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清远扶住他,耐心地拍打柚子,鼻尖出来的微风轻轻刮过他的听户,两人皆舍不得放弃,任何一回都犹如燃升千万朵烟花,一次又一次地泼洒了水花,落在鱼腹的玉脂上,每品尝一次就令阳清远愈加癫狂。
纵使已然感到筋疲力尽,但依旧被药物催动着,身不由己地继续拍打柚子,阳清远不由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刺激的玩意儿,到底在茶壶里偷偷放了多少?”
无砚单手轻轻揪住零乱的前发的发根,回应道:“现在寻思这个也没有用了,得要好好解决掉啊!”
阳清远一边继续努力拍打柚子,一边回话道:“我现在不就在帮你帮我解决!”
无砚说:“你越来越慢了。”
阳清远很无奈:“因为我累了,所以我才会说……”
无砚轻轻捂住他的嘴,要求道:“你别说了,自己起来坐好。”
阳清远会意,抬起身子,坐在了身侧,无砚立刻起身,轻轻坐在他的眼前,扶着他,轻轻摇晃起来,制造自己想要的节奏。
阳清远让丁香游过面前的玉豆以及周围,两人渐渐湿润了,突然同时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也好似一团蒸过头的糯米糕,只有呼吸声证明两人都还活着。
阳清远躺在席子上,一边整理呼吸一边轻轻启唇:“我一定要找她算账,一定要她向我道歉。”无砚不回答,只是躺在他的身侧整理呼吸。
日轮沉入西方,渐渐融化出霞辉,渲染了临近的流云,两人穿好衣袍,整理好发髻,阳清远回头,瞧了一眼桌案上的小药瓶,拿起来握在手中,无砚整理衣襟时回头瞧着他这番举动,问他道:“你要占为己有?”
阳清远勾起唇角,戏谑道:“行啊!留着下次见到你时给你用!”
无砚毫不客气地回应:“当心我打你啊!”
阳清远笑道:“骗你的,这是物证,带着它才能进宫找那个女人算账。”
两人离开梅字雅间,穿过廊道,与迎面而来的三名青年擦肩而过,忽然那三人之中的一名银白长发的俊美男子停步回头。他身穿金边掐牙的雪底道袍与螺钿织的赤红大氅,上怀衣襟上还分别扣了有三个排流苏的金凤胸针,朝无砚说道:“等一下!你可是慕容世家少当家?”
无砚闻声回首,打量了眼前人一眼,困惑道:“我好像不认识你?”
黄延捧手答道:“在下是金陵阁大卿闻人无极,以前出入国子监时曾见过少当家,只是没有机会与你正面打招呼。”
无砚听闻杨心素提及过,便认得这个名字,捧手道:“原来是闻人先生,多谢你上回指点杨心素。”又瞧了一眼黄延身侧的男子,立刻认得出来:“朱先生?久见了。”
朱炎风只向无砚客气地捧手还礼,不答话。黄延道:“少当家是刚来,还是要走?到兰字雅间一起喝杯茶可好?”
无砚答道:“不用了,我已经喝够茶了,下次吧。”
黄延立刻道:“以后若有空闲,可准许我拜访慕容世家?”
无砚大方地回应道:“闻人先生和朱先生如果有这个雅兴,慕容世家自然却之不恭。”便向他三人再度捧手:“请。”
黄延瞧他二人离去,没有挽留,与朱炎风、祝云盏继续往兰字雅间迈步。
第76章
◎改了一个小设定◎
祝云盏瞧见黄延勾唇含笑,忍不住启唇:“与刚才那个人打过招呼以后,师尊似乎格外欣喜?”
黄延答道:“久负盛名的雁归岛慕容世家,为父此生都没有亲自拜访过一次,今天生辰,竟然天赐良机,在这里巧遇慕容世家少当家,何乐不为?”
祝云盏为他打开兰字雅间的门扉:“如此说来,人过生辰的时候出来庆祝,就会得到好运气了?”
黄延步入雅间,答道:“那可不一定,走运还得看看是何种人。”
祝云盏多嘴道:“慕容世家少当家身边的人,看起来不像是随从,倒像是江湖浪子。”
黄延确定道:“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是淅雨台的人,姓阳。”
祝云盏吃惊:“师尊原来认识那个人?可方才为何不相互打招呼……”
黄延答道:“我所认识的阳公子,据闻还有一个孪生弟弟,方才见到的那个人恐怕就是他的弟弟了,果然长得一模一样。”心忖:阳清名这个人,当初承诺要替我将慕容世家收进暮丰社,我才对他有点印象,但为何阳清名失踪数年,而他的弟弟却和慕容世家的继承人在一起?这可真是有趣。
门扉突然打开,打断了谈话,三人同时回头,只见伙计端来了一壶茶、一碗长寿面、几盘山珍海味、一碟荷花酥、一碟蟠桃冷盘以及三双筷子、三只小碗、三个茶杯。伙计一边将东西摆在桌案上,一边说:“今日是腊八,本店免费赠送六个荷花酥,客官若是还需要什么,尽管招呼一声。”摆完以后就拎着空空的托盘退出了雅间。
朱炎风将那一小碗葱花猪骨汤溏心蛋长寿面端到黄延的桌前,并替他找出面条的首端,递筷子给他时说道:“这根面条很烫,小心点吃。”
祝云盏的两只眼睛只盯着那一碟荷花酥,发现六个之中没有一个是一样的馅,不由数了数,也不由道:“椰蓉山药,红豆莲子,芝麻黑豆,抹茶栗子,枣泥莲子,花生核桃……这道白送的点心是腊八粥的高级替代品呢!”
黄延夹起面条的首端,哧溜哧溜地吸进嘴里,细嚼慢咽,面条细如龙须,却有一丁点嚼劲,便不容易糊在一起。
朱炎风耳朵灵敏,听闻祝云盏的喃喃之语,再瞧那碟子里的荷花酥,果然有一个芝麻馅的,便趁黄延吃长寿面时,拿起这个荷花酥,轻轻抛给祝云盏。
祝云盏忙不迭地用双手接住,愣愣看着朱炎风。朱炎风劝他道:“吃吧,免得你师尊嫌弃。”
祝云盏看了看手里的荷花酥,又瞧瞧黄延,困惑道:“师尊为何会嫌弃这个菓子?那这一碟……”
朱炎风解惑:“你手上那个,是你师尊最不喜欢的馅。”
祝云盏了然,也不问为什么,只听朱炎风一句劝,咬了一口荷花酥。
黄延很快就将碗里这根几尺长的面条吃完,吃下了溏心蛋,还喝了几口面汤,这才宣布道:“开饭吧。”
祝云盏刚又吃完一个花生核桃馅的荷花酥,便答应道:“是,师尊。”
无砚离开庆余春茶楼以后,就不呆在平京,见阳清远带着轻包袱便知晓他并没有在客栈投宿,问道:“你是决定在街头露宿,还是宁愿多走一点路,到我船上睡一晚?”
阳清远为了无砚,自然什么都愿意,立刻答道:“后者吧。”
到了船坞,泊船的地方几乎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就能认出雁归岛的商船,天气渐渐趋向于寒凉,已是出航的淡季。阳清远跟随着无砚踏过木跳板,登上了商船,还未进到船楼,就听闻一阵猫叫声。
“我以为这只猫被放养在雁归岛,原来这次也跟来了吗。”阳清远忍不住脱口,刚说完,一个小身影就如闪电般从船尾快速飞奔过来,他准备要将之逮住,但竟然被躲过了,那小身影只冲到无砚的身侧,冲着无砚喵喵叫又用脑袋轻轻蹭无砚的小腿。
阳清远抱怨:“好歹我给你喂过上好的鱼肉,这次见面就翻脸不认人啊?”
无砚弯下腰,把黑黑抱起来,只道:“应该是饿了,你进去把它的饭带出来。”
阳清远用指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问道:“你是叫我?”
无砚答道:“你站在我旁边,当然是跟你说话了。”
阳清远只好照他的话去办,迈步走进了船楼的内廊,嘴里喃喃:“天底下没有免费睡的美人啊……”
夜幕降临,庆余春茶楼依旧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人影不减反增,多是弱冠男子与壮年男子,有些是朋友结伴而来,有些是携妻妾或名媛而来,几乎没有孤独的一方。在这人群之中,有四个弱冠男子边走向茶楼边低声交谈。
“据说是个极为逍遥的地方,犹如仙女降临的仙池,与一般的烟柳之地大为不同,去过一次呆上一夜便不想回家。”
“这都是那个托儿说的?万一是骗局……”
“若你们也想去,几个人结伴同去探探虚实也好。”
“说得也对,我们几个一起去,如果是骗局也能回来找他算账。”
“那托儿说了,若是结伴去,彼此必须是相熟之人,地址也只能在相熟之人之间传阅,不可交给不熟之人,也不可让家里人知晓。”
“如此神神秘秘,一定是非比寻常又无比刺激的地方。”
“那地方要如何去?我们何时去?”
“先进茶楼雅间,边喝茶边聊。”
从茶楼里出来三个仪表不凡的男子,与这四个弱冠男子擦肩而过,并未在意那几句低声谈聊。黄延走在最前头,夜风徐徐吹动他的银白发缕、大氅袖子和下摆。
祝云盏对他道:“师尊,夜渐渐深了,我去客栈订客房吧。”
黄延干脆地决定道:“不用了,你进宫一趟,见那个人,他一定会安排好。”
祝云盏不解:“师尊说的‘那个人’指的是……?”
朱炎风笑道:“应该是城主。”
祝云盏这才想起来——青鸾城主亦是大正朝廷第一代太上皇,立刻答应道:“我马上去办!”说完便往宫城的方向跑去。
黄延叹道:“想要他懂我,看来也非一朝一夕。”
朱炎风接话道:“你若说‘城主’,他一定会马上懂。”
黄延望向前方,坦白道:“我是不会向苏姓小子低头的,永远不会。我相信,他释放我之时也早该有这个觉悟。”
朱炎风不愿意让黄延不高兴,便不劝他,只别开话题:“我们先走一走散散心,半个时辰之后再去宫城。”
黄延轻轻应了一声‘嗯’,便与朱炎风轻轻牵手,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过了须臾,朱炎风忽然惭愧道:“隔了太久的光阴,我都记不清延儿今年几岁。”
黄延认真地答道:“我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几岁了。”
朱炎风接话道:“我只记得你比我小五岁。”
黄延勾起唇角,难得露出温柔的微笑。朱炎风继续道:“感觉从认识到现在,就只是恍若几十年的光阴。不过两个人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光阴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黄延问道:“你知道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朱炎风好奇着侧头瞧他一眼:“你有什么打算,我想听一听。”
黄延大方地告知:“我要你与我一起离开青鸾城,创立我们自己的天下,从此再也没有任何拘束,也不用再听令于别人。”
朱炎风答道:“你的打算挺不错,我也可以答应你,但希望不再是与青鸾城作对的那样一个恶名远扬的天下。”
黄延道:“青鸾城不逼我,我亦不会针对青鸾城。”
朱炎风轻轻抚黄延的肩臂,安慰道:“不会的,以后一定都不会了,师父会疼你,我也会很疼你。”黄延侧头瞧了瞧他的脸庞,再度笑得很温柔。
两人进到宫城,穿过宫道之时,一名女官带着两名提灯宫娥走上来,朝他两人恭敬地作揖:“太上皇吩咐小的来接两位。”
黄延回道:“那便走吧。”
女官领他两人往前走,两名宫娥为他两人照路,进了中宫内的一座亮着灯火光的殿宇——繁华斋。黄延刚踏进殿内,祝云盏便迎上来,唤了黄延一声‘师尊’。
黄延环视了殿内一眼,启唇:“今晚这里布置得很不错,应该睡得踏实。”
祝云盏趁机会说道:“城主命人送了一盘菓子过来。”
黄延闻言,有些好奇,缓步走到桌子前,果然瞧见桌案上放着托盘,其上放着大银盘,用一只银钟罩遮得严严实实,有意卖着关子。
黄延不客气地揭开银钟罩,一盘精致的庆生蛋糕便映在眼前,他瞧了一眼,没有说话,朱炎风凑过来也瞧了一眼,然后朝他说道:“这个是庆生菓子,莫非城主已经知晓今日是你的生辰?”
祝云盏坦白:“师尊,是我擅自说与城主,城主才准备了这个菓子。”
朱炎风朝黄延说:“既然是城主的心意,那便吃一块吧。”
黄延有些无奈,只道:“云盏啊,你真不该替本尊接受这份心意。在庆余春茶楼,本尊已经吃了很多,进宫只是为了睡觉,结果这里摆着这么大一个菓子……”
祝云盏问道:“师尊一点也不想吃?”
黄延很干脆地应了一声‘嗯’,便又对朱炎风说:“不如你便与云盏一起把它解决了吧,我先去沐浴更衣。”
朱炎风回道:“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庆生菓子,不过……”说着,拿起了盘子旁边的其中一根细长的小蜡烛:“既然准备了这个,再多一个庆生仪式又何妨?”
黄延便信手拿起一根小蜡烛,另一只手抓住广袖下方轻轻敛下,将小蜡烛轻轻插到乳油里,插在正中央,之后便收手。
祝云盏瞧了瞧剩余的小蜡烛,便好奇:“师尊只插了一根?”
黄延答道:“一根便足够了。”
朱炎风走到多枝灯前,把手中的小蜡烛伸入灯盏之中,点燃了蜡烛,转身回到桌前,替黄延点燃了屹立在蛋糕中央的蜡烛。
黄延注视着蜡烛,那一双绝美的桃花眼里映着这小小的火苗,不等它燃化半截蜡烛,扬手轻扇,随即不见火苗,只剩一道细长流烟升空而去,只剩半温半凉的蜡烛。
朱炎风立刻拔开蜡烛,拿起小刀,弯腰切蛋糕,黄延瞥了一眼,狡猾一笑,趁机会沾了一点乳油在指腹上,快速涂抹到朱炎风的脸上,朱炎风微愣,只愣愣看着黄延,但黄延再沾了乳油,光明正大地涂抹到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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