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英语考试时,听力放到了一半他还没回过神来,照着“三短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随便蒙了蒙。
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成绩在班群中公布下来,秦言依旧是全班第二,赵一鸣与王来娣都考进了前三十,而贺嘉时则不出意外的,跌到了班里第三十五名。
虽然贺嘉时退步了,但好歹不算太夸张,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表现一向正常。
秦言没有太过担忧贺嘉时,但也深知不能让他继续留在N市了,于是半强迫地把他带回了J城。
远离贺军以后,贺嘉时的状态明显更好了。爷爷奶奶虽冷漠,却至少不会用尖锐的言语来攻击他。
他俩分别后,贺嘉时回到家,爷爷奶奶对他的到来有点意外,可看得出,奶奶有些想念他。
吃过饭后,贺嘉时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寒风呜咽,什么都不想做。
意外的是,这个夜晚,他没有想起贺军,也没被没由来的怒火席卷,相反,他的心里异常的平静。
他睡了个极其安稳的觉,以至于第二天上午秦言拽他出门的时候,还眷恋着被窝的温度。
秦言约好了要跟张志他们一起打球。
张志瘦了一点,人看上去干练了不少,虽然说起话来依旧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油嘴滑舌的,但在气质上,已经与当初那个小混混截然不同了。
他长得精壮,身上一股烟草的清香,表情沉稳了,眼神也不像初中时那样飘忽不定了。
第一眼见到时,秦言甚至不太敢相认。
跟张志他们在一起,让贺嘉时轻松了许多,他多多少少地忘记了家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仿佛又变成了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贺嘉时一时忘乎所以,一场球打下来,不及胳膊上被人戳出个血口子来,眼镜都烂了。
打完球,大家伙又一起去桌游吧玩了一阵,等到傍晚,夜华初上,剩下的几个人便都散了,他俩就与张志一起吃饭去了。
子弟学校门前的烧烤摊仍然开着,可贺嘉时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以前还读初中时,每周他都要与张志一起来这儿吃上一次两次,最后,尤其是张志,跟老板都熟悉起来了,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
老板看了他们仨一阵,把手里的肉串往烧烤架子上一撂,指着张志,有点儿生气地样子,问道,“你小子,多久没来了?”
张志“嗨”了一声,推了推老板的肩膀,“这不是,上高中了,忙么。”
老板一副不信的样子,“啧啧”两声,说,“成,你们先玩着,我给你们把串儿烤上。”
说着,老板麻利地掏出几把肉串,放在架子上烤着。
贺嘉时笑了笑,朝他喊道,“别光烤烧烤啊,来打青啤!”
老板笑骂,“没吃就开始喝!不怕拉肚子啊!去冰箱里自己拿去。”
秦言闻言,便去冰柜里搬了一箱啤酒,放在桌子下面,起了三瓶,分别放在三个人面前。
秦言刚要起身去拿杯子,可贺嘉时与张志都等不及了,他俩没用酒杯,端起玻璃瓶来碰了个杯,接着便就着酒瓶喝了一整瓶。
等到秦言拿好了杯子、回过头来,两瓶啤酒都已经空了。
秦言有点无奈,“喝这么快干什么!”说着,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两瓶,打开,放在他俩面前。
秦言有心让贺嘉时喝醉,权当发泄发泄也好,他没太管着贺嘉时,只是时不时地给他递两串烧烤,以免他只顾着喝酒,忘了吃饭。
贺嘉时酒量不大,喝到第五瓶的时候舌头都大了,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没个逻辑。
张志的酒量跟他也半斤八两,可酒品却比贺嘉时还差,喝到最后,脸红脖子粗,口中含糊不清地吵嚷着,似乎在讲自己如何辛苦,如何难过云云,最后,竟抱着贺嘉时哭了起来。
张志一哭,贺嘉时便愣住了,他用力拍了两下张志的腮帮子,“你哭什么?老子还没哭呢。”
张志哭得满脸通红,一下子把贺嘉时推开,“我怎么就不能哭了,你以为就你烦啊。”接着,他便抱着酒瓶子,呜呜咽咽地叫嚷着。
秦言自己喝得也不少,虽不至于醉,可无感却也迟钝麻木了,他隐隐约约听着张志话里有话,却模模糊糊的,听不清也想不明白。
秦言一个人没法把两个人送回家,偏偏自己家里又有旁人,只能又把他俩拖去旁边的小旅馆。
他开了个标间,把贺嘉时与张志分别放在两张床上,擦完这个,收拾那个,忙活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头沾到枕头了,这边儿贺嘉时又吵吵起来。
秦言不搭理他,他掀开被子,躺在贺嘉时的身边。
贺嘉时还在闹些什么,一刻都不安分。秦言便无奈地半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而贺嘉时便像是一头被顺好了鬃毛的狮子,终于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
下一周因为工作的原因,估计更新会非常不稳定,先跟大家说声抱歉。请大家耐心等我一下!么么哒!
第37章
贺嘉时与张志不愧是兄弟,就连酒醒后的反应都是一样的,一个个吵着“我饿”、“别睡了”、“大早晨的睡什么觉?”
秦言累了一整天,这一觉睡得极沉了,以至于贺嘉时与张志在屋里吵嚷半天,最后又相继冲了个澡,他都没能醒来。
贺嘉时本不想把他叫起来,可实在太过无聊。
这房间极小,走都走不开,而此时他与张志的精神又极其亢奋,实在憋得慌。
于是,贺嘉时推推秦言的肩头,大声朝他喊道,“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走走走,快起床!”
秦言“哎呀”了一声,接着便痛苦地用被子捂住头,大声喊道,“你们不睡,可以,我要睡觉!”
贺嘉时不管秦言的抗议,用力掀起秦言的被子,抖了一下。
冷空气顺着贺嘉时掀开的地方钻进温暖的被窝,秦言一个激灵,顿时坐起来,把被子往身上裹,无奈又生气地喊道,“贺嘉时!你有病啊!”
贺嘉时笑笑,揉揉他的头发,催促道,“快快快,老待在这儿干什么?”
没办法,秦言只能在这两个家伙的殷切目光中迅速换上衣服、洗漱,然后穿上鞋袜,疲惫地走出屋门。
J城的冬天天寒地冻,他们蜷缩在衣服里,寻了个早点铺子,一人点了碗胡辣汤,一碗汤下肚,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这才终于出开了四肢。
吃过早饭后,贺嘉时与张志终于安分下来,秦言的脑袋也终于清醒。
贺嘉时不爱呆在爷爷奶奶那里,准确的讲,他不愿意与任何一个同样姓贺的人待在一起。
于是,他像以前一样,碰了碰秦言的胳膊,问,“去你家住两天?”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可这次,秦言却沉默了,他咬咬嘴唇,说,“你不想回家就跟着张志回去,他家大。我家……我家被我爸搞得乱七八糟,我得先收拾收拾,过完年再说。”
贺嘉时不疑有他,更何况,他已经有小半年没与张志见面,很是想念。
于是,贺嘉时便跟着张志回了市区。
张志家的房子很大,足有两百多平,装潢考究,比贺军那里还要宽敞明亮不少。
贺嘉时来过几次,每次都对张志家里那足有半面墙的鞋子惊叹不已。
这次,他满怀期待,一进家门换了拖鞋就往张志的置物间走,推门进去,一打眼却发现张志的鞋不光没多,反而比之前少了,鞋架竟空了大半。
他指了指,问道,“你那双AJ呢?”
张志脸色微变,他挥掉贺嘉时的手,“嗨,我又不是蜈蚣,我就一双脚,要那么多鞋干什么,又贵又没用,我给出了。”
贺嘉时张张嘴,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从张志这个公子哥口中听到“贵”这个字。
张志“嗨”了一声,敷衍道,“人嘛,都要长大,还能总跟以前一样,没点儿长进?”
他表情有些厌烦,贺嘉时也识趣地没再问。
张志推了贺嘉时一把,“来来来,打游戏打游戏。”
张志的父亲在税务局上班,工作忙,应酬多,认识那么久了,贺嘉时还只见过张爸爸一次。而张妈妈则是一家大型国企里的会计师,一到了节假日前,就忙得不着家。
贺嘉时在张志家住的这天,张妈妈一早就出门了,大半夜的才回家,还醉醺醺的。
张志听见了客厅里的动静,面色凝重地走过去,给妈妈端菜、倒水,最后把她搀回卧室。
贺嘉时也跟着出去跟她打了个招呼,只不过,那时张妈妈实在醉得厉害,昏昏沉沉的,也没跟贺嘉时说什么话。
第二天上午,张志与贺嘉时正看着一部老片子呢,突然张志的手机响了,他脸色顿时变了,到阳台去接,只是几分钟的工夫,再回来时,就愁眉不展的。
贺嘉时看他心里有事,问了几句,可张志却说,“没事、不用管。”
贺嘉时沉默了。
他看出了张志与张妈妈的不对劲,估摸着他家里出了状况,可他也看得出,张志对此不愿多说。
于是,贺嘉时便索性告别,留张志一个人在家里静静。
回到家后,贺嘉时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作业,摊开卷子胡乱地写了两张。
贺老爷子是个很典型的中式大家长,诈尸式教育子孙,平日里屁事儿不管,可但凡让他逮着机会,大道理就一箩筐接着一箩筐。
老太太受了他一辈子的唠叨,耳朵早就磨出了茧子,练就了一身装聋作哑的好本事。
贺嘉时却受不来这个,他最怕的,就是爷爷架起强调,跟自己讲些烧不动、煮不烂的道理。
所以,他宁愿把自己关进屋里,对着作业一呆就是一整天。
爷爷奶奶没提过贺军与姜岚离婚的事情,只说贺军很久都不曾打来电话了,就连贺嘉佳那丫头都不知道跟长辈问一问好。
听到这里,贺嘉时愣了几秒,想到去年过年时的那场不欢而散,只觉得恍若隔世。
兴许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父母已经离婚的事情吧。
贺嘉时自然不会对此多嘴,只敷衍道,“马上不就能见到了?”
说完这话,贺嘉时突然怔住了,这才意识到,今年贺嘉佳与姜岚大概率是不会来了。
这样一来,老爷子、老太太很快就会知道贺军与姜岚离婚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老爷子一直看不惯姜岚这个儿媳妇,贺嘉时心知肚明。如今,自己的父母终于分开了,倒是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是高兴多一点,还是生气多一点?
想到这里,贺嘉时不禁觉得讽刺。
他有些讪讪地,又补了句,“姐姐上大学了,学校里的事儿可多了。”
贺奶奶“唔”了一声,顺着贺嘉时的话说,“对对对,现在的大学生啊,跟以前可不一样了,现在上了大学一个个的都比高中还认学呢。嘉佳从小学习就好,到了大学肯定也成。”
老爷子却瞥了自己老伴儿一眼,对她的话颇为不满,“女孩子家的,学习好不好有什么打紧?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对老人要孝顺!”
贺嘉时忍不住嗤笑,贺老爷子却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贺奶奶听了丈夫说贺嘉佳的话,也有些不开心,她拍了拍自己的丈夫,“你看!你看!又说这种话,你一年能见到孙女几回啊?你就少说几句吧。”
贺奶奶年纪大了,说气话来絮絮叨叨的,“每次、每次都要跟她们娘俩吵,吵了那么多年,翻过来调过去,你不嫌烦么?”
“年年惹得一家人不痛快,你能落下什么好?”
“你看看去年,你看看去年,闹成什么样了!叫左邻右舍的知道了,你脸面往哪搁?”
老爷子对老太太的旧事重提很是不满,他喉咙中发出几声“咕噜”声,嘟囔了句,“你懂什么?去年闹成那样,不也是因为她跟姜岚?”
说着,老爷子鄙夷地说,“你看她妈那样!呵,我就知道姜岚教育不出来好孩子来!”
这下,老爷子算是连贺嘉时都教训上了,他有些尴尬,没做无谓的反驳,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这个家啊,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第38章
贺老爷子还未退休时,曾在矿厂里做过几年的厂长,除夕前一天下午,矿里的几个领导如往年一样,拿着几盒礼品来看望贺嘉时的爷爷奶奶。
新官与老官相见,总免不了一通客套逢迎,贺老爷子自恃德高望重,又仗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儿媳都在省城混得风生水起,难免端起架子拿乔。
一会儿回忆自己当年在位时厂里的风光无限,一会儿又指桑骂槐、阴阳怪气,说现在矿区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大学生没几个肯回来,就连三四十的中层干部,都一个个地要往外逃。
新矿长表面“是是是”的奉承着,可贺嘉时知道,走出了这扇门,人家指不定怎么骂这老头子没事儿找事儿没眼力劲儿呢。
再说,倘若矿厂真就这么值得奉献,怎么这老爷子两个儿子却都赖在省城不肯回来?
这几天,贺嘉时一直断断续续地给秦言发些短信,多是抱怨老爷子的,又有些是焦虑贺军与贺嘉木一家的到来,秦言却回复的很慢,有时候,贺嘉时都快要忘了自己发了些什么,秦言才突然给他回一条信息。
过时的安慰,有时候只是一种尴尬。
贺嘉时看着秦言发来的整整一页的宽慰,心中有种很莫名的情绪,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回到之前那种或烦躁,或焦虑的心境中,然后再思忖着,接下来要与秦言说什么。
晚上,他给秦言打过一个电话,本想约秦言一起出来轧马路,可秦言却说,家里事情太多了,实在走不开。
于是,他又给张志打电话,可张志的兴致显然也不高,于是,他只能悻悻地挂断电话。
贺嘉时接连讨了两个没趣,只能躺在床上发呆。
除夕那天的下午,贺嘉时左右闲着没事,又寻思着贺军与贺嘉木一家恐怕马上就到了,便急急忙忙地出门,想着既然秦言家里走不开,他还可以去找秦言嘛。
于是,他借花献佛,从家里拎了一盒礼品去秦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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