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霸道总裁文里经常出现的桥段?年少轻狂,年少轻狂啊,当初怎么看得下去,还看得津津有味的?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好像刺激到了秦思远的哪根神经,让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消失了。
他坐到地上,无助地抱着双膝,只露出一个脑袋顶给陈茗看。
“小远?”
床边的人好久都没有动静,陈茗又看不见具体的情况,喊了几声也没人应,虽然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他暂时不敢妄动,万一不小心把绳子弄掉了,小远一定会不高兴的。
可过了至少半小时,他都快睡着了,秦思远还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太简单。
这会儿也顾不得绳子不绳子的了,大不了待会儿他自己再把自己绑上就是了,小远想玩,就陪他玩好了。
他快速从一堆绳子里爬起来,赤脚站到地上。
“小远?”
秦思远的头埋在双膝之间,听不到他的话。
陈茗蹲下身,伸出双手用力把他的头抬起来。
可即便头抬起来了,他的视线还是落在光裸的地板上。
陈茗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脑袋发懵,也跟着他一起沉默。
其实那句“得不到我的心”就是让秦思远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他一直以为陈茗还喜欢自己,不然怎么会跟自己做那种事呢?
可他又信誓旦旦地说出了“得不到”这种话,意思就是他不再喜欢自己了?
“小远,你看看我,”他嗓子发酸,声音微涩,“我在这儿,我不跑了。”
秦思远抬眸:“不跑了?”
“嗯,不跑了。”
“哦。”敷衍地答应了他一声,秦思远又把头埋了下去。
陈茗不依不饶地托起他的脑袋,认真地说:“小远,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秦思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微启唇道:“你说,我得不到你的心。”
没想到是因为这句玩笑话,陈茗忍俊不禁,这个小屁孩还是这么较真啊,哪里有长大的样子?
“我没有说,”他先矢口否认了一句,然后承诺道,“我连人带心都是你的。”
秦思远歪了歪头,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忽地,他眉头渐渐聚拢,又细又长的眼眸里渐渐显出痛苦的神色。
没给陈茗反应的机会,他率先站了起来,右手若有若无地捂住肚子。
陈茗呆愣愣地望着他,不知作何反应。
“怎。。。。。。”
“没事。”
秦思远迫不及待拒绝他的关心,捂肚子的手稍稍用力,敛去脸上的疼痛。
“我走了。”他飞快地扔下这句话,几乎是夺门而出。
陈茗在这时候感受到一阵钻心的凉意,像冰凉的刀片一寸寸切割着他的身体。
沉沉的倦意朝他袭来,他缓缓站起来,很慢。
床上有一部黑色的手机,是秦思远落下的,他走得太匆忙了,也很奇怪。
在他盯着手机细瞧时,手机屏亮了起来,来电显示“邵雪阳”。
他忍着没有接,可那边的人锲而不舍,连打了五六个电话。
“喂。”最终,他还是接了起来。
那边有点吵,可能是在商场里,邵雪阳没听出来声音的不对劲。
他一边应付着爸妈,一边讲电话。
“小远,有没有按时吃药?你昨天吃了那么多蛋糕,现在感觉怎么样?胃疼的话赶紧去医院,去了给我打电话。”
邵雪阳自顾自说了大堆,没有人理他。
听筒那边传来的只有短暂的呼吸声,沉闷而轻微。
这也是他经常在秦思远这里遭遇到的,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又啰嗦了几句,那头还是没有回应,他这才终于发现情况不对。
“小远?小远你还在吗?”
他急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被他爸妈狠狠瞪了一眼才不甘不愿地坐回去。
陈茗沉默着挂掉电话,泄气一般躺倒在床上,麻绳硌得他生疼,不仅后背疼,脑子也疼。
所以刚刚小远那么着急地离开,是因为胃病犯了。
也对,大早上起来就把自己拉去做心理辅导了,中午又被自己给气了一顿,哪里还记得吃饭?
哦,还有三个月之前,顾子航和邵雪阳模棱两可的话,那晚吃了烧烤回去,小远是因为胃病进医院了吧。
这样想着,他莫名地笑了,只不过眼睛涩涩的。
45、前男友?
在刚得胃病的那一年,秦思远有时候闲下来没事干,就会幻想自己的胃病恶化成胃癌。
老是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真想到癌症那种东西,他还是心里发怵。
在邵雪阳全方位无死角的“恐吓”之下,他几乎每个月就要来体检一次。
等那阵恐慌过了,他的胃安分了许多,他又觉得自己行了。
几年的胃病一朝复发,疼得他死去活来,恨不得给胃来个“剖腹产”。
三个月前第一次复发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现在又不好好照顾它,活脱脱地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不干脆喝农药?
这是他主治医师的原话,指着他鼻子骂的那种。
秦思远躺在病床上,虚弱地说不出反驳的话,当然,他也没法反驳。
目视着医生的光辉背影走出了病房,秦思远无奈地想掏出手机给邵雪阳报个信。
要是他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又作进医院了,得闹自己好久。
在裤子兜里掏了半天,胃疼导致他脑子一起短路了。
依稀记得,刚刚缴费的时候就没有手机,那是谁帮他垫的钱来着?他的手机又去哪儿了?
连着两天的精神紧绷,疲惫忽地涌了上来,他干瞪了会儿眼睛,随后闭上沉沉睡去。
在他睡觉这会儿,陈茗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对方自称是秦思远的同学,希望陈茗能把“捡到的手机”还给他。
陈茗拿着手机,还有点懵,邵雪阳不是刚刚打电话来了吗?
“谢谢了,我在市医院外的咖啡厅。”
那边的声音很清朗,确实像个活力满满的大学生。
听到医院二字,陈茗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
“医院?!”他失态地重复了一次。
那边的男生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是的,麻烦您尽快。”
“好。”
答应下来之后,陈茗惯性地拾掇了一下自己,往医院赶去。
他怀疑那个男生认识自己,不然怎么在自己刚踏入医院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响了起来?
“我在咖啡厅,你到哪儿了?”
陈茗拧起了眉头,他现在只想知道秦思远怎么样了。
“秦思远呢?他在哪儿?”
几秒钟的静默之后,那人终于再次开口:“来找我。”
而对于这个“路人”认识秦思远这件事,他没有丝毫惊讶。
电话挂断之后,陈茗抬脚走进了街对面的咖啡厅。
一进去,就有一个人在叫他名字,朝他招手。
他听出来,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那人笑得很灿烂,跟邵雪阳咋咋呼呼的模样有点相像。
他含蓄地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过去。
“你好。”青年笑眯眯地,完全没有方才电话里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待他坐下之后,他甚至还替他叫来了服务生,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看这架势,可不单单像叫他还手机的。
婉拒了他的热情,陈茗尽可能平缓地问:“请问秦思远在哪里?”
“医院啊,”青年笑着,避重就轻地说:“真的不想喝点什么吗?”
陈茗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青年看起来像个自来熟,见他不应声,就开始自我介绍起来了。
“我叫原斯朗,是秦思远的,”他顿了顿,有意无意加重了语气,“男朋友。”
陈茗瞳孔巨震,心说这年头骗子好多。
有了顾子航的先例,他怎么也不会轻易相信秦思远有男朋友这件事。
把他的反应瞧在眼里,乐在心里,原斯朗轻声咳了咳,压下得意,换了个轻巧的口气说:“记错了,是前男友。”
陈茗默然,想着自己消失的这几年,小远变得受欢迎了不少。
过了会儿,他另辟蹊径地说:“原先生?这个姓氏不常见啊。”
“是,”原斯朗谦虚地说,“家里也就一般普通。”
原氏,好像就是商业圈里一直跟陈家对着干的那个企业,相看两相厌有三代了。
到了他这一辈,原家渐渐式微,始终被自己压着一头。
如果让面前这个人知道,自己跟他们家是死对头,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他肚子里悄悄翻着坏水,好像就是在再次见到小远之后,他的心又活泛起来了,对着一个毫不相识的人竟然都能生出作弄的心思。
“额,你笑什么?”
原斯朗奇怪地看着他,自己姓原有什么好笑的?
陈茗抬眼,疑惑地问:“我有笑吗?”
本来他是在认真问的,可听在原斯朗的耳朵里却成了挑衅。
他不耐地点了下头,自己好好跟他说话,他怎么还阴阳怪气的?小远这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陈茗拿手碰了碰嘴角:“抱歉。”
不过,原斯朗再怎么不爽,他也没忘了秦思远现在跟这人来往特别密切。
据他了解,秦思远身边还是只有那么几个人,而陈茗,是“多出来的那一个,”回到秦思远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赶走他。
“你知道吗,”他搅着咖啡,不无得意地笑着说,“以前还是小远追的我。”
陈茗摇头,他跟秦思远,算是谁追的谁?好像,没有经过这个流程。
原斯朗接着说:“那时候我们年纪还那么小,而我心里装着另一个不可能的人,因此拒绝了他好几次,可他这个人,固执得可爱,追了我三座城。”
他对面的陈茗依旧不为所动,认真地听他讲着。
殊不知陈茗已经是吃了一吨醋了,他知道秦思远固执,没想到固执到追了人家三座城。
一想到秦思远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么用力地爱着别人,他心里就咕嘟嘟地冒酸泡。
但是听他这意思,他到底是答应没答应秦思远的追求?
原斯朗看不透陈茗的想法,用力挥出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这人无动于衷的态度着实让他恼怒。
不过不慌,他还有没说完的。
“对了,小远喜欢吃菠萝,你知道吗?”
菠萝?好像听邵雪阳提过这么一嘴,以前跟他去商场的时候,他还吵吵着要给室友带几个大菠萝回去。
至于秦思远,他从没在自己面前提过他钟爱什么,一句喜欢都没有说过。
他接着摇头,好多他不知道的事。
原斯朗笑得明朗,接着说:“他喜欢菠萝也是因为我。当时他为了安慰我,大半夜爬起来翻出寝室去外面给我买菠萝,然后再摸黑送到我宿舍,整个一层楼的人都看见了,丢脸丢大了。”
明明是埋怨的话,他却说出了浓浓的蜜意。
当时任谁都觉得他会动容,但是他没有,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那个初恋女孩。
他骂过他,也打过他,把他送来的东西全部扔出窗,可秦思远无怨无悔,下一次还是会想把一颗心都挖出来给他。
这些他都没有说,毕竟都是些蠢事,连他都唾弃自己。
陈茗的表情也因此终于有了丝丝裂痕,桌下的手渐渐握起,他克制地问:“原先生,我对你的情史没有兴趣。”
说完,他站起来要走,怕再待下去会酸中毒。
原斯朗更加得意:“陈茗,手机还我。”
陈茗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算什么?”
不过是前男友罢了,前男友而已。
46、真乌龙
这样想着,他稀里糊涂走出了咖啡厅,原斯朗只是微微一愣,没有生气,反正他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一部小小的手机。
他前几天刚从国外进修回来到市医院任职,今天办完手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秦思远捂着肚子,冷汗涔涔地走过来。
秦思远还是那副样子,只要你不叫他,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你。
在离开的几年中,他终于开始想念秦思远如潮的爱意,此番申请回国就是为了挽回。
实话讲,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过,他连前男友都不算。
缴费的时候,秦思远似乎丢了手机,身上也没有现金,他自然地“挺身而出”,帮他垫付了医药费。
待在家里的几天,他已经调查清楚了秦思远这几年的生活,唯一的变数就是陈茗。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个猜测,对面是不是秦思远那个“绯闻男友”?结果还真让他猜对了。
看着陈茗依旧稳健的身形,他很不爽,但来日方长,他相信,凭秦思远对自己的执著,一定会让他主动出局的。
优哉游哉地喝完了自己那杯咖啡,他心情甚好地回了医院,去找秦思远。
凌晨时分,市医院还是热闹非凡,大堂内进进出出的伤员不计其数,而再往上的加护病房就要安静许多,秦思远在其中一间里酣睡着。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霸占了秦思远床前那张唯一的椅子,原本属于他的那只椅子。
“你怎么在这儿?!”
当那人转过头来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只因那人是比自己先一步离开的陈茗。
他分明记得,他没有告诉过他秦思远的病房号。
这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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