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并不斥我胡闹,允我这般腻着她。
“阿元,你真好看,生的美,脸好看,手也巧,哪儿都好看!”我甚是好.色,却只色她。
“又这般油嘴,阿欢也好看!”佯斥一句,阿元却并不真嫌我。
我拥着她蹭她颈子,从她颈侧往前看她洗盏冲茶,动作麻利得紧,不多时便分好一盏托给我。这样温柔的人在身侧,我总忍不住撒娇,便张口要她喂。阿元说烫,自己喝好些。我大抵是与她坏惯了,要她渡给我。
阿元刮了我一记眼刀,寻到我的手,把小茶盏放我手里,自顾转身去饮茶。
我喝着阿元冲的茶,听她说着话:“嗯……阿欢,成家村的其他人,你是否也再多妨些?”
贤妻关心府中人事,我当然听她的,告诉她我会留心。
“嗯,阿欢,你莫要这般随性不去管。我便是想着,你行商辛苦,若用人不当,再有些不妥处,负了你的心思。像今日这般事还是不要再有才好。”阿元有些担心与我说。
我吻她一下,安抚贤妻:“莫担心,这都小事。成才那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没想过他会急切求财,之后用人会再慎重些。”
说不几句,我便央着要尝她馒头。门窗皆关好了,阿元被我缠得很无奈,我如了愿。
“为何总喜在茶室这般胡闹?”阿元问我。
我想了会子才说:“好像感觉很刺激,嘿!”茶室里都是红木亮漆地板,矮几蒲座,与她在这里欢闹时与在床榻上不同,像在宽阔地上胡为,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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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便做了些新的安排,酒坊里那“红尘笑”不再随意大批卖了,卖必有方。零散的几坛随意,超过二十坛就得记录买主名姓,送去他们府里也行。实际上红尘笑价格低廉得没什么赚头,只为全了阿元的善心。
因我已知道成才成含朱三贵几人,他们不从千金楼出酒后,是在酒坊购置很大批量的红尘笑。这一处置断去烂尾,我再无须担忧。
我裁剪了些零工短工,把成家村人都转移到栎山酿酒场去。问过他们是否有人有意出府自谋前程,并无一人有此心。我愿意给他们一条谋生之道,回归他们原本的质朴环境里,或许对他们更好些。
这样安排下去,成二伯与成五叔半点意见也没,连声说是他们监管不力,为我造成了麻烦。我倒说不麻烦,以后有劳他们造酒采茶即可。
郡城的繁华,似能腐蚀掉意志不坚定人的清心。
府里人手少了起来,笑语没了玩伴倒不来闹我,反而懂事地说“笑语会好好念书识字,学很多东西,长大后帮爹爹做生意,还要照顾娘亲”。我感叹小丫头已经八岁了懂事了,是个半大姑娘了。
没了成广跑腿我总觉有点不大适应,几日下来奔走着,感觉较往日累了很多。
原本与阿元做好打算,元月后去青烟镇度假的,因这样那样的事又耽搁下来。
阿元不去千金楼,此事我很坚决,她很不容易这几月长了几两肉,且精神似乎比年前好些,我哪里敢让她再去受累。阿元性子很静,耐得住安稳,在府里做针线或者看医书话本,每日膳食也会换些花样做,我放心在外做生意上的调整。
其实无非就是找人替下成家村人原先的工事。
酒楼与千金楼影响并不大,受影响最大的是茶楼。我去徐牙婆那买了十多个伶俐的丫头小厮,教他们茶艺,周诚业现在亦很懂我教的茶艺茶道了,我倒省心把人交给他。
千金楼里也略做了些调整,让善与人应酬的玉锦做了秋云的副手,协管着些事。
玉锦欣然应下,道愿意与我分忧。
我哪里需她分忧,我也不忧,只不过想让她与秋云都能凭本事多挣些银钱,也好为自己打算终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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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理解成才艳羡我“挥霍”时的“豪迈”,但我并未与他们说,我那样随意过活,皆因我此前有所付出。他们自不必知晓我曾日夜不眠画图想辙的艰难,也不必知晓我一向认为的:再如何优渥的物质条件,都不及身边有个爱人相伴。
其他,尽是浮云。
商事如何我不是很在意,过得去就行,眼下我只想稳下手头的买卖,等外界条件稳定了,才好有暇与阿元做些想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夫人说看到“名字未取好”那梗时,get到我的腹黑了。呃,这是这真的吗?
67、狠心欲别离
春分刚过,我流连千金楼的时间多些。
往日阿元顾着千金楼时,我几乎不曾踏足,无论什么事交给她我都放心,她有疑问时也常问我,我倒是显得很像个甩手掌柜。
近来,秋云说想再做些改善,提了几条改进,我觉得有些是可行的,便多在小园中与她和玉锦商议。
秋云知我女子身份,并不会有“男女之别”的尴尬,与我交谈很是自在,玉锦倒是偶有些女儿家的娇羞。
女子身份这点,我并不与人言说,大抵等我不再做这些买卖时,会穿上阿元缝制的裙裳,去到他们面前,以本真容言与他们结交。
午时我们仨同在小园用了膳,午后我惯例需要休息一会儿,半个时辰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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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睡着,脸上痒痒的,定是阿元又在抚我脸颊,抓了她使坏的手贴在颊边蹭了蹭,糯声央她道:“好夫人,让我再睡会儿……”
“阿欢?!”
阿元一声极响亮的惊声呼喊,把我惊醒。
呼喊声不是在耳边,而是在门口。
我本刚从睡梦间醒来还是迷糊的,望着门口的我的阿元,她眼里尽是难以置信,神色惊愕。
那我握着的手是谁的?怎么会是玉锦?
我俶尔反应过来当下境况,心一惊,甩开手里的手,几步去到阿元身边,急忙间竟不知作何解释,只讷讷解释着:“阿元,我没有……没有对不起你,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阿元哪里肯听我解释,她愕然神色忽而变得很悲戚,略带幽蓝的眼白红了起来,豆大的银豆一颗颗往下掉。我心疼不已,除了解释着,替她擦着泪,我笨拙得不知如何是好。
“应尽欢,你混蛋!”
阿元骂了我,我任她骂,此事是我错了。虽我并未做什么,可我就是错了,因我解释不清,她也不听。就像被抓了个现行,再多辩解都是徒然,全赖她心之一念——是否信我。
信我,我便清白。不信,我与她便隔着鸿沟天堑。
这次是阿元第二次甩我耳光,“啪”的声音也响亮。我有些忧心她的手疼,因我觉得脸颊木木麻麻的。
我跟从阿元出了千金楼,她并不让我上她的马车,我抬脚时瞥见她冰冷的眸,惧了她,便让新的车夫驾车跟着她的马车。
阿元的马车回了欢府,她好似不气了,只很平静地收拾她的衣物。这是要收拾东西离开了么?
我不允她离开我!决不允!
环住她的腰,拥着她与她说我与玉锦什么也没有,我只是睡着了,迷糊之间以为是她在摸我的脸,我才抓住那只手的。
阿元不再与我说话,掰开我的手臂,往日亮亮的眸子也晦暗无甚生气,自顾收拾她的几件衣服,又往归元居去。我跟着她,一步不落。
她取了她往日那只竹篓子,把整理好的三套旧衣放进去。我拉着竹篓子一边,她拎着竹篓的背带。
“阿元,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是我错,我往后绝不沾花惹草,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慌乱得很,我只知我不能放她走。
“放手吧,尽欢。”
阿元的声音实在平静得毫无波澜。她连生气都不生的。可我的心竟比往日她气怒时更撕扯的疼,我害怕她这样。
“我不放!阿元,你不能离开我!”我从未觉得我这般笨拙过,连解释都不懂得。
“可我想回家了。”阿元仍是很平静。
“我与你一道,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要回江家村,你也带上我!”我激动的话语逻辑不多,只遵本心。
“让我走吧,尽欢,我什么都可以由着你,但我没法子接受你这般,让我走吧。”
阿元语气竟带着哀与求。我心一抽,疼过后有一瞬间竟想答应她,她想做什么都好,我都同意,只愿她莫再哀伤。但也只是一瞬间,我立时反应过来,这事无论如何不能由着她。
我若让她走了,我知,这辈子许就与她缘尽了。
阿元她,浑身都是决然。
“阿元,莫要走,莫要离开我,我不能与你再分开了。”我甩开那碍事的竹篓,紧紧抱住人,我央求她:“别走好不好?与你分开过三年,那三年里我过得浑噩,没有温暖,没有归处。你回来了我才重新欢喜起来,你不是说会陪我一生一世么?你应下的,现下可不许你再抛下我。”
阿元身子僵硬得并不似往日软和。我央求的她终究应下了,并没有离开。不过她说往后她住归元居。我要搬来与她同住,她却关上了院门。
归元居又成了府里的禁地,往日我禁止府里闲散人出入,现今她禁止我出入。
我很是伤心,忧心却更甚。
阿元身子还在调养,离了我日日检查,她会不会按时用膳、按时喝下汤药?我让笑语每日按时过去陪她娘亲用膳,盯着用药。
笑语知爹娘吵了架,懂事的日日去归元居陪她娘亲。
我常在归元居门口等着,期待阿元会开门见我一见。
府中丫鬟们也知道主家主母闹了矛盾,在我面前时常战战兢兢不敢多言,不似往日的活波。我会给她们扯出个笑,大抵笑得比哭难看,她们并没得到几丝安慰。
时间又慢又快,从那日起已过了四十二日,已是四月初了。
阿元不曾出归元居一步,食材我日日会让丫头们捡新鲜的送去,针线布匹我亦隔三差五去市集挑些最好的,带回府里给她。新奇的玩意儿吃食我送去过,不过都被完完整整带出来,拒收。
我不可能放弃她的,尽管求得她的原谅艰难了些,我却不气馁。
这些日子阿元很平静,跟随笑语同去归元居的秋雁每日会与我说阿元的状况,秋雁道最近主母常会与笑语玩上一会子,也会讲些故事给笑语听,看着一切如常。还道主家再多些耐心,许过不几日主母就会见你的。
我有的是耐心。对阿元,耐心很足。
小满后,青阳郡的掌柜遣了人来,禀明那里需我去商些事情。我看阿元如常,便让笑语替我给她娘亲带去书信。
我斟词酌句与她写的是:
“阿元,此前事皆是我错,望你能谅解。千金楼那女子我已让她自寻去处,我与她并无瓜葛,此事须再告于你知晓。
“我心中只你一人,容不下别人,这点我不知如何让你明白。你我朝夕相处多时,我想你能多信我一些。
“青阳郡那里的掌柜说酒坊有难处,请我过去一趟,我明日便出发,定早去早回,莫要记挂。我不在家时,你切切按时吃饭用药,身体顾好。
“府中余事尽皆托付于你,有劳你看顾笑语,笑语很皮,你我若都不在府里,恐她会不乖。
“念你安好!阿欢。”
我其实很想她记挂我,却又不忍她劳心。笑语其实很乖,我怕她趁我不在府里时回江家村去。倘若回江家村也还算好,毕竟我仍能寻到人。若去了其他地方,我不知如何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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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青阳郡的路上我赶得很急。新聘的车夫是周诚业的姨侄,两堂兄弟,陆忠为我驾车,替阿元驾车的叫陆汤。陆忠按我吩咐日夜兼程往青阳郡去,小伙很能吃苦。
青阳郡的酒坊其实问题也不算大,最主要问题是被当地其他酒坊排挤,散播了些谣言,销售额锐减,冯掌柜并无好的处理方法。我知晓缘由后先解决了小问题,后吩咐他用红绸系到坛口处,聘五十位临时佣夫,每人捧上一坛,连续十日大张旗鼓往青阳郡中主顾家以及郡守家免费送酒。
处理杂事花了三日,查账花了一日,仅待了四日又与陆忠赶回上阳郡去。
路上坐在颠簸得我欲要吐的马车里,我有些不甚愿意行商了。
饶是马车日夜赶路,这样一个来回,回上阳郡也花了一个月。在路上时我又觉得我这般急切不妥,说不好阿元或许仍不会见我。我亦是不愿自己再瘦了,恐她见着时又低声说心疼。
回府里后,我竟在主院见着阿元。
一时万分欢喜。
“你回来了。”我听见阿元先行开口问我,她虽未笑,我却仍觉很开心,点头很用力,笑得也很用力,对她说:“我回来了,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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