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时,贺嘉时又拽着秦言,非要看刘东递过来的那张纸条,秦言不想给他,他就拉着秦言不让他走。
秦言被他缠得没办法了,终于把纸条拿了出来,先是看了两眼,然后皱着眉头把纸条塞给贺嘉时,上面写着:
【咱俩做同位吧,让贺嘉时跟王来娣坐一块儿。】
贺嘉时的火“蹭”地一声就上来了,“操,他什么意思?他说换位就换位?他怎么这么牛逼呢?”
秦言对刘东也有点无语,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老赵都说了不调位……”
贺嘉时怒火冲冲,顿时把刘东的纸条撕了个粉碎,还张开手随风一撒。
秦言瞪着贺嘉时,“你能不能有点素质,在学校里还乱丢垃圾,捡起来!”
秦言挺凶的,贺嘉时一下子就蔫儿了。他刚刚气昏了头,秦言一骂他,他才回过神来,自觉自个儿做错了,顿时脸色一红。
秦言盯着他,于是他便灰溜溜地弯下身子,把粉碎的纸条一点点捡起来,丢进垃圾箱里,有些纸屑已经被风吹远了,贺嘉时本不想再管,可他还没直起腰来,耳边就传来秦言的声音,“还有那边儿呢,捡干净!”
贺嘉时脸上又一红,无奈地往前跑了两步,直到把所有的碎纸都清理干净了,才回到秦言身边,说,“行了吧?满意了吧?”
秦言“哼”了一声,没再理他。
回到教室,贺嘉时怕秦言难堪,本不想找刘东的岔,结果刚一进门,就看到刘东凶巴巴地站在那儿给王来娣收拾东西,俨然是一副马上要换位的样子。
王来娣拽着自己的课本,脸上的表情极为不悦,可刘东偏偏要抢。
贺嘉时最看不惯男生欺负女孩的戏码,他一个健步冲上去,堪堪忍住自己抓着刘东的衣服把他提溜起来的欲望,喝到,“你干什么呢?你动王来娣的东西干什么?你他妈有病吧?”
刘东狭长的眼用力瞪大,他一拍桌子,冲贺嘉时大喊,“你说谁有病?”
贺嘉时冷淡地看着他,卷上自己的袖子。贺嘉时比刘东足足高了十公分,细细看过去,衬衣里的肌肉轮廓还能隐隐的露出来。
于是刘东起初的冲动便歇了一半儿,他便按兵不动,只死死地瞪着贺嘉时。
一时间,前后左右都安静下来,大家书也不看了,作业也不写了,就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秦言拉了一下贺嘉时的胳膊,递了一个责备的眼神,“贺嘉时!”。
赵一鸣是个老好人,看贺嘉时与刘东剑拔弩张的,连忙站起来,他一手摁着贺嘉时的肩膀,另一只胳膊隔开刘东,“别闹别闹,都是同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刘东冷漠地看了赵一鸣几眼,这才找了个台阶下,他把椅子一摔,甩出句“傻逼”就走了。
刘东把自己的椅子往后一摔,贺嘉时与秦言的那张桌子就往后一倒,虽然被秦言立马稳住了,可桌面上那杯没盖盖子的水,却顷刻间倒了下来。
“哗”地一声,热水洒满了秦言的英语课本,而上面密密麻麻的钢笔字,瞬间便洇在一起,成了一团又一团模糊地蓝色。
秦言顿时烦躁不堪,他连忙拿起自己的书,王来娣则丢来一包纸巾,两个人合力将水擦干——
不过,看上去也没什么用。
贺嘉时看了气了个半死,接着就想冲上去把刘东拽住好好打一顿,却被赵一鸣一把摁住,“消消气消消气,别冲动别冲动!”
贺嘉时用力想要摆脱赵一鸣的桎梏,谁知秦言也起来拉他,“你快坐下吧!闹什么!”
贺嘉时眼看着刘东走了,大骂道,“刘东你个傻逼摔什么摔,摔给谁看呢!”
“刘东,你给老子回来,给秦言道歉!”
刘东自知做错了事。
他只想发发脾气,耍耍性子,又打不过也不敢打贺嘉时,只能照着椅子发脾气。可他没成想秦言的桌上刚好放了个没盖盖子的杯子,而杯子里恰恰有一整杯的热水,他更没想到秦言的英语课本还摊在桌面上,上面记了一整本书的笔记。
这样一来,他还哪里敢回去?
刘东走远了。
贺嘉时只得在赵一鸣带点儿讨好与息事宁人的安慰声中怒气冲天地坐下,冲秦言和赵一鸣吼道,“你们拦什么拦,跟他打我还能输?”
秦言:“……”
讲道理,贺嘉时从小到大,在打架这件事上,还从来没输给过同龄人。
秦言不是怕贺嘉时会输,他是怕贺嘉时赢。
赵一鸣挠了挠头发,他干笑两声,“嗨,都是同学,都是同学,不至于不至于。”
贺嘉时气得鼻子冒气,“不是喜欢摔凳子么!我让他摔!”
赵一鸣与秦言一个不留神,贺嘉时又站起来了,走到刘东的位置,把他的椅子拽出来,用力踹了两脚,这倒霉椅子便立马在贺嘉时的摧残下“分崩离析”了。
秦言实在受不了这个人了,他一把把贺嘉时抓回来,用一种很责备的目光看着他,压住自己声音的同时也压住自己的怒火,“你老实点吧!”
于是,贺嘉时心中更愤懑了,索性趴下,既不理秦言,也不理赵一鸣了。
等到教室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刘薇却走过来,努力想把刘东的椅子扶正。
可这椅子已经被贺嘉时踹得没点儿正形了,腿都掉了几条,她又哪里修得好?
于是,刘薇瞪了贺嘉时一眼,拉着张脸,挺不开心地回去了。
秦言被贺嘉时这一通操作搞得疲惫不已。他其实也看不惯刘东“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性格,可贺嘉时实在太冲动了,他这臭脾气要是不改,往后铁定要吃大亏的。
打了上课铃没多久,赵中亚就一腔怒火地走到讲台上,他显然是得知了班里的这场风波,把手里的一沓练习册狠狠往桌子上一砸,指着贺嘉时就开始大骂,“反了你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点纪律!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学生!”
作者有话说:
大家喜欢不喜欢的话都留个评论吧呜呜呜呜呜
第19章
自打开学以后,赵中亚虽然多多少少发过几次脾气,可大的方针策略却是走“亲民”路线的,比如跟班里的男生勾肩搭背啦,一起打个篮球啦,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啦……
他人年轻,长得也阳光正气,更难得的是他不以成绩论英雄,对待学生很开明。
因此,班里的同学们都挺喜欢他的,贺嘉时也不例外。
自打开学以后,大家还从来没见赵中亚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拿着黑板擦“哐哐哐”砸黑板的那刹那,一整排的女生都吓得放下了手中的笔,略带懵懂地看着黑板前暴跳如雷的班主任。
贺嘉时坦然地站起来,他一猜就知道刘东那厮一定会跑去告诉老师。
赵中亚越说越气,他一边指着贺嘉时的鼻子,一边大步走到他身边,“你到底为什么打同学。”
贺嘉时本来坦坦然然,听了赵中亚的话倒是一愣,他立马说,“我没打过刘东。”
赵中亚更气了,几乎就要跳起来了,“你还说你没打!你看看你把刘东的椅子弄得!”
贺嘉时恨不得把刘东这个无耻小人揪出来现在就暴打一顿,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赵中亚对他发火,他自己也顿时极了,声音提高了不少,跟赵中亚硬碰硬得来,“椅子是我踹得,人我没打!我说没打就是没打!”
秦言平日里总爱思前想后,可看到贺嘉时被冤枉,他连想都没想,立马站起来,说,“老师,我跟贺嘉时一块儿进教室的,一直看着他,他真没打刘东。”
赵一鸣也马上附和着,“是啊是啊老师,贺嘉时没动手,是刘东先欺负王来娣,贺嘉时才说了他几句。”
赵中亚立马扫了赵一鸣与秦言一眼,更凶悍地说,“让你们说话了?”
于是,赵一鸣与秦言便只能闭嘴。
整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见,可谁知,就在这时,一向怯懦的王来娣却站起来,对赵中亚说,“赵老师,贺嘉时没对刘东动手,是刘东先乱动我的东西,贺嘉时才——”
赵中亚气疯了。
自打他当了这个班的班主任,还没一天是省心的。他指着王来娣,又指指秦言、赵一鸣与贺嘉时,“你!你!你!还有你!”
“给我滚出去,罚站,好好反省反省!不想好自己究竟哪里错了就别进教室的门!”
秦言本气恼贺嘉时太过冲动:对刘东不满,好好说、讲道理,哪有一上去就剑拔弩张的?更何况,刘东人都走了,再去朝椅子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简直莫名其妙。
可他们到底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被赵中亚这么一通不分青红皂白地大骂以后,反而都心生不忿。
他们昂首挺胸地走出教室,也没堵着门口,而是一字排开,站在走廊里。
直到政教处送来了新椅子,刘东才重新回到教室,进门前,还冲贺嘉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贺嘉时怒火中烧,要不是不想落人口实、有理说不清,他真想拎着拳头就冲上去了。
他们一直从两点站到五六点,期间赵中亚又找了他们一次,这次他的脸色虽很难看,声音却小了很多,态度也软化下来,语重心长地问他们,“你们觉得自己错没错”。
他们四个明明没彩排过,却异口同声地说,“没错。”
声音一毕,他们四个都愣住了,赵一鸣脑子少根筋,更是没忍住,“嘿嘿”笑了两声。
赵中亚心里那股火立马重新燃了起来。
刘东的父亲是市教育局的科员,打从刘东一进省实验,刘父就跟校领导打过招呼,要把刘东弄进外地班,又要他这个做班主任的多多关注刘东。
赵中亚是个刚毕业的年轻老师,又是教生物的,本来轮不到他做班主任,可当初分派给外地班的班主任,却在开学前突然查出了肝癌,于是,赵中亚临危受命,这才成了班主任。
这对赵中亚这样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个天上掉馅饼的机遇:往年,外地班的平均成绩一向都在全年级名列前茅。
同时,这也是个巨大的挑战:倘若这个班成绩不行,那他今后的职业发展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赵中亚希望在同学们面前树立一个开明、平等的形象,可这样一来,学生们对他自然而然就会缺乏敬畏之心。
教数学的唐老师是个很有经验的老教师,不止一次地对赵中亚讲,学生就是学生,老师就是老师,树立不起自己的威严,一切都是瞎扯。
唐老师顶着一头黄色的卷发,严厉地看着赵中亚,她严肃认真的样子,别说是学生们了,就连赵中亚都十分惧怕。
唐老师对外地班很不满意,觉得这些孩子们现在大多没有了家人的管束,作业做得浮皮潦草,在学校里、课堂上也无法无天。偏偏又遇到赵中亚这样一个班主任,更是像撒欢的野人一样了。
赵中亚只有低头受教的份儿。
谁知,这边唐老师刚一顿说教,那边儿刘东又来了,说贺嘉时要打他,他不敢回去。
赵中亚自己也是从十几岁的年纪过来的,知道十五六的大小伙子整天混在一起怎么可能没矛盾,这都是很正常的。
今天打了架,明天就能好,只要没出什么事儿,他这个做班主任的,其实也没必要过分干预。
他本没打算处理贺嘉时,只想杀鸡儆猴,给自己立个威的,骂他一骂,谁知他们四个却丝毫不服管教,给自己整了这么一出。
赵中亚听到他们四个口中依然说着“没错”,顿时火又上来了,他气得鼻孔冒气,“行,你们有骨气是吧,你们有骨气就在这里站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便气冲冲地走了。
到了晚饭的点儿,他们四个肚子里都“咕咕”叫了起来,赵一鸣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如同脱缰疯狗一样疯狂冲向食堂的同学们,长长地发出一声“哎——”
于是,王来娣用一根手指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问,“你饿么?”
赵一鸣回过头来,耸耸肩,“饿,一顿不吃都不行。”
于是,王来娣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儿巧克力,分别发给他们三个。
吃了王来娣的巧克力,大家的饥饿却仿佛被打开了个大口子——更饿了。
他们有气无力地站着,嗅着不远处的食堂里传来阵阵饭香。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饭,教室里重新坐满了人,地理老师邢楠抱着一沓卷子正往教室里走,看到他们几个,问,“怎么在外面站着?”
他们四个顿时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赵一鸣先说话了,“我们惹赵老师生气了……”
邢楠有点儿无奈,“哎,不是我说你们,我教的三个班里,就属你们最闹腾,尤其是你俩,”说着,邢楠在贺嘉时与赵一鸣的肩膀上分别拍了拍,“没一堂课能安安分分的上。”
于是,他们四个更深地低下头去。
邢楠看了他们一眼,进教室把卷子交给课代表后,不多久就离开了。谁知,她刚走没几分钟,却又折了回来,笑眯眯的,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来,一边说着,“来来来,我办公室里有几个面包,你们分了吃吧”,一边把自己拿的面包往他们手里塞。
起先,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但邢楠却一直说,“你们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快吃快吃。”
邢楠年纪不大,还不满三十,刚刚有了个孩子,说话时,浑身散发出一股温柔来。
吃过面包,贺嘉时与赵一鸣又变成了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秦言跟王来娣却有些烦躁——他们耽误了一整个下午的课和一整个晚上的自习,不知私下里要花多少工夫去补呢。
他们从傍晚,又站到了晚上放学,路上越说越生气,等走到了校门口,仍是意犹未尽,贺嘉时突然建议道,“明天正好周日了,咱今天晚上一起去秦言家吃个饭?”
赵一鸣看了贺嘉时一眼,摸摸头发,开玩笑地说,“不是,贺嘉时,你这家伙咋这么自恋呢?去人家秦言家吃饭?人家秦言都没说话呢,你咋还替他邀请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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