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裴铭竟突然伸手托住他下巴,毫无征兆地吻了上去。
顾让抬手想推他,裴铭趁机把花塞到他怀里挡住他的手,之后又指了指手机,示意他别出声,不然会被电话那端听到。
顾让一手拢着大束的花,一手还端着咖啡杯,又不敢出声,只能由着裴铭欺负。
直到他呼吸不稳,裴铭才肯放开他。
顾让眼神能吃人,裴铭伸手抚了抚他睫毛,满眼得逞的笑,唇语问他:“是谁的电话?”
顾让将咖啡放一旁,抹了下嘴唇:“我妈。”顺带把手机向他跟前推了下。
裴铭接过手机,有些诧异这母子俩通电话为什么不出声,还要偷偷摸摸的。
手机里,顾逢年还在训顾呈:“下次如果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你就立刻回去,不要留在国内了……”
顾呈再三打保证,又是发誓又是表忠心。
听了这一段,裴铭已经猜到顾逢年因为昨天的事在训斥顾呈。
冲着顾让挑了下眉毛,示意他还有好戏看:“我帮他一下。”
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顾呈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里很快响起顾呈的手机铃声,不过很快被挂断。
裴铭又拨过去,连着三次都被顾呈挂断。
终于那边的顾逢年忍不住了:“是谁打来的电话?怎么不接?”
顾呈支支吾吾:“没什么,没什么,一个朋友,不是什么要紧事。”
这边裴铭哂了声,又拨过去。
顾逢年语气明显变得不耐烦:“你先接电话。”
顾呈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想死的心都有,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要这个时候一遍接着一遍地打。
顾逢年现在把裴铭当成眼中钉,今天又在气头上,要是知道自己和裴铭有联系,岂不是火上浇油!
果断又把电话摁了:“叔叔,真的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话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又响了。
顾呈现在只觉得手机烫手,恨不得直接摔了。
顾逢年始终盯着他看,不禁怀疑他有事瞒着自己:“是谁打来的电话,怎么不能当着我的面接?”
顾呈吞下口水,看看顾逢年,又看看手机,硬着头皮接起电话:“喂。”
裴铭拍了拍顾让肩膀,走到窗口:“呈哥,你没什么事吧,昨天我忙着去医院,没顾得上和你联系。”
顾呈脸色根吃了屎似的,偷偷觑着顾逢年,不想却被捉个正着,吓得赶忙收回目光,支支吾吾:“没事,我已经回家了,那什么,我们待会……”
看他这副鬼鬼祟祟心虚地样子,顾逢年心里更加怀疑,直接开口问:“到底是谁的电话?”
顾呈此时的脸色一言难尽,如果说实话,顾逢年今天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犹豫半天没说个名字来,随着他犹豫的时间拉长,顾逢年脸色愈发阴沉。
顾呈匆匆挂了电话,口不择言:“是昨天的司机。”
“司机?”他说的话,顾逢年半个字儿都没信,一个司机的电话,至于这样藏着掖着?
但顾呈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不信总比知道是裴铭好一些。
顾逢年挥挥手:“既然有事,你就先走吧。”
顾呈灰溜溜地离开,顾太太的戏也看完了,起身上楼,回到卧室:“小让,顾呈这次不好收场了。”
顾让看了看裴铭:“刚刚不是骂过了吗,还能怎么样。”
顾太太并不知道刚刚给顾呈打电话的是裴铭,只凭着顾逢年的脸色猜测:“你爸他怀疑顾呈有事瞒着他,他在叫人查,刚刚给顾呈打电话的是谁。”
39、伤害
◎顾让是他拼命也要守住的人◎
挂断电话,顾让将手机放在一旁,低头看着怀里的花。
裴铭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默默地看着他的侧影。
顾让今天穿了件宽松的毛衣,领子有些低,自裴铭的角度,能看到他流畅的后颈线条。
顾让指尖一朵朵点过玫瑰的花瓣。
裴铭在等,知道顾让有话说。
终于,顾让开口了:“你心思很灵活,遇事反应也快。”
“哥,你不如直说。”
顾让把目光从花上移开,转头看他:“我在夸你,真的。”
裴铭目光定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是我想多了。”
他笑,顾让眉头却皱在一起,盯着他看了会儿,嗤了声,将怀里的花放在书桌上,走到裴铭面前,手摁在他肩膀,将人推在沙发上。
裴铭也不挣扎,由他摁着:“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你的损招有没有用在我的身上。”顾让也不避讳,如实回答。
裴铭头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看他:“他们怎么能和你比。”
顾让视线定在他脸上,盯了一会儿:“怎么忽然想到送我花?”
“刚刚回来,路过花店,看它们很漂亮,就想带回来给你看看。”裴铭想把他所见的美好,和顾让一起分享。
听他这么说,顾让回头看眼桌子上的白玫瑰:“眼光不错。”
裴铭也只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又早早地赶去公司,直到腊月二十九,裴铭才开始休年假。
顾让早休几天,精神比较足,醒得很早。
一手撑着下巴,趴在裴铭身边看他。
看还不够,时不时伸手戳戳这儿,拽拽那儿。
裴铭皱眉却没睁眼,伸直一只胳膊,另一手拍了拍肩膀:“再躺会儿。”
顾让枕着他肩头躺下,手拢着裴铭的腰:“待会我们去□□联吧,明天就是除夕了。”
裴铭转头亲了亲他额头,没说话,也没动。
顾让推了他一下:“起床吧,商场的人可能会很多,我们早去早回。”
裴铭拥着他的胳膊更用力了一些:“过春节……你要回去的吧。”
“不回。”顾让回答的很干脆,他原本也没打算回去。
回去要看顾逢年脸色,而且他也不忍心让裴铭一个人过节。
裴铭张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你不回去的话……”
顾让撑着胳膊从他怀里起身:“磨磨唧唧的,说不回就是不回,你要是想……”
他的话也说了一半儿,被敲门声打断了。
顾让愣了一下:“谁会这么早?”
裴铭坐起来:“我去看看。”
两人前后走出卧室,敲门声比刚才更急了。
裴铭走到门口,透过门镜看了眼,脸色不大好,却痛快地将门推开。
倪老先生手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
“外公?!”顾让的脸色变得比裴铭还难看。
倪老先生提着拐杖进门,巡查似的在屋里打量一圈,最终目光落在顾让身上:“我有话几句话想和他说。”
顾让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他这样,倪老先生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声:“看你这点出息,我和他说几句话而已,能把他怎么样?”
裴铭捏了捏他胳膊:“没事,在家里等我。”他抓了件外套,和倪老先生一起离开。
车就停在楼下,司机见他们下楼,殷勤地打开车门。
倪老先生先一步上车,而后扫了眼身旁的位置:“我们聊聊。”
裴铭点头,矮身坐进车里。
“裴铭。”倪老先生虽然是叫着他的名字,却更像在自言自语。
裴铭没答话,静静地听着。
倪老先生沉吟了一会儿,又自顾自地开口:“你亲生母亲是个陪酒女,亲生父亲不知道是谁,她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和这片儿的混混裴忠同居。
生了你以后她本性不改,依然在酒吧工作,后来认识了一个做生意的男人,撇下你们父子,做了人家的地下情人。”
说到这,倪老先生停住了,转头看着裴铭。
裴铭始终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倪老先生又开口,继续他没说完的话:“后来那个做生意的男人甩了你母亲,但她还是没回来,因为不想要你,她又去了临安市,先后和两个男人结过婚,第一个男人穷,日子没过几天就离婚了,第二个男人倒是有点小钱,她又生了两个孩子,现在日子过得不错。”
一番话说完,倪老先生难得露出笑来,他笑着问裴铭:“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给你听吗?”
裴铭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反应:“知道。”
“你的亲生母亲把你当做绊脚石,无论她过得好与不好,都不想要你。
你知道绊脚石是什么意思吗?”
裴铭抿了抿唇,吸了口气回答还是两个字:“知道。”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怎么还有脸缠着小让?你觉得自己能配的上他么?”
倪老先生从始至终都似笑非笑地看着,平平静静地把比刀还伤人的话,一句一句捅进裴铭心里。
“你能带给他什么?让他跟你住破破烂烂的棚户区,让他辛辛苦苦为了那几千块钱做出去兼职?
他心地善良可怜你,单纯好骗,就活该被你缠着没法脱身?”
裴铭垂在两侧的手在抖。
“别缠着他,离开他。想要钱,我给你。”说着拿出一张卡:“这些钱是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离开小让,这些钱都是你的。”
裴铭目光落在卡上,半晌才抬头看向倪老先生:“我只要他。”
倪老生脸上的笑容终于退了下去:“做人不要太贪心,让你离开他的方式,不止这一种,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不会离开他。”说着拿出手机在倪老先生眼前晃了下,反手放在耳边:“有什么话,等我回去说。”
倪老先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小让一直在听着?”
裴铭笑得人畜无害:“我要谢谢您,把我说的这么惨,小让刚刚都听到了,他以后可能会更心疼我。”
倪老先生盯着他手里的手机,刚刚那副势在必得淡定顿时消失不见:“你比我以为的更卑劣!你竟然这样利用他对你的感情。”
“是啊,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要的人,怎么可能坦荡磊落?”
裴铭推开车门下车,转身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倪老先生,钱赶不走我,其他的手段也赶不走我,谢谢您刚刚说的一番话,给了我一个护身符,也给我和小让之间又加了一把锁。”
裴铭挺着腰背,转身走进昏暗的单元门。
踏上几级台阶,他的笔挺的脊背忽然垮了,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倪老先生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刀,剐得他遍体鳞伤。
口袋里的手机并没有拨号出去,车里的话,顾让一句都没听到。
他不会利用顾让。
顾让是他拼命要守着的人,捧着,供着,高高在上地望着。
顾让守在门口,听到裴铭上楼的声音,急急忙忙跑下来:“我外公和你说什么了?”
裴铭牵着他的手,指了指自家门口:“回去再说。”
顾让忧心忡忡地跟着他进门:“说!他是不是逼你离开。”
裴铭点点头:“是啊,让我离开你。”
顾让气冲冲地拉着他:“你答应了?你不许答应!”
裴铭将外套脱下来,随手挂在衣架上:“你外公太抠门,开的价格太低,他要是多给些钱,没准我就答应了。”
顾让拦在他面前:“到底说什么了?你不许瞒着我!”
裴铭挽起衣袖往厨房走:“他说给我一万块,让我离开你,我说不行,要两万块,他可能觉得不划算,我们俩就谈崩了。”
顾让气急,怼了他肩膀一下:“别跟我开玩笑,你说实话!”
裴铭转回身,收了笑容:“我还站在你面前,这不就是答案吗?”
顾让不说也不动,站他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要吃人?”裴铭说着随手拉开的冰箱的门,笑着问他:“真的要吃了我么?那我们今天来点特别的,你喜欢巧克力味儿的还是草莓味儿的,我拿给你。”
不等顾让回答,裴铭已经搂住他的腰,埋头在他颈间,深深嗅了下:“哥,你是想先吃早餐还是先吃我?”
“吃你大爷!”顾让揪着裴铭的衣领将他拉开:“做早餐,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商场。”
整整一天,顾让都在偷偷观察裴铭的表情,并没有发现反常,才渐渐放下心来。
除夕早晨,顾让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这片儿楼与楼之间挨得很近,天刚亮,半大孩子就开始叮叮当当放起爆竹。
他醒时裴铭也醒了,看他没睡够,伸手帮他捂住耳朵:“你在睡会儿。”
顾让晃了晃头,躲开他的手,直愣愣地坐起来,凶巴巴地瞪着窗外,半晌推了裴铭一把:“去把我们昨天买的爆竹也拿出来,我去会会他们!”
俩人穿好衣服,提着爆竹下楼,楼下三五成群,聚着好多孩子。
有几家大人不放心,站在一旁边聊天边看着孩子们。
小孩儿玩小爆竹,像顾让这种二百多个月的大孩子用的爆竹自然要大一些。
没过一会儿,他就已压倒性的优势崩走了所有孩子,其实也是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顾让对着裴铭挥挥手:“走,回家。”
刚走到单元门,顾让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是顾太太打来的:“喂,小让,你和铭铭收拾一下,我待会去接你们回来。”
40、春节
◎你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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