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似乎忘了,就是这个男人,让他刚才跟现在都动弹不得。
顾子航笑嘻嘻的,看起来毫无威胁。
“我怎么了?沈董。”
沈宇疑惑皱眉:“你认识我?”对家?
“认不认识不重要,”顾子航毫不费力地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敛了笑,“重要的是,沈宇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你什么意思?”
沈宇不记得自己见过他,可是他这口气明明是有备而来。
对了,陈茗呢?
“我床上的人呢?”
他刚问出口,房间门就被人打开了,他满心以为是自己的手下,准备扬气一番的,结果进来发现还是个陌生面孔。
邵雪阳进门后被他俩这个体位惊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眼,问:“陈茗呢?”
对,陈茗呢,沈宇重新看向身上的人。
顾子航朝衣柜扬了扬下巴:“那儿。”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陈茗终于重现天日,也幸亏时间不长,不然他可能热死在里面。
正因如此,邵雪阳接住他滚烫的身体时,忍不住责备了顾子航一句:“你也不怕出人命。”
见他没事,顾子航也决定速战速决。
“行了,你快把他带走吧,别告诉他我来过。”
他跟陈茗还是势不两立。
“等等,”一直被忽视的沈宇终于忍不住发声,“你们不能带走他,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邵雪阳知道他的本事,但他不能放任陈茗不管,所以头一回阴沉了眼神。
顾子航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说只是一个人渣罢了。
“嘁,就你?”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即看着邵雪阳说:“阳子,还不走?不嫌热吗?”
“嗯,这就走。”邵雪阳收到他的眼神,扶起陈茗离开,任沈宇再怎么喊叫也没用。
“啊!你死定了!”
到嘴的鸭子肉飞了,沈宇气得想在床上滚一圈,奈何根本动不了。
“放开我!”
任他一个人叭叭叭了半天,顾子航在热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看那人还在不停地威胁咒骂,他忍不住问一句:“你不热吗?”
他这么一问,沈宇才恍然醒悟。
“靠!”
“你还不放开我?!”
“收收收,收声,”顾子航不耐烦地抽回手,潇洒地跳下床,“顾爷我都替你嗓子疼。”
“你姓顾?”沈宇转着手腕,琢磨着要怎么折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顾子航回头,桀然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他已经被那个小子一个手刀劈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还在不停念叨:“你死定了。”
“哎,这年头脑子有病的人真的比比皆是。”
顾子航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给他四肢绑上绳子,房里有些情趣用具,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的安排。
只不过,这次沈宇翻车了,报应在了他自己身上。
把人渣绑得结结实实的,顾子航终于把空调打开了,他如获新生地喘了口气,这天气,简直是要人命。
这边发生了什么,秦思远一概不知,他只跟着邵雪阳到了玫瑰酒店外,侍应生不让他进,于是他只能守在街角,烈日灼心。
过了不久,邵雪阳步履匆匆地抱了个人出来,顶着大太阳等出租车。
秦思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他往街道里边再靠了点,细细一看,邵雪阳怀里正是失去踪迹的陈茗。
他眼神一凛,眉头不自觉地聚在了一块儿。
陈茗的脸透着不健康的潮红,衣服也是不整齐的样子,今天连外套都没穿?
再加上他刚从酒店出来,秦思远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这个猜测随着陈茗不联系他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变得越来越锤。
39、陈家的龌龊
实则陈茗忙得焦头烂额,那天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记忆只停留在酒桌上,再睁眼的时候就回到公寓了。
他来不及深究那天的情况,沈宇拒绝了他的合作,甚至放话说只要他在业内一天,探究会跟他对着干。
不合作就不合作,他的公司又不是靠他运作起来的。
这几天他都在应付陈家那堆老不死的,逮到个把柄就把他骂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
他倒是想离开,但陈家没有其他人可以接手家族企业了。
当初,他们匆匆忙忙把他接回去,就是因为花大力气培养的继承人出车祸死了。
那个倒霉的继承人正是他亲哥哥。
按说,家里老幺该是受宠的,陈茗又是老来子,可陈家家主自打陈茗出生起就没正眼看过他,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也只是为了骂他扫把星。
陈茗的母亲在生陈茗的时候难产去世,陈风临跟妻子的感情非常之好,那时候是陈母苦苦哀求,陈茗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但即便这样,陈茗依然是“扫把星”,被陈风临扔到了小城市,不闻不问整整十八年。
他回来之后,全家人都看他不顺眼,更有甚者,把他哥哥的死赖到他头上,彻彻底底地把他排除在外。
为了回报未曾见过面的母亲的生育之恩,他已经在这个恶臭的家里忍受了整整八年。
他猜测自己一定会在某一天彻底疯掉,希望那一天的自己不要被小远看见。
那些老不死的还想吞新宇这块肥肉,自从知道了沈宇有那方面的癖好之后,那些老不死心心念念让陈茗去卖屁股。
就比如现在。
“陈茗,你明明都跟沈宇去酒店了,做什么外界也不知道。”
“不就是上个床吗?有什么好为难的。”
“你知道新宇能给我们公司带来多大的利润。”
诸如此类,刚开始的时候陈茗还很激愤,听到后来,他也就麻木了,这些老不死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他听罢,不急不缓地站起来,向主座上的男人鞠了一躬。
“父亲,我回公司了。”
不论大堂里如何吵闹,都与他无关,他利落地转身,一刻都不想多待。
“站住。”
陈风临叫住他,语气不算特别好。
无法,好歹是生自己的人,陈茗只能转回来。
“父亲,还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秦远的学生走得很近。”
离他发现秦思远的真实身份也才过了几天,所以这个大宅院里的人更不知道秦远就是当年的秦思远。
陈茗眼神微动:“没错。”
“为什么?”他要掌控他身边的每个人,包括邵峰,也是他安排的,他拿有所有人的把柄。
若不是年逾古稀,膝下又只有这一个儿子,他的毕生心血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交托出去。
“阳阳的朋友。”
这时候,只能把邵雪阳推出来了。
“哼,狐朋狗友。”
陈茗微垂着头,没答话,显得极为顺从。
“别存些不该有的心思。”
“谨遵父亲教诲。”
从冰冷的大宅院走出来,六月的太阳也是阴冷的,这就是他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裹得密不透风的原因了。
他想的是,等这一阵的风头过去,再去找秦思远,他怕那个老东西真对秦思远做出什么来。
再等等,这家破公司马上就能垮台了。
个把月后,他的计划露出了一点端倪,陈风临闻声而动,谨慎地给公司来了波大换血,走的时候还当着全公司的面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再有下次,你就不用留在首都了。”
陈茗第一次没有低眉顺眼,而是抬起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脸,顶着那个巴掌印,轻蔑地俯视着他。
“您以为,您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最后陈风临是被邵峰好说歹说半拖半拽出去了,老爷子撒起泼来,比骂街的饿妇人还狠。
员工在陈茗的扫视下作鸟兽散,消化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陈茗板正地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差点瘫软在地。
他扶着墙靠了一会儿,然后挪到落地窗前,注视了好久的车流。
似乎,他的临界点快到了。
就那么跳下去,其实是种解脱。
他背靠着落地窗缓缓坐下,今天无意间从邵峰那里听到了几月前和沈宇的那顿酒局,原来事情是那样的。
原来每个人都有推波助澜啊,不仅沈宇,陈家的人也掺了一脚。都不在乎他自身的意愿。
小远似乎在跟他怄气,据邵雪阳所说,小远留在了京大做研究,绝口不提他陈茗这人。
说好的等这段时间过去就联系他,结果都怪自己没用,过了这么久还没处理好。
不过也好,小远忘了自己也好,反正也没多长活头了。
他离开了,周围的人该吃吃该喝喝,不会被他影响到分毫,不会给人家添麻烦。
但悲凉的是,这好像恰恰证明了,个人与世界是分开的。
只是他有些舍不得,他还没告诉小远,自己想他了,很想很想。
办公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他从头冷到了脚,以至于最后他抱住了双膝,将头深深埋了下去,莫名其妙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时,窗户外出现了一个大月亮,就挂在他眼前一般。
“十五了啊,”他喃喃道,“小远的生日。”
对,他怎么忘了?今天是小远的生日,他忘了跟他说生日快乐,想当面跟他说,还忘了给他买礼物,这就去买。
他蹭地站起来,头脑发晕也顾不得,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
可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不行,时间还不到,现在去找小远,会给他带来危险的。
可是,他真的好想他啊。
秦思远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一阵跑步的声音,他下意识站得笔直,等里面的人开门。
今天跟邵雪阳道别之后,他就一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迷迷糊糊就走到了陈茗公司门口。
公司里没什么人,毕竟都晚上10点多了。
前台是新来的,没见过他,自然拦住了他。
“你们,陈董在吗?”
“在,请问你有预约吗?”
他摇了摇头,又走了出去。
只不过他身体的行动远比脑子要快,可能这也是他成绩好的原因之一吧。
反正等他再次抬头时,已经站在了陈茗的办公室门口。
是趁前台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上来的,也还好一路上都没遇到人。
40、生日快乐,对不起
脚步声停了好一会儿,他没有等到人给他开门。
黑暗中,门悄无声息地被秦思远推开,透出一束光,刚好照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人身上。
他心脏一紧,有些呼吸不上来,这个样子的陈茗,很让他心疼,心疼得快要爆炸了。
意识涣散的时候,有人轻轻从背后拥住了他。
他也不管,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过了好久才喃喃道:“小远,我想你都想出幻觉了。 ”
“你怎么知道是我?”
秦思远下巴抵着他的肩窝,硌得他有点疼。
“闻,”他得意地动了动鼻子,跟个小孩子一样,“闻出来的。”
“嗯。”
隔了好久,秦思远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陈茗放松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秦思远刚想跟他说去床上睡,那人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在黑暗中灼灼地望向他。
“生日快乐,小远。”
他难得固执地要等一个回答,说完之后也没有收回目光。
秦思远本来话就不多,被他一逼更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献上一个深吻,动情的时候堪堪退开。
陈茗的欲求不满都挂在脸上,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安分下去,躺在他怀里,望着窗外的月亮。
忽地,他笑了一下。
“不是梦啊,太好了。”
他知道陈茗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的交流障碍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
如果邵雪阳在这里,他会好受很多吧,或者其他能说会道的。
这样平静地想着,他眉宇间的暴戾却越来越浓重。
“我想睡觉了。”
陈茗扯了扯他的衣角,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陡然清醒,紧了紧手臂,低声道:“睡吧。”
做了一夜的噩梦之后,陈茗一如往常在办公室醒来,只是这次床上多了个人。
“小远,”他戳戳秦思远的脸,说,“你在吗?”
“不在,滚。”秦思远没睁眼,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
昨晚上被他闹得根本睡不着,做个噩梦还做出花来了。
陈茗没有说话了,自顾自地坐了起来,大腿贴着秦思远。
隔了一会儿他还没有动静,秦思远以为他生气了,悄悄撑开一点眼皮,却刚好对上陈茗投过来的目光。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咕噜坐起来。
“小远,”陈茗微微低头,抓起他的手摩挲着,“我,对不起。”
秦思远挑了挑眉,至少还有点觉悟。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现在才来问这些或许为时已晚,但再不问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不好。”秦思远实话实说。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陈茗又低低道了句“对不起”。
“嗯。”知道了。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他心里的愧疚为什么会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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