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气,哪有活着重要?
闵明喆握紧了拳,只能任他嘲笑。
虎落平阳被犬欺,谁让他输了呢。
跟他一般无二的,还有他前世的太子妃,贾傲雪。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写出了《女诫》,得了父亲母亲的认可,也顺利传出去了,后面应该被万人传颂才是,怎么一下子就落得这个境地了?
当今圣上都是个女子,她写“女子生来卑弱”不就是在打圣上的脸?
不需圣上出手,其他的人一样可以收拾她。
大家的夫人小姐权贵刚刚看到了希望,不用再把自己的命运寄托于人,贾傲雪就在那儿宣扬什么《女诫》,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联合起来,连番到贾家去冷嘲热讽。
她们别的不说,但就说话都能气死人,把贾傲雪气得病倒在床请大夫。
本来她到了该出阁的年纪,许多大家公子求娶,结果出了这事,名声也毁了。
众叛亲离。
***
朝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个什么世道!
一个女皇,一个女皇后。
偏偏她们一个有权,一个有兵。
朝臣们反对,无非就是冒死进谏,称病告老还乡。
闵于安也没在怕的。
她没空也没这个闲心思去听他们逼逼赖赖,以死相逼的就圆了他们的梦,告老还乡的也准了。
他们不走,闵于安还正愁如何找些上进的臣子塞进朝堂呢。
于是开恩科,男女分隔考场,试题却是同一份。
公平至极。
这年头能够让女子读书的人家非富即贵,不愿让孩子参与到这场纷争中,可是碍不住她们自己想啊。
读了这么多年书一直接受的教育都是能够找个好夫家操持家务,或者寻一门好亲事当个贤妻良母。
可如今女皇陛下说,可以开女户。
她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必再依附于他人,这诱惑太大了。
其实往日也有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的,却没有人成功,因为,为了防止作弊,朝廷会专门设立人检查,参考之人得脱得光溜溜的。
只这一条,便把她们卡的死死的。
老油条们倚老卖老,新出来的新鲜血液风华正茂。
反对的声音无用,闵于安和萧启,一步步按照自己所想,建立起理想中的国。
***
内里的东西解决了,还有外患,只剩下北境。
那是萧启与闵于安都躲不掉的结,是时候,来个了断了。
都是上辈子经历过的,又多了经历和装备,难不到哪里去,耗时一个月,辽国灭。
她终于完成了曾对闵于安许下的约定,但她的公主,早就回家了,过得很幸福。
只是,上辈子惨死在沙场上的前辈同僚们,都还活着。
萧启耳边听到兵丁百姓们的欢呼,目之所及是欢乐的庆祝,剑下所斩,是和亲时闵于安所嫁的辽国君主。
她和她的梦魇,结束了。
***
吃了亏的朝臣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政事没他们的份,那就掺手皇帝的家事。
于是早朝,当着萧启的面就给说出来了。
闵于安:“......”胆子挺肥啊?
萧启冷冷的扫视他们一眼,道:“你们最近挺闲啊?”
众人:“......”已经开始后悔了,怎么惹着了这个杀神,光想着女皇了,一不小心忘了萧启。
这不是打她脸吗?
闵于安也道:“朕觉得不可。”
朝臣回过味来,反正说都说了,总不是要被算账,干脆一口气说个爽:“陛下,两个女子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还请您三思啊!国不可一日无后啊!”
萧启看闵于安一眼,不说话。
闵于安瞧着将军要炸了,也是不能忍。单独调侃调侃可以,在这类原则性的问题上绝不能妥协。
她跟萧启二人世界还来不及,怎么会找电灯泡回来给自己添堵?
再则,萧启可比自己好看多了,又那样厉害,万一被人看上了怎么办?
那自己不是得不偿失?!
闵于安发了火:“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干脆这位置让给你们来坐好不好?”
“臣惶恐。”
“朕看你们胆子大的很!”
“萧将军是朕的皇后,这辈子,朕都只会与她同睡一塌。”
“什么男女什么子孙后代,是嫌日子过的太舒服了?你们再嚷嚷,就把你们的儿女全送进军营,好好历练!天下太平了,也不是你们放肆的理由!”
在一众“陛下使不得啊”的求饶声中,闵于安宣布了退朝。
回了寝殿,萧启不发一言往里走。
闵于安拉住她:“别气了好不好?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说的,我绝不会让人掺和进我们中间。”
萧启咬了下唇,犹豫问:“你……会后悔么?”
“什么?”
“没有孩子,不能享受天伦之乐,你会后悔吗?”
闵于安脸色变了:“你怎么能这样问?”
“只要你,别的什么都不要。”
“将军,我再说一次,你听好,我闵于安这一生,什么都不求,唯你,是我唯一想要的。”
“我不要孩子,不要后代,皇位也只是为了能够护住你才要的,若你在这宫内过得不开心,我就不当了。”
“反正这天下已然太平,随意在宗室里选个孩子继承大统便行了。”
萧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发火的人成了闵于安,“你怀疑我?”
萧启果断求饶:“我错了。”
认错态度非常积极,闵于安顺杆往上爬:“赔礼呢?”
“今日,你想如何都可以。”
于是月上枝头,人在暖池。
闵于安挑起了萧启的下颌:“淮明这样子,真是美极。”
萧启不自在地撇开了头,又被闵于安钳制住:“别动,看着我,说‘任君所为’。”
萧启:“……”夫人太入戏怎么办?
“说啊。”
萧启脸红了红,手搭上她的肩,薄唇轻启:“任君所为。”
水花,翻腾。
声音,勾人。
她们错过,又相聚,这一生,还很长。
未来的路,我想和你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么完结啦。
因为开始期末考试月了,没精力写。
这是我一直想写的故事,却因为不敢,推了好几年才动笔,从苟签约苟不上到现在近万收,我很满足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真的很感谢。
还有很多不足,就停在这里吧。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
第126章 番外一
今日的早朝气氛很不对劲。
鉴于当今圣上闵于安是个脾气很不好的皇帝, 已经被她摆了好几道的朝臣们都不大敢惹她,战战兢兢,眼观鼻鼻观心。
可惜, 这样老实的模样也不能让闵于安满意。
天没亮就爬起来早朝,都没怎么睡过, 几乎是一闭眼就被柯壹叫醒了。
闵于安借宽大的龙袍掩饰自己的动作,隐晦地揉了揉酸痛的腰身, 没有缓解,她不适皱眉,在龙椅上挪动一下身子,就是找不到个舒服的坐姿。
于是眉头皱得更深。
气压也越发低了, 朝臣例行汇报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是自己哪儿惹着她了。
但闵于安想的是——
好气啊!
昨夜又被她得手了!
毫无还手之力!
天下太平了,萧启凯旋归来了,就没什么事做了。
萧启也不是个爱闹腾的性子,她喜欢安安静静地呆着, 捧着兵书就能看个一整天。
于是就真的呆在皇宫后院哪里都不去。
但这浑身的精力总得找个地方发泄不是?
她盯上了闵于安。
闵于安一天天地忍受朝臣的啰嗦, 解决各类事宜,奏折批了一堆又一堆,回去了还被萧启压着。
如此一天两天还好, 天天如此,闵于安吃不消了。
真是……好气啊!
她忍无可忍站起身,决定改变现状!从今日开始!
群臣被她吓得停住了例行汇报的嘴,噤若寒蝉。
闵于安扫一眼下方, 突然就想任性一回, 摆摆手道:“朕还有事,今日就到此为止。”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
孟合会意, 闵于安这位新帝做了不少造福于民的事,却只一点,讨厌规矩。能让她老老实实上早朝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奢求更多?
他高声道:“退朝!”
至于退朝是为了什么……
能有什么事?
当然是——儿女情长。
憋着一口气,闵于安杀气腾腾往回赶,誓要让还没睡醒的萧启感受到自己的厉害。
进了殿,本该好好睡在床上的人了无踪迹。
就像是卯足了劲挥拳,对方却突然蹲下,扑了个空。
闵于安唤来近侍,语气不善:“阿启在哪儿?”淮明二字是独属于她的称呼,让旁人听去,闵于安都会不舒服。
“回陛下,皇后她,她,她去御膳房了。”
“御膳房?”
左右任性一次,什么天下大事也不处理了,闵于安命人前头带路,她倒要看看萧启去御膳房做什么。
见闵于安来,御膳房总管如释重负,直接甩锅:“陛下,您看,皇后非得自己下厨,奴才也拦不住啊!”
“……”闵于安才不管他,扯了萧启的袖子,甜甜笑道,“淮明在做甚?”
众人:“……”听了墙角会不会被灭口啊。
萧启把刚乘好的汤盅端起来,拿了汤匙,吹凉了递到她唇边:“我想着许久未曾下厨了,做了碗蛋汤,你尝尝?”
闵于安一愣,一大早起来,就为了做碗蛋汤?
看出她的疑惑,萧启笑:“你不是喜欢喝?”
“我不想你回来看不见我,就趁着你上朝的时候做,想着做完正好回去见你。说起来,今日怎的这般早就下朝了?”
闵于安还没来得及感动,就猝不及防被问,有种逃课被先生逮住的羞耻感。
她不知怎么开口,难不成说自己不务正业罢朝了?
柯壹咳嗽一声,为闵于安寻好了台阶,好的属下就是要为主公排忧解难:“今日朝中无甚要紧事,故而早些。”
“哦~这样啊。”萧启并不怀疑,本就是随口一问,转而揭开蒸笼,用湿布包了手端出了盘子。
米香扑鼻,甜意肆意。
白白嫩嫩的糕点上,些许金黄点缀。
“桂花糕,多放了糖,正好垫垫肚子。”
萧启不喜束缚,便是成了皇后,也只是穿了件朴素的白衣。
她白衣胜雪,袖口挽起,手端着白色糕点,额间还有些被灶炉热气蒸出来的汗珠。
闵于安眼睛一热,听话地拾起一块桂花糕,软糯香甜,不比御厨做的差多少。
突然厌恶自己的无能。
说了护着她,却只是换了个笼子囚她。
萧启该无拘无束,该肆意潇洒。
你不该困于后厨的啊……
回了寝殿,闵于安一言不发扑进萧启怀里。
萧启虽不知为何,却还是伸手接住。
颈间有湿热的触感,萧启眨眨眼,自己也没逗她哭啊。
萧启轻拍闵于安的后背,问:“怎么哭了?”
“在皇宫里呆着,你很不舒服吧?”闵于安闷闷道。
“没有啊。”
“我不信,”闵于安倏尔抬头,“淮明,不该是你迁就我的。”
萧启想说我没有迁就,跟你在一处,就很好了。
闵于安:“我们出宫吧。到处去转转,万般拼命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我不想与你困在这里。”
萧启想一想两人四处游玩的画面,似乎很不错,想来别有一番风味,便道:“好。”
只要是和你,去哪儿都好。
***
天下方定,女皇就吵着要丢下摊子,朝臣们……嗯,什么都做不了。
张云沛和柯壹柯伍被留下来,闵于安拉着萧启就开溜。
张云沛也是无奈。
索性,还留了个小孩儿陪着她。
官拜右相,张云沛的学识自是不用说,容初直接把萧石送她这里来读书。
张云沛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欺负小孩儿。
字写错了?打手心。
书没背下来?罚抄。
萧石泪眼汪汪还得叫她先生,张云沛算是找到了为人师表的乐趣,乐在其中。
闵于安撂挑子,也没那么让她生气了,反正在朝里待得累了,还能来逗逗小孩儿。
至于跑路的萧启和闵于安,倒是快活。
已经入春,也不用马车,换了便装,二人同乘一骑,行李拴在马背上,慢慢悠悠出了城。
“想去哪儿?”萧启搂着闵于安,问。
阳光正好,她舒服地眯起眼。
“嗯,商州城吧,我想去你长大的地方瞧瞧。”走你走过的路,看一看旧时的东西。
虽然还未满二十,却感觉,像是老夫老妻追忆往昔了。
闵于安哑然一笑,她们还年轻着呢,这一生长得很,想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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