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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天使(玄幻灵异)——水不在深

时间:2021-09-11 11:17:32  作者:水不在深
  米哈伊尔还局促地站在客厅里,非常心疼自己刚才送出去的花环。阿诺德穿着还没沾过地的崭新布洛克皮鞋撩开门帘,僵硬得像上刑场。
  半晌,医生嘟哝道:
  “……总之,您不是真的觉得……我有那么……那么……是真心要说那种话的吧。”
  “没有!”他半句话没说完,米哈伊尔就高兴地叫了起来,“绝无此意!”
  “好吧,”阿诺德还有些心虚,看到干净的地板和家具,又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头也不抬地往外走去,“走吧。六点钟教会开始分发食物,这会儿大家应该都在河边了。”
  米哈伊尔愣愣地问:“不是说有聚餐?我还想看看波托西的市政厅用什么招待穷苦人家……”
  阿诺德一拍脑袋想起来:
  “抱歉,我忘了,那是奥格涅西卡才有的,下区有篝火就不错啦。唔,卡嘉给留了一只篮子。馅饼、蛋糕、火腿三明治、凉茶……”
  医生拎起门口柜子上的编织篮,越数越心虚,抿了抿嘴唇,别过脸去,把篮子递给米哈伊尔,小声说:“您……您就当没听到。”
  “我没听到。”米哈伊尔非常干脆地应下来,俯身在他衣襟上插了一枝蓝色勿忘我,觉得颜色还是太浅了,压不住那双绿眼睛。阿诺德也没看到他的表情,扶了扶眼镜,从罐子里抓了一把金银铜币塞进口袋,双手空空地走在前头出了院门。
  天边还有些夕阳残留的金橙色光辉,头顶上无云的天空却已经依稀显出夏夜星河的影子,二者交界之处泛着澄澈简洁的紫灰色热气。因斯河边燃烧着驱蚊防疫的草药,衣着朴素而整洁的人们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耳朵上、衣襟上、头发里别着经过白天曝晒变得蔫搭搭的野花,连石头缝里的小白花都被清扫一空。
  米哈伊尔一眼就看到了季特和伊万两兄弟。他们穿着款式相同的二手短袖衬衣和条纹长裤,趿拉着稍显宽大的皮鞋在河边兜售花店丢掉的残花败叶。他远远地朝他们点点头,没有走过去,和阿诺德一起找了块没什么人的空地,铺开野餐布坐了下来。
  阿诺德喝了几口凉茶,忽然站起身来,叫米哈伊尔在原地等着。他很快走了回来,将一个新的花环放在米哈伊尔头顶,又一声不吭地坐下,裤脚露出两截白袜包裹的骨骼突出的脚腕,看得米哈伊尔一阵不舒服。
  太细了。齐格弗里德联邦最英勇的战士也有两米多高,壮得像一头熊,几乎有两个米哈伊尔那么壮实,他的胸膛比羊皮纸更轻易地被光辉少女撕裂。爱弥儿一路奔袭,塔里奇河与纳尔奇克河里的芦苇比波托西的强壮,在春天的寒风里猎猎作响。医生的脚腕甚至比不上去年秋天压弯芦苇丛的金色花序。
  “您有什么想说的?”阿诺德看了他一眼。少年骑士在黑色教士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愣愣地看着那两截纤细到病态的脚腕:
  “……芦苇。”
  但是显然医生也并不是在关心他,只是随口一问。此时,阿诺德转过身去,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随口敷衍道:“可以用于治疗呕吐和热症。”
  米哈伊尔应了一声,抓紧了自己的膝盖。同时,一种令人短暂失聪的心悸涌了上来,教他看着阿诺德好一会儿没说话。
  这会儿也才八点多,河岸上热闹归热闹,节日狂欢还没有完全开始。阿诺德回去取花环的时候,季特过来了一趟,告诉他傍晚教会在查莱克教堂布施,等晚上市长那边点了火,还会送一些节日的美食过来,过了午夜则会有第三批食物,大概率是奥格涅西卡河边的人们的残羹冷炙。根据经验,最后一批食物基本没动过,里头会有大量完整的烤猪和冷鸡肉。
  米哈伊尔给他两个奶油馅饼,得到了几朵蝴蝶花。他用指头碰了碰,叫破损的花瓣复原了。
 
 
第22章 09九点越狱(3)
  他用那几朵花尝试着编织了一下,不得要领,蝴蝶花的茎实在太容易断了。最后得到了一个勉强维持住圆环形状的花环,小得只有阿诺德的手指头能穿进去。他不太高兴地把它丢进编织篮里,拿了一个卡嘉做的冷火腿三明治吃了起来。
  医生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那只新的花环落在那头浅金色短发上的时候,他还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对方咀嚼了两下。
  他默默地吃干净手里的三明治,阿诺德坐下后又从篮子里拿出水壶倒了杯茶。米哈伊尔无事可做,那种糟糕的预感仍然挥之不去,也就不敢贸然开口,于是伸手准备拿块饼干。
  他的蝴蝶花戒指不见了。米哈伊尔猛地抬起脸,看见医生苍白的脸颊动了动,咕咚咽下了什么东西。
  什么预感或灵感都不重要了。米哈伊尔轻飘飘地站起来,在阿诺德面前单膝跪下,叫了一声:
  “阿诺德。”
  医生抬起头看他。米哈伊尔忸怩了一会儿,微微红着脸说:
  “您闭上眼睛。”
  阿诺德闭上了眼睛。他感到米哈伊尔伸过手来,取下自己的领针、领带和襟花,将一条窄丝带系上来,随后用一枚沉重的胸针扣住了蝴蝶结。密特拉王朝的人不用领结,至少不会用这种诺伦学院式领花。实在不太适合他这个年纪的人。话说回来,诺伦的学院体系发展起来似乎也是这个世纪中的事了,联邦的海港城市流行过一阵子,商人和士兵把盖住脚踝的长裙和方头皮鞋运过来,载着铁矿和铜矿回去。
  “好啦。您可以看看,不过这附近好像没有镜子……”
  米哈伊尔帮他理了理领口,又晃了晃手上的领针,笑道:“这就算回礼啦!”
  阿诺德低头打量着那枚扣在衣领中间的椭圆形银边绿宝石胸针,许久没有抬头。米哈伊尔只能看见他头顶乱糟糟的灰发,很想抓一把,也很想歪过身子到底下看看他的表情,最后还是都忍耐了下来。
  远处的奥格涅西卡河边传来零散的欢呼和花炮声。阿诺德抬起头,微笑着轻声说:“很漂亮的宝石。太贵重了,不过……不过我喜欢。”
  “那太好了!”米哈伊尔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担心您不肯收呢。嗯,我不想要什么回报,这颗绿宝石和您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见到它第一眼我就觉得该属于您。”
  阿诺德又低下头去,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那颗宝石,沙哑的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您不是教会的财产吗,哪来钱买这个的?”
  “不是买的。”米哈伊尔解释了一句,“是格蕾祭司,伊里斯大教区的首席驱魔师,也就是月初来访的那位大主教。——伊莎贝拉托他带过来的,和几个箱子一起……原本要用在我的礼服上。那个,我也不想劳烦修女姐妹们,但是……”
  “这个年纪长个子快。”阿诺德心情颇好地替他说,“十五岁的时候定制的衣服,过几个月可能就没法穿了。”
  “是呀。”米哈伊尔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连盔甲都是第一回 穿呢。”
  阿诺德有些惊讶:“可这不是您第一回 打仗。”
  米哈伊尔站起身来,在他身旁坐下,侧过头去:“嗯。”
  阿诺德这才想起这小子虽然才十六岁,却是教会的首席圣徒,几年前就打赢了“战争主宰”希尔,而后者和其他圣徒也从来不穿盔甲。不如说,教会也许只是考虑到他的年纪和战争的规模,才唯一一回准备了这套奢侈的保险装备。等他穿不下今年的盔甲的时候,他也再用不上防御了。
  医生没有说话,米哈伊尔忍不住了,补充道:“本来我也用不上……伊莎贝拉她们非要我穿。”
  “那样在战场上更有气势嘛。”
  “真的?”米哈伊尔飞快地转过头去,皱了皱鼻子,笃定地说,“你在骗我。”
  “没骗你。”阿诺德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指指河岸边的木头架子,“要不要去点火?”
  米哈伊尔迟疑了一下。阿诺德说:“您会法术吗?比如祈祷一番,就会有火从天上降下来,像经书里记载的那样?”
  “随意动用法术是……”一群七八岁的小孩从边上跑了过去。他们在争夺一段树枝,它被称为“天主之剑”,圣徒马修的尊号。米哈伊尔看了一会儿,转回去朝阿诺德笑道:“我会!不需要祈祷,但也不是密特拉太阳神的火。”
  阿诺德看着少年比太阳还要明亮几分的脸颊,自己原本就僵硬的笑容一点点沉了下去。米哈伊尔没有在意,毕竟医生一向如此。
  阿诺德站起来,说:“那就过去。”
  一刻钟后,米哈伊尔被热情的下区居民簇拥着来到了木头边上,河边乱七八糟的音乐声欢快地融汇到一起,男孩口中的树叶都发出欢乐的叫喊。他看着面前潮湿的木料,心中再次被那种燃烧的激情与气愤填满,奥格涅西卡河岸的木头绝不是这样几近腐败的,人们甚至在上好的松木底下填塞膏油和晒干的香草,他们的篝火会肥美得像圣诞节的烤鸡,哪一种都是下区居民够不着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熟练地朝周围的人们微笑起来,取下头顶的花环放在木柴上。秋海棠、木芙蓉、风信子、白兰,色彩缤纷的花卉像溪水融冰般滚滚而下,又迅速枯萎发干,落在柴堆缝隙里;腐木吸收了它们的生命,重新变得年轮清晰、色泽淳朴。接着,白色的水雾从木柴里头蒸腾而起,在一片惊喜的欢呼声中化为飞鸟和小鹿踩着空气消失在远方。
  数十双孩童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米哈伊尔。这几十双眼睛里的真心超过了坐满烈阳大教堂的信众,超过匍匐在联邦皇宫外的所有贵族与平民的总和,米哈伊尔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烈阳城的祭司长抬起双手。
  金红色的火焰从天上降下,从地上升起,短暂的接触之后,落在干燥的木柴上,变成了一丛半透明的篝火。人们的欢呼叫河水沸腾,生活陷入绝望的狂热信徒扑向火堆却完好无损、甚至身上的病痛也得到了治愈;矮小瘦弱的男人和女人呼叫着上前触碰米哈伊尔的衣摆和鞋尖,他在弯腰捡起一个被人群淹没的幼童时被几只手抢走了帽子。
  他开始害怕了。
  米哈伊尔一手抱着一个差点被踩到的幼童,惶恐地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没法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阿诺德·爱德华兹或他领口的绿宝石丝绸领花。
  而此时此刻,阿诺德·爱德华兹正拎着四角包旧牛皮的木头药箱,远远地望向那丛通天而起的艳丽火焰。
  他闭上眼睛,那丛火焰和他记忆中熊熊燃烧的城堡重合了。除此之外,他再没有看见过其他如此高大恐怖的火焰。
  高瘦的医生轻轻一跃,从墙上跳了下去,落在修道院的草坪上,随后不疾不徐地朝着关押塞巴斯蒂安·捷列金的塔楼走去。
  雏鸟修道院的大部分人都去了奥格涅西卡河岸,还有还有一小部分在市政厅和查莱克教堂附近流连享乐,罗林斯和那位伊里斯大主教也在河岸观礼,说是要给真诚的信徒们赐祝福。修道院只剩下少数严肃古板的修女和不守规矩的小孩,还有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守卫。庭院里空无一人,在寂静的月光下,一身黑衣的医生看起来和修道院的执事似乎并无两样。
  皮鞋踩在旋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塔楼的守卫似乎也都休息了,他一路上到四层捷列金的牢房门口,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捷列金?”
  阿诺德敲敲门,沙哑地问了一句。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向后退到了楼梯口。
  牢房的门吱嘎一声旋开。
  门里站着一位棕发蓝眼的美少年。这位一米六出头的伊里斯大主教身着衬衣短裤和小腿袜,连同大衣和吊袜带都一片浅灰,只有金红白三色的绶带和鲜红的女式粗跟系带皮鞋增添了一些亮色。他一手握着银质短剑,一手按在胸口的太阳十字胸针上,月光穿过高处的小窗,照亮了他略显空洞的笑容。
  “晚上好,爱德华兹医生。”
  阿诺德挑挑眉毛,停下脚步,站直身体:“我以为红衣主教都穿红衣呢。”
  “我是格蕾祭司嘛。”格蕾祭司左手挽了个剑花,收起了短剑。
  穿灰衣的红衣主教微微欠身,向前一步,恭敬地侧身垂首,站在门边。
  牢房之中,身穿黑色教士服、金发凌乱的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库帕拉面沉似水,握着骑枪缓缓走出。
  旋梯下方传来罗林斯那古板冷酷的脚步声。
  阿诺德毫不犹豫地丢下药箱,一脚踩上石质窗台,纵身一跃,猎豹一样轻巧地落在草地上,双腿用力,向着森林跑去。
  米哈伊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些天来医生与他相处时的僵硬与矛盾、犹豫,甚至那些总让他心神荡漾、睡前回想起来会带着甜蜜入梦的模糊光影都有了真实的解答。在得出结论之前,有着碎月裂冰样纹路的白色骑枪已经脱手,比一道光之箭矢更精准更迅疾地飙射而出!
  ——“光辉少女”贯穿阿诺德·爱德华兹的左腿,将他钉在了地上。
  空气中涌现出一股血肉烧焦的味道,却是腐臭不堪。阿诺德当机立断,按住骑枪枪身用力一推,以左腿伤口完全撕裂露出骨头为代价,避免了直接被“光辉少女”吸干,却也已经没有力气逃跑,挣扎了一下,一声不吭地坐起,冷静地抬起头来。
  米哈伊尔一拳打碎墙壁,从楼上跳了下来,踏着碎裂的土地冲向阿诺德·爱德华兹,狂奔的步伐几乎让整片土地颤抖;他一把掐住医生纤细的脖颈将其拎起,双臂青筋鼓胀,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瘦削苍白的脸。少年骑士面无表情,眼白中却满溢暴戾的银色闪电;查莱克城中狂风大作,乌云从四方滚滚而来,猛地撞击出山峦崩塌般的雷鸣。
  半晌,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冰冷残酷的声音:
  “吸血鬼——!”
 
 
第23章 10十恶不赦(1)
  雏鸟修道院的东南角有座暖房,奢侈地用了无数透明的玻璃。在阳光照耀下,支撑玻璃的铁料在植物上投下监牢般的条条阴影。
  这是神父和执事们在冬天最喜欢去的地方,修女们也会为了躲避修道院的阴冷而殷勤地献上忠心。暖房里没有冷风,到处铺满金灿灿的阳光,在最严酷的寒冬也像是丰收的金秋。要担心的只是风和雪压垮玻璃,两个倒霉执事曾因此丧命,不过不要紧,钱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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