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季安则把紫砂丹炉抱了出来,正在配对再生丹的药材比例,凤越则起身,他才知道人回来了。
“怎么样?今晚有没有什么收获?”陶季安暂时放下药材,再生丹今天是炼不了了,缺了最重要的一味药——七瓣金莲。
凤越则走过去在圆桌前坐下,墨汁捧着茶杯过来递给他,“啊!”
凤越则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将空杯放回茶盘里,回答道:“俞元康身边有大长老护法压制他的戾气,我只远远看了眼,而俞夫人一夜都在跪佛像,暂时没有打探到什么。”
“不急,明天和那小胡子聊聊再说。”陶季安捏着《元炁丹秘方》,翻到再生丹那一页,和凤越则说:“再生丹的药材只剩这个七瓣金莲了。”
“七瓣金莲生在昆仑山巅,明日去药王宗门下的药铺去找找。”
二人结束交谈已经深夜,双双打坐修炼等待天明。
***
次日,二人问遍北宁城的药铺,都说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七瓣金莲了。
“像七瓣金莲这类名贵的药材,基本都入了药王宗,其他地方我们不知道,但是在咱们京州,药王宗财大气粗,已是垄断了所有珍贵的药材了。”
陶季安不解,“既是好多年没见过了,说明也不再市面上流通。那他们垄断来做什么呢?”
“可能是炼丹了,反正肯定是他们宗门自己有用的。最近药王宗首座的腿受了灵伤,那七瓣金莲可是治疗被灵力所伤的四肢的药引子呐。”
陶季安谢过药铺老掌柜,买了些乾元重生丹的药材,和凤越则前往黑市赴约。
……
八角胡子准时出现在了茶馆,陶季安和凤越则已经听了一段书了。
陶季安看着八角胡子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匣子略无语,等人笑呵呵坐在面前了,他才问:“你该不会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吧?”
八角胡子好像很气不顺,“那那那没有,地契没带,我老娘妇人之见,不许我带。”
“不过小仙师放心,说好一把就一把,我掂量着呢,多了我也怕我暴毙。”
“……行吧。”陶季安揭过这一茬,修仙之人只有天谴,没有暴毙。
陶季安:“你祖上三辈都在这北宁城?那你知道七瓣金莲吗?”
“七瓣金莲?原来仙师来北宁是寻药啊,哎哟……那这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凤越则问八角胡子何出此言。
“这七瓣金莲,我最后一次听说呢,是药王宗首座大人的女儿出事儿的那一年,据说那女娃命脉全断,就靠七瓣金莲续脉。”
“那一年,全京州的七瓣金莲都忘药王宗里送去了,但是呢……”八角胡子叹了口气,“唉!没救过来。”
“命脉全断?这得是和药王宗有多大的仇啊?”陶季安这才表现地对药王宗感了兴趣。
八角胡子见陶季安很愿意听,上前凑了凑,低声道了一个很少人知道的事实。
“灭门之仇,你说大不大?”
陶季安深吸一口气,脸上求知欲呼之欲出。
八角胡子:“这事儿啊,说来就话长了,不过知道的人还真不多,我给二位仙师说道说道。”
“这药王宗啊,在我爷爷那一辈儿,还没有名满九州,只是在咱北宁有好几家药材铺子,在京州小有名气。”
“直到丹药世家太衍宗被灭门,药王宗随后发迹。”
“到我爹这一辈呢,药王宗才正式扬名九州,但不是因为他们的丹药,而是因为妙药夫人俞黛莲高嫁,她的道侣呢也就是在九州留下美誉,早已飞升天界的陵光神君。”
“到我这一辈儿呢,也就是十五年前,俞首座彼时只是药王宗的一个闲散世家公子哥,他和他现在的夫人正两情相悦,但却遭到了双亲乃至整个药王宗上下极力反对。”
“按理说这俞夫人当时在京州也是小有名气,只因她能配出五花八门的奇门毒药,买的人不少,用来对付妖兽或者傍身,听起来,还是配得上这药王宗出生,却资质平平的首座大人的。”
“但当时没什么人知道……”八角胡子四处瞟了瞟,才放心的用极轻的声音道:“俞夫人是太衍宗的后人。”
“所以药王宗反对这门亲事,也是情有可原。那为什么俞夫人还是和首座大人结为连理了呢?这事儿得感谢妙药夫人的亲哥哥,也就是现任玄凤门的掌门人。”
“据说他出面,说动了本家人,这才成全了一对佳话。”
“可惜的是,当时背负血海深仇,却口口声声生要同寝,死要同穴的夫妻二人,在诞下女儿之后,不再琴瑟和鸣,首座大人时不时呢就往京州外面跑……”
“俞夫人独自照顾刚出生的女儿,每每听到外面流传丈夫浪荡韵事,只能是掩面而泣。”
趁八角胡子喝茶润口的功夫,陶季安插嘴点一点主题,“那他女儿和七瓣金莲有什么关系呢?”
八角胡子喝完茶,舒服地咂舌,“这有了女儿拖住自己的夫人,首座大人更是肆无忌惮,也开始采上了京州之内的野花。”
“彼时的药王宗已经成为九州第一药,药王宗又有财力,又有玄凤门这个靠山,树大招风,自然有不少仙门或者世家想要靠近。”
“这其中就有俞首座采的那朵野花,这野花勾搭上了首座大人之后,热切的想要进药王宗当家做主,更是直接登门挑衅俞夫人,被丈夫冷落多年的俞夫人长成了个软柿子……”
“但是俗话说虎父无犬子,首座大人刚满十二岁的女儿,出生高贵,养在大世家,那气性可不小,带着人就去将那勾引自己父亲,欺辱自己母亲的女子给千刀万剐,活活削的只剩具骨头。”
“她气是出了,但是呢,她也回不去她母亲俞夫人的怀里了……
纵使俞夫人将全九州的七瓣金莲都弄来了,她的女儿也还是命脉全断,永无来世了。”
失去女儿之后的两年,俞夫人便终日吃斋念佛。
八角胡子说到这里,也是有些唏嘘,情绪低落不少。
“不是我诳二位,这七瓣金莲啊,七十年一开花,想买是买不到咯。”
“要我说啊,二位还不若动身前往昆仑山巅守着,前些日子俞首座又不知道上哪儿采野花,遭袭折了双腿,俞夫人又在大肆寻购七瓣金莲了。”
陶季安这才从刚刚那个故事里清醒过来,叹了口气,“也是,以药王宗的财力,我肯定是争不过的。”
凤越则适时开口,打探俞元康的身份。
“俞首座的女儿就这样没了,他为何还敢出去拈花惹草赔进去一双腿?药王宗宗主不管吗?”
“你们不在北宁城不知道,药王宗宗主管不了。”
凤越则问:“为何管不了。”
八角胡子反问:“怎么管?又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亲儿子在玄凤门当掌门,不需要他管。”
凤越则迅速抬眼看向八角胡子,“药王宗宗主换人了?”
八角胡子奇怪地回看凤越则,“早换了啊,难道这事儿还没传出京州外吗?”
凤越则和陶季安齐齐摇头。
“玄凤门易主那年,药王宗老宗主就仙逝了,现在的这个宗主有玄凤门掌门人的儿子支持,接管药王宗,谁敢有意见?”
凤越则放在桌下的手握住拳,他的外公还活着,所以他被镇压寒潭洞十二年,他的亲外公是真的一次都没有想要去看望他。
……
又聊了半个时辰,八角胡子开始翻来翻去说那些二人早就了解了的事实,明白话都套完了,二人便不再为难,帮八角胡子赢了一大笔横财,便离开了黑市。
第30章
出了赌场, 和八角胡子分道扬镳之后,二人又被跟踪了。
凤越则故技重施,还是引人到巷子里, 但这次显然没那么好兑付了。
跟踪他们的人穿着普通深色衣袍, 看样子是有乔装打扮的, 巷子口两个,后面又跃下来两个。
被他们四人前后围堵, 陶季安大声问:“喂?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巷口的两个人却突然行道门礼仪, “少门主, 掌门让我们接您回去。”
原来四人是玄凤门的弟子, 这么久了也确实该遇到了。到底是幸运, 凤越则一路历经磨难,却也手握机缘,终于不是那个可以被轻松镇压在寒潭洞的小凤凰了。
凤越则如今有了倨傲的资本, 一听他们是俞元光的人,顿时双眼结寒冰, 冷漠地说道:“既是接,那便让他亲自来。”
巷口二人对视一眼, 随后双双拔剑,剑柄到剑身雕刻着朱雀翎, 也是他们乔装打扮后,唯一能证明他们是玄凤门弟子的标识。
……
巷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黑市的摊贩护着自己的东西撤离,行人有不少围观。
不愿伤及无辜, 所以凤越则没有使用凤凰明火,抱起陶季安飞去郊外。
***
郊外少了城中万家灯火,天空昏暗, 入秋之际,夜风凛冽吹散凤越则的黑发,他面上更是阴冷,一手挡在陶季安胸前,和玄凤门的弟子对峙。
到了郊外,玄凤门的弟子全部集齐,粗略一看,约莫有十来个人,修为最高也才金丹。
俞元光好像还不知道他修为有了极大的突破,区区几个金丹,凤越则迫不及待想要解决了他们。
他低声用只有陶季安才能听到的音量,“别离我太远,躲好剑气。”
“嗯!”陶季安严肃点头,他筑基后打的第一架还是和白文瀚,白文瀚那个小偷敏捷度可是点满了的,他都能和他过上几招。
凤越则护着他的那只手翻动,掌心朝天,一团烈焰在他掌心燃起熊熊之势,接着他整个身子跃起,烈焰化作火刃,朝玄凤门弟子们的心口扎去。
顷刻间,郊外灵气术法散发光亮,陶季安跟着凤越则跃起,飞扑,清瘦的身子在空中灵敏躲避剑气,时不时广袖挥舞,他扇风,凤越则点火。
凤越则不愧是凤吴的儿子,他生下来就继承了父亲朱雀的通天神资,这场和玄凤门喽啰的战役,他占尽上风,且灵力只用去三成。
中途又加进来一个带刀少年,挥刀挡去攻击陶季安的剑气,将那群弟子当仇人一般瞪视,嘴里也喊道:“休要伤我恩公!”
稳赢的局面,中途多了一个江扶贤,三人齐力,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些弟子。
***
大获全胜之后,少年江扶贤返身走向凤越则,朝他们行了个道门礼,“不曾想能在北宁遇上二位恩公,只是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像恩公发难?”
陶季安先谢过他的帮助,但是对于打架的问题随便敷衍了一下,反而问他怎么会在北宁城郊外。
江扶贤正了正神色,少年郎一点也不防备。
“我接了历练任务,云林村农田出现尸人,啃食活人,我一路追着线索来北宁好几日了,今日正要出城。”
“原来如此,那倒确实碰巧了。”陶季安放下戒心。
凤越则看着江扶贤,佯作好奇而发问:“尸人?我们这几日也在北宁城,倒没听说过?”
江扶贤面上有些僵。
二人看他表情像是找的借口没法自圆其说,于是抱拳谢过就要告辞,两次相遇巧合的未免不自然,虽江扶贤看着没有恶意,但是他们身份敏感,确实不适合与其来往。
那江扶贤见他们要走了,连忙追了几步,小少年藏不住话,一轱辘道出来。
“确实有尸人,我跟着他们追到药王宗,但是我蹲守了几日,药王宗内外都风平浪静,我以为我跟丢了,直到今日傍晚,我亲眼见药王宗出来一辆马车,那尸人就藏在里面!
不是我存心隐瞒,事关药王宗的名誉,我……二位恩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待我调查清楚,我再详而告之。”
一听到药王宗,陶季安和凤越则马上止住脚步,他们联想到的是药仆,于是回身问个仔细。
“尸人?什么样的尸人?”
陶季安也马上接话,“你放心,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定三缄其口,只是若真有尸人危害一方,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江扶贤形容了一番……
面色发灰?目光呆滞?陶季安二人确定,江扶贤说的是药仆。
凤越则当下决定,跟江扶贤去追踪尸人马车。
***
江扶贤拿着凤越则塞给他的子母追踪符,先行一步。
凤越则和陶季安二人回客栈接墨汁,墨汁还睡的昏天地暗,两个主人不在身边,他无聊就恢复了在边墟之境的作息,一天能睡八个时辰。
但是一被凤越则背在背上,他就醒了,瞪着大眼睛乖乖揪着凤越则的锦袍,一双肥脚丫翘在凤越则劲瘦的腰侧。
他肉肉短短的脚指头转了转,枯藤就冒出细枝给他做脚踏,小家伙舒服的哩。
和江扶贤碰头之后,一行人很快便追上了马车,那马车出了北宁城,直接腾空飞了起来,马头对着的方向是东。
马车上的人都是有修为的人,且他们好像很赶时间,中间不曾停歇,飞了一日一夜,在第二天的晚上,进入了东海境。
***
尸人马车进了东海境之后一路东行,最后进了东海境森林,森林腰部开始被大自然劈开,一山被分为两座。
中间架起木吊桥连接,桥上还有一个阵法,使得鸟雀都不敢从上空飞过。
追来的几人只能被迫停下,在这一半森林里驻扎,江扶贤以刀划地,圈了一小块地方之后列起结界阵法。
凤越则环胸看着,丝毫不费脑力就将这个术法学会了。
江扶贤扛着大刀回来,见凤越则看着他,笑着解释道:“东海境妖兽泛滥,有法阵保护,我们相对安全一些。”
凤越则点了点头,很是淡然,“北宁城郊外那日见你出手,你修为不低,怎会叫白文瀚难住?闲来问一句,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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