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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群之马(近代现代)——熊小小

时间:2021-10-02 09:53:16  作者:熊小小
  唐小笛:“……?”
  同时他还看见,爸爸不声不响地,把布丁往容老师那边又推了推。
  ……
  原来如此。
  爸爸为了对容老师表示礼貌和欢迎,牺牲了他的布丁。
  唐小笛悲痛地想着,这就是电视剧上说的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吧。
  当然,唐小笛同学还是非常懂礼貌识大体的。
  见状,也知道自己的布丁是回不来了。
  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扭过头,背起书包:“爸爸,我去上学了。”
  “等等,”爸爸却又把他喊住了,“等容老师吃完,我送你们一起去。”
  容老师放下勺子,淡淡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爸爸的神情有些古怪,像是不悦,又像是有些小心翼翼。
  “我是为了小笛,”爸爸迟疑片刻,有些生硬地道,“最近有拐卖儿童的新闻,这片区不太安全。”
  唐小笛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上周自然课上,老师端上来一盆仙人掌,让他们仔细观察仙人掌的刺。
  他觉得爸爸在观察容老师的脸,好像很怕他不高兴。
  爸爸平时话很少,因此唐小笛可以很精准地从语气中辨别出他的心情。
  比如声音明朗清晰,说明工作顺利,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
  声音略微低沉,语速迟缓,就说明爸爸的心情不太好,可能是工作上有了麻烦,或者爷爷奶奶又在催着爸爸回家吃饭。
  而像此刻,唐小笛敏锐地从爸爸的声音中听出,爸爸虽然语气生硬,但是情绪是很柔和的。
  甚至有些……
  有些……
  温柔。
  唐小笛的词汇量还没有很大,因此他不知道,那个他勉强用“温柔”来代替表达的词语,其实是“讨好”。
  容老师最终放弃了和陈岸争辩。
  吃完早餐,他和唐小笛一起坐上了陈岸的黑色宾利,并且很快就抵达了学校。
  他们在门口遇上了打卡执勤的邵茵。
  邵茵今天穿着一条牛油果色森系长裙,白色灯笼袖,看起来青春洋溢,甜美漂亮。
  看到他和唐小笛一起从车上下来,有些惊讶地道:“容老师,你们顺路吗。”
  容斯言露出了今早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他对邵茵笑笑,道:“你来得好早。”
  “要执勤嘛,最近刚开学,迟到的小朋友有点多。”
  她摸了摸唐小笛的头,让他赶快进去早自习。
  一抬头,却看见唐小笛的爸爸还站在旁边。
  他原先是盯着容斯言的,见她在看他,忽然微微侧头,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
  邵茵忽然有种悚然的感觉。
  有的人,你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危险人物。
  如果遇见了,最好立刻避开,远远地躲着走。
  他们的眼睛像海底沉没的巨兽,平时浸没在黑暗无声的海底。
  一旦咆哮出海,掀起波澜,就是可怖的滔天巨浪。
  作者有话说:
  早知会后悔,你昨天晚上那么凶干什么= =
 
 
第14章 
  周一,容斯言只有一节数学课,在上午的第二节 。
  下课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收到了葛海澜的短信:【体育馆后门老仓库,急】
  忽然听到对面有人喊他:“容老师。”
  抬头一看,是邵茵抱着语文书迎面走了过来。
  容斯言把手机塞回口袋:“第三节 ?”
  邵茵:“嗯。”
  小巧的鼻头微微皱紧,肢体有些僵硬,努力表现出自然大方的样子。
  邵茵状似随意道:“张老师刚才给了我两张代金券,她们上周一起去门口的港式餐厅了,云吞面和艇仔粥都不错,要不要中午一起去?”
  上次放学本来都准备去了,被陈岸横插了一杠子。
  “本来是想吃食堂的,我平时都吃食堂自助,”邵茵似乎怕他会拒绝,紧张地找补道,“但是因为,因为,今天早上起得晚,没来得及吃早饭,想喝点清淡的粥汤垫垫肚子,代金券又正好今天到期……”
  “今天怎么说话结巴,我看起来很吓人啊?”容斯言笑了一下,“中午门口见。”
  邵茵看着他的笑脸,脸红了。
  直到容斯言走过去,仍旧半晌回不过神来,暗骂自己花痴。
  容斯言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原本这张脸只是平淡清秀,但是一旦笑起来,瑞凤眼加上浅梨涡,平白就会生出一股蛊人的艳丽。
  慵懒,冷淡,蛊惑人心。
  邵茵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念头。
  她觉得容斯言的脸庞下面还藏着另一张脸,那才是真实的他。
  一个普普通通长大的男孩子,是无法拥有这样奇特又强大的气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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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藤这样的私立学校,与普通学校的区别就是,在正常语数外课程之外增设了许多兴趣类选修课程。
  法语,德语,拉丁语。
  网球,台球,花样游泳。
  这些选修课大都安排在下午和晚上,所以上午的时候体育馆是空着的。
  容斯言走进仓库的时候,葛海澜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蹂躏一个瘪瘪的篮球。
  天花顶上吊着一只昏黄的电灯泡,狭小逼仄,阴暗干燥,散落着一些破旧的体育器材,生锈的铁架上落满了灰。
  容斯言关上门,抱着胳膊看他:“你挑了个好地方。”
  葛海澜丢下篮球,垂头丧气:“别挑剔了,别的地方都有监控,只有这儿是个废弃仓库,没人来。”
  容斯言:“和李太太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葛海澜耷拉着脑袋:“……失败了。”
  “唔,”容斯言并不十分意外,“仔细说说。”
  葛海澜闷声道:“那天我开车送她回家,她没有拒绝,不过在距离家几公里的地方就让我下车了,打电话叫了自家的司机来接送。”
  容斯言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她丈夫是跆拳道黑带,早点下车是为了你好。”
  葛海澜:“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他们早就分居了。”
  “分居不分居,没什么区别,”容斯言淡淡道,“她叫李旗云,和丈夫草根爬上来的,早年一起北漂创业开办服装厂,实际控股权在她手上。但是为了丈夫在外有面子,她主动放弃了一半,公司职位也屈居于丈夫之下。”
  葛海澜:“实际运营公司的……是她?”
  容斯言:“丈夫升任董事长之后,开始频繁出轨和包养小姑娘。李旗云原本是刻板严肃的性格,崩溃了几年,退居幕后,最近才重又出山,结果性情大变,恣意放浪,挥金如土,频繁出入欢场,比丈夫玩得更凶。”
  葛海澜听得目瞪口呆:“我原本以为……以为……”
  容斯言替他把话接下去:“以为她只是头脑空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太。”
  葛海澜呆愣片刻,露出些许胆怯的神情。
  容斯言斜眼看他:“怕了?”
  葛海澜嘟哝:“我没泡过这么厉害的女人……”
  他有着丰富的情史,但对象基本都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用俊俏的五官和花言巧语就足以把她们哄得团团转。
  遇到李旗云这样狮子一般的女人,本能地感到退缩。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容斯言冷冷道,“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从来没让你去‘泡’李旗云,而是‘取悦’。”
  葛海澜愣怔地看着他。
  容斯言:“你以为她这样的女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见你的第一眼,就把你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你在她眼里,和会所的那些鸭子男妓没有区别。”
  葛海澜被他说中心事,即便脸皮厚比城墙,也难以抑制地涌起一阵羞耻感。
  他原本抱的心思,的确是让李旗云爱上他。
  这样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吃软饭。
  容斯言见他蔫了吧唧的样子,缓了缓口气,道:“我不是打击你,是让你看清现实。你要真想吃这口饭,首先把自己那些小心思收一收。李旗云缺的不是爱人,而是一个知冷知热、漂亮讨喜的宠物,她有许多选择,你只是其中的一个,明白吗?”
  葛海澜低低道:“……明白了。”
  容斯言略微嫌弃地看了他的紧身T恤和牛仔裤一眼:“回去先把行头换了,我会把具体衣服的品牌和款式型号发给你,从头到脚必须全部换成我指定的牌子。具体的礼仪交际和注意事项,我也会抽时间教你。”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现在,你该给我想要的东西了。”
  葛海澜想起他们的约定,略微紧张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容斯言盯着他:
  “八年前,一个叫赵正博的高一学生死在立藤,被发现时胸前插了三刀,鲜血染红了教学楼前的月季花圃。就在同一天晚上,监控室遭人放火,所有的监控设备都损坏了,你知道这事吗?”
  作者有话说:
  容容怎么有种老鸨的感觉(不是)
 
 
第15章 
  葛海澜如同猫被踩痛尾巴,肩膀猛地向后摆了一下。
  这是个下意识逃避的动作。
  他的第一反应是否认:“我……”
  容斯言:“你是当年监控室的五个校工之一。原本监控室已经有了五个工作人员,但是周营为了给你腾位置,把其中一个打发去做保洁了。”
  监控室是学校最好的校工职位,因为比起保洁、后厨等等来说,十分清闲。
  葛海澜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
  容斯言:“那天是周五,正好是你值班,学生五点半就放学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一对老夫妻散步经过立藤,看到已经死亡的赵正博,报了警。然而在警察赶到前,监控室突然失火,烧毁了所有证据。”
  葛海澜:“……”
  容斯言一步一步逼近他:“你知道真相,是不是。”
  葛海澜崩溃地抱紧了头,半蹲在地上:“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他早知道容斯言索要的报酬不会简单,却万万没想到会跟那件事有关。
  如果时间回到两天前,他宁可一辈子穷死,也不会被容斯言骗上这条贼船。
  容斯言:“监控室的火是你放的?”
  “不是!”葛海澜惊恐地说,“那天——我偷偷跑去酒吧喝酒了,因为监控室平时根本没人来,我下午五点就走了。玩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周营突然打电话把我喊回学校,说学校死了一个学生。我很害怕,马上就想要去调监控,但是周营说警察马上就来了,在那之前谁都不能进去,我只好去校门口站着等警察。”
  “然后……然后,就在警察到来前的十几分钟里,监控室突然失火了……所有的监控都毁掉了。”
  容斯言:“周营还跟你说了什么?”
  葛海澜把头埋进臂弯:“他让我对警察承认上班溜号的事,说路上到处都是监控,酒吧也有监控,我逃不掉的。”
  容斯言:“就这些?”
  葛海澜迟疑了很久。
  容斯言没有催促他,而是在落满尘埃的废弃仓库中静静等待着。
  溪云初起,山雨欲来。
  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中,连呼吸都变得隆隆起来。
  有几秒葛海澜抬起头,乞求地看着他,似乎寄希望于他会放弃。
  然而容斯言只是抱着胳膊,冷淡而漠然地看着他。
  最后,葛海澜终于闭了闭眼睛,无助地道:“他让我,撒了一个小谎——让我承认,我在办公桌抽屉里放了香烟和打火机。可能是打火机被挤压爆炸引起了大火。”
  “可是我真的——真的没有,”葛海澜用一种奇异而尖利的语调喘息道,似乎这个秘密也埋在他心里八年之久,时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我爷爷是抽烟得肺癌去世的,很早我就戒了烟,怎么可能在抽屉里放香烟和打火机啊!”
  说完,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惊恐地看了看大门,仿佛害怕什么人会突然破门而入。
  容斯言淡色的眼眸盯着他,又像是没有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的回忆,在看某些遥远而尘封的东西。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也不会揭发你,”容斯言道,“但是,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葛海澜无力地靠坐在器材架前,气若游丝:“做什么。”
  容斯言:“案发地离学校大门有点远,门卫可能没有发现异样。但是从高中部教学楼到校门口,会经过那片月季花圃。有的老师会在学校加班写教案,晚上才回去。”
  “我要你找机会接近周营,从他的办公室档案柜里,找到那天五点半到案发前,所有的教师出入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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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茵坐在餐厅的最里侧,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容斯言。
  这是她精心挑选的位置,因为位置靠里,不会窜风,灯光柔和舒适,少有人经过,氛围非常适合暧昧滋长。
  也因为是中午,大部分老师都在学校里吃自助餐,不用担心会被同事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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