了?”
潘恩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不要生气。”少年的语气十分诚恳,他伸手从旁边的草丛里揪下一朵白色的小花,“给,送你。”
他小小地思考了一下,自我猜测潘恩是被自己弄痛了,又很干脆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轻轻的。”
虽然决定要做个坏孩子,但希迪觉得知错就改是基本品德,要是连这个都忘记,那就太不体面了。
潘恩:“……”
牧羊人到底善良,而且他很不擅长应付希迪这样的性格,停顿一瞬间,只好默默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朵小野花。
希迪很高兴小饼干……潘恩接受了自己的小花,于是自顾自地认定牧羊人已经原谅了自己。
他最后看了紧张兮兮的少女一眼,随即迅速对妖精骑士失去了兴趣,回身把自己挂在了布瑞斯身上。
“累了。”少年理直气壮地撒娇,“抱。”
布瑞斯将希迪揽在了怀里,让他靠着自己休息。
听着他们几人的对话,妖精少女终于发现事情好像和自己想得不一样。她惊慌失措地看了潘恩一眼,迅速把搀扶着的潘恩往后一推,重剑收了回去,转身又要回到森林暗处。
潘恩猝不及防,没站稳:“诶,请您等等!”
少女不等,森林里是她的主场,这次一旦消失,恐怕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躲什么。
希迪蹭蹭布瑞斯:“她要跑了。”
布瑞斯:“嗯,放心。”
神秘的魔法师先生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一个魔法阵在妖精少女的退路上张开,构成了一道暗紫色的屏障。
妖精少女一头撞在屏障上,发现自己的去路被堵住,先是惊慌失措地看了潘恩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又立刻扭头,愤怒地瞪着布瑞斯和希迪。
布瑞斯态度很平常:“请您放心,我们并不是要伤害您。”
妖精少女声音清脆:“呸!”
作者有话说:
本文作者患有严重的精神失常,只有犯病的时候写的东西才会好看一点(不是
第17章 请用夜空裁成口袋
妖精少女是发现自己今晚无论如何也跑不了,干脆不跑了,单手叉腰,横眉责怪潘恩:“你来这干嘛?不知道这个时间的森林里很危险吗!”
潘恩这是第一次和她搭上话,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一时间愣住了,没想好怎么回答。
妖精少女又转向希迪和布瑞斯:“还有你们两个是从哪儿来的?闲着没事,跟他一起胡闹什么!”
少女声音清脆,看起来胆子也很大。明明被人拦住了去路,也毫不畏缩,见人第一面,就将在场三人挨个数落了一遍。
希迪动了动:“唔……”
布瑞斯也不生气,代希迪一起回答:“我们两个只不过是路过的旅人而已。是这位……潘恩先生,他似乎有话想对您说。”
“您也知道,夜晚的森林对于人类来说很危险。”他温和地对少女解释,“这里有许多可能会伤害他的东西。潘恩先生帮我们找到了住处,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看着他独自一人来找你。”
妖精少女也知道这一点,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那、那你呢?”她回头又问潘恩,“大半夜的,你来这种地方干嘛?”
面对潘恩的时候,她的态度多少有点不自在,但也不像是讨厌或者抗拒。布瑞斯神色不明,希迪倒是又对事态发展稍微有了点兴趣,从他怀里抬起头,去看对面的一男一女。
潘恩在发呆。
过去的几个月来,他一直在离得很远的地方看着妖精少女的身影。
大部分时候,她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在草原上飞驰而过,黑发在星空下飘扬,像是一个陷入幻想的牧羊人,只存在于夜晚的梦。
他从没这样近距离地和她面对面过。
潘恩看着她的紫色眼睛,梦一样低声道:“我……来找你。”
妖精少女的表情微妙地僵住了。
“找我干嘛?”她很快回神,又色厉内荏地掐起腰,“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
潘恩:“我知道,你是妖精骑士。”
妖精少女:“知道还敢来,你不怕我吃了你?!”
潘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胳膊:“那、那你吃吗?”
妖精少女更生气了:“拿走!”
潘恩:“哦。”
心上人近在咫尺,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表达自己的爱意。
明明白天做了那么多准备,想好了那么多套开场白。
准备临走的时候基本上都没带,开场白也全被忘在了脑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妖精少女似乎莫名地有点焦虑,她把在场所有人又挨个瞪了一遍:“看完了没有?看完我走了!”
潘恩:“诶,您等等——”
他慌忙上前两步,本能地想去拉少女的手,又局促不安地放下,声音有些微弱:“我、我我知道这样可能有些冒犯……”
牧羊人这辈子也没这么紧张过,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仔细又慎重地在脑海里一遍遍措辞,但没什么用,那些排列好的句子最终都会像是雪花一样,融进少女剔透的紫色眼睛。
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妖精少女好像也有点儿紧张,总归是这次没有逃跑,用一种混杂着困惑和微妙悲伤的表情看着潘恩。
“我叫潘恩。”牧羊人最终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希望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
希迪悄悄地扭了扭。
“就这样?”他小声问布瑞斯,“他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对于爱恋的研究在赎罪院时浅尝辄止,希迪还有许多事情不大明白。比如潘恩费了这么大力气见到妖精骑士,竟然没有立刻告白,只问了句名字,这其中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希迪有点弄不懂。
布瑞斯没有回答,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妖精少女也没想到潘恩想问自己的就是这个。她的耳朵尖动了动,好像有点失望,又松了口气,回答他:“我没有名字。”
潘恩:“没有……名字?”
“你们叫我们什么来着?哦,妖精骑士。”少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妖精骑士都没有名字。”
潘恩:“那您——”
妖精少女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叫我……芙洛拉。”
“那是我从前拥有过的名字。”
潘恩:“芙洛拉。”
他心想这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将这个名字颠来倒去地在心里读了两遍,脸上逐渐有了点红晕,但还是挠头,不知道下句话应该说什么。
希迪终于看不下去了,提醒潘恩:“你要是再不告诉她,她就要走了。”
芙洛拉的表现一直不太安定,就算站在几人面前,也时刻焦虑地回头看,像是想回答完问题之后就离开,但又舍不得潘恩,表现得非常矛盾。
没人会错认潘恩叫住她时她眼中的惊喜,但除了惊喜,她似乎还有许多别的顾虑。
“说完了?”芙洛拉也故意不耐烦似的后退两步,“我很忙,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要走了——以后别再来找我啦!”
布瑞斯的魔法屏障早就被撤下,如果她再次回到森林里,就没人能再找到她。
潘恩也知道光凭自己想要留下一个妖精是多么困难,他慌忙开口,也没时间组织语言,只想着要将自己的心意传递过去再说:“我喜欢您!”
芙洛拉顿住了。
“我、我知道这样有些唐突。”潘恩紧张得话都有点磕绊,语速奇快,“也许您不知道,但我在几个月前第一次见、见到您的时候就对您产生了好感。您可能不认识我,觉得我很奇怪,但我想至少可以当面向您表达我的爱慕。”
他一口气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终于深呼吸了一下,感觉放下了一桩心事,看向芙洛拉:“当然,我也知道您其实并不认识我,所以——”
希迪插话:“她认识你。”
潘恩和芙洛拉都是一愣。
希迪才不管,善良地帮他们指出问题所在:“你忘了吗?她昨天晚上还在你家门口站了一晚上,今天还特地跑出来保护你,她认识你。”
而且她也喜欢你。
但就算是希迪,也知道‘喜欢’、‘爱’之类的东西最好要亲自告诉人家,所以他还是忍住了,没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的观察结果。
潘恩:“……”
芙洛拉:“……”
微妙的气氛被少年直接打断,他们俩都有点接不上话。
芙洛拉:“我……”
她看看希迪和布瑞斯,又看看潘恩。
潘恩反正已经把想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紧张到头反而平静,满怀期待地等着她的答复。
芙洛拉把心一横,问潘恩:“你知道我是妖精骑士,还敢喜欢我?”
潘恩:“我喜欢您,和您是什么种族没关系。”
芙洛拉:“你是不是不知道妖精骑士的传说?”
潘恩:“可能……知道得没那么全面?”
住在这里的村民,没人不知道‘妖精骑士’。但现在芙洛拉就在他们面前,直接问她,当然强过从虚无缥缈的传说里了解。
芙洛拉显得很焦躁,一把扯起他的胳膊:“你跟我来!”
她拉着潘恩往森林里走,希迪和布瑞斯也跟了上去,芙洛拉回头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反对。
潘恩不明所以,但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心上人,只觉得少女的手又软又凉,像是林间的露水。
芙洛拉沉着脸将他拉到一处地方,停下了。
是之前希迪和布瑞斯经过的那片沼泽。
沼泽里的冰层早就化干净了,月光明亮,视野开阔,最上面一层水面平静得像镜子。
潘恩有点迟疑地问:“您……”
为什么带他来这里?
芙洛拉一言不发,毕竟是个妖精,少女力气很大,拽着潘恩的胳膊,把他扯到沼泽旁边,然后用力一推——
潘恩没站稳,后仰往沼泽里倒去,却又被芙洛拉拽住手,不让他真的摔进沼泽里。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被突然袭击了。
潘恩仰着,被少女扯住手腕,少女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似乎有些冰冷。
芙洛拉:“如果我松手,你就死了。”
希迪看得挺高兴,重燃对这两人的好奇心,小声感叹:“哇。”
挺没心没肺的。
这个角度不好用力,潘恩也没挣扎,悬而又悬地仰在水面上,轻声问:“您想杀我?”
他也很难说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很奇怪,他竟然不太惊恐——可能是因为芙洛拉看自己的眼神,装满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感情。
芙洛拉没回答,牢牢地抓着他的手:“你知道这下面有多深吗?”
“你知道淤泥有多厚吗?”她问,“你知道如果我现在让你掉进去,你会挣扎多久才能失去意识吗?”
潘恩不知道,静静地看着她。
芙洛拉忽然往后一用力,将潘恩拉了起来,让他站在沼泽旁边,自己后退两步,踩到了银光闪闪的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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