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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穿越重生)——东施娘

时间:2021-09-09 11:12:43  作者:东施娘
  我浑身僵硬地躺着,林重檀在一旁平静开口:“谢宋将军,还劳烦宋将军帮忙唤林家的小厮过来。”
  宋将军奇奇怪怪地又看我们两个一眼,才说了声“好啊”。
  宋将军离开后,帐中只剩我和林重檀两人,他不看我,侧身坐起,留个背影给我。我明白他的意思,赶忙找起自己不知遗失在哪的裤子。
  也不知道我昨夜是怎么睡的,稀里糊涂跟林重檀睡一个被窝都算了,还把裤子留在原先那个被窝里。我刚把裤子穿上。林家的小厮就过来了,林重檀让他拿两套衣服过来,提及衣服时,林重檀特意说:“其中一套要小些。”
  我坐在床上,脸忍不住发烫。
  既为睡觉的事,也为自己努力养身体,依旧比林重檀身形小上不少而羞愧。
  -
  我们换好衣服后,因为那位宋将军此时已不在兵营,我们没能谢别就坐上三叔派来的马车。
  三叔是京官,京城地贵,府邸不如林家主宅一半大。他膝下有一子两女,儿子比我们小上四、五岁,如今还在家中读书,两个女儿与我们年龄相近,如今正在相看人家。
  我朝民风开放,也没有堂兄弟姐妹必须避嫌的规矩,三叔让我们就住在他家。
  住在别人家中,我总有些不自在,想多去请安问好,但我脚伤未好,林重檀让我不要随意走动,他自会跟三叔解释。
  良吉是第三日被救回来的,山匪只杀了几个护卫,然后把他们剩下的人都抓到了山上。良吉被饿坏了,回来猛吃猛喝,过了两日,他看着坐在椅子上养伤的我,冷不丁问:“春少爷,你都不出去玩吗?”
  “我脚伤还没好,怎么出去玩?”我说。
  良吉说:“可是……可是我刚刚看到二少爷跟两位堂小姐、堂少爷出去了,好像说是要去醉花楼吃东西,还要去什么……”
  他绞尽脑汁,终于想起,“去城中最大的书院,说是很多才子都在那里呢。”
  我连忙坐直身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我听得可清楚了,婉堂小姐还说三老爷明日休沐,明日可以一起去城外的千佛寺拜拜。”
  良吉的话让我艴然不悦,这几天我窝在房里养伤,就跟三叔他们问过两次好。林重檀跟三叔一家关系好得那么快吗?
  我让良吉去蹲人,蹲到人就请林重檀过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等到入夜,林重檀才掀开门帘进来。
  我端坐在椅子上瞪着他,他看清我的神色,略微一顿,问:“怎么又生气了?”
  又?
  他为何要用“又”字?
  “你跟堂妹、堂弟他们出去了?”我问他。
  他承认了。
  “你……你为何不通知我?怎么就你跟他们出去?”我气愤道,觉得林重檀是故意的。
  林重檀在我左边的椅子坐下,他似乎有些疲倦,眉眼间有倦意,“你脚伤未愈,出去岂不是受罪?等你脚好了,想出去玩也不迟。”
  “你们明日去千佛寺,我也要去。”我不能让林重檀一个人在三叔等人面前表现,我才是正经的林家少爷。
  林重檀只是外人,这些三叔他们也是知道的。
  林重檀偏头看我,我不闪不避地继续瞪着他,他神情略发冷淡,“随你。”站起便走。
  他对我语气不好,我更觉得是他做贼心虚,有意让我在三叔一家面前表现得礼数不周。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千佛寺。三叔一家知道我也要去,有些惊讶,三婶问我:“春笛,昨日檀生还说你脚伤没好,今日真的能去千佛寺吗?”
  果然林重檀是故意的。
  “我脚伤已经好多了。”我说。
  三叔道:“那便一起去吧。”
  去千佛寺的路上,我、林重檀还有堂弟共乘一辆马车,堂弟与我不亲,一路只跟林重檀攀谈,我看着他们两人相谈甚欢,只觉得在林府的噩梦在这里重现。
  于是我强插入话题,想将堂弟注意力引到我身上,可不知为何,堂弟竟不爱搭理我,几次眼神对上我,又迅速扭开,我心中难过,神色越发颓靡。
  等到了千佛寺,本是精心打扮的我此时像只斗败的鸡,毫无战意。
  拜佛时,我也不挨着堂弟他们,独自转转。用斋饭时,又是林重檀和三叔一家和和睦睦,我像个外人,格格不入。我拿着瓷箸,旁瞧着,忽地林重檀用公勺装了一勺子豆腐给我,“这个好吃,尝尝。”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微怔,还未说话,旁边响起三婶的声音,“哎哟,檀生真是个会疼弟弟的。”
  明明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林重檀一直不理我,现在又来装好哥哥模样了。我暗自生气,但碍于三叔他们在,只能乖顺点头,“谢谢二哥哥。”
  -
  当天回去,我愈合得差不多的脚伤又裂开,我不好让良吉去叫大夫,只能自己忍痛,可不知道是被感染或是白日吹了风,到了夜间,我浑身发烫,窝在床上动弹不得。
  恍惚间,听到良吉在同什么人说话。
  我的额头仿佛被什么微凉的东西碰了下,因为我身上太烫,所以那个微凉的东西对我来说,简直是宝物。我伸手死死抓住不放,还拿脸颊去蹭,希望能减少身上难受。
  “啊!春少爷这是……”
  “无妨,你去找管家请大夫,他寒气入体,不请大夫来看是不行的。”
  “那劳烦二少爷坐在这里陪陪春少爷,奴才马上就回。若是二少爷手被抓疼,可以拿这布娃娃给春少爷。”
  “这是什么?”
  “春少爷自己做的布娃娃,他很喜欢的,经常放在枕旁一起睡。”
  耳旁的声音持续不断,我嫌吵,开口让他们不要说话。房里果然骤然安静,我用脸颊压着自己新得的宝物,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一睁开眼,就对上良吉的大脸,吓得我往床里一缩,而这动作让我当即发现自己腰酸背痛头也疼。
  良吉见我醒来,明显松了口气,“春少爷,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又要去叫大夫了。”
  “我生病了?”我开口发现自己声音也是嘶哑的。
  “对啊,春少爷你要赶紧好起来,再过几日太学就要开学了,你不能误了时间。”
  良吉的话提醒了我,我的确不能误了入太学读书的事,故而我收拾好心情不再去想旁事,除了每日向三叔三婶请安问好,平时都窝在房里看书。
  十日后,我和林重檀以及其他新生一同入太学。
 
 
第6章 大寒(3)
  太学是前朝就有的旧址,我朝几代帝王都在这里读书,因此太学不仅风景秀丽,占地还很广。
  每年能进入太学的学子不过百人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京城里的贵族少年。在太学里,等着世袭侯门爵位的公子哥遍地走,我临上京前,父亲虽然掌掴了我,但私下又让他的随侍叮嘱我,在太学务必小心行事,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连三叔亲自送我们进太学前,都语重心长地说京城里的少爷公子哥个个骄纵长大,恣意任性。
  林重檀对此反应淡淡,仿佛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我很紧张。太学的学子除了像我们这种出身的,还有天家的孩子,比如太子。
  据说太子不过比我们稍长四岁,现在也在太学读书。
  太学的学子平日都是住在学宿里,连皇亲贵胄都不可免俗,除了天家的那几位皇子。太学的休沐是一月四日,允学子归家探亲,说来比大哥在寒山书院读书要假期更充裕些。
  报道的当天不需要上课,我分的学宿跟林重檀并不在一处,舍也是。太学分上舍、内舍、外舍,按道理我和林重檀都是初来乍到,应该都在外舍就读,但没想到红榜上林重檀的名字写在上舍名单。
  又因名字旁还会写年纪,上舍皆是些及冠的青年,十六岁的林重檀十分显眼。
  光是看红榜的时间,我就听好几个人在说。
  “林重檀?这是谁啊?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会是新生吧?哪里来的新生这么厉害?”
  “原来你们还不知道林重檀,林重檀是道清先生的关门弟子,姑苏林家嫡系的二子,三岁已有神童之名,人称姑苏之骄。”
  “姑苏之骄?我倒要看看这个神童名副其实否。”
  我听他们议论纷纷,拉着良吉从人群中出来,良吉还傻乎乎的,“春少爷,他们在讨论二少爷呢。”
  林重檀一进太学,就被太学的博士请走了,并不跟我一处。我也庆幸不用跟他一处。
  又不是孔雀,何必这般惹眼。
  “闭嘴。”我对良吉说,“我们寻我们的学宿去。”
  良吉哦了一声,老老实实跟我走。
  学宿自然没有家里的院子舒适,不过也不错,我窗前正对着一棵杏花树。如今正是杏花开的时节,雪里带粉,清幽的香味随风送入窗中。
  我看到这棵杏树,心情大好,和良吉一起把书桌搬到这扇窗户下,准备平日就坐在这里练字读书。
  正收拾着,听到外面有喧闹声。
  “该死的,老爹偏偏这么早把我送来读书,这个死太学,连小厮都不允许带,只准带书童,书童还最多两个。平时我房里伺候的丫鬟都有八个,两个书童怎么伺候我?什么破屋子,都有霉味!气死小爷了!你,回去跟我爹说,我不要在这里读书,快派人接我回去。”
  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显得很小心翼翼,“少爷,老爷说了……不能回去……”
  话音还没落,就一声闷重声响起。
  “我要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外面的动静让我忍不住趴在桌子向窗外探出头,冷不丁就看到一个锦衣少年对着书童打扮的人拳打脚踢,被打的那个声都不敢出,更别说动了,直愣愣站在那里挨打。
  锦衣少年可能觉得手打得累,中途停下,左右环视一圈,大步往杏花树这边来。他折下一根枝条,又待回去继续罚人。转身之际,他的目光骤然与还未来得及缩回去的我对上。
  我其实被眼前一幕骇住,脑海里浮现原先被范五打的场景,不知不觉就愣在原地,直至被锦衣少年发现。
  锦衣少年看到我,似乎怔了会,才眯眼道:“瞧什么呢?”
  我不敢回话,连忙缩回去,心想自己运气不好,旁边住了一位脾气这么差的邻居,不知道右边那位又是个什么性格,希望是个好相与的。
  -
  因为明日就要上课,这日我早早地睡了,但左边一直不安静,我听见有人尖叫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的,我心想这又是那位锦衣少年在罚人吗?
  心里有猜测,但不敢起身去看,只将被子蒙住头,囫囵睡下。
  我在外舍读书,外舍的学子是最多的,因为大半都是初来乍到,教授功课的典学们对我们不假辞色。
  能来太学读书的人除了出身高门,个个皆是优秀之辈,因此典学教授功课的进度远比教我的夫子快,比如一天就要背上两篇长文,还要练字、作画、学琴等。
  典学们还说这已经很慢了,像上舍,由太学的博士上课,还有太傅亲教。他们对学子要求更高,譬如背诵这一方面,外舍的学子一日至少背下十篇长文。
  我……我现在连一篇尚且不能完全背下,文章皆是聱牙诘曲、深文奥义的,我没背几句就结结巴巴,良吉虽然想帮我,可他更读不懂。
  因为不想落于人后,我不得不每日熬夜学习。即使这样,典学们对我也尽是批评。这一日,我因为长时间没好好睡觉,一时没忍不住在课堂上睡着了。
  “林春笛!”
  一声呵斥惊醒我。
  我睁开眼,便对上典学沉着的脸。我心知要遭,立刻坐直身体,但已经晚了,典学叫我站起将昨日学的文章背出,我勉力背了十几句,就背不下去。
  昨夜我没忍住,睡着了,今早来时还想也许典学不会抽我背文章,哪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
  典学更生气,吹胡子瞪眼瞧着我,他拿起戒尺,我手指微颤将手伸出。
  “啪、啪、啪……”
  一连抽了十下,“你们这些人,莫要把太学当家中,偷懒耍滑者,我可不会惯着你们!林春笛,出去罚站!”
  京城逐渐转暖,春风拂芬芳,如软软的羽毛触及脸颊。我蜷缩起的手心火辣辣的,脸上也是。不知过了多久,随着郎朗读书声,有人踏廊而来。
  余光瞥见白华绸衣,如覆熠熠一层光,我连忙低下头,不想来者看到我在罚站。虽然我不知道来人是谁。
  “小笛?”
  声音让我怔住。
  怎么偏偏是林重檀?
  “你怎么站在外面?”他声音又起。
  我不想让他再多看我笑话,只能抬起头,“不用你管,你走。”
  其实我已经有好些日没见过林重檀了,自入太学,他就读上舍,住的地方也不跟我在一块。他让他的书童送过几次东西,是纸笔砚台等物,也送过吃食糕点。
  许久未见,林重檀似乎比原先又生得更漂亮高挑。他站在我面前,露在衣襟外的脖颈修长如鹤项,微微低头询问,长睫自然垂落,半遮半掩眼底眸光,连我一时都有些恍神,以至于手被他抓起,都没反应过来。
  林重檀展开我的手,看到手心明显的红肿尺印时,眉心略微一拧,“典学怎么罚那么重?稍晚些我让白螭送药给你。”
  我本不想哭的,可是不知为何,眼睛越来越酸。
  典学说我偷懒耍滑,可我真的已经很刻苦了,是我天资不如人,蠢顿不堪。
  林重檀抬眼看清我脸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好了,不要哭,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典学罚你?”
  他越让我不要哭,我反而越忍不住。我怕里面的学子听到我的哭声,只能咬牙忍着,继而小声说:“我……我在课上睡着了,又背不出书,那些文章太……”
  我顿住,说不下去。
  林重檀已经了然,“背不出来,可能是你没能理解文章的意思,这样吧,以后每日亥时四刻,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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