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曰说的没错,这墙上有绳梯,绳梯直通往一个洞口,不过那个洞口是封着的。
秦涓没有多想,转身上绳梯,等爬到最上面,他奋力推开堵着那个洞口的圆形铜门。
“咳咳咳咳……”一阵灰尘迎面而来,他咳了好一阵子才对曰曰说道,“你快上来,这里能出去。”
曰曰脱下外袍将箱子里的东西能带多少装多少,弄了有一会儿才去爬绳梯。
因为洞里头的火光已熄灭了,秦涓看不到洞里头的情况,正要催促曰曰,才感受到绳梯的动静。
曰曰倒是能借着洞口的光看清秦涓的位置,只是爬上绳梯才知道这玩意一点也不好爬,晃晃荡荡能吓死个人的。
磨叽了好半天,曰曰才爬到洞口,秦涓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拖出洞来。
“累死我啦。”曰曰躺在地上,秦涓则将那洞口的铜门给合上,又将四周的泥土枯木弄过来把铜门掩盖住。
他看向这四周也没有找到他们之前掉下去的那个洞口?
也有这个可能,毕竟山坡地有阴面和阳面。
“该回去了,再磨蹭点天都黑了。”秦涓转过身去和曰曰说话,只见那货坐在地上清点着从洞里弄出来的金银珠宝……
秦涓深吸一口冷气,真想把这货给踢到大泽去!
他看了眼四下,上前去眼疾手快的把那些金银珠宝包好,拽起曰曰的胳膊:“回去再清点不行?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
天彻底黑了,秦涓和曰曰还没绕出这一片林子,不过他们也可以确定绕了半天他们应该一直在林子外围,没有进入林子中心去。
还可以估测林子中心就是羊角军的驻军大营,这片林子,应该方圆有百里。
这地正经也不该叫黑山林子,应该叫黑山绿洲才对。
当然,这是他们俩在找不到路时生气的解析。
“指南盘在打转……这林子铁定有鬼……”曰曰将胸前的指南盘握在手中,看着指针左摇右晃的,皱起眉。
秦涓:“这是找谁弄的。”
“万溪他爹送我的,我觉得做的挺好的就收下了,其实这指针挺准的,从大同府到夏州我都有试过,挺准的。”曰曰说着收好指南盘。
秦涓垂眸片刻后道:“若这林子里有大量的磁铁矿,是会影响磁极的,指针出现转动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现在也足以解释为何黑水黑山的羊角军少为人知,这一片林子进来的人都不容易出去,若是那些牧民、樵夫、猎户进来,在这里绕上个几日才出去,估计下一次也不敢再来了,所以在这种地方驻军、训练、或是藏东西都是最好的……”
曰曰:“你的意思不会是我们要绕几天才能出去吧?”
“自然,现在我们记下北斗七星的位置,等到明日夜里再观察北斗七星的位置,然后……再然后……至多三日……”说完了小狼崽露齿一笑,笑得几分狡黠几分乖张。
曰曰被他绕的头晕,懵了一会儿后,叉着腰说道:“不管了,本王命令你明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必须走出这里。”
其实要走出去也不难,刚才秦涓是拿曰曰逗乐,他指着头顶的月亮:“看不到星子但是能看见月亮,月亮也是东升西落,现在还早,我们一直向东走,如果太阳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的方向就是正确的……”
曰曰大致有些明白了,不禁惊奇的看向他:“也没见你找谁学过,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秦涓一愣,“自己观察出来的。”
仰望星空的次数多了,便也明白了一些规律。虽谈不上好用,但也不难用。
当他们找到正确的方向后,终于离开了让他们绕来绕去的那块地方。
远远的能看到草原便知路是对的了……也是这时看到了远处晃动的光……
“是马蹄灯的光,先隐蔽。”秦涓拽着曰曰往暗处走。
因为林中风大,马蹄声和风声混在一起,他们没有注意到,直到这个时候见到光亮才意识到有人过来了。
人不多,只有五个,皆是羊角军的装束。
这五人的出现,也间接向他们证明了,路没有走错,这就是出去的路。
那五人没有注意到他们,但也把他二人吓得冒了一头的冷汗。
毕竟潜进了人家老巢还卷走了一包金银珠宝……被抓住了小命只得玩完。
曰曰见那几人没影了,也听不到马蹄声了,低声催促:“快走吧。”
两人搀扶着快步往骑兵们来的方向而去。
至行到草原上,才开始狂奔。
这时秦涓问他:“我们是快点离开,还是继续停留。”
“自然是快跑,若真是扩端藏的金银,他若发现了,肯定怀疑到我身上!”
秦涓皱眉:“可是……”
“你还可是什么?我回去就下令离开这里!”
秦涓垂眸想了想:“我倒是不觉得这是扩端藏的,你也说了那个开关看着年代久远,而且爬绳梯的时候你没有注意到吗?那粗壮的绳子像是要断一样,甚至有几节一踩上去就断了……这些都说明那个藏金洞有些年代了,少说也有二十年,这么往前数应该是哪个西夏的官员在西夏快灭的时候藏的,所以才没有人进去动过……”
小狼崽气喘嘘嘘的说完了他的看法。
曰曰跑着跑着渐渐放缓,秦涓说的很有道理。
秦涓:“所以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正规停军停留几日便停几日,走的太匆忙反倒让人生疑。”
曰曰点点头。
营中,阿奕噶已等他们等的火冒三丈了,直到看到他们回来了,才让骑兵们先去睡觉。
听极布扎说阿奕噶都打算带人去找他们了,还好他们回来了。
阿奕噶不好说大永王,拿着秦涓说了一顿,才允许他去睡觉,营帐里松蛮早已经睡了。
秦涓蹑手蹑脚的进去,轻手轻脚的洗完了澡,这时极布扎进来了。
营帐不够,他们三人住一间,三个床分开睡的。
次日醒来了时候,不知怎么秦涓觉得手臂被什么东西压着,抬不起来。他一侧过脸,只见松蛮睡在他的臂弯里……
“?”秦涓明明记得昨夜松蛮睡在那张小榻上的?怎么回事?
听到账外有动静,他坐起来,将松蛮抱到一旁,开始穿衣。
等他从营帐里出来,阿奕噶沉着脸走过来,低声告知他:“来了一个黑山的官,现在在王爷的营帐里,先别过去。”
秦涓一讶,身上汗毛都有点竖起来的意思,该不会是黑山的驻军找来了吧?
他仔细一想,不应该,若是黑山的驻军发现了什么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找了,袭击他们才有可能。
这样过来可能只是走什么礼节流程而已,或者只是单纯一个黑山的官员过来拜访。
秦涓倒是担心曰曰有没把那些金银藏好……别露出马脚让人瞧见了。
他知道他们到了封地后会有很多需要大量的用钱的地方,曰曰更清楚,乃马真后给他的封地,贫瘠、物质稀少、气候恶劣……
再过六年,他们从大同府带来的士兵,还有乃马真将要给他们的三千骑兵会剩下多少,这一切都是未知。
罗卜城会是曰曰封地的中心,因为只有这座城能辐射曰曰封地大部分地域,除非他们能在十年内在罗卜泊附近建成他们想象中的大城。
关于罗卜城,秦涓的认识是狂野的风沙、破旧的风幡、交织的彩旗,还有那里众多不同宗教的信徒……
几乎一整座城信徒占据主要。
大概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吧,让即将去那里的大永王曰曰,刚好是一个不信神不信佛不信鬼的人……
这一年秋,秦涓跟随大永王再至罗卜城。
六岁的时候也许随吉哈布营的大军经过着这里,只是不记得了,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年前跟随雪别台将军经过这里时他是记得的。
与一年前不同,此时的罗卜城因为迎接这位王,当地的官员即使贫穷也安排了百姓相迎。
曰曰喜欢紫色,城门口用的是紫色和红色的布幡。
秦涓骑马走过城门的时候,盯着这些布幡怔怔然出神。
紫色的染料很难提取,多是从西边很远的地方进口来的,所以纯粹的原生紫色的布料放在哪里都很昂贵。
当然南方宋人聪明,用靛青加以红色,混合成了可以替代原生紫色的混合紫色,而这种紫通常带一点底色的红,或者底色的蓝,曾经宋国将这些用混合紫染成的布匹卖给钟爱紫色的西夏与大辽。
秦涓想曰曰看到了官员们对他的诚意,应该会高兴的,至少他们用了心思,并没有敷衍这位没有父王与母妃撑腰的少年王爷。
他们给王爷腾出了城中最好的殿宇作为他的落榻之处。
曰曰似乎是早料到了,没有任何介意,毕竟曾经是跟随过军队历练过的王世子。居住的地方只要干净整洁就好。
曰曰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将极布扎整理出来的法令递给罗卜城的城官。
这位城官叫录文真修,是蒙族,但秦涓听他的名字又有点像是吐蕃人。有可能吧,私事也不好多打听,姑且以后就称呼为真修大人。
真修大人躬身行礼接过极布扎递来的法令。
这时曰曰又吩咐:“本王将部下几人,极布扎封了文官以后跟着真修大人做事,阿奕噶封六品将军,大都那边已发布了旨意,受封的文书应该在路上了……至于,将军身前怎无副将,这副将嘛……”
真修大人身后几个罗卜城的大人蠢蠢欲动了,等待提携的人一大把,正愁没机会。
可大永王语锋一转,眯眼道:“这个人嘛,一己之力解虎思斡耳朵之围,十一岁射杀谷知塔塔族大将,本文属意此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还是各位觉得有比此人功绩更大者?不妨让本王一闻英勇事迹,本王自当爱惜人才,委以重任。”
极布扎都暗道王爷真狠……
那些官员忙行礼作揖:“王爷英明神武,选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秦涓,你过来,以后你就是罗卜城将军身边唯一的副将了,今日好好认识一下这几位大人吧。”曰曰笑的神采飞扬。
秦涓走过去,站在官员们的面前。
官员们不禁抬起头看向这个少年颀伟的身形,有几分清瘦,显得过于修长,脸上戴着半块面具,露出好看的鼻头,看似削薄又有张力的唇瓣,近乎完美的下颌……
也有官员注意到他的手生的极好看,骨节分明,纤细且长。
“拿下面具,让他们识得你的容貌。”曰曰再吩咐。
秦涓听话的拿下面具,一张俊美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有几声抽吸声,响起又立刻安静。
是一张稚嫩的脸,果然还是个孩子。
真修大人知道,这样青涩的面庞难免会有人不服,也难怪大永王会让他戴上面具。
他率先对秦涓道:“秦大人,以后就是同僚了。”
事实上即使这位罗卜城的官员没有任何品级,但也比秦涓一介副将的官要大。
秦涓明白,立刻对真修抱拳一礼。
没过半个月阿奕噶的封将文书抵达罗卜城,随之而来的还有六品将的甲胄。
阿奕噶成了,这座城里唯一的六品将军。
“哥,你的理想,终于达成了。”这一刻,秦涓比阿奕噶还高兴,就像回到了几年前,他还是那个八.九岁的孩子,那年那日眼前的阿奕噶,与现在一身甲胄的阿奕噶重合了。
阿奕噶自然也是高兴的,他展开双臂拥抱了秦涓:“哥还需努力,你也要努力,咱们一起封王拜将!”
“嗯!”秦涓点头,咧嘴笑了。
从这日以后秦涓骑马跟在一身甲胄的阿奕噶身后,他们会在清晨辰时初刻巡视罗卜城。
时日多了,罗卜城的人都认识他们了。
一个身披甲胄容貌英武的将军,及跟随将军的戴着面具的少年副将。身后的巡查骑兵总会更换,但不变的是这两个人。
渐渐的,秦涓发现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人多了几个女子。
他察觉到了,那些女子是想得到阿奕噶的回眸一顾,但阿奕噶知道她们的存在,却不曾看过她们。
秦涓更在意的是罗卜城中官员及百姓对阿奕噶的看法,这样对阿奕噶不好,甚至还会有人说阿奕噶“引诱”良家女子,嘴碎的人会乱说,他隐约听到一点风声了,他并不希望阿奕噶以后会为名声的事困扰。
马上要进入冬季了,冬季的罗卜城非常难熬,到那个时候这些女子出来的少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跟在巡查的骑兵队后面了……想到这里他隐隐的期待冬天的到来了。
大雪让罗卜城路上的行人减少。
罗卜城城墙的建设也逐渐开始停工,大永王想在两年内修建起罗卜城的城墙,这样一旦有战事他们能守住罗卜城。
也是下起大雪的这一日,曰曰的随从乌笃骑马走进罗卜城。
乌笃从曰曰七岁时就跟在曰曰身边,曰曰对乌笃的感情,更像是对亲人。
乌笃带来了吉哈布大营的最新消息:大将军重伤危在旦夕,大将军害怕自己随时撒手人寰,想让曰曰去见他最后一面,他有重要的事要交代。
“怎么就危在旦夕了!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曰曰双手摇晃着乌笃的肩膀,眼眶红透了,眼里的泪花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
“大将军带骑兵去支援……中了一箭,在要害处,命是保住了,恐怕也撑不住多久了,所以……才……”乌笃哽咽的说道,“现在大将军只等见您一面……连兀林怒少爷都被支开了……”
乌笃说完跪了下去。接着许多人都跪了下来……
草原上的将军很多,汗封的、王封的、有许多许多,但三五座大营里,大将军只有一个
秦涓长这么大知道的大将军只有这一个,甚至连大将军本名都不知道,因为直到他的人只能喊他大将军,没有人敢叫他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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