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龙已经把布瑞斯看成是为了点材料不要命的魔法师了。
布瑞斯对着外人虽然也很有礼貌,但不必要的话其实很少:“没事,感谢您的关心。”
撒拉弗又八卦:“你要这血做什么,炼金?”
布瑞斯不着痕迹地看了希迪一眼。
小孩不知道摸到什么了,正很嫌弃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手,头发毛茸茸的,看起来好像手感很好。
“一点……私人用途。”他含糊地笑了笑,见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山洞。
巨大的魔法阵在几人头顶上,布瑞斯还是得先去到外边,才能接触到那些核心的晶簇。
撒拉弗对此不抱希望,等着又没意思,用头去顶莉莉丝肩膀,老大一只龙,唉声叹气地撒娇。
莉莉丝面无表情地揉他脑袋。
希迪好像压根不关心布瑞斯去了哪里,举起一小块透明的硬质片状物,问莉莉丝:“这是什么?”
莉莉丝看了一眼:“龙鳞。”
希迪:“不应该是银色的吗?”
撒拉弗是条银龙。
莉莉丝:“掉下来之后就会逐渐变透明——你喜欢的话,可以送你。”
那片鳞已经失去了它蕴含的能量,现在只是个装饰品而已。
希迪:“哦。”
小孩一点不知道客气,觉得这东西挺好看,就收下了,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布瑞斯没让他们等太久。
不知道他在山顶上做了什么,全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安静得要命。
直到山外的阳光洒进洞穴里,撒拉弗才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
几人头顶上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撒拉弗:“……”
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少年了?
他有多少年……没见过洞壁之外的东西了?
天上的阳光太过晃眼,他甚至没想起来惊讶布瑞斯竟然真的消除了那个魔法阵。
莉莉丝倒没有那么意外,她安静地往旁边撤了两步,轻轻地推了撒拉弗的翅膀一把。
下一刻,银龙展翼而起。
阳光强烈,但半空中风也不小,强风给了它一点推力,连变成了骨头的尾巴都向后飘着,没用魔法,也能停在天上。
他以为自己忘记了日光的温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该如何用翅膀飞翔。
……龙生来就是属于天空的种族。
银龙在天上盘旋了几圈,忽然又俯冲下来,招呼也没打地抓住莉莉丝的腰,把人带上了天。
希迪仰头看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他们会和我告个别呢。”
龙和魔女的身影越来越小,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
布瑞斯从岩壁上轻松地跳了下来,站在他身边:“也可以理解。”
这里毕竟是困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地方,换成谁,恐怕也不会想再回头看一眼。
更何况他们已经留下了临别的礼物。
一盘小蛋糕端端正正地摆在废墟中央,应该是莉莉丝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过去的,旁边还有两杯冒热气的茶。
……原来她不用那口大锅也做得出来这些。
那她为什么要坚持用锅?
是因为仪式感?还是……只不过是想借着取火的时间,多和那条龙相处一会儿呢?
这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布瑞斯和希迪并肩站了一会儿,忽然道:“莉莉丝小姐很厉害。”
希迪:“为什么?”
很少听见布瑞斯对谁做出这样的评价。
布瑞斯:“很少有人能驯养一条龙。”
希迪:“几百年前的矮人不也是一样?”
撒拉弗曾经是矮人们的宠物。
“那是圈养。”布瑞斯摸了摸少年的头发,“那不是驯服。”
希迪:“有什么区别?”
“圈养是得到。”布瑞斯说,“而驯服是拥有。”
希迪:“……”
小孩眨了眨眼,假装听懂了,换个话题:“你要龙血做什么?”
原来他都听见了。
布瑞斯举起那个小玻璃瓶放在眼前,龙血震荡出一种奇异的光芒,离体很久,仍然还是温热的。
玻璃瓶对面是希迪好奇的脸。
希迪:“你会炼金术?”
布瑞斯:“不会。”
希迪有点失望:“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布瑞斯慢条斯理地道:“我并不需要炼金……不过比起这个,我还知道龙血的另一样用途。”
希迪用眼神催促他快讲。
“……催情。”布瑞斯说。
作者有话说:
撒拉弗:嘿嘿,我走啦!别想我!
————
我:干嘛,龙血催情难道不是西幻基础设定吗!
……当然也不止是这个(。
第50章 还有你腐败的骨髓
希迪盯着布瑞斯看了一路。
他原先就不爱好好走路,净是挑些崎岖又坎坷的地方踩,让人看着就觉得危险。现在视线简直是挂在了布瑞斯身上,就更是没法注意路况,遇到太大的缝隙和障碍,还得布瑞斯帮忙避让。
少年的身体不大稳当,明明是在倒着走,却一点儿也不顾忌路况,踩在石头上,身体明显地歪了一下。
石头锋利的棱角在他的脚踝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希迪压根儿没在意,眯起眼睛,仔细地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试图在布瑞斯身上找出那个7小瓶子存在的痕迹。
然而没有,不知道布瑞斯把它藏哪了,自从那天离开禁地之后,希迪就再也没见过那瓶龙血。
布瑞斯目不斜视,伸手拎起希迪衣领,利落地往旁边一牵,带着人绕过一条拦路的树根:“您看我做什么?”
希迪已经憋了半天了,这会儿实在没忍住,顺势把自己挂到布瑞斯身上,缠着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布瑞斯明知故问:“您是指用什么?”
希迪舔了舔虎牙,兴高采烈地道:“龙血。”
从撒拉弗身上采集来的,听说拥有‘特殊效果’的龙血。
一般人听见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不说退避三舍,多少也得存有一点疑虑。不过希迪到底是个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小变态,一听说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强烈的好奇,满怀期待,就等着布瑞斯什么时候亲自给他展示一下龙血的效果。
应该怎么使用?直接喝吗?用完了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这世界上好玩的东西可真多,自己离开赎罪院的选择果然没错。
可惜,也不知道布瑞斯是怎么想的,只在这事上抠门得要命,一直不愿意拿出来给他看一看。
希迪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这没错,不过他自认为和布瑞斯之间的关系已经十分亲近了,偶尔任性一点、撒一撒娇,似乎也不是不行。
因此他今天一整天都鼓着脸颊瞪布瑞斯,试图用眼神来让他感到愧疚:“给我看一看嘛。”
布瑞斯稳稳地托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希迪,行走动作竟然一点儿也没受影响,跟没看见希迪控诉的目光一样,还有空把人往上捞了一下:“我们快到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希迪:“到哪里?”
布瑞斯:“边境。”
他指的是大陆的边境。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块大陆,边境算是一个环,线上除了深渊,就是蔓延到世界之外的海洋,以及从未有人到达过尽头的森林。
两人出发时就没有固定目标,方向也是随便选择的,在路上更是经过无数次随性而为的变动,就连选择方向的希迪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最终会走向哪里。
能保证大体上一直在向着大陆边缘前进,没走回头路,就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奇迹了。
希迪看了一眼前边,没看见什么特殊的标志,于是暂时把龙血的事情放下,问布瑞斯:“哪一片边境?”
是深渊,海域,还是丛林?
布瑞斯答得滴水不漏:“您可以亲自去确认一下。”
希迪眼前一亮,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下来::“我们要到深渊了吗?”
布瑞斯是从深渊里出来的,如果是这样,那前面应该都是他走过的地方。
大陆的尽头,世界的终点,曾经孕育了玫瑰和荆棘的地方。
布瑞斯的来处。
布瑞斯笑笑,不正面回答他。
——他是解除了所有禁锢的荆棘,这世界上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他的眼睛?布瑞斯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肯告诉自己。
希迪很不满意,觉得这人简直连泪痣都透露出一种可恶的气息:“你告诉我呀。”
布瑞斯哄他:“再往前一点,我们会经过一个特殊的区域。等到了那里,您想干什么都行。”
希迪:“什么样的地方?”
布瑞斯:“被大陆所遗忘的地方。”
……
大陆无论再怎么辽阔,也总得有个尽头。
生活在大陆中心的生物们会下意识地忽视这件事,他们会回避这个话题,妖魔化有关于边境线的想象,编撰出各种各样的传闻,甚至由此衍生出了宗教,崇拜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
没有人会主动往边缘跑,这似乎是大陆本身的一种防御机制,保护生活在其上的生物,同时也保护自己。
毕竟大陆的续存也需要生机。
仅有的一些冒险者们出于各种原因踏上旅途,无论是想穿越森林、横渡海洋,又或者干脆就是试图进入深渊,也都从此杳无音信。
没人知道大陆之外有着怎样的风景。
……也正因如此,生活在大陆边缘的那一群人,就成了被整个世界所遗忘的角色。
他们与大陆隔绝,已经发展出了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生存体系。
“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布瑞斯站在一个古老的祭坛上,召唤出清风拂去祭坛上的灰尘,露出脚下踩着的花纹,“那些新生的族群称自己为‘流浪者’。”
被故乡遗忘,被大陆隐藏的流浪者。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也是生活在世界之外的一批人。
希迪头一回听见这事,终于暂时把龙血什么的抛到了脑后,一边听布瑞斯给他讲故事,一边满怀期待地四处打量。
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个废墟,看起来像是被遗弃的古城池。
到处都是断了半截的残垣,一路走来也没看见完整的建筑,不像是有什么人生活的样子。
祭坛就在废墟中央,被隐藏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塔楼里,落了厚厚一层灰尘,如果不是有人带领,恐怕其他人一辈子也找不着这地方。
希迪绕着祭坛走了一圈,又去摸守在祭坛四方的石像鬼,挨个去掰人家腐朽的石头尖牙玩。
石像鬼也经历了很多年的风化侵蚀,不大结实,希迪只是稍微一用力,那根獠牙就‘嘎嘣’一声,断成了两截。
希迪:“……”
这也太脆了,这可不能怪他。
小孩装作没事发生,溜溜达达地背着手走到门口,向外喊了一句:“啊——”
他拖长了声音,那一声‘啊’毫无阻碍地传开老远,不知道撞在什么地方,又层层叠叠地折返回这里,传来空荡的回音。
没有反应,这地方几乎是片死地,除了些顽强的植物,连鸟雀都不往这里飞。
总之不像是生活着什么‘流浪者’的样子。
希迪回头道:“这里没有人。”
而且外边既不是深渊,也没有森林和海洋,照这样来看,应该里边境线还有很远才对。
布瑞斯点点头,顺手摘下斗篷的兜帽:“嗯,确实没有。”
希迪:“那他们都在哪儿呢?”
布瑞斯走下祭坛,摸了一把祭坛上的符文,手指一捻,轻声道:“在下面。”
希迪:“下面?”
布瑞斯:“嗯,他们叫它……放逐之地。”
他的指尖逐渐亮起深紫色的光晕,这次放出的魔法元素里终于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深渊气息,虚无又厚重,令人心生向往的同时,又带给人极端的恐惧。
那是罪孽?
……那只是情绪。
布瑞斯站在原地,身边就弥漫上庞大的暗影,不过他对自己的力量控制得很好,带刺的阴影出现了一瞬间就被收拢回他的身体里,玄妙的魔法能量逐渐充满了整个法阵,魔法阵缓缓旋转起来,祭坛慢吞吞地往一旁挪开,露出底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一条很长的阶梯向下蔓延到看不见的远方。
希迪顺手把石像鬼的牙藏进自己口袋里,扒着边缘低头往下看:“我发现魔法师好像很喜欢用魔法阵来做门。”
不管是传送门还是这种开关,基本都是依靠符文来充能的,也许这也是他们甄别来客的一种方式。
如果连进门的能耐都没有,那么干脆就不要来访。
希迪对于魔法没有一丁点儿天分,做得最熟练的事情就是手撕魔法阵,对这事很有些好奇,又问:“魔法还有什么别的用途吗?”
他基本上只见过布瑞斯一个魔法师。
布瑞斯就给他讲:“魔法也分很多种,如果是普通的魔法师,擅长的方向不同,有些擅长治愈,有些擅长驱使元素,包括炼金术,也是魔法的一种。”
如果钻研得透彻,这些魔法将会起到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希迪:“那你呢?你擅长的方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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