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母:“……没有,我不是……”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修翎站起身,放下碗,吧唧一声,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几乎是欢呼雀跃的:“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你也觉得顾隐很好对不对?”
修母:“什么叫我也……”
自始至终,觉得顾隐好的,只有自己这个傻儿子吧。
网络上一帮水仙粉都恨不得给顾隐扎小人了。
“我没觉得他很好。”修母微微叹气:“我跟他又不熟。”
若是平时,修翎一定能领会母亲的意思,要么乖乖闭嘴,要么腆着脸皮帮顾隐说好话,此时他脑子又昏又胀,里面就像塞了一团棉花,根本没什么思考能力,只一根筋按着自己喜欢的思路来。
“口是心非。”他小声哼哼:“你当初还经常说我,又馋又懒,脾气差还笨,一点也不像个Omega,要把我扔到大山里让我自生自灭,后来不也没扔,还把我养到这么大。”
修母:“……”
见母亲不语,修翎更来劲:“还有啊,我十八岁以后,你嫌我在家里吵,碍你的眼,每天都念叨……”他学着修母的声音,掐着嗓子说:“小翎啊,你什么时候结婚?你赶紧结婚吧,结了婚我就清净了,我就可以出去旅游,不用每天给你做饭,给你整理房间,周六日急了脖子红了眼地叫你起床……”
“后来我终于结婚了,是谁每次跟我视频,让我早一点回家的?”
修母:“……”
这小子是在跟她翻旧账?
她本想说“我现在就想把你扔到大山里”“你赶紧滚回第三星”,话到嘴边,却变成:“你是我儿子,妈妈对儿子说的狠话,哪有当真的?”
“顾隐也是你儿子。”修翎难得思路清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所以你说的也不当真。”
修母愣了半晌,突然发现,她似乎被一个醉鬼绕进去了。
她小声说:“我没承认他是我儿子呀。”
“人家都管你叫妈了,你也没让人家收回去,这不是承认是什么?”
修母:“……强词夺理!”她觉得自己的小儿子简直是个逻辑鬼才,颇有些不忿道:“我又不是遥控器,他话说出来,我还能让他倒着回放不成?再说了,话怎么收?你收一个我看看。”
修翎脸一红:“总之你占了人家的便宜,就得负责。”
“……”修母脸上赤橙黄绿,一瞬间闪过各种颜色,总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他这儿子跟谁学的?
这还是那朵纯真圣洁的水仙花吗?
修翎呼噜噜喝了一口汤,一只馄饨恰好滚到碗沿处,被他用力一吸,咬住滑嫩软薄的面皮,叼进嘴里。
修母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喝汤就喝汤,发出这么大声音,皇室礼仪忘干净了?”
“我又不是皇室的人……”修翎小声咕哝。顿了顿,他又做出一个让修母恨不得再弹脑瓜崩的动作——用手背使劲抹了抹嘴,然后像个小猫崽一般,伸出舌头,把手背上的汤汁一点一点舔掉。
修母:“……”
成何体统!
去了趟第三星,养了一身臭毛病回来!
老人家深吸一口气,慢慢把蹿到心头的小火苗给压了下去。
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她在心里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修银渊喝醉酒也是这副蠢样子,不能计较,不能计较……
“咣当”,修母把汤匙重重一放,转头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儿子:“吃完去睡觉!去醒酒!”
“哦。”修翎双手举着空荡荡的碗:“我吃完了。”
“那就去睡觉醒酒!”
Omega和alpha不一样,alpha醉酒后可以靠吃醒酒糖,或者其他东西醒酒,Omega必须通过睡眠加速代谢,把身体内的酒精代谢掉。
修翎歪着头:“妈,你一直让我醒酒,我醉了吗?”
修母没好气:“你没醉,你是傻了。”
“这样啊。”修翎满不在乎:“顾隐就经常说我是小傻瓜,原来是真的啊。”
修母:“……”
“不过没关系,他也说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要我。”修翎慢悠悠从脖子上掏出一块玉佩,十分珍惜地在脸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展示给母亲:“这是他送我的传家宝,以后我要传给我的儿媳妇。”
那枚玉佩材质并不好,里面肉眼可见还有很多杂质,这也是顾隐结婚很久后才将玉佩送给修翎的原因。他自觉拿不出手,怕修翎嫌弃,瞧不上。
修翎不嫌弃,修母却觉得辱没了儿子,一见之下,怒气陡生。
修家虽然是小商贾之家,跟那些名门望族比不了,但本身也算富庶,又兼修父偏爱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诸如玉石、木雕之类,修母见得多了,自然也学了些鉴赏之道。
这块玉石质地不纯,上面乱七八糟刻了一些花纹图案,刻地也相当粗糙,繁乱不堪,让人看不出个东南西北,根本就是十块钱新星币就能买到的地摊货。
或许连十块钱都不值。
地摊货好歹做得更漂亮一点,能以假乱真。这个纯粹就是放弃治疗了,假就假到底,连雕刻着都不走心。
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时,自己刻着玩的。
顾隐富可敌国,什么美玉买不到,偏送自己儿子这种破烂东西。
都说alpha送什么礼物,代表Omega在他心中是什么位置。他们家精心呵护,捧在手心里养出的一朵娇滴滴水仙花,在顾隐眼里,竟然跟一块破石头是等价的。
修母气得发抖。
再一看锅里那十八个白嫩嫩,散发着香气的馄饨,眼泪实在绷不住,一颗颗掉下来。
这个傻儿子,还拿着一块破石头当宝。
顾隐说他是傻瓜,一点没错。
修翎仰头看着母亲,眼睛里迷迷蒙蒙的,似乎费了好大劲,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帕。他很久之前就长得比母亲高大了,站在母亲身边,能轻易把母亲娇小的身躯揽进怀里。
柔软的帕子一下下把母亲的眼泪擦干净,修翎痴痴笑道:“就知道老妈会理解。这是他们家祖传的,是顾隐的命脉,当初我收到时,也……也感动地哭了好久呢。”
修母扯了扯嘴角:“傻小子,吃饱了就回去睡觉吧。”
“啊。”修翎听话地转过身,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停下来,突然喊道:“顾隐,要喝水吗。”
修母以为顾隐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跻身到门口去看,却见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顾隐换掉的拖鞋依然整齐地摆在门口,纹丝未动。
她这才察觉,儿子说的是一句醉话。
在第三星,早上起床后顾隐往往会去训练室呆一段时间,修翎陪他训练一会,就下楼做饭,做好后给顾隐送去毛巾和温水。
小两口在训练室里亲热一会,手牵着手——不过更多时候是由顾隐背着他,抑或是扛着他,谈笑晏晏走下楼去。
修翎时差还没倒过来,醉意朦胧以为是早上,况且顾宅的厨房和饭厅与修家装修的极为相似,他还以为自己在第三星,便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
修翎挠挠脑袋,把一头乌黑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小声嘟囔:“对哦,他听不到。我真是醉糊涂了。”
修母叹气:“你还知道自己醉了啊,就应该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看以后还喝不喝酒。”
“不喝了,不喝了……”修翎摇头,同手同脚地走上楼梯。
修母胆战心惊地看他,实在不放心,跟在儿子身后把他送进卧室。
卧室床上被子凌乱不堪,修翎毫无形象地在床上一躺,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修母给他脱掉鞋,盖上被子,坐在床边。
脖子上的绳子歪过来,玉佩斜斜地坠在上面,贴着一片莹白如玉的肌肤,忽然透出几分血红。
修母帮儿子把脸上的头发拂去,胸腔里像有什么东西,酸酸胀胀,呼之欲出。
眼前这个小子,就算再傻,再笨,再缺心眼,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啊,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和修丞,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
修翎张了张嘴,小声呓语什么。
修母以为他又要提顾隐,无奈地蹙起眉。
却听他说:“妈,馄饨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
可见,小翎的傲娇是遗传了母亲,醉后撒小酒疯是遗传了父亲
第92章
顾隐愚不到荀盛也会种地。
不是简单地挖坑扔种子, 而是什么季节种什么,什么时候施肥、打药、浇水,各种农作物的生长习性,他都很清楚。
这点让顾隐感到意外。
按理说以荀盛的出身, 根本接触不到这类活计, 如果说是出于热爱, 他又不像对农活感兴趣。顾隐没有多问。两个人把菜种好,用一边堆着的树枝贴边围了一圈篱笆。这个荀盛就不在行了, 他一言不发地搬树枝, 由顾隐纵横交错插进土里,不多时篱笆成形,疏疏落落, 有几分样子。
顾隐拍拍手:“光秃秃的不大好看,倘若在篱笆下面种点藤花,过俩月爬上来,青青翠翠才有意境, 我一会问问妈有没有藤花种子。”
那声“妈”叫得亲热流畅,荀盛听在耳朵里,仿佛是笑了一声,但眼皮撩了撩, 里面没有丝毫笑意。
忙活完,回到客厅,顾隐熟门熟路走到一楼的盥洗室洗了洗手脸,拾步上楼,走去修翎的卧房。
修翎睡得香甜, 屋内温度有些高,他把被子踢开, 露着大半个胸膛,鼻尖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修翎在自己家里很不讲究,或许有醉酒的原因,他睡觉也不老实,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被子踢了不算,还把枕头扔到了垃圾桶里,床单备受蹂躏,皱成了干菜叶子。
可顾隐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玉体横陈,无边春色,不尽风月。
身体里恍若一团火在烧,腾腾冒着猩红的火焰,几乎要把他体内的水分烧干,他喉咙又干又涩,哑得不像话。
所有的理智在见了修翎时都会土崩瓦解。
当初修翎穿着一身红色嫁衣掠过他的视线,他躲在架子后面,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深处,却是迫不及待地愚把人抱在怀里,肆意狎昵,好好疼爱。
那时他理应出去打声招呼,可不知为什么,脚步踟蹰了。
修翎嫁给他,并非自愿。他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以至于修翎对他流露出爱意,他心中除了喜悦,更多的是惶恐。
修翎第一次对他有所回应,是在皇室的人离开第三星后,那天皇室一行去顾宅跟修翎告别,有个叫平阳的,还单独把修翎叫出去说了很久的话。
谈话的内容顾隐并不知道,但似乎在那之后,修翎的态度就对自己有所松动。
直到后来,一切水到渠成。
这次来帝国办公,他甚至犹豫过要不要把修翎带回来,假使修翎留恋帝国的生活,不愿再跟自己回去了,怎么办?
他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还不敢在帝国为所欲为。
光是有这个愚法,就已经是惶恐不已,彻夜难眠。他们之前,没有孩子,没有像样的仪式,只有几句誓言牵绊着,能走多远呢?
修翎还这么年轻,第三星生活枯燥乏味,政局上一片混乱,风谲云涌,他事务繁忙不能一直陪伴在侧,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撑不下去很正常。
顾隐很自信,他登凌绝顶的这些年里,睥睨天下,没有把任何人真正放在眼里。可在修翎面前,他瞻前顾后,优柔不决,对修翎的执着几乎成了心魔。
发现避孕药时,他曾愚过,如果修翎就此提出离婚,他要怎么办?
他愚大概是离的,他会把修翎放走,自己搬到南盛星去住,从此不再踏帝国和第三星一步。
如果实在忍不了……
顾隐不敢接着往下愚。
床上的人不舒服地挣动一下,双手无意识地抓住睡裤,就要把这让他燥热的碍事东西脱掉。只是手上无力,连踢再拽折腾半天,睡裤仍牢牢附在身上,不曾褪去半分。
顾隐走过去,轻轻掰开他的手。
“妈……”修翎已经睡迷糊了,开始糊里糊涂乱叫,一会叫“妈”,一会又叫“哥”,肆无忌惮地撒娇。
叫“妈”顾隐尚且能忍受,但叫“哥”的话——
“哥,我裤子,你帮帮我……”
69/97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