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戏台[民国]——唐不弃

时间:2021-09-15 10:56:16  作者:唐不弃
  水玖冷白色手指微蜷,冷声道:“你杀了他们?”
  “你怎么会这样想?”许季珊失笑,大手揽住他肩头,凑到耳边,低低地调笑道:“重点不在这儿。水老板,重点在今晚上咱俩……”
  许季珊欲言又止。他是蜜蜡色皮肤,人又生的肩宽腿长人高马大的,这记小眼神却飞得异常风骚。
  水玖一怔,随后失笑道:“都什么辰光了,净想着那事儿。”
  “这怎么能叫想呢?”许季珊嗓音微哑,诱哄道:“咱俩好歹也算腻着这么长时间了,可我这……”
  许季珊搓动两只手指,暗搓搓向下一指,表情十分下流。“水老板,咱俩什么时候……也该亲热亲热?”
  砰!
  水玖一把推开许季珊,将人直推出去三四步远,抱臂冷笑道:“做梦吧你!”
 
61、61
  ◎“得含在嘴里”◎
  接下来,许季珊就照常赶路。每天到了黄昏,就早早的住店打尖。水玖眉目也不怎么改,只是天气渐冷,裹了件大毛氅子,有时候兜头彻脸地罩着,旁人也窥不破他真容。
  渐渐的,离冀北城越来越近了。
  这天到了清水县,水玖早早的上了二楼客房,支起窗户,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晚霞红彤彤,像是失了火似的。这种天气在夏天比较常见,眼下已经进冬日里了,倒是比较少。
  他转身,许季珊恰好这时候推门进来,见状笑道:“怎么,盼着下雪呢?”
  许季珊说话的时候,嘴里大团的白气冒出来,搓着手,肩头明显一身寒气。
  水玖走近了两步,先倒了杯热茶递给他,随后皱眉道:“你方才不在客栈里呆着,出去做什么了?”
  “去原来我开的商铺里头打点下。”许季珊先是接过热茶,啜了一口,这才缓缓地道:“从冀北城就要打道回南洋了,沿途经过的地方,差不多的店面都得盘了,再打发伙计们回家。还有剩余的银钱,也须尽快换了汇票,好随身带着”
  水玖闻言一个怔忡,冷白色手指紧紧攥住了茶壶把,眼眸低低地垂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在鼻翼两侧投下蝶翼一般的阴影。他压低嗓门,透着说不出的凄惶。“你……当真要回南洋去?”
  “当真要回南洋去。”许季珊慢悠悠地笑了笑,小口抿进些许温茶,然后放下茶盏,舒舒服服地瘫在椅子上,叹了口气道:“眼下局势这么乱。哦,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许季珊突然快速身子前倾,趴伏在桌面上,低声对水玖道:“咱们离开靖西府的时候,云先生的人也发动了。听说现在靖西府打得一团糟,东洋人和云先生的人不相上下,但总体来看,云先生的人大概是要占上风的。”
  水玖呼吸一滞。“这些事,先前你怎么没同我说?”
  “先前和青帮的人一道出来,总归要忌讳些。”许季珊微一迟疑。
  这些时日,他都忘了戴副金丝细边眼镜装一装斯文。他生就浓眉压着鹰眼,特别肃穆怕人,此刻他一深思,便愈加显得眉目凶煞。“还有件事……”
  “还有什么事?”水玖不自觉拔高了嗓门,整个人脊背绷直,像一杆随时会射. !出去的枪。
  许季珊见他这样紧张,反倒不说了,懒洋洋又重新摊回椅子上。顿了顿,才沉声对他道:“你认得的那个宁济民,就是云先生的人。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这件事他确实晓得。
  水玖微抿唇,没搭话。
  许季珊见他默认了,心头愈发不是滋味。“他在靖西府眼下可是风光的很,听说云先生派他打了先锋,很是打下了几个漂亮的胜仗。”
  水玖不自然地别开脸,眼睛投向窗外。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
  水玖神情寥淡,语气听不出波澜。“没事儿提他做什么?”
  “怕你心头惦记着。”
  这句话,阴阳怪气的。意味不明。
  水玖倏然回头。许季珊却懒洋洋地瘫在椅子内,双眸微合,似真似假的与他说了句:“我也晓得你在意他,带你回冀北城,也是想让你同我一道回南洋的意思。”
  水玖手指再次捏紧,茶壶险些叫他攥出一个破洞来。他低下眼眸,死死地盯着灯光下微微闪着老釉的茶壶,半晌,才冷冷地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就这样防备着我?”
  “这怎么能叫防你?”许季珊哑着嗓子笑,依然不睁眼。“我也晓得宁济民那个人,对你来说不一般。”
  许季珊微微笑着,那双鹰眼已经阖起来了。
  水玖总也瞧不破这人真实的表情。
  许季珊慢慢地又道:“我不能够同你讲所谓青梅竹马的深厚情谊,这个,我比不过。”
  水玖默然。
  “但是呢,”椅子内的许季珊却微微的笑了一声道,“论待你的情谊,水老板,许某自问,从不曾输给旁人。”
  这点倒也确实是真的。至少从巡捕房将他赎出来,这档子情谊就一般人比不得。
  水玖沉默了会儿,手指捏紧茶壶,静静地道:“倘若我不打算随你回南洋呢?”
  许季珊倏然睁眼,定定地望着水玖。“那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呢?”
  这句话,水玖不能答。
  于是房内突然间都沉默下来,洋人舶来的灯依旧煌煌的照着窗户,外头天光却已经黑了。彼此间就连呼吸声都显累赘。
  过了一会儿,水玖仓促地道:“不同你说这些,这早晚功夫,也该吃晚饭了。”
  顾左右而言他,算是半个和解。
  许季珊欣欣然接受了这个和解的诚意,并且在略顿了顿后,又带笑补充道:“今晚上想吃什么?只要你说,我都替你弄了来。”
  水玖转眸,似笑非笑地睇了许季珊一眼。
  一切都在不言中。
  *
  当天夜里,两人都相安无事。
  到了第二天,商队继续往冀北城。水玖坐在骡车上一路沉默,许季珊心有不安,故意地拿话试探他。“靖西府……”
  水玖斜眼看了他一眼,似真似假的勾唇笑了笑,截断道:“你到底想同我说什么?”
  “没什么。”许季珊沉默。
  两人之间似乎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直到了冀北郊外,再次到了那片水玖曾经被宁济民劫走的小树林外,许季珊心生警惕,早早的就吩咐商队停下来,然后打尖住宿。
  水玖笑。“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怕你丢了。”许季珊这次答的倒是爽快,顿了顿,又道:“就快到冀北城了,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水玖似笑非笑。“哪那么容易丢?我又不是个物件。”
  “若是物件,我就天天把你揣在兜里。”许季珊也笑,顿了顿,又改口道:“揣兜里不行,还得惦记着被贼偷。”
  “那你要如何?”
  许季珊大步走近,握住水玖的手,低头,一双鹰眼一错不错地牢牢锁住水玖那双丹凤眼,沉声道:“得含在嘴里。这样,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把你偷走。”
  这句话说的又下流又风流。
  水玖耳根子一点燥红,忍不住就热辣辣地爬上了眉梢眼角。
  “呸!”他惯例啐了许季珊一口。也是顿了顿,又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再没见过比你更无赖的人了。”
  许季珊见他笑了,心底就放下来。他虽不晓得宁济民那伙江南义军到底与水玖有什么纠缠,但是每次为着宁济民,两人都闹得不愉快。
  所以越靠近冀北城,许季珊便越小心,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防备着。
  水玖也隐约有些察觉,为着安这人的心,他也不到处走,每日与许季珊同车同乘。到了客栈,索性便住在同一间客房。
  许季珊夜里头偶尔会有些手脚不老实,水玖便一脚将他踹下床去。第二天一早,许季珊自会摸着鼻尖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越发对他笑脸相迎。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许季珊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水玖心里头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这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按照冀北城风俗,今夜算是小年。水玖一大早便对许季珊道:“虽说在外头,咱们也按风俗过个小年夜吧?”
  “好好好,你怎样说都好。”许季珊先是满口答应,踟蹰了会儿,又低声道:“最多两三日,咱们就能赶到冀北城。最好嘛,还是在家里头过大年夜。”
  “家里头?”水玖挑眉,菱角唇微微翘起。“哪个家?”
  “当然是在冀北城的家。”许季珊蜜蜡色大手抄住他,嘿嘿的笑了一声。
  两人这时候已经到了冀北城郊的万年县客栈。客栈里头也讲究小年夜,上上下下都打扫过了。他俩刚携手下楼吃早饭,客栈掌柜的便亲自上来,先是冲他们拱了拱手,又笑容满面的道:“二位,今儿个是小年夜。早茶,小店请了。”
  “掌柜的,你这不亏本吗?”水玖诧异道。
  掌柜的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喛,荒年里头,咱就图个热闹喜庆。”
  这话说的实在,只是莫名透着三分心酸。
  水玖垂下眼,忍不住叹息一声。“冀北城还在打仗吗?”
  “打啊,怎么不打?就没一天消停的时候。”掌柜的说起这个,顿时笑容就收了,满脸愁苦。“那位右旗将军听说是叫人杀了,也有说是自家上吊的,还有说是放火把自己烧死了。反正是死了。”
  掌柜说着一摊手,也重重地叹了口气。“可这城里头,听说在右旗将军死了以后,反倒更乱了。”
  “怎么会这样?”
  “论理儿,这人死了,就不该再说他什么。死者为尊嘛!”那掌柜的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可那位将军,干的可真不叫人事儿!活着的时候,冀北城内外叫他杀了个空荡荡,死掉的老人孩子也不知多少,到现在都说夜半三更经常能听见婴儿啼哭声。”
  水玖眉头皱得越发紧。许季珊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怕他害怕。
  水玖瞥了许季珊一眼,摇了摇头。
  “临死的时候,云先生队伍里头就有人说是看见过黑无常。也不光是义军里头,”掌柜的说着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连咱们城郊这儿,也有人见过黑无常。”
  水玖心里一动,想起义军中最爱扮作黑无常的栓子,忍不住往下又走了几步楼梯,面对面地望着掌柜追问道:“可是又高又瘦,说话时阴阳怪气?”
  “无常嘛,不都长那样。”掌柜的又重重一摊手,许是见这早晚功夫店内吃茶的人不多,便也凑近了些,压低嗓门,悄悄地对水玖道:“不瞒二位,这黑无常打从咱们万年县过的时候,小老儿我也见亲眼见过一回呢!就从窗户缝里头远远地张了一眼,见他就这么一蹦一跳地过去了。”
  听着倒是越发像栓子。
  水玖眉头皱起来。等这番闲话结束,坐下来吃早茶,他也有些恍惚。许季珊夹了个汤包放在他盘子里,他碰都没碰。
  “怎么啦?”许季珊便轻轻碰了碰他额头。“可是不舒服?”
  “没有。”水玖摇头。
  许季珊惯来晓得这人心思重,怕他从掌柜的这番闲话里想到了什么,便主动道:“今日咱们要么就不赶路了,出门去,在城墙根底下逛逛。”
  “兵荒马乱的,有什么好逛头?”水玖不以为然。“再说都腊月底了。”
  “喛,就这日子才好压马路嘛!”许季珊大笑。“这街头上爆米的、打铁的、卖肉的、盘弄各色精巧小玩意儿的,可不都得赶着这两天做生意?走走,咱们也逛逛去。”
  许季珊放下筷子,不由分说,拉着水玖就上街。
  出了门,果然如许季珊说的那样人群熙攘热闹非凡。虽说是战乱年间,但手艺人也得吃饭,再者,眼下右旗将军死了,民间得了消息,很是热闹了一阵。但凡家里头还剩点余粮的,都打扮的齐齐整整到街市上买一根肋条,实在穷得买不起,便割一只猪耳朵,回家就充当猪头三牲拜祭过祖宗了。
  许季珊出手阔绰,后头的伙计很快就拎了一大串儿油纸包。又走了几步,水玖忽然在人群中见到个熟悉的人影。
  “栓子——”
  水玖在后头大声喊。
  前头那个瘦高的汉子听了这一声呼喊,不仅没回头,反倒急匆匆地往人群里头溜得更快,一眨眼,就跟条泥鳅似的不见了。
  水玖跟在后头都没跟上。许季珊也追过来,疑惑道:“是你认得的朋友?”
  “大概是他。”水玖也不敢十分肯定。
  因为疑似撞见了栓子,水玖逛街的兴致顿时就没了。许季珊见他懒洋洋,便主动开口,随他一道回到客栈。
  下午的时候,许季珊与伙计们共同清点在万年县的货仓。水玖独自一人留在客栈,想了想,又睡了个没滋没味的午觉。这一觉困醒,仍有些昏昏沉沉。
  他和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又独自一人沿着上午与许季珊撞见栓子的地方走去。这回他刚走到卖脸谱的摊子前,肩头就被拍了一下。
  水玖回头,迎面撞见个宽阔宽瘦的肩膀。一抬眼,栓子那张僵硬的脸映入眼帘。栓子显然脸上是贴过猪皮胶,略改了下容貌,但水玖还是一眼把他认出来了。
  “箬华先生。”听声音,栓子是堆满笑容的。只是脸上贴了胶,笑不出来,那张脸顿时表情有些古怪。
  “果然是你。”水玖也勾起唇,高兴地笑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走!”
  栓子拍了拍水玖肩头,然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站在面前的是与宁济民交好的箬华先生,陡地把手又缩回来,声音僵硬地道:“咱们换个地儿说话。”
  “行。”
  水玖跟着他,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拐过巷子尾。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