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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笑两声道：“风景挺好，这是哪儿啊？”
宁九思见他衣服穿好了，就要往外走：“这是祝融云境内的云池。”
池生忙追上去，许是已经将内心麻痹，他左顾右盼地问：“祝融云境是哪里啊？”
两人光着脚踩在这山路上，竟也不扎脚，十分柔软的土壤，一直走到了处清幽的竹殿外，这里比清泉山还要美上些许，像是不受世间打扰一般。此处不大不小，四处都蜿蜒盘绕着山路，被云雾层层遮挡，也让这里增添了些神秘。
宁九思自然走到那竹殿门口推开门，像是如同自己家一般，池生心想：“这不会是他家吧？”
那人下一句就应了池生的想法，他说：“居所。”
池生没控制住锤了一下身边的假山，锤的手又疼又麻才不得不接受了岁星就是宁九思的这件让人悲痛的事情。
他想到“岁星”的身份是自己亲亲爱爱的尊敬老祖宗，又想到自己之前有多大逆不道，从前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从脑海里回忆起来，手上的疼都不叫疼了，他现在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假山上。
苍天啊！大地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还不如降道雷劈死我算了！
虽然他是在修罗道说过潭主是他老祖宗他都不惊讶，但是不代表自己朝夕相处的灵使变成老祖宗他会不惊讶啊！
而且还是在他不容易平复完自己对岁星的非分之想，也大胆地在心底承认接受了了之后的事情。
谁能知道下一秒岁星就没了，“啪”没了！还变成了宁九思，宁仙师！
那可是活了几千年的老祖宗啊，他俩这辈分都不是隔座山了，这得隔一个洪荒了。
且他之前的那些大不敬之言，宁九思简直是从头看到尾，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去死还是该去死。
他精神都开始恍惚了，靠着假山好几次都要滑下去了，正当他以为自己终于要晕过去的时候，面前走过来一个人，他抬头一看，直接吓醒。
宁仙师怎么过来了啊！
池生与他对视了一眼，顿时腿软得差点跪下，忙道：“宁、宁仙师。”
他思考着要不要顺势直接跪下得了，反正跪祖宗一不吃亏二还能挽救一下自己之前的形象.....吧。
宁九思挑眉：“宁仙师？”
老祖宗不喜欢这个称呼，那......
池生正色道：“老祖宗，有何事，您吩咐。”
“......”
宁九思脸沉了下来，池生这次很懂事，明白了这个称呼老祖宗更不喜欢，他心里太苦了，祖宗的心，海底的针，我不懂啊！
他试探道：“宁、宁祖宗？”
......
好像也不大好哈。
宁九思轻叹：“随你罢，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还未修养好？”
池生一听这话，想到了自己怎么醒来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我就是，哈哈哈....高兴，我高兴。”
宁九思道：“哦？为何高兴。”
高兴？我现在想死一死，不死的话晕过去也行。
池生木着脸道：“见到祖宗了，我高兴死了。”
宁九思许是身体不大舒服，本就白皙的脸庞现在显得有些惨白，他轻笑了一声道：“有事去殿中喊我，我需要修养会。”
池生现在是求之不得啊，他猛点了几下头，连语气都上扬了：“好好好，您忙....啊不是，您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宁九思没与他多说话，匆匆回到了竹殿，似乎多留一秒便会晕倒。
池生虽然一时半会觉得惊讶不想面对宁九思，但心中对这个人还是关心的，见惯了宁九思永远云淡风轻的样子，再看现在这般样子，心中不太是滋味。
他昏倒前记得宁九思为自己挡了一道攻击，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身体才会这么虚弱吗？
现在没了血契，他根本无法知道宁九思的情况，忧愁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压得他喘不过气。
且魂识的事情也让他摸不清头绪，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魂识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或者说他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喂。”
池生蹲着发呆呢，被人喊了声，他抬头，见那女孩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他一愣，想到被叫喂，有点生气：“你怎么这么不礼貌？”
女孩蹲到他面前，双手托着下巴，明明张可爱的脸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毒辣：“关你何事，称呼你便是礼貌。”
她说完又问：“哎，我头一次见主人带人回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池生心情不好，跟她对着呛：“关你何事？”
女孩拉下脸骂道：“臭小子，别不知好歹了，本小姐问你话是给你的殊荣！”
池生淡淡道：“本少爷回答你，也是给你的殊荣。”
女孩站来插着腰：“你！不知道好歹，你可知道姑奶奶我是谁？”
直接从小姐变成了奶奶，跨度有点大啊。
池生吞吞地站了起来，比她足足高一大半，他俯视着“姑奶奶”道：“哦？你倒是说说你是谁。”
女孩哼笑两声：“姑奶奶叫酥饼，你们这些小辈看见我都得喊祖宗。”
......
不就是个破灵使吗，还好意思自称祖宗，这是哪门子的祖宗，活宝还差不多。
“酥饼？”池生没忍住笑了两声：“宁九思给你取的吗？”
酥饼听着胸部拍了下，满脸得意：“当然了，姑奶奶的名字可是主人最爱的食物，五仁和汤圆来了都得靠边站！”
五仁？汤圆？
似乎之前霜影也提过这两个名字，果然都是宁九思的灵使啊，还加上一个酥饼，当真是......有些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掉马了......
62、祝融云境（二）
池生有些意外，宁九思看起来不像是会取这样名字的人，像霜影那种才是适合他取的。他果然很喜欢吃的吧，连灵使的名字都是吃的。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在酥饼疑惑的眼神中，忙咳嗽两声心疼她：“可怜你了。”
“嗯？？”酥饼愣了一下，怒道：“你是在说我的名字不好听吗？你这个家伙真讨人厌！”
“那你还与我说话作甚，一边待着去。”池生也不是善茬儿，别人不待见他，他也看不惯别人，丧着个脸将酥饼扒拉到一边去。
酥饼睁大眼指着他：“你敢推我！你知不知——”
“再敢烦我，我把你打回本身。”他凶神恶煞地恐吓着酥饼。
酥饼沉默了两秒，冷哼了一声。她手如利爪的张开，手心漂浮着几颗佛珠：“好啊，那便来打一架，若我输了，任你处置。”
“.......”池生怎么也没想到这灵使比他还牛，他能屈能伸的服软：“姑奶奶，我错了，您有何事，吩咐吧。”
酥饼脾气虽然不好，但是顺毛摸也挺好哄，跟他主人性子差不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好在池生脸皮厚，若换成个面儿薄臭脾气的现在都能把宁九思吵起来劝架。
他被酥饼拉到靠近山崖的石桌棋盘处坐下，酥饼趴在桌子上两条腿一蹬一蹬的活泼极了。
他没忍住又问了句：“你是本身是什么啊？”
酥饼抬起一只手，几颗泛着光的佛珠虚影从手指尖跑出来：“哝。”
佛珠？
靠，佛珠脾气还能这么大？这种东西不应该和气极了吗！
池生呵呵笑：“甚好。”
酥饼不说话时看起来不过是个长得甜美可爱的女孩，精致极了，是不是随主人啊，不然为何宁九思的灵使都这么好看？
他心痒痒地说：“酥饼，你觉得你主人好看吗？”
酥饼懒洋洋开口：“当然了，我主人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了。”
他也如此觉得，开了阀门一般的与酥饼说起了宁九思的好话，夸得两人都渴了才罢休。
交谈中，池生还得知了酥饼常年被关在祝融看门，宁九思很少带她出去，所以她其实很寂寞，他想：“所以酥饼见到我这个外人来，其实也是有点高兴的吧？”
酥饼是个话多还爱闹腾的主儿，可能是和池生脾气相仿，两人臭味相投的聊得十分开怀。
“我很久没见过主人如此受伤了。”酥饼说的时候神色有些伤心。
池生愣了愣问：“宁......他这次受伤严重到如此地步吗？”
酥饼点头，摸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你都不知道，主人回祝融那天，都快吓死我了。”
池生有些着急的追问：“他怎么了？”
酥饼：“主人抱着你触发了祝融的封印，我赶到的时候主人身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的虚相了，随时都有消亡的可能。”
池生想象着那个画面心里被扎得一疼，眼眶发酸。
酥饼继续道：“主人附体的白鹿受了重伤，你的魂识不够支撑他，换做寻常妖早就消亡了。能回到祝融，都是靠主人强大的虚相一直硬挺着的。”
池生问出了心中藏匿已久的疑惑：“他......你主人为何要附体在白鹿身上？他身体出问题了吗？”
酥饼点头：“主人的身体在渡天劫时被妖气袭击，不慎遭到了雷击，灵体虚弱无法支撑虚相陷入了沉睡，不得已我才把他的灵体封印起来，将虚相抽离出来附到了白鹿身上。”
妖气袭击，难道就是之前总说的那股熟悉的妖气吗？渡天劫被劈到了，这得多凶险啊！
池生惊完又有些纳闷：“为何你个灵使还会抽虚相还会画阵封印？”
酥饼翻了个白眼：“你少拿我们与现在的辰极宗作比较。”
池生纠正：“是灵师宗派。”
酥饼不耐烦地摆手：“都差不多，我主人活了千八百多岁的人，光成仙都成了千百年了，他的灵使自然也与普通的灵使不同了。”
池生点头，这确实，当初他就纳闷为何宁九思的灵使可以与他保持那么久的距离，且都成妖了灵使却没有任何问题，实在神奇。
他小心问：“那你们是不是也不用血契维持？”
酥饼：“你傻了吧，血契是主人钻研出来的，在这之前都没有血契一说。”
池生又惊，宗史好像没写这个啊，难道是他看漏了？也有可能，毕竟他光顾着点评了。想到这儿还有些愧疚，被点评之一的人为了救自己现在还躺着呢。
他讷讷道：“那靠什么维系灵师与灵使之间的关系啊？”
酥饼：“从前就没有灵使这个称呼，当年辰极宗的弟子有“灵使”的寥寥无几，那时的灵使可不是随便结个契便有的，都是自己的法器或者贴身物件受主人能力影响化形后默认服从主人的任何命令。”
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这些宗史上都不曾讲述过，毕竟过了千八百年的事情，现在从别人嘴里听说，竟还有些恍惚，
池生：“你主人的四个灵使都是化形出来的吗？”
酥饼骄傲的扬起脸：“当然了，厉害吧，他未成仙时便有了三个，我是最后一个化形的，算是最小的一位了。”
池生好奇：“你主人多大时成仙的？他老过吗？模样一直如此吗？”
酥饼“唔”了一声：“在我的记忆里，主人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没见他老过，陪在他身边最久的是霜影、五仁、汤圆他们三人，我是在主人成仙之后化形的。”
池生：“那你如今也有千百岁了？”
酥饼：“自然了，所以我是真姑奶奶！”
......确实是姑奶奶。
池生看着她小小的一只，有些接受无能，他又问：“你主人，一直都是自己一人在这里吗？就这样待了千百年？”
酥饼眼中流露出几分向往：“我们都是这样的，偶尔主人会带着霜影下山，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祝融上度过的。”
酥饼的话让池生怔住，他脑子里一个浮现出来的想法是：宁九思会不会觉得孤独？
池生觉得心口酸酸涨涨的，像是什么东西要宣泄而出，现在非常想见宁九思一面。他丢下酥饼跑走，不顾对方的喊叫，一路跑回了竹殿。
他不知房间在何处，又怕吵醒宁九思，放轻了脚步在这里乱转，这里不大，书房、大堂、卧室、后山，陈设都简单极了。与他想象中仙居住的地方隔了十万八千里，倒是与清泉山的居所有些相似。
他心中一跳，莫非祝融就是照着当年宁九思在辰极宗时的居所建造的？
他忽然记起第一次带“岁星”回清泉山时，那人脸上好像有些许怀念，那时他未曾多想，如今想来却是向心中又扎了一针。
左手边的房间传来阵阵清香，这个香气他很熟悉，是岁星身上经常有的气味。门扉没有合严，他轻推门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正对着的床没有放下纱帘，宁九思闭着眼眸，安静地躺在床上。
池生走过去半蹲在他手边，轻轻地托起宁九思的手，这手又变得冰凉了。这人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总是一会冷一会热的。他哈了口气试图帮这人暖暖手。
“作甚？”宁九思的声音有些哑，他蜷了下手指。
池生被抓了包，他有些不自在地把头都快埋在人家手上了，他手下意识抓紧，结果将宁九思的手直接掰的骨头都响了。
“.......”池生老老实实将宁九思的手摆放好，低眉顺眼的假装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吵醒你了？你可好受点了吗？”
宁九思咳了两声：“不躲着我了？”
池生一愣，原来他早就察觉到我的意向，知道我在躲他，知道我的慌乱。他抿了抿唇：“我躲你干嘛，我又不怕你。”
宁九思轻笑了一声：“不怕我找你算账？”
池生眼皮一跳，这个确实有点怕，看来他还不是完全被迷了心智。但是为了让祖宗安心，他还是违心地说：“你是祖宗，大人不记小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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