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思:“大逆不道,该好好算你一笔。”
池生听他这样有些虚弱的声音,心软得不行,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祖宗,我是娇气包,你不舍得!”
宁九思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将池生拉起来示意他坐在床边:“蹲着不累?”
池生贴着他的腿坐下,手闲不住的开始乱捏:“我听酥饼说了,你为何会被妖气攻击?”
宁九思皱眉,似是要发作。
池生忙道:“我问她的,你怎对你的灵使都如此凶?”
宁九思淡淡道:“不管教,便不知不懂不会。”
池生不服:“我师父管教我,我不还是这副样子?”
宁九思:“顽劣。”
这是数落我呢?
池生也不恼,他这会彻底想明白了,老祖宗就老祖宗,喜欢便喜欢了,管他是妖还是祖宗,算是他天生反骨。
他特别喜欢宁九思的手,好看,修长,摸着也舒服。这会又按捺不住的揉了两下对方的手指,故意提醒道:“你在云池说,你是我的宁九思,我记住了。”
宁九思点头:“嗯,虽没了血契,但你依然——”
“啊?!”池生大叫一声,将那人说的话打断了。他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咬了咬牙。
没想到还能是这种意思,这他妈地上哪儿说理去啊,他悲痛地按着额角:“祖宗,可以冒昧问一下,您贵庚?”
宁九思回忆了一番,半晌不确定道:“大约近两千岁了。”
“........”虽然已经听酥饼说过了,但是被人亲口认证,还是有些不同的。
他感觉自己的积极性又有点被打击了,瓮声瓮气道:“我才二十二岁,我配吗?”
63、祝融云境(三)
宁九思面对池生的大喜大悲,有点拿不准,他半晌才问:“配什么?”
配不配跟您有点什么关系,祖孙关系除外。
池生哭丧着脸:“你觉得我能活多久?”
宁九思愣了下:“为何如此问?”
池生更难过了:“几十年对你来说是不是弹指之间的事?不重要的事情你是不是都选择性遗忘,如果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我算了一下觉得自己顶多再活四十——”
宁九思捂住他的嘴,严肃道:“为何好端端突然咒自己?”
还不是因为祖宗你太长命了,我在想怎么在您的记忆里留下厚重的一笔,让您永远对我无法忘怀。
他哪儿敢说啊,蔫头耷脑的哼唧:“谁让我没有不老不死的本事。”
宁九思眼中荡起了波澜:“不老不死并非好事。”
池生想到了酥饼说的话,觉得宁九思一定是很孤独的,他心疼,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抱住了那人:“当初在池塘边说的话,我是认真的,以后我陪你,行吗?”
宁九思眼睛微睁:“你....这里无人会来,也并不热闹,你如此心性如何忍受?”
池生见宁九思没有明确的拒绝,心中顿时高兴起来,他跟小狗一样用头拱了拱对方的肩头:“在清泉山中我也是一人,若能在祝融陪你,以后我们就是两个人,难道不比在清泉山热闹?”
宁九思手指动了动,不确定的问:“果真如此想的?”
池生没被推开胆子更大了,环着宁九思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乱摸。他最喜欢宁九思的腰了,又羡慕又喜欢,这人身上那处他都喜欢,腰、手、脸...数不过来,分明自己都有还不差,为什么就让自己这么着迷呢?
他酸酸的说:“怎么快两千岁的人竟然比我身体还好?这就是成仙的好处吗?”
宁九思看他都半趴在自己身上了,摸得分明是别人,他却一脸兴奋。“你不差,不必自谦。”
池生被夸的高兴了,一个猛抬头直接撞到了宁九思的下巴,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他连头都不敢动了,贴着那人下巴僵持。
宁九思:“当真觉得我不会找你算账?”
池生眨了眨眼,小心地挪开脑袋和宁九思对视了一眼,对方虽然语气蕴含着威严,但神情看着不像生气。
他大胆道:“为何找我算账啊?我不就是说过你几句吗,那又如何,谁还没有个叛逆的年纪?”
宁九思哼笑:“你叛逆的,倒是有些久。”
池生不服:“说明我有一颗赤子之心。”
宁九思:“......强词夺理。”
池生不讲理地与那人辩解,宁九思从不喜欢与他争吵这些无用的,他没觉得“胜之不武”,反而高兴得很。
宁九思:“魂识可有恢复?”
魂识两字戳到了池生的痛处,他情绪立刻低落了下来,摇着头说:“并未,我......无法恢复。”
宁九思皱起眉:“伸手。”
池生不知道宁九思要做什么,乖乖地伸出手搭在那人手心里。一股力量从手心传入体内。
他睁大眼,这是魂识!
宁九思收回手,淡淡道:“能感到了?”
池生不敢置信的点头:“可以......但——”
宁九思打断他:“你体质有异,前些天我便发现了,但当时你昏迷便以为与此也有关。如今你已苏醒却还是未恢复魂识,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让他心中慌乱,他甚至想要闭起耳朵不听,但这事对他来说很重要,他还是忍不住问“什么、什么猜测?”
宁九思:“你无法自主修炼魂识。可还记得曾经你与我说你无灵识是因你不想修习吗?”
即便已经有了预感,还是被这句话击的身形一晃,他脑海里开始回忆着过往的事情,他艰难道:“对.....当时......”
宁九思看池生神情恍惚,心里那些异样的感觉又升了起来,他强压下这点不适感,继续道:“若我没猜错,不仅魂识如此,灵识也是一样的。”
池生:“....那、那我为何之前都有......”
他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脑子里回想到了谢景流的传功与那些言论,他脸色发白。
宁九思沉默片刻,说:“你可以拥有魂识,但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的魂识只能通过别人渡给你。”
池生脸色更白了,他攥拳的手因为太用力有些泛白。他抖着嘴唇道:“不、不对,我师父分明说过......”
说过什么?是说我奇才,还是说我本就不该修习三派的道法?
从前种种浮现在脑海里,他头疼极了,按着额角,恍惚着喃喃道:“对,我要去找我师父,我得去见我师父,不该是这样的......”
他说完就要起身冲出去,宁九思忙拉住他:“你要去何处?”
不知是宁九思力气太大了,还是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力气去挣脱,他咬了咬下唇:“我回清泉山......我要去找我师父,我要去问他,他肯定知道。”
宁九思皱眉道:“祝融离清泉山距离不短,你刚恢复没多久,如何回去?”
池生现在什么都听不清,他甩了两下牵着自己的手,声音有些急:“你...放开我,我得去找我师父问清楚原因...我得去...”
宁九思没松手,与池生僵持了一会,看着他最后不在挣扎,而是直直的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眼睛肩膀开始发抖。
池生颤抖着声音重复:“我得去找我师父问清楚......”
宁九思犹豫半晌,还是松开了手,下床半蹲在池生身前,双手握着他的肩膀道:“好,我陪你回清泉山。”
池生身形一顿,忙摇头:“不、不用,你不用非要跟着我,血契已经没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在与我绑在一起。”
宁九思听到眉毛一抽,沉声道:“祝融离清泉山的距离,你不会传送阵,难道要将自己走死吗?若遇妖兽如何自保?”
池生一哆嗦,声音有些委屈:“我没用......”
“我并非这个意思。”宁九思轻叹,放柔了语气将人拉起来:“起来,我带你回去。”
池生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呆呆地跟在宁九思屁股后面。
刚出竹殿就看见酥饼一脸兴奋地跑过来缠着宁九思问东问西,宁九思倒是冷冷地将她推开,直直地就往一条下坡的山路走去。
酥饼不大高兴地拽住后面的池生。“主人怎么了?主人怎么不理我?”
池生被晃得头晕,他现在乱得很没空搭理她。好在宁九思回来帮他解围,将咋呼的酥饼扯到了一边去。
宁九思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剑,这把剑与霜影比起来差远了,只是把相对普通些的法器。
池生小声问:“这也是你的法器吗?”
宁九思“嗯”声,见他还失魂落魄的,将他牵起来往去山下的路走,临走前还吩咐酥饼继续看家。
池生虽然背对着没有看见酥饼的表情,但是听她的语气也大概能猜到她有多失落了,若换做往常他肯定会死皮赖脸求着宁九思也带酥饼出去玩玩。可现在他自己都顾不上了,自然也没闲心管别人。
他不记得怎么走下山的,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在山底了,他见宁九思手中的剑飞到空中变大,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呢,剑的主人就轻功站到剑上冲他伸手。
宁九思脚下的剑晃都没晃一下,他淡淡道:“愣着作甚?”
池生懵着被拉到剑上,待他站稳剑“嗖”地就飞出去了,他抱着宁九思的腰张了张嘴,风将身前人的发丝吹进他嘴里,他这才回过神大叫:“这!这!这是御剑飞行吗?!”
宁九思:“嗯。”
池生激动地不行,心里的忧愁被冲淡了些:“原来御剑飞行真的存在,不是只有话本里有啊,那你是不是也会腾云驾雾?”
宁九思:“......都说了没有那么玄乎。”
池生看着脚下的模样,原本宏大的山巅现在不过小小一团,此时的兴奋大过了对于高空的害怕。
他“哇”了一声,:“为何我们就不会呢?只有成了仙才能会吗?真好。”
宁九思听他声音都有了活力,轻勾了下嘴角:“这么喜欢?”
“昂...”池生又瞥头看到了脚下,这会飞得高了,云层遮挡着下面,雾蒙蒙地看起来很不真切,恐惧感因为未知又回来了,他腿一软差点坐下去。
宁九思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开始哆嗦,问:“抖什么?”
池生干笑了两声:“腿软。”
他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肯定很好笑,修真的人居然还会害怕高空,下一秒宁九思就低低了笑出了声,他嘴角一抽面子有些挂不住想着要不要找补两句。
他轻咳了声:“其实也没那么软。”
池生说这话的时候手没控制住地把宁九思抱得更紧了一点,那人闷哼一声:“松开点。”
池生一愣忙松了松:“嗷,我是不是勒着你了,你别看我没你壮实,其实我劲儿挺大的。”
“......”宁九思叹气:“你总如此吗?”
“啊?”
“方才分明难过,现在又这般高兴。”
池生“哦”了一声,语气平平:“其实我现在还挺难受的,只是难受也没用,所以我就只能让自己高兴点了。”
“你能如此想,自是好的。”
池生苦着个脸,嘴角都垂下去了:“要是....”
宁九思听懂了他的欲言又止,只道:“到了便知。”
“嗯......”
池生让他一问又蔫儿下来了,也不怕了,半死不活的“挂”在宁九思身上。御剑飞行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停在了清泉山的半山腰附近。
64、真相(一)
清泉山有封印飞是肯定飞不进去了,而且飞进去也不太合适。
宁九思在山脚停下,揽着池生的腰,将人带起来跃到平稳的地方站好,剑随即缩小飞回他背上稳稳地插在剑鞘里。
池生望着入山口,有些怯意,他向后退了一步撞在了宁九思的身上,他回头与那人对视。
宁九思看见他眼中的慌乱,轻声说:“走吧。”
池生“嗯”了声,他深吸一口气与宁九思并肩走进清泉山。
大殿前没什么人,只偶尔会经过一两个弟子会看他们两眼。往常回清雅山是脚步都是轻快的,这次倒有些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谢景流居所之前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敲开那扇门的,回过神时自己已经与宁九思站在谢景流面前了。
池生茫然地看了眼身边的人道:“你也要进来的?你出去等我吧?”
宁九思平静的点头颔首,脚下一步也没动。
池生这会顾不上那人,他看着谢景流,磕巴了下:“师父,身体无碍吧?”
谢景流本在屋中看书,突然门被强破开,冲进来两个人不说话与他大眼瞪小眼,他愣了半晌,这会池生说话倒把他的魂叫回来了,他忙摆手:“无事,无事。”
“倒是你让我记挂,那日你被……”谢景流说这话时看了眼宁九思:“带走后,我一直心中不安,你无事便好。”
“师父,我没事,只是……”池生听着师父关切的语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踌躇半晌也只是抖了抖嘴唇。
“他为何无法修炼魂识。”
这话一出池生与谢景流都愣住了,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说话的宁九思。他心道:“莫非是看出我不知如何开口了?”
池生忙附和的点头。
谢景流还在翻着书,但心思却不在书上。房间静得吓人,等的人都快睡着了他才开口:“池儿,你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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