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归不是以前的少年了,吸了一口就被呛得眼泪鼻涕往下流,他干脆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心里闷闷地。
傻,他真的傻,怎么会认不出来小远呢?他变了那么多,也一定有自己的消极影响吧,八年的发酵时间太长了,那些懵懂的喜欢都已经发酵成了爱。
那小远呢?是不是也厌恶自己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消失?是不是如他们所说,自己真的让所有人失望了?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他也照样会选择离开,这样对小远总归是不公平的。
于是在台上见到秦思远时还斗志满满的人,一下子就变得脆弱不堪,又想临阵退缩了。
他即刻叫停了探查秦思远真实身份的行动,怕了,怕真如顾子航所言,自己只会给秦思远带去二次伤害。
算了,小远看样子过得很好,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他就在大桥上吹了一整夜的冷风,第二天照常上班,不知疲倦一样。
直到他鼻涕不停地流,他才知道自己感冒了,本想回家吃点药将就一下,但架不住邵峰的硬性要求,只能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往医院去。
在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中,陈茗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同样来看病的秦思远。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胸口正疯狂叫嚣着思念,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然。
“小远。”
他僵硬地挪动了下步子,想靠近却又走不动路。
就算靠近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说“你好”过于生疏,说“好久不见”又显得俗套。
秦思远不认识他一样,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接着排队取药。
“排不排队啊你?不排去后边站着,别杵在路中间。”
由于陈茗一直挡着路,有几个病人顿时发出了不满地抱怨,他露出歉意地微笑,为他们让开路。
忽略小护士的星星眼,他想了又想,还是走出了医院大门,打算随便找个小诊所看看。
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着,有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盛夏里,即便隔着衣料他也感受得到那只手的冰冷。
他的感冒已经很严重了,被人这么一拽,差点腿软倒地,幸好那人记得扶住他的腰。
他的脑子有点不清醒了,艰难转了个头,想说声谢谢,然后再顺便拉开距离,可看见那张脸的时候,他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秦思远是看着他离开医院的,凭他医学生的敏锐感觉,那个混蛋感冒得很严重了,走路都是虚浮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秦思远都不想看见他昏死街头,考虑了一下就跟了过来。
他眉头紧皱,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竟然比地板砖还烫。
也难怪,这混蛋不要命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了件西装,中暑都是轻的,更别提重感冒了。
陈茗想躲,却让他仗着身材优势强硬地摸了一下头。
“别动。”他低声警告。
“好。”陈茗一秒变乖。
不得不说,乖巧的漂亮人儿总是讨喜的。
为了避免陈茗烧成傻子,秦思远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回走。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刺目的阳光,陈茗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前那个只会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
阴影打在他身上,安心却又让他患得患失了起来。
“小远。。。。。。”
他又不老实地想抽回手逃跑。
34、混蛋陈茗
秦思远忍无可忍把他抵在墙上,按住他的肩膀,恶狼一样盯着他。
滚烫的墙灼得他后背几乎掉了层皮,他紧紧咬住下唇,愣一声不吭。
可秦思远并没有发现,他快被这混蛋气死了。
“你跑一个试试,信不信我腿给你打断扛过去?”
陈茗抬头,眼里似有迷蒙的水光。
陈家养的这八年,把他养得细皮嫩肉的,甚至稍微碰一下就能留下个青印子,何况是抵在温度那么高的墙上,痛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秦思远心软了,稍微松了手上的力道。
“你别哭。”
陈茗把胸膛往前送了一点,离那堵墙远了点,才喘了口气,听到那句话如遭雷劈。
“我没哭。”
他这送的一下直接让脑门撞上了秦思远瘦削的锁骨,又是疼得龇牙咧嘴。
秦思远莫名想笑,努力忽视掉浑身突如其来的燥热之后,才把他的手重新牵起来握紧了点,转身回到医院。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陈茗总算被按在病房里输上了液,而秦思远的小感冒也莫名其妙地好了,还省了一顿药钱。
中午的时候秦思远随便买了点青菜粥给他吃,也没想就那么离开。
陈茗几次有意无意地提起让他走,他都摆出一副极度不爽地表情,然后说一句:“你又要赶我走?”
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等他们走出医院,又到了晚上□□点。
夏天总是容易令人困倦,尤其是在没有睡午觉的前提下。
陈茗本就发着烧,身体虚弱,纯靠一口气吊着,走路的时候都只能让秦思远掺着,不然肯定会当众出糗。
“你怎么了?”
秦思远打完电话放下手机才发现他的不对劲,这混蛋老闭着眼睛干什么?
陈茗嘟囔着:“我困。”倒像是撒娇一般。
“别睡,”秦思远抬手把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揉乱,“等你到家再睡。”
他给他叫了车,很快就到。
“我不,现在就睡。”
陈茗有些神志不清了,一颗脑袋在他臂膀上蹭来蹭去。
秦思远想抽手,无奈他抱得太紧,再扯的话可能会脱臼。
“松手。”
“不。”
除了把秦思远抓住之外,他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了,真有点站不稳,何况秦思远身上冰冰凉凉的,让他一个发着烧的病人抱得好不舒服。
争论无果的情况下,秦思远只能妥协,想不通这个混蛋到底想做什么,早上不是想跑得很吗?怎么这会儿跟个小孩子一样赖着不走了?
叫的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他本意是让车直接把陈茗驮回他自己家,但这混蛋死活不撒手,司机的脸越来越黑,如果不立刻解决,他怕是要开车走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和陈茗一块儿上了车,打算把他送到公寓就回来。
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今天是毕业第一天,同学们大多都先回了家,没回家的多半也去公司实习了。
只有他,有家不想回,而毕业之前都混在了陈茗的公司里,压根没去其他地方面试或实习,这就导致了他现在对于落脚点的迷茫。
宿舍还能接着住一两天,邵雪阳倒是极力邀请去他家,不过算了,他不想面对陌生人,可之后要怎么办?
顾子航不知道他的迷茫,不然肯定又会跳出来说什么都包在他身上,他欠他的太多了,他已经毕业了,不愿意还让他为自己费心了。
家里还不知道他毕业的事,贸贸然回去只会让他们心慌,疑神疑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学校开除了。
奶奶近两年得了老年痴呆,记忆停留在自己去京大报名的那一天早上,每次自己回去,她就会拉着自己嘱咐来嘱咐去,令他烦不胜烦。
要让他在家里待几个月,想想就头疼。
不过这些想法他谁也没告诉,任谁听了都该说自己狼心狗肺吧,他已经这副样子了,再多说也无益了。
说起来,还都要拜面前这混蛋所赐呢,他看了看陈茗,思考着时杀人判几年。
陈茗当真在车上睡了过去,这就导致下车时他只能半搂半抱的,看得司机啧啧称奇。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放得开。”
秦思远的脸悄悄黑了,关车门的时候差点把车把给他拧下来。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陈茗家住哪儿,当然是之前给他打工的时候打探到的,那会儿他本以为两人能稍稍弥补一下少时的遗憾的。
他对陈茗确实是有执念,但不代表这可以成为他一而再再而三伤害自己的资本。
甩了甩脑袋,他将那人打横抱起。
想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是学不乖的话,就别怪我掏手术刀了。
电梯里的人比较少,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奇奇怪怪地看着他抱个人走进来,被他看了一眼之后就赶紧收回了视线。
大晚上的,这多吓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了。
单手开房门有点难度,秦思远把他扔到地上,从他衣兜里摸出钥匙。
在他摸钥匙的这一段时间里,陈茗感受到屁股墩传来的冷意,不安分地扭动了好几下,想往秦思远怀里钻。
穿这么多还冷?
“别动。”
秦思远被闹得烦了,抬手粗暴地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接着找钥匙,这混蛋藏哪儿了?
其实陈茗稍微有点清醒了,但如果装睡能抱着秦思远的话,他不介意一直睡着。
进了房门,他下意识地去给自己换拖鞋,换完才后知后觉身后还有个人。
秦思远环抱着双臂,幽幽地盯着他。
“骗我?”
自知理亏,他僵硬地转回头,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刚刚在车上是真的睡着了。”
“哦。”
秦思远始终冷冷地看着他,这让陈茗一点情绪都摸不透,他变化太大了。
既然摸不透,就先不管了,他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机会几乎就□□裸摆在他面前了。
“小远,”他直起身子,笑得很是温柔,“我们谈谈吧。”
这句话几月前他对“秦远”说过,现在再说出来,竟然轻松了许多。
“哦?谈什么?”门大开着,秦思远倚着门框,漫不经心,随时都可以离开。
“你先进来,外面风大。”
风大?今天有二十几度,而且这个走廊并没有对着窗户,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风从门口进来。
这理由真蹩脚,如此吐槽着,秦思远还是依言往前走了几步,关上门。
陈茗自然地去牵他的手,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小远。”他难过地瘪了瘪嘴,鼻音还有点重,听起来倒像是被怎么欺负了一般。
35、干啊
秦思远颇为不自在,有些招架不住会撒娇的混蛋。
紧绷着一张俊脸,他绕过他走到客厅坐下,端的是一个主人的姿态。
陈茗有小小的洁癖,盯着他鞋也没换地就进了自己的屋子,还是忍住了叫他换鞋的冲动,万一他一气之下走了,就得不偿失了。
“你要谈什么?”
秦思远不耐烦地抖着腿,实则是有点紧张。
现在身份已经暴露,他还没想好对策,他以为至少能多瞒一会儿的,那天之后他甚至以为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反而是陈茗,一次次的主动找上门来,却又一次次地悄悄溜掉,真当他脾气好吗?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突然变差,只想按着那个混蛋一顿揍。
察觉到身后刀子般的视线,陈茗倒咖啡的手一抖,差点洒出来。
他把两杯咖啡拿过去的时候遭到了秦思远无情的拒绝。
“不喝,你也不许喝。”
“为什么?”这可是他忍着头疼辛辛苦苦现磨的啊。
秦思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感冒了喝屁的咖啡。”
话糙理不糙,陈茗低低地笑了,这小孩还会关心人了。
他不是不知道感冒了不能喝咖啡,但是他现在提不起精神,只能靠这个。
“说了不许喝!非要我揍你一顿才消停是吗?”
秦思远难得地说了一大段话,心情十分不好,夺过了陈茗往嘴边递的咖啡,犹豫再三还是没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当年那个文文静静的小男孩怎么就长歪了呢?变得这么暴躁?
这样想着,陈茗却觉得他更可爱了,脸上的笑一直没下来过。
“笑屁,有话快说。”
就算秦思远再怎么暴躁,陈茗看着他也觉得万分可爱,他坐到沙发上,和他挨得很紧。
秦思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立马往旁边挪屁股。
陈茗不依不饶地跟上。
直到秦思远快掉下沙发,他才恍然大悟似地开口:“小远,你怎么到沙发边上去了?”
这混蛋今天转性了?怎么这么,烦。
他蹙眉,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陈茗大方承认:“有啊,秦医生,帮我看一下呗。”
“不看,滚。”
陈茗又拉着他扯了些有的没的,眼看就快凌晨了,再不走就连宿舍都没法回了。
“你说完了没有,我要走了。”
秦思远烦躁地揉了一下脖子,酸痛得紧。
“这个点了,你能去哪儿?”
他不会还想回学校吧?难不成要去住宾馆?
“不用你管。”
说着,秦思远站起来作势欲走。
陈茗一把将他拉回来,力道之大,根本不像一个生病的人。
“你到底有病没病?!”
“有啊,秦医生,拜托你了。”
秦思远不语,再说下去还是自己吃亏。
“今天晚上你在我这儿将就一下吧,你刚毕业,还没找到地方住吧?而且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打算回A市。”
只要一做分析题,他就还是那个冷静自持的陈茗。
秦思远的“要你管”还没脱口而出,陈茗就先他一步站了起来,接着说:“我去给你找套睡衣,你今天就住我这儿吧,权当感谢你照顾我一天的报酬。”
没给他拒绝的机会,陈茗大步走进卧室。
秦思远肯定不是会好好听话的人,陈茗一离开,他也立马走到了门口,可门把手怎么都转不动。
跟门把手较劲的过程中,秦思远一个不小心就将它掰了下来,愣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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