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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哥你又红了(穿越重生)——山中散材

时间:2021-09-25 20:34:22  作者:山中散材
  对于谢尚来讲服也可不服也可。
  然而戒散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
  明明有钱!明明终身都不缺这玩意儿!可是为了玉山,谢尚不得不忍受这样漫长的戒散。谢尚想跟玉山好好的活下去。
  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必须要结婚了。必须给家族一个交代,给母亲和姐姐一个交代。袁耽之妹袁女正,正是家族为他选定的妻子。
  痛苦万分。
  从袁耽那里搞了些五石散。
  怎么告诉玉山呢?怎么敢去说呢?这些年间,谢尚同玉山一同活过,谢尚已经好些年没有再踏入过后院,没有再见过那些圈着供他享用的少年少女。
  同玉山同吃同住,多少年再没有除了玉山之外的人了。
  太费解了。
  一个少年。一个平平无奇的僮仆少年。玉山或许是美貌动人,但在豪门贵阀出身的谢尚眼里,也不是没有见过比玉山更美丽的人。
  玉山眼里总是有一种情绪。
  一种他好像不属于这种时代的漠然。高高在上,事不关己。
  以一种旁观者的情绪。
  谢尚很喜欢这种情绪,待在玉山旁边,总是情绪稳定而平静,玉山好像是谢尚身边最稳定的存在。
  只要玉山存在,谢尚就不会觉得多么孤单。
  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心脏被填的满满当当。
  于是谢尚老老实实地守着玉山,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
  直到,仿佛命定的分离。
  “我温了酒。”玉山低眉顺目。
  “哦。”谢尚恍恍惚惚的说,接过玉山手里滚热的酒。
  “您是要大婚了吗?”玉山问,声若飞泉鸣玉。
  “是。”谢尚回答。
  “挺好的。”玉山浅浅笑着,说。
  所有的所有。都在话里了。
  欲拒还迎,缠绵悱恻,相濡以沫,断肠天涯。
  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吧。
  人间没有新鲜事。
  放眼望去,全是生离死别。
  “我给你吹一首曲罢,你知道我的埙放在哪里吗?”谢尚哑着音问。
  “知道的。我去拿罢。”玉山回答。
  黑夜里玉山稳步离开。谢尚咽下了玉山带给他的热酒,酒液入喉,喉头生热。像是有热泪滚进喉头。
  玉山走进谢尚的房间,从谢尚的房里捧出了他的埙。
  谢尚向来精通音律。
  抚琴,弹筝,吹萧、埙,锣鼓,抱琵琶。
  所有乐器,他信手拈来。
  埙入手,谢尚轻轻的吹动。像每一次与玉山床第之间的呢喃。
  "娟娟白雪绛裙笼,无限风情屈曲中。小睡起来娇怯力,和身款款倚帘栊。
  水骨嫩,玉山隆,鸳鸯衾里挽春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谢尚曾经对玉山念过这首诗。
  “叫你玉山。可好啊?”
  那是初见。
  多美呀。
  同样的青春年少,同样的不谙世事,同样的。
  小心翼翼。
  豪门贵胄,说,为我着衣。
  看上去不可一世,看上去气焰嚣张,看上去理所当然。
  实际上,一颗真心在不可一世的面皮下掩埋。
  僮仆走上前,面红耳赤。
  不敢看他。
  笨笨拙拙的换衣。
  好奇。羞涩。懵懂。暧昧。
  就像那个春天一样,万物生长。
  ………………………………………………………………………………
  服散的谢尚,眼里有血丝。吹着损的声音,好像万古之前的风悲壮而来。
  喑哑。
  壮阔。
  哀恸。
  谢尚突的抱住玉山。
  手中价值千金的埙掉落于地,碎成凌落的泥。
  水浪滚滚而来,两人一路入水。
  大湖静寂寞然。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少年与少年,入水,扬波。
  白衣与白衣。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玉山的视线好像天旋地转。
  眼角涌出泪水。
  玉山笑了。
  玉山哭了。
  伏在谁的肩头,万般怅然若失的泪下。那白衣上洇湿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湖水。
  山河倾倒。
  人,水,山,亭。
  仁义礼智信。
  安然而栖水的少年们。
  这是一幅多美的山水画!
  他们相知。他们相爱。他们相吻。他们像天鹅一样交颈。
  这,是谢尚大婚的前一晚。
  …………………………………………………………………………
  醒来,天已大亮。
  玉山睡在僮仆房里。
  一夜之间。
  好像改换天地。
  所触目的一切一切,都是大红的颜色。
  红布巾,红灯笼,红围帐,红喜服。
  嗯。有句话怎么说呢?我喜欢的人结婚啦,可是要跟他结婚的人不是我呀。
  玉山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再也不会有高门大户人家的年轻郎君,不正经的念着吴歌,用吴歌里的词给他取名。
  再也不会有,舞姿翩翩的佳公子,站在台上,面对着整个上流社会的名士,跳着。笑着。在那个晚上,同他在倚在一处,牛车未归谢家门。
  再也不会有,竹枝横斜,插一枝入他长发。山茶楚楚,插一朵入他鬓角。
  再也不会有人滚进他的被单,在清冷的夜晚,理所当然的取暖。
  再也不会有,端午时节,有人盛装出席,第一眼含情脉脉的看向不起眼的僮仆。
  再也不会有,龙舟竞渡,夕阳巷口,面对世俗无惧的热吻。
  再也不会有,面对着几位郎君,面对着赌场的纷扰,有人悄悄的拉着他的手,用小拇指勾着他,那人有点任性,他有点儿高兴。
  再也不会有了。所有的脆弱。所有的面貌。所有的样子。都不会有了。
  从今以后,他们是郎君与僮仆,是主君与情人,却不会再是,年少时年纪相当的恋人。
  玉山终于明白了。
  往后余生,他就将是谢尚的财物,仅仅是一件物品,其他的再也没有啦。
  所有的梦。
  庄周梦蝶。
  镜花水月。
  海市蜃楼。
  都没有啦。都没有啦。
  一切都变了。
  谢尚也很清楚。所以他那么焦灼,那么悲伤,服了散,漫无目的的跑来跑去。
  因为天要变了呀。
  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终究逝去,谢尚将走上政治的舞台,成为一个面目模糊的大人。
  有人奉承他,有人谩骂他,有人是他的朋友,有人是他的敌人。
  一个成年人的灰色时代。
  来了呢。
  谁也没有办法。
 
☆、湖与海
 
 
  “卡————!”导演老王嗥起来。
  “不错不错!辛苦了!”五六天的长拍摄,水下的戏很难,一群人拍了很久很久。
  编剧汪宝宁死也不肯降低要求,说这场水戏是整部剧的精髓和灵魂所在,必须高要求。导演老王也没能喷得过他,还能昨样,只能拍呗。
  拍拍拍拍拍拍死你个鳖孙!
  汪宝你个神经病,恁你娘!
  周扬率先垂范,双眼涨红,全是泡出来的红血丝。身上被钢丝勒的一道青一道紫的。
  至于唐斜安,整个人泡的发白,惨白惨白的。正坐在椅子上,头朝下艰难的往下呕水。
  最惨的还不是他俩,摄影师十几个人,浑身拍摄装备,负重几十斤的下水,有的摄影师甚至拍到流鼻血,当场进了医院,剩下的几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个个水肿的不成样子。
  这种水中拍摄很困难,半浮水半入水的床戏,很考验拍摄手法,费摄影师是真的。
  一群摄影师围着编剧逼赖赖了好久好久,长达一周的那种。
  最终还是签下了丧权辱国的条例。
  编剧汪宝不愧是文职,以一种“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语气,说起这段水戏的前景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弥漫着一种“你们不拍就少了一个能载入中国电影史的经典镜头”。
  脑子一热,摄影师们被打动了。
  谁不想,青史流名。
  哪怕只是在摄影专业课上专业书上,一笔带过的名字,也会与有荣焉呐。
  于是就开拍了。
  艰难困苦,玉成于汝。
  编剧汪宝说的没错。
  后来它最终成为中国影史上,浓抹重彩的一笔。
  ………………………………
  “辛苦大家了。”周扬虚弱而礼貌的说。
  “没事没事周老师,您才辛苦。”几个工作人员应和着。
  拍摄结束,新晋小花钱茵茵,就是扮演谢尚新婚妻子袁女正的演员走向周扬的方向。
  她只算清秀,算是走“清纯玉女”路线的。
  胜在气质,雅量而温婉。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也很会做人。
  当下就请全剧组喝了奶茶,并且谦逊而低姿态的向人请教。
  会向周扬请教演技,向杨浪儿请教妆容,向唐斜安请教走位。
  每一位摄影师为她摄影之后,她都会道谢。
  导演助理为她拿矿泉水,她温雅晗首。
  颇有种典型的中国古代大家贵女形象。
  倒是很符合角色。
  坐在深夜灯火阑珊处。
  剧组准备了不少藏蓝色折叠椅子放在四周,演员们休息时会坐在那里。现在周扬就坐在椅子上,正闭目养神。
  拍水戏实在太累人了。
  待会儿还得再补几个镜头。
  夜风凉凉的。大湖寂静。唐斜安也坐在周扬旁边。两个人看上去颇为般配,都是安然而坐,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披着毛巾,几个人围着他俩正在收拾。
  藏蓝色椅子。星火满身。
  “那个,唐老师,你喝奶茶吗?”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的寂静。
  钱茵茵带着助理走了过来,助理拿着几杯奶茶,而钱茵茵则开口问询唐斜安。
  唐斜安头发半湿半干,身后的助理正在为他擦头发。听到钱茵茵的话,他抬眼。
  “不用了,谢谢。”唐斜安拍完水戏正在生理性呕水,头也不抬地,声线冷漠的回答她。
  “那周老师呢?要喝奶茶么?”对待周扬钱茵茵明显更加热络,周扬平日里在剧组中很好相处,虽说钱茵茵到剧组没有几天,但周扬毕竟是跟钱茵茵要长期搭戏的演员,还是给钱茵茵做了一些演技指导。
  她对于周扬也就更加熟悉一些。
  “直接给小张吧,我喝。但得等一会儿,待会还得去补几个镜头,喝奶茶怕脸肿的更厉害。”周扬向钱茵茵展示了下肿涨的半张脸说。
  “好的。”见周扬收下了奶茶,钱茵茵脸上的半永久笑容更加可掬、真诚。语气轻快的回了周扬一句。
  唐斜安挑了下眉。
  一双剪水秋瞳里闪着明灭的火光。
  看上去幽深而冷漠。
  “周老师唐老师!导演叫你俩过来补个镜头。”导演助理喊他俩。
  “好!来了!”周扬说。正准备起身,看向旁边的唐斜安。
  唐斜安没有动。好像正在出神,没听到一样。
  “唐老师?走了。”周扬拱了拱唐斜安,提醒他说。
  “嗯?”唐斜安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周扬。
  “要补镜头了,唐老师。”周扬又说了一遍。
  “哦。”唐斜安回过神来,惨白的脸,无神无焦聚的眼睛。
  “唐老师,你还行吗?能继续拍吗?”身边的人问他。
  “没事。”唐斜安惨惨一笑。挣扎着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被助理虚扶着,向拍摄区走去。
  唐斜安的敬业毋庸置疑,看着人不是很舒服,但拍完水戏后下水的没一个看上去好的人,唐斜安的行为也就不太显眼。
  看着唐斜安濡湿的背影,周扬也有点恍惚。
  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麦浪滚滚里。
  一道削瘦的背影。濡湿的后背。
  一个人,一头扎进散发着咸腥味道的海水里。
  那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周玉拍的一部童话电影里,他遇见了一个小哥哥。
  小哥哥清秀而安静,说话细声细气。很温柔。
  那部电影叫《绿城堡》,周玉进了剧组,出演配角。那时的周玉虽说小小年纪,但己红透了半边天。按理说,《绿城堡》应该选他做主角,可他们没有。
  《绿城堡》是当时极出名的儿童连环画,知名度很高。按现在的话来讲,是大IP。
  导演出于周玉年龄太小不符原著要求的考虑,便让另一个小孩子来演主角。
  就是周玉认识的小哥哥。
  小哥哥很爱笑。很喜欢周玉。
  《绿城堡》的景是无边无际童话般金黄安谧的麦浪,还有挂着硕大闪亮苹果的果树林,浑身绿色蔓延的童话城堡,以及布置成大海的泳池。
  大部分都是假的。
  风车,麦浪,稻草人,和遍布金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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