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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近代现代)——除徒/途刍

时间:2021-09-03 19:00:44  作者:除徒/途刍
  “他们感情挺好的。”
  卓哲憋着笑,说:“他今年多大了?二十一二十二?”
  “二十二。”
  “那等再过十年,他就是我们相识时你的年纪了。那个时候应该才是最有味道的时候吧。可惜了,真想从小就看着他,看他各个年龄段都是什么样的。”
  刘义成绷着嘴角不说话。
  “对了。”卓哲又说:“我这半年没写信给你,一是赌气,主要也是想把事情都理清了,了结了。我之前想把院子卖了,徐小美死活不干,后来折腾了半天,从各家手里把整个院子买下来了,转到忆洁名下。学校那边,本来一直都放不下心,我带了俩学生,觉得他们都还是孩子,担不起事儿来。后来有一天,我跟那个男孩儿有了分歧,吵了一架,说了学生两个点儿,给人家一个大小伙子都说哭了。结果事实证明是我错了,太惭愧了,简直无地自容。看来我也是真是老了,脑子不灵光了,也该退下来了,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学校那边也辞职了,跟家里人也都说好了,该放下的都放下了,应该没什么尾巴还没斩断的了。”
  “嗯。”
  “你‘嗯’个啥啊?我就想着,要是这里还是没我的位置,我就到更高的山上去,一个人在深山里孤老就好了。”
  “有。”
  “有什么?”
  “你。”
  “我什么?”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卓哲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真傻啊。”
  “我想如果哪天你想回来,我一直都在这里。”
  这次换卓哲噎住,难以言语。他说:“那这么说,真正傻的人还是我,没有勇气的人还是我,为什么要等二十年,才敢直面这段过去。”
  “我也一样的。”
  “为什么我非要较劲,非要等你踏出那一步来,我才肯往前走。对不起,我以为你真的认得字,真的看了我的信,对不起,我就是一直在赌气,就是干等你,就是不确定,害怕,我要是,我要是……”说着他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你没有哪里错,都是我。”
  “你也没有错,我能理解你,对不起……”
  “别说了……”刘义成想要打断他,伸出手来,又收了回去。
  卓哲又很快平静下来,去翻手边的信,翻开之后发现每封信后都又多夹了好几页纸,纸上是歪歪扭扭地抄录的原文,每个字头顶都标注了更为歪扭的英文字母。
  他说:“我的确不够了解你,我完全不了解你。”
  “我也是。”
  “对了!”卓哲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从炕上跳下来,说道:“我最近看了本小说,看了之后,那简直是豁然开朗!我带来了,在邹支书那儿呢,回头拿回来了,我给你读。叫《神雕侠侣》,是个武侠小说,你知道什么事武侠小说吗?”
  “嗯。”
  “是金庸先生写的,金庸先生写了好多武侠小说,你肯定喜欢!回头我一部一部念给你听。”
  “嗯。”
  “这个神雕侠侣啊,我看完之后,就大概能明白你和邹支书,怎么都不想离开这里,你们怎么想的了。我先跟你说说吧,男主角叫杨过,小时候人嫌狗不待见的,被人欺负的时候,被一个人救了,就是小龙女,是个天仙一样的人,特别美,特别冷艳,不食人间烟火。她就收留了他,她是古墓派掌门,就她一个人,他们一起住在古墓里。她就一直很照顾杨过,养育他,教他武功。小龙女是他师父,杨过叫他‘姑姑’。后来杨过长大了,两人也日久生情,杨过一直想到外边的世界去看看,小龙女就不愿意,就想两人一直在古墓里不出去。然后吧,哦我忘了说,之前杨过入了全真教,就是在全真教被欺负的。全真教有个人,叫尹志平,这个尹志平吧……”
  “然后小龙女自己离开了古墓,可能她也想看看杨过一直向往的外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由于两人师徒的关系,于礼教上,是一种难以突破的禁忌……”
  “小龙女就决定嫁给公孙谷主。婚礼上……”
  “杨过二话不说,纵身一跃。然后……然后我就不给你讲了,免得你早早知道结局,到时候再听起来就没趣了。我跟你说,我看的时候可太能感同身受了,你可不就是小龙女吗,就是我没杨过那么惨,等了十六年,才知道人早没了……”
  刘义成听他说着,看着他微微地笑。
  卓哲就这么一直说一直说,说到日落西斜,似是打算永远都不停下来了,把这二十多年的话都找补回来。
  ⋆整理.2021-08-23 00:02:50
 
 
第七十章 
  七十
  刘义成和卓哲下山去拿行李,正好碰上周楚小两口带着孩子开着小卡车回来了,几人就在邹支书家摆开了吃上了。
  他们买来了大鸡腿,大鸭翅,大肉包子,还有琳琅满目的糕点,邹支书边吃边摇头,说这小两口败家,说这是什么家庭啊吃这么好,赶上他们那会儿……
  话虽是这么说,吃他也没少吃。
  席上,刘田眨巴着眼看看对面各自默默吃饭的两人,忽然奶声奶气地问道:“爷爷,您跟这个大哥哥是什么关系啊?我爸爸想问。”
  刘晨吸了一口气,饭呛了进去,一个劲儿地猛咳嗽,周楚在一旁给他喂水拍背,等他顺过气儿来,就去骂儿子:“你个小混蛋,自己想知道你就自己问,你卖你亲爹干嘛?”
  刘田眨巴眨巴眼,眼睛里开始冒泪花。
  刘义成筷子“乓”地放下,说:“你凶孩子干嘛?”
  邹支书在旁边呵呵直乐:“这可差着辈分儿呢,还一差差了两辈儿。小刘啊,我看你啊,真是,老喽!你看看人卓哲,这嫩的,哪像三十多的人啊?”
  “我也快五十啦。”
  “啊?不是吧……卓哲我说你啊,你说你回来找这么个老东西干嘛?不跟城里找个年轻漂亮的,现在不都兴这个,跟徐小美似的,你也找个小年轻。”
  卓哲苦着一张脸,说:“唉哟,我求求您了您可别说了,您说我容易吗我这么多年,您再说,再给人说得缩回去了,我再等个二十年,那可真得去土里找了。”
  “所以您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刘田见缝插针地问。
  他妈说:“说了你小孩子也不懂,别问了。”
  “我都四岁了,我什么都能懂了!你们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能懂更多呢?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特别笨?我,我都学了四年了,还是我教的我爷爷,他都是老头子了,他就学了半年,现在比我认识的字都多了,呜呜我太笨了……”小朋友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他一哭整桌的人都心疼了,就刘晨还在那儿傻笑,道:“这孩子这小嘴儿,随谁啊。”
  周楚把孩子抱起来哄,说:“不哭不哭,你才四岁,认识的字很多了,赶明儿给你找个托儿所,你一上学你就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了。”
  “什么是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啊……”
  “这是杜甫的一首诗,就是说,当你站到最高的地方,看所有的山都小了。晚上我再教你背。”
  “哦……”刘田被哄着忘了先前的事儿,不想刘义成却突然说:“我跟卓哲的关系,就像你妈和你爸的关系。”
  “啊?”“啊?”“啊?”“啊?”
  全桌的人都目瞪口呆,卓哲笑嘻嘻地说邹支书:“您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你们是妈妈和爸爸的关系吗?那你们能生小孩儿吗?哦……好像不行,爷爷的岁数有些大了,生不了了……那你们谁是爸爸,谁是妈妈啊?”
  卓哲说:“我是爸爸。”
  “啊?”这下邹支书真情实意地感叹出声。
  “那好像更不行了,爷爷这么老,肯定不能怀小包包了……”
  “咳咳……”周楚清清嗓子,说:“对了,爸,我们这些天一直在商量个事儿,今天去城里的时候想好了,您看行不行。”
  “你说。”
  “这个您看,刘晨今年二十二了,可以领证了,我俩打算把事儿办了。”
  “好啊,是该办了。”
  “家里那边,我妈最近身体不方便,我们回去领了证,就家里人简单吃个饭。然后我们打算在这边儿办,正好邹支书八十大寿,您要不嫌弃我们,咱就干脆一起?”
  邹支书率先反对:“那算什么事儿啊,你们结婚好好的事儿,我一糟老头子瞎凑什么热闹,我也从来没办过寿,瞎掺互个啥。”
  “是这样的,您看我,岁数上大刘晨那么多,再加上我们未婚先孕,这样稀里糊涂地过着,村里人难免有闲言碎语。但要是有您撑场面,肯定就没人嚼舌根儿了。您看成不成?”
  “谁敢嚼你们舌根儿?一定又是刘婶儿那个碎嘴子……”
  刘义成说:“怎么想起要办事儿来了,多麻烦,简简单单地不也挺好。”
  周楚说:“这里怎么说也是刘晨的根儿,我们是想……怎么说呢……”
  卓哲说:“我能明白。”
  “那好。”刘义成说。
  “行。”周楚笑笑说:“那我们就跟山底下收拾收拾住下了,过些天回家一趟,然后就回来准备。”
  一顿饭敲定了婚礼的事儿,饭后小两口回到他们山下的院子,邹支书打着哈欠挥手赶人,刘义成扛起卓哲的两大箱行李就往山上走。
  卓哲刻意放慢脚步,走在他后边,看他一左一右两个大箱子抗在肩上,走路稳稳当当,一点儿都不带打晃,看得嗓子发干。
  回到家里,刘义成把他行李放到炕上,帮他打开了,就说:“你收拾着,我去打点儿水。”
  近些年雨少,先前院儿里的水井干了,刘义成又在院里打了口深井,做了个压水井。
  刘义成拿个盆打了水,蹲在井边洗洗刷刷,半天才端了盆水和其他东西到主屋去。
  卓哲打眼一看,果真有新牙刷,新牙膏,洗得透透亮亮的玻璃杯,连肥皂都是新拆的。
  毛巾不是新的,有些发黄,但像是刚洗过,又被使劲儿拧过。
  卓哲说:“我要用的都拿出来了,明天再收拾了,你先帮我把箱子放地上吧。”
  “哦。”刘义成又把箱子封上,搬到地上摆好。
  回到厅里找卓哲,见卓哲正拿着毛巾凑在鼻子底下闻,脑子里“嗡”地一下。
  卓哲看见他看他,忙拿毛巾擦擦脸,把整张脸都捂上了。
  刘义成约过他,到院子里去洗刷别的东西。
  刷好了一套餐具茶具,给卓哲晾上开水,又到里屋去铺炕。
  他看卓哲就拿出一套书来,最上面一本应该就是他说的《神雕侠侣》。
  铺好炕,卓哲一看,炕头一床被褥,炕尾一床被褥,中间隔着个炕桌。
  卓哲觉得有些不大对味儿。重逢跟他想的不大一样,晚上睡觉也跟他想得不大一样,就刘义成还是那个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趴在炕上拿了书自己翻,就是不念。刘义成看他还看书,就拉了个台灯到炕桌上,去关了大灯。
  卓哲合上书,问他:“咱这儿什么时候通的电啊?”
  “记不清了,有几年了吧。”
  “人还给你拉到山上了。”
  “自己拉的。”
  卓哲关上台灯,屋子里陷入黑暗。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光着脚下了地,到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拿出个东西来摆弄两下,黑灯瞎火地对着刘义成的方向“咔嚓”一按。
  闪电般的白光一闪,刘义成“噌”地从炕上蹦起来,“咚咚”跑到卓哲身前,跳下来问:“怎么回事儿?”
  “照相机的闪光灯,土老帽儿!”
  “哦。”刘义成坐回到炕上去。
  卓哲说:“这个相机,我转正之后拿到第一笔工资就去买了,当时让徐小美给我拍了几张照片,洗出来,选了一张想要寄给你。”
  “没有啊,寄丢了吗?”
  “没,我没寄。”
  “哦。”
  卓哲放好相机躺回去,又听刘义成问:“还有吗?”
  “什么还有吗?”
  “那时候的照片。”
  “没有了,都撕了。”
  刘义成也躺回去,越想越不是滋味儿,翻起身来说:“卓哲。”
  “干嘛。”
  “以后我啥都听你的。”
  “真的吗?”
  “真的,你要想把我烤了吃肉,我二话不说就自己跳火里。”
  卓哲笑了,说:“无聊,瞎逗贫,也不说点有意义的。”
  “我努力。”
  “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看有点什么事儿,都要人家周楚说,他的婚姻大事自己都不知道说,让人家女方顶在前头,自己跟那说。”
  “那小子是孬。”
  “没教育好。”
  “对。”
  “看着就来气。”
  “回头我揍他。”
  “你揍你自己吧!”
  结果炕尾那边传来了响亮的“啪啪”两声,卓哲以为他给了自己两巴掌,有些着急地起来看,结果看他趴着呢,于是没再说话,红着脸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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