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流瞧他样子,皱着眉厉声道:“你如此样子,不眠不休,你这是修习还是在拼命?”
池生见谢景流如此严肃,心中的委屈泛了起来,他睁开眼轻声道:“可是爹,我不是奇才吗?为何我比那些弟子修习得都要慢?难道不是因为我不用功?”
“同时修习三派道法本就吃力。”谢景流见他样子似乎有些不忍心,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你年纪尚小,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我当初就是心软才会答应让你。”
他摇着头道:“你如今这样,是我错了,往后你也不必再去了,便好好修习魂派道法吧。”
池生立马从地上弹起来,他急切道:“我可以!师父,我真的可以!”
“不必再说。”谢景流抬起手打断他的话,神色坚定:“我意已决,你若不听,便连魂派道法都不必学了。”
“为什么?!”池生没想到一向疼他的谢景流会这样说,许是叛逆期的缘故,他不敢置信朝那人大喊:“你也同门中那些人一样,觉得我其实不行,只是碰了巧吗?”
“说的这是什么话?”谢景流皱眉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学了?”池生不甘心。
“你累了。”谢景流揉了揉眉心,不管不顾地走进房中:“且快回去休息。”
池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那一夜他做了整晚的梦。
他梦见那些弟子嘲笑着嘻嘻说他果然只是凑巧了而已,根本不是奇才,臭乞丐就是臭乞丐,别人夸两句便以为自己当真是独一无二了?
还梦见那些弟子,说他根本没有能力做灵师,是脓包废物,对他指指点点的让他滚出灵师宗派。
梦里的事情太过清晰,让他醒来还觉得胸闷难耐。
26、心魔(四)
谢景流果然说到做到,不仅不让他去学习其他两派的东西,还将他关在自己屋里让他面壁。
“师父!”池生恼火的踢了一脚门,大喊:“师父!爹!你竟然关我!!”
那人没答,池生泄了气般地趴在桌子上日复一日的“反思”。
不知关了多久,屋子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他半张脸都在桌子上,感觉到有人走进来头也不抬的懒懒道:“谁啊?”
“让你反思......你就这副样子?”谢景流瞧见这幅景象深吸了一口气:“你当真是缺乏管教,是不是我这些年太纵容你了?”
“我反思了。”池生抬起头眼睛都不眨地说:“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我想变强我有能力变强,你凭什么关我?我就是要让那些弟子知道我比他们都强,他们不如一个被捡回来的乞丐强,我要让他们嫉妒。”
“你何时开始有了如此想法?”谢景流皱了一下皱眉。
“他们欺我辱我,我有这些想法不该吗?”池生偏过头不快道:“我早就不在意他们说什么了,也不再想着与他们成为朋友了,配不上我的,是他们。”
谢景流气地拍了一下桌子:“如此想法毁人心性,不该。”
“门中那些弟子说的话便不会毁人心性?”池生顶嘴道:“如若不该,那些弟子便早该逐出门去,还是说灵师宗派弟子心性便该如同那样一般,那这灵师不做也罢!”
“咳咳......”谢景流气急攻心,咳嗽了两声摇着头道:“是我错了......”
谢景流说完转身就要走,池生见人被自己气的咳嗽有些紧张的想跟上去,不料门被猛地拍上,他睁大眼口不择言道:“师父,你也觉得你将我带回来是错误的吗?为何如此对我?”
“明日会解开。”谢景流叹了口气道:“继续回书院听课。”
池生扒着门消停了一会,耷拉着脑袋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气急了抽了自己一巴掌:“瞧你说的混账话!”
愧疚之心让池生这几日安分了不少,这些时日他乖乖地去了书院,那里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虽每天准时来书院,却不曾好好听课,也不曾好好做功课,每日都把夫子气得半死。
“池生!你再这般大逆不道以后便不用来我这里了!”
破口大骂的那人是书院的夫子廉廷方,这位夫子已年过古稀,头发胡须都是白里夹着黑,骂起人来倒是毫不输给晚辈。
“我如何大逆不道了,廉老先生,你莫要不辨是非,你瞧瞧这《宗史》所写都是些什么狗屁言论,历史是拿来让人回顾的,又不是让人拿来吹捧的,我说得有何错?”池生理直气壮地又将那人顶了一遍。
“你瞧你在本子上写的都是些什么言论,荒唐!”廉廷方指着他的功课本气的吹胡子瞪眼,大声问:“你们可有和他一个想法的?”
其中一个弟子道:“夫子,你莫理他,他向来无人管教,这样惯了,您且消消气。”
另一位弟子附和:“是啊,明明是个被从外面捡回来的,结果比阿猫阿狗的还不懂事,一点礼仪尊卑都不知晓。”
廉廷方看着那人如同没听见一般继续埋头在书本上写东西,端着书道:“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听课才是正理。”
“说别人不如阿猫阿狗,你的礼仪尊卑难道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池生听见不一样的声音有些意外,他抬眼望去那位弟子与自己年纪相仿,却臭这个脸装老成。
“好了!”廉廷方将书往桌子上一拍:“不要讨论与学堂无关之事,若要讨论你们出去讨论!”
顿时安静下来,池生偷着乐了两声,又遭到了夫子的白眼,他厚着脸皮当没看见,一直浑水摸鱼到下了课。
他不紧不慢的磨蹭到最后才走,要离开时发现那位臭脸的少年也没走,于是便凑过去说:“你为何要替我说话?他们那样我都习惯了。”
“你为何习惯?”那少年脸更臭了:“他们平时说也罢,今日直接在课堂上羞辱你,你为何不生气?”
“他们说的是事实啊。”池生想了想道:“再说了,他们想让我生气,我偏不生气,看最后气死谁,哈哈哈!”
“我叫阮晏。”那少年有些别扭的说。
池生“哦”了一声转头要走,阮晏不满意地将人喊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都介绍完我了,就该你说自己了,然后我们才会成为朋友。”
池生有些意外地摸了摸脸又“哦”道:“你要跟我成为朋友吗?没人想跟我做朋友。”
“那是他们!”阮晏皱了皱鼻子:“我又不像他们,以后他们敢说你坏话,我替你揍他们。”
“你之前不来学堂吗?”池生问。
阮晏一愣:“来啊,你什么意思?我从不逃学的。”
池生找茬道:“他们之前也说我,不曾见你出来。”
阮晏卡了一下说:“他们之前没在学堂说。”
其实有人能帮自己说话,就已经很让他高兴了,他偏要作两下:“那你之前是不是也说过我坏话?”
阮晏脸都绿了,他急道:“我从来没跟他们一起说你坏话,你少污蔑我,之前的不算,往后我肯定帮你骂回去。”
池生撇了撇嘴:“我们又没什么交情,你为何要帮我?”
阮晏一脸不耐烦:“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
“好吧好吧。”池生这才罢休,说着话往外走。
阮晏追上去一脸不敢置信地问:“你为何如此不满意的样子,倒像我求着与你做朋友一样,怪不得你人缘如此之差。”
“哼,我才不缺朋友。”池生不为所动。
话虽这么说,但是池生还是每天腆着脸和阮晏一同出入,两人关系也逐渐变得亲密且形影不离,阮晏比他要大一岁,每天努力扮演着“师兄”的角色保护池生。
今日学堂放得早,池生还没下课就开始躁动了,一直朝阮晏传小纸条,惹得夫子频频回头。
夫子前脚刚走,池生后脚就跑的阮晏旁边开始撺掇。
“阿晏,我带你去个我的宝地。”他神秘一笑:“保证你肯定喜欢,”
阮晏冷着脸嘴硬道:“你且快带我去吧,还未下课便看你传了好几个纸条了。”
“呜呜呜呜......嗯......”
刚走到桥下那棵他经常去睡觉的大树附近,便听见了抽噎的哭声,池生和阮晏面面相觑对了个口型:有人?
他们轻轻的朝那树后靠过去,只听那哭声越来越大,哭得委屈极了,池生走到正面看见一个少年抱着头蜷缩着哭。
他没见过这等场面,比自己当初被扔哭得还惨,有些不知所措得出声道:“哎......”
这一声把那少年吓得直接抬起头,他脸上全是泪痕,双眼红肿,鼻涕眼泪粘在衣襟和袖口,他抽噎着问:“你们......你们是谁啊?”
虽然哭成这副模样了,但是能看出来这少年长得模样不错,让人心生怜惜。
池生却没有半分怜惜感,只觉得还好不太丑,不然他非要踹走这厮。
他不仅自己臭美,还喜欢评判别人的美丑,见了好看的腆着脸凑过去,见了丑的不用别人绕开他,自己便走得远远的,还非要嘴欠去说人家两句。
他嘴角一抽,无情道:“这是我的地盘知道吗?你在这里,竟然还敢问我们是谁!”
见两人都凶神恶煞的,少年瘪起嘴又要哭。
阮晏最怕人哭了,立马道:“你别哭了,我们又没欺负你,倒是你,为何躲在这里哭?”
少年抽抽嗒嗒的忍着眼泪道:“我没事......呜呜......没事。”
池生耐着性子道:“难道你被人欺负了?谁啊,如此穷凶极恶,我去帮你收拾他!”
“你?”阮晏没忍住拆他的台:“你都是被人欺负的,你还要去帮别人收拾,你一边待着去吧!”
“嘿!”池生不服气,将袖子都撸了起来:“我看你是讨打了!来,一决胜负,敢不敢?”
阮晏拉这个脸站了起来,也撸起了袖子道:“来就来,我会怕你这个小弱鸡不成?”
蹲着的少年看见这场面,一下懵住了,他张大嘴见两人都要打起来了才赶紧站起来阻拦:“你们不要再打了!”
“......”池生舔了下嘴角,心道:“还没打呢。”
他故意恐吓道:“你敢拦着,连你一起打。”
那少年吓得一缩,往后退了一步连忙摆手:“对不起对不起,那你们打吧。”
“你怎么这么怂?”阮晏见他那样没忍住又补了一句:“你怕什么?这又不打你,躲得比兔子还快。”
少年尴尬一笑,池生趁人之危立马用胳膊勒住阮晏的脖子将他往后一拽,拉的那人一个踉跄,两人顿时缠斗在了一起。
那少年躲得两人远远的时不时说一句别打了,被两人穷凶极恶的神情吓得缩了回去不敢说话,场面混乱了好一会。
“不闹了,好热。”池生将阮晏撒开,躺在草地上道
阮晏躺到他的旁边冷哼一声:“活该。”
他余光瞥了一眼树下的少年,疑惑道:“你怎么还在?”
“......”少年看着两人缩了缩道:“看你们打架呢。”
27、乌村(一)
这小子怎么呆愣愣的?
池生“哦”了一声:“看你穿着,你是命师派的弟子吧?是门中弟子欺负你吗,为何跑来这里哭,你如此哭哭啼啼有何用,倒不如打回去让自己痛快些。”
他说这话一点也不想想自己当年被欺负的样子,脸皮简直随着年纪增长,他心中也不觉害臊,还故意装的像模像样的。
“是啊,你瞧这家伙。”阮晏指了指池生:“人缘差到宗派弟子除了我,无人搭理他,若不是我瞧他可怜,他连我这个好友都没咯。”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池生不快地怼了他一下:“当初若不是你缠着我非要与我做朋友,我现在自己一个人还乐得逍遥呢,不然到哪儿都有你这跟屁虫跟着,烦都烦死了。”
“啊——疼!阮晏你真不是个玩意。”池生猝不及防被阮晏掐了一把腰间,疼的直接坐了起来。
阮晏呵呵道:“活该,有你这么对师兄的吗?真是出言不逊,该掐。”
“我当真未见过你这般的师兄。”池生奇了怪:“以欺负师弟为乐趣的师兄,啧啧。”
阮晏怒了:“你还有脸称自己为师弟,瞧你天天带我干的都是什么混账事?若非我意志坚定,早就跟着你连学都逃了。”
池生丝毫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坦然道:“你若真不想,我就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去的,既去了必然还是心中想,竟都将责任甩给我,真是好师兄。”
阮晏“呸”了一声:“滚滚滚,强词夺理!”
那少年见二人斗嘴,羡慕的眼神流露出来,他道:“我是命师派弟子,钟黍离。”
池生从地上扯了根草塞到嘴里道:“黍离,不如你跟我们两个,以后猎妖也能有个伴。”
他指了指钟黍离:“命。”
又指了指自己:“魂。”
而后指着阮晏:“器。”
他恍然道:“天作之合啊!”
阮晏扶着额头道:“什么破词语都让你用上了,滚一边去。”
“真的吗?”钟黍离犹豫又有些兴奋道:“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吗?”
“当然了。”池生嘚瑟道:“以后我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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