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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琴扶苏

时间:2021-09-14 16:01:48  作者:琴扶苏
  谢如琢伸手去扶,杜若却怕谢如琢又跪他, 不肯起来,说道:“臣几年前只是遇到了一个好学又不能学的学生,为人师者,本当如此,是本分所在。”
  “好,朕不谢了。”谢如琢无奈道, “先生快请起。”
  杜若十八岁中探花, 如今还很年轻, 离他近了总能闻见松墨香气,五品官员人人皆一样的盘领青袍乌角腰带,在他身上却觉要更雅致些, 他像是由一块清润的美玉雕琢而成, 君子如玉一词仿似就是为他而备,眉眼又时常含笑,无人见之不如沐春风。
  “几年前臣就想, 六殿下日后定不是被困在一方院落里的人。”杜若谢了坐, 笑说道,“今日见到陛下,果然如此。”
  谢如琢笑着摇头:“要是当年没有先生, 朕不会走出那方院落,也不会坐在这里。”
  当年在冷宫无人问津的时候,杜若没有把他当作被皇帝抛弃的皇子,而是像老师对学生那样,传道受业解惑。不仅如此,杜若在听说何小满每月用自己的月银买笔墨纸砚后,不动声色地揽了这样活儿,有时还会将一些小点心跟书稿一道递进来。
  冷宫五年,杜若是唯一一个愿意对他们施以援手的人。而他身为孙秉德的学生,最年轻的探花郎,前途大好,本可以不必如此。
  “陛下能在那般境况下心志坚定,勤学苦读,必然是无事不成。”杜若道,“臣自问若身处陛下当年境地,恐做不到陛下那样。所以,陛下之今日是您自己争取来的。”
  谢如琢一笑而过,转而问道:“先生在翰林院七年,本该入六部,朕却让先生来做太子的老师,先生心里可有怨?”
  “陛下说笑了。”杜若摇摇头,“臣的老师或许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但臣并不觉得。入六部是干实事,如今是教导储君,修习学问,其实在臣心里没什么分别。臣求学问道,登科为天子门生,不管身在何处,相比平民百姓,臣能为天下人做的事都已多了许多,那这就是臣心中所愿。臣今日尽心教导太子殿下,来日殿下若能从臣所教的东西里学得一二,臣就觉得今日所做是有意义的。”
  旁人听到孙秉德最得意的学生说出这番话,怕是会觉得这是假清高,在皇帝面前圆滑拍马屁,但谢如琢知道,杜若就是这样一个人,否则也不会做了四年吃力不讨好的事。
  谢如琢淡笑道:“先生和元翁很不一样。”
  “老师授臣学问,但臣要做什么样的人是臣自己决定的。臣敬重吾师,但不会盲从吾师。”杜若眼神坚定,“老师有他想做的事,臣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谢如琢意有所指问道:“朕要再次出兵南下之事,先生可有耳闻?”
  “臣知道。”杜若颔首,“老师他们不同意。”
  “那先生怎么看?”谢如琢举杯饮茶,问道。
  杜若并没有因谈话趋向敏感而神情有变,还是眉目温和带笑,道:“陛下登基以来,所做之事皆是为国,未见私心,虽然臣也觉得陛下要在此时出兵有些出人意料,但臣相信陛下是有细致的考量,不会拿数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目前这还是谢如琢第一次听到肯定的话语,虽然他早知杜若会这么说,但心头还是浮起暖意,他歪了下头,道:“先生与元翁有多年师生情谊,缘何这般信朕,却不信元翁?”
  杜若坦然与谢如琢对视,道:“老师不知道陛下这些年都做过什么,但臣知道。老师没有看过陛下的文章,但臣看过。老师不解陛下的抱负,但臣理解。凭此三点,臣愿信陛下。”
  谢如琢起身对杜若一揖:“多谢先生信任。此次出兵南下,个中原因复杂,恕我不能说清。但我能保证,这个决定绝不会辜负先生的信任,也不辜负我大虞数万将士。”杜若起身来扶,他一揖到底,“请先生帮我。”
  “陛下言重。”杜若回礼,“臣愿为陛下分忧。”
  翌日休沐,午后难得风寂天青,杜若过了垂花门,见孙秉德正与新入内阁的工部尚书姜学颜在院中品茗。
  他上前见礼:“老师。”又向姜学颜行礼,“姜阁老。”
  这是一座二进宅院,孙秉德好风雅,也从不会在起居上委屈自己,来乐州后便置了这座宅子,近两个月整修,院中池塘已注了清水,养了红鲤,满眼看去,四时花木俱有,春赏梨,夏赏荷,秋赏菊,冬赏梅,再看石桌上这套无瑕的白瓷茶具,里面盛着的是香气四溢的上好毛尖。
  “芳洲来了。”姜学颜识趣起身,“你们师生聊吧,我先回了。”
  孙秉德未多挽留,杜若替他将姜学颜送至门口,再回来时,杯中换了新茶。
  杜若谢坐,说道:“学生以为今日是韩阁老登门,没想到是姜阁老。”
  “玦之早上刚来过。”孙秉德邀他饮茶,“这事也没什么可说的,陛下心太急了,用兵之事怎可如此随意?”
  孙秉德穿的是深青色忠静衣,交领大袖,为品官燕服,三品以上饰云纹,孙秉德又是文官之中唯一一个赠官从一品太子太傅的,衣上前后缀仙鹤补,素带束腰。
  他很瘦,拈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眼下常年都有两团淡青,像一个清苦的苦行僧。
  不管朝中如何看待这位首辅,杜若也清楚,孙秉德坐着这个位置并不轻松,几乎日日过子时才休,寅时又要起,朝中大小事皆要问上一两句。皇帝可以偷懒,把不想处理的琐事推给内阁,他却无人可推。
  杜若在心里长叹口气,问:“老师如此反对,只是因为此时用兵不妥?”
  孙秉德搁下茶盏,鹤眼不易察觉地眯了一下,他打量人时眼神如有实质,要把对方心里所想悉数看穿,说道:“芳洲,你跟在我身边多年,还有什么是你不明白的吗?”
  “学生明白。”杜若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孙秉德,也不再想着去试探,“老师怕陛下扶持军方,压制文官。内阁与诸位大人不是不同意陛下用兵,只是不能次次都随陛下心意。每次都由陛下决定什么时候出兵,用什么人,怎么改建三大营,陛下就会有自己的军方势力,会有一批他信得过的武将,到时朝堂之上,就不会再有这么多文官的位置。”
  孙秉德泼掉杯底的茶沫子,道:“陛下去师善阁见你了。”
  话中语气没有疑问,杜若只能点头:“是。”
  “陛下让你来劝我?”孙秉德笑了一下,“我竟没想到,芳洲何时如此得陛下信任。”
  杜若给冷宫的六皇子递东西一直做得隐秘,连孙秉德都没说过,他的老师与他不同,不会把六皇子当作一个好学的学生,他那时怕多一个人知道,谢如琢便多一份麻烦,故而当初去太医院请了孙秉德认识的太医,事后都送了丰厚的银子当封口费。
  如今看来,这事是瞒不下去了,孙秉德心里已有了答案,他今天不说,明天孙秉德也会去查。他一五一十道:“学生几年前在教两位皇子读书时,无意间认识了现在的督主,得知当时的六殿下在冷宫依然在勤学苦读,便每日让督主转交些讲学的书稿,六殿下第二日又会把写的策论与一些疑问递出来。学生怕惹麻烦,一直没声张,不是有意隐瞒老师。”
  孙秉德笑意未褪,道:“原来我的学生早就与陛下有了师生之谊,我却到现在才知道,一时不知该作何想。”
  杜若的指节握到泛白,却依然稳稳坐着,说道:“如老师所说,学生跟了您这么多年,心里是怎么想的,老师应该都明白。”
  一阵风过,一片枯叶被吹到了石桌上,孙秉德拾起看了看,又松手扔到地上,他当然明白自己最满意的学生心里所想,这是一个学过也见过阴谋诡计,聪颖通透,却始终心如璞玉的人,世上唯有清风明月能与之相称。
  有时孙秉德自己也会不敢相信,他居然还能教出这样一个学生来。
  孙秉德看着他,道:“所以你这次要站在陛下那边。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早已站在了陛下那边?”
  杜若似觉有些荒谬,道:“其实学生一直不明白,老师为何非要将自己,将所有文官,从一开始就那般确定地放在了与陛下立场相对的位置,定要如此吗?”
  “文彦博言,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于是你以为我们这些士大夫与帝王当真是同舟共济,共治天下的?”孙秉德又往杯中添了水,茶味已淡了许多,“我们寒窗苦读,登天子堂,一开始谁不想着要一心为民,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是你入了朝堂才明白,这些道理都是最无用的。我们入了此地,己非己身,都顶着文官这个名字。”
  “陛下信我们吗?”他的神情如这许多年来给学生讲学时那样肃正,续道,“是信的。因为帝王确实需要我们共治天下,而不能去指望愚昧无知的百姓。但长久以来,正因太过信我们,才会渐生猜忌与疑窦,也会感到害怕,意识到我们的力量是多么庞大,可以制衡本该随心所欲的皇权,可以左右国之重事。于是帝王培养手握重兵的武将,设锦衣卫在百官之间无孔不入。这样还是不够,帝王又信宦官,给司礼监批红权,让大珰提督东厂。”
  “最后,朝堂上不再只有文官可以左右政事。于是轮到文官对帝王渐渐失去最初一腔热血入朝堂时的信任,对皇权感到害怕。因而,文官虽然党争不歇,但面对帝王,文官又始终是一心的。那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能信任帝王,就要站在对立的位置,让帝王怕我们,我们才能不怕帝王,才能做我们想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孙秉德说的话灵感来源于我看了吴晗先生的《明朝简史》,里面有一章是论古代皇权下的绅权,看完后很受启发。吴晗先生就是认为古代所谓的士绅群体是与帝王共治天下,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达到顶峰的封建皇权,这是一种维系中国古代社会发展很重要的力量。士绅群体与皇帝的关系一直是既亲密又疏离,时有矛盾却又谁也离不开谁。
  我在吴晗先生的理论研究基础上,自己扩展了一些,不过还是蛮肤浅的,大家看看就好,不必深究。
  p.s.这章评论区有个小可爱有一段解读特别棒,说得比作者本人还好,完全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推荐大家去看!就是最长的那个!
 
 
第28章 上书破局
  杜若静静听着, 自从他拜入孙秉德门下,老师就在毫无保留地教他所有朝堂之事, 他也很早就懂老师所说的士大夫与帝王的关系,此时他却毫不畏惧地回视自己老师,道:“学生承认老师所说是对的。可是老师也说了,文官党争不歇,可见我们已不仅是不信任帝王,我们也不信任自己了。老师可能会说, 朝堂的争斗无处不在,有权力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学生也认为党争很难遏制,就是帝王也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只有一种想法。可是老师看看现在的朝廷,党争应该担多少罪责?”
  “大虞开国至今近百年,外敌的威胁从未消失, 内忧也从未间断, 藩王、流匪、天灾, 这些年还少吗?”杜若的语气已不再恭敬礼貌,目光如炬道,“可是该与帝王共治天下的士大夫在做什么?我们在内斗, 在耗尽大虞的最后一点生气。北疆四位总兵或许心怀鬼胎, 但他们至少在为大虞守卫仅剩的这点疆土,在京城安稳度日的文官却在互相倾轧,想着如何与帝王对抗。这就是与帝王共治天下的士大夫吗?那学生宁可不当这样的士大夫, 去北疆当一名普通的士兵, 为国死战。”
  他们师生二人曾经也争吵过,事实上在杜若初拜入师门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日后或许会与自己老师政见不合, 他尝试过变成和老师一样的人,可每每举头四望内忧外患的天下,他做不到也走入浑浊的水潭里,与所有人一起自欺欺人,醉生梦死。
  躲在翰林院七年,他心里既庆幸又焦虑,如今大虞国都已亡,那点庆幸也烟消云散。
  他想,总是要走到这一天的,他终究不会和老师站在一起。
  “老师,也许您说的是对的,文官的归宿就是与帝王对立抗衡,但至少现在,学生认为您是错的。”杜若站起身,“国都已失,江山残破,老师依然觉得文官应该内斗倾轧,与帝王对立吗?”
  孙秉德轻叹了声:“你应该知道,此时南下非明智之举。”
  “老师不了解陛下,故而不信任陛下。”杜若道,“陛下所言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老师从前在朝中也与许自慎打过交道,他不自负,但能被称之为当世名将的人,绝不会吃了一次亏就龟缩不前,冬月里出兵出其不意,确实极有可能是他的选择。”
  孙秉德像是有些累了,面对得意门生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他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冷静又清淡地道:“既如此,那就看这次是我们赢,还是陛下赢。”
  看来此事没有商量余地,杜若沉默少顷,道:“学生还是要说一句,陛下不是能让人轻易拿捏的帝王,老师心中所想怕是不能实现了。”
  孙秉德没再说话,杜若无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当日杜若就递了消息入宫,说孙秉德还是不愿同意南下之事。
  谢如琢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烦躁更甚,却又觉是在情理之中。
  隔一日上朝,谢如琢极有耐心地与孙秉德讲此次南下的可取之处:“许自慎出任江北总督时,朝廷并没给他多少兵马,他的兵都是从江北当地来的。江北地界的冬日没有冀南冀北严寒,所以江北军并不长于冬日作战,许自慎若要出兵,必然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如今宋青阁已答应从宛阳南下,吴显荣也愿出兵,北疆的士兵还会怕冬日作战吗?我们只要拖上许自慎一段时日,许自慎必然急躁,我们再伺机而动,能胜的可能非常大。”
  孙秉德不为所动,反驳道:“陛下要怎么从绥坊到衡川?别忘了,之间还有池州,现在可是许自慎的老巢。”
  “正是因为池州是他老巢,一年半载拿不下,朕才会想去衡川。我们绕开池州,以后若能将衡川与宁崖都拿下,池州横在中间不就成了瓮中之鳖?”谢如琢示意内臣打开巨幅舆图给朝臣们看,而图上各处他早已记在了心里,熟稔说道,“整个池州在地图上呈梯状,东侧界线正好自西北往东南倾斜,如一段陡坡,因而绥坊的东南也就得以延伸到离衡川很近的位置。”
  见孙秉德还算给面子地在看舆图,谢如琢续道:“绥坊的最东南与衡川的最东北之间只隔了池州东南角的一个县,唤作吉渊县。只要我们过了吉渊县,便到了青木江北岸。元翁试想,若是许自慎占了先机,先越到北岸来,我们便只能与其在吉渊县作战,稍有不慎便会让其杀入绥坊。因而,我们不如先发制人,占据北岸,再顺势越江打到南岸,拿下衡川东北。如此一来,衡川东北、吉渊县与绥坊的东南便连成了一条线,我们得以封锁住池州老巢的东南一角,岂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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