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叫停,他脑子都要成浆糊了。
不对啊,他们老早就坦诚相待过了,没道理他磨两下耳朵就这么害羞啊?
他还在走神,秦思远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见他没有跟上,又退回两步把他拉走。
屋内只有一个一头金发的小老头,仰头靠在椅子上,轻声地打着鼾。
秦思远走过去敲了两下他的桌子。
这是在叫医生给他腾地方,方便他揍自己?还好不是在走廊上,陈茗奇怪地松了一口气。
金发老头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瞄了一眼桌上的电脑,上面挂着病人的信息。
“陈茗是吧,坐。”
他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结果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秦思远。
“秦思远?!”他气得牙痒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昨天为什么又没来实验室?我上周就跟你说过。。。。。。”
秦思远懒得听他叨逼叨,面不改色地说:“昨天我生日。”
金发老头就是带秦思远的那个老教授,樊笼。
樊笼脸皮一抖,糟,又给忘了。
不过不是大问题,反正他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
“生日快乐。”
人啊,还真是奇怪,只要有人说自己过生日,再剑拔弩张的气氛都会停滞,然后就会有人站出来祝他生日快乐。
不过,虽然有些沙雕,但还真是温暖啊,陈茗眼眉微弯,晕上暖意。
秦思远简单地“嗯”了一声,没再开口。
自己的学生自己清楚,樊笼知道,要是自己先开口,他能跟自己干瞪眼一整天。
但念在他昨天过生日,自己又忘了给他买礼物什么的,他只能压下这口气,转头看向陈茗,问:“陈茗?”
陈茗现在都还脑子发懵,怎么?这俩认识?混合双打?
直到樊笼把音调拔高,再次不耐烦地问了一次:“陈茗?”
“啊啊,对。”陈茗回神,模糊地应了两声。
秦思远瞪了老教授一眼:“小声点。”
什么嘛?这个叫陈茗的什么来头?竟然让秦思远这个混不吝的这么护着他?他教了他这么多年,正眼都没看过自己几眼呢。
或许是他眼里的幽怨太过强烈,陈茗也品出了一点味道,不由得失笑。
“好了,小远,别为难医生。”
一看他带来的人愿意为自己说话,小老头心里忽然生出一点胜利的感觉,胡子都快升天了。
“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指指桌前的椅子,“你坐那儿吧。”
陈茗点头,下意识地弯起嘴角,秦思远略略皱眉,真想动手把他的面具扒下来。
而等他坐到椅子上,还是没想明白秦思远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他往后倾了倾,小声问。
秦思远扶住椅背,抿着唇不说话。
刚刚门口挂着那几个大字没看见?
心理咨询室。
樊笼的主业是研究生物结构,副业就是研究人类心理。
每逢周末,他都被迫要放下心爱的“动手活动”,转而来到医院坐镇。
他这样的大教授,预约看病的人排到了下个月,秦思远因为是他的关门弟子,有那么一点特权,所以直接就带人过来了。
陈茗的心里状况很糟糕,他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会觉得很烦躁。
之所以一直瞒着他,就是怕他知道了之后拒绝跟自己来。
“行了,你们别说悄悄话了,”金发小老头翻了翻一片空白的病历表,公事公办地对秦思远说,“臭小子,你滚出去。”
“不。”
“来了我这儿,就要守我的规矩。”心理医生看病的时候不能容许第三人在场。
秦思远没动,抓着陈茗的椅子,阴翳地盯着樊笼。
樊笼不退不避,虽然心底发怵,但依旧念着这是医者的基本道德。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都来医院了,他也猜了个大概。
他反手拍了拍椅背上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小远,你还怕我打不过一个老人?”
樊笼额角突突了几下,这俩人怎么一个脾性?动不动就武力威胁。
秦思远也是学医的,自然也知道医生不能泄露病人的隐私,但他实在放心不下,如果陈茗在这个过程中出什么状况怎么办?
所以即便听了陈茗的话,他也没有挪动脚步,而是接着跟樊笼眼神大战,再对视下去,空气都能烧起来了。
椅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奇怪,陈茗觉得,要再这么下去,秦思远会拎起来这条椅子砸向对面那个金发小老头。
他几乎看见小老头一头血的凄惨模样了。
43、心理咨询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发展,陈茗率先站了起来,对樊笼说了句“抱歉”,然后拉着秦思远往门口走。
秦思远的脚像原地生了根似的,动也不动。
他摇了摇他的手,无奈地说:“小远,走吧。”
秦思远看看他,又看看樊笼,最后还是把陈茗按回椅子上,僵硬地转身要离开。
“小远,”陈茗又站起来,凑到他后颈上亲了一下,宠溺地笑着说,“乖。”
“知道了。”秦思远一激灵,鸡皮疙瘩嗖嗖地起。
他捂住后颈,逃也似地冲了出去,被烙铁烫了脚一样。
坐回椅子上,陈茗微垂着头,又无意识地笑了笑,脸上的神色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樊笼看得啧啧称奇:“这小子,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妥协。”
又按惯例在背后怼了秦思远一顿,樊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把疑惑转向陈茗。
“诶对了,小崽子,你跟他什么关系?”刚刚都快笑出花来了。
陈茗不好意思地笑笑,回道:“我是小远的朋友。”
樊笼眼神微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可远不止朋友这么简单。
但他管不了那么宽,他是医生,只管治病。
过了很久,心理咨询室的门被再次打开,陈茗面色如常地走了出来,看着秦思远的时候还能露出笑容。
没道理啊,受过伤的人在被催眠过之后该是这个反应吗?
他探究性地从门缝看了樊笼一眼,那个金发小老头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裸地盯着陈茗的背影。
“这下能走了吧?”
陈茗微微张开双臂,似乎在向他展示自己没病没灾,让他安心。
秦思远收回视线,落在陈茗的笑颜上,也跟着牵了牵嘴角。
“嗯。”
“昨天你过生日,我都忘了给你买礼物了,现在补上不算迟吧?”
陈茗走在前面,自顾自地说着,秦思远走快一步,他就更快一步,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从医院出来,秦思远杵在原地不动了,也没有再搭腔,静静地看着陈茗越走越远。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挺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因为陈茗的态度,每一次都让他如坠冰窖。
人潮涌动中,陈茗终于发现身后少了个人,他回头,对上秦思远漠然的眼神。
“小远,”他苦笑了一声,悄声说,“对不起。”
纵然这样会让他难过,但只有让他伤透了心,才能放弃自己啊。
再次遇见秦思远,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却让他另一个计划提前了,为了保护好他。
他一直在逃避,逃避秦思远,理智告诉他该这么做,情感却一次次地违背理智,一次次向他靠拢。
“我过得不是很好,却想问你好吗。”
莫名地,他脑子里冒出这样一句歌词。
站久了,正午的阳光把他头发都烫得冒烟了,而他依旧感觉通体发寒,因为他看见街角有一个熟人。
那人正是邵峰,是他的心腹,也是陈风临安插的眼线。
眼下,他已经看见了自己和秦思远同进同出,一定会捅到陈风临那里去的,小远如果被陈风临记恨上,后果不堪设想。
越想把秦思远的事情理顺,他的脑子就越乱,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惊惶。
大热的天,因为内心的恐惧,他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
如此,秦思远纵使有再多郁结也只得暂时压下,他还是心疼这个故作坚强的“面具人”。
“陈茗。”
秦思远小跑几步到了他跟前,但陈茗眼神飘忽,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又喊了几声,想牵他的手,结果被他一下子拍开,陈茗惶恐地抬头,那张脸上的痛苦纠结尽数撞进秦思远的眼里。
看来,樊笼的心理辅导没白做,至少他心里的阴暗面都暴露出来了。
人的心思怎么可以这么重,他看不懂了,为什么要把自己活得那么累?
在他又一次想去拉他手的时候,陈茗反应过于激烈,倒退了好几步。
人行道上的黄灯刚好转红,几辆小车呼啸而过,而陈茗一脚已经踩在了马路上。
秦思远瞳孔皱缩,从来没有那样恐慌过。
他使了全力抓住陈茗,一言不发把他往回拖,任他对自己拳打脚踢。
人来人往的,指指点点的声音不会少。
拖到了一个安全地带,秦思远把他紧紧圈在怀里,发了狠去咬他的肩膀,试图叫醒他。
陈茗吃痛,渐渐地不再挣扎。
又过了会儿,他的双臂无力地垂下,单薄的身体在秦思远怀里发颤。
秦思远松了嘴,哑声警告:“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现在暗暗后悔,早知道不带他来了,都怪那个臭老头,看的什么病?
陈茗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旁人指指点点的声音无限放大,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黑暗无边的时光。
察觉怀中人没有放松的迹象,秦思远微微慌了神,不会是被自己吓着了吧?
他转脸去看陈茗的脸色,被吓了一跳。
“陈茗,我说着玩的,”他认真地保证,“我不打你。”除非你不听话。
陈茗淡淡地“嗯”了一声,轻轻推开他,勉强勾起一个笑:“抱歉。”
他还是办不到,还是走不出来。
这样的自己太糟糕了,不值得秦思远的喜欢。
秦思远自认脾气不好,但也已经容忍了他许多,结果他还是如此地笑想要推开自己。
好啊,既然他这么不想留在自己身边,他就偏要留住他,让他日日夜夜都看着自己,打断腿,藏起来。
他捏起他的下巴,想要破坏,想要发泄。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两眼,又好像兴致缺缺地松开了。
对,就是这样,越失望越好。
陈茗垂眼,藏起里面复杂的情绪。
秦思远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琢磨着要是有把手术刀在手就好了。
那种看死物的眼神让那些平头老百姓无端打了个寒颤,低头快速地从他们旁边溜了。
之后,秦思远还是拉着陈茗走了,一路无话。
陈茗阅人无数,可独独看不透秦思远的想法。
这个大男孩并不深沉,相反地,他单纯得可爱,随心而动罢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看不懂他。
就比如现在,在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之后,秦思远却把自己送回了公寓里。
44、绑起来
一路上,秦思远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陈茗愣是没敢吭声,只有到了公寓后,那个小朋友的脸色才没有那么阴沉。
“小远?”
他小心翼翼地转头叫了他一声,秦思远没应,手上都出汗了,还是死不松手。
送到卧室,秦思远才终于正眼看他。
“绳子,在哪?”
“啊?你要绳子干嘛?”陈茗愣住,看见他再度阴沉下的脸,只能压下心中疑惑,“杂物间里。”
“待着别动。”
秦思远带上卧室的门,似乎还不放心,又回头警告了他一眼。
陈茗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保证不动。”
门被“嘭”的关上,秦思远思索再三,还是把门反锁了。
然后他想到卧室里还有窗户,眉头一皱,再找套封窗板好了。
很快,卧室的门被打开,秦思远手上拿了一大堆东西,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卧室的东西。
陈茗嘴巴微张,他是想吊死自己?
没给他再胡思乱想的时间,秦思远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朝他扬了扬下巴:“躺下去。”
这一天大概是陈茗二十六年人生里最蒙圈的一天。
绳子有点硌手,秦思远把他的袖子往下拽了拽,绳子就绑在他手腕上,另一端系在床上,等四肢都绑上了,陈茗躺成了一个“大”字型。
而到了现在,陈茗要是还不明白秦思远想做什么的话,他就真是个蠢蛋了。
“小远,”他有些哭笑不得,“你绑不住我的。”
相较于早些年真遇到过的绑架事件,这些绳子拴得太没技巧了,他稍微翻一翻手腕就能挣开。
至于秦思远把自己绑起来的目的,可能就是不让自己跑吧。
可他不是生理上的跑,而是心理上的。
也就是说,得到他的身也得不到他的心?
被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笑到了,陈茗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一点。
正蹲在地上思索怎么把窗户封起来的秦思远抬头,发现那人还在笑,恼怒地问:“你笑什么?”
陈茗抿唇,说:“没。”
秦思远恶狠狠地警告:“说,不然打断你的腿。”
“嗯。。。。。。。”陈茗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这个说法的可能性,“也行,我处理工作用不着下半身。”
秦思远危险地眯眼,手中的锤子蠢蠢欲动。
陈茗艰难地憋笑,故作正经地说:“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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