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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入境
赵荣安与凌初二人，御风而行，驰骋千里之外，于半日之后来到南海程家领地。
凌初初来乍到不太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赵荣安也来之甚少，于是两人停在领地边境，没有直接入内。
凌初其实也不是一时兴起来此，他在长久的与死气裂缝对抗的过程中，也发现了程家死气甚少的事情，在世不竭的助攻之下，终于决定来此一看究竟。
但是程家毕竟同凌氏一样是修仙大派，自己的继承人身份一但暴露，有可能给神凌城和凌虚山带来麻烦，于是他决定和赵荣安一起伪装入内，徐徐图之。
二人停在一处丘陵，此处地势不是很险峻，草木繁盛已有南国风情。凌初取出世不竭相赠的地图仔细看查，赵荣安站在他的身边，安静的等待，不去打断他的思路。
凌初来时已经规划过了，程家领地内，核心区域总共有两处，一处在南海之上，那里需要程家接应才可登录，这次潜入不太可能去往。
另一处在程家的万仞山脉，这座山脉在修仙界的西南方向，也是程家主要的出矿地。
万仞山里，有着程家的禁地——陌路之境。如果程家有什么秘密的话，应当会在那里有一二头绪。
凌初向赵荣安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赵荣安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个禁地我从来没有去过，我害怕有什么危险，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凌初暖心一笑道：“则之不要担心我啦，今时不同往日，我没有那么弱。”说着凌初居然伸过手来猝不及防的，揉了赵荣安脑袋一下，满满的都是一股老流氓的感觉。
赵荣安当时就愣住了，这孩子怎么这样，以前虽然也不着调，对自己动手动脚还是头一次，这摸他脑袋的手法，是一点都不含糊。
赵荣安生性淡漠，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也没有很放在心上，他专心致志的思考着凌初计划可行性，毕竟在他心里，还是凌初计划比较重要。
“程家的风俗我不是很清楚，谁都不知道这陌路之境里面有什么，我们就算可以潜入，万一打草惊蛇，凌陌家主也难予以交代，不如混入程家领地，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如果实在不行，再去万仞山打探一二。”赵荣安深思熟虑，终究心中强烈不安，不愿意凌初为此涉险。
凌初点头同意，他来时和世不竭他们学了一些易容的把戏，三两下把自己捯饬成了一个沧桑的中年武人。这边刚收拾好自己，立刻扑上来扯赵荣安的衣服，要给他也打扮上。
赵荣安见凌初刚学会新技能，正新奇着，就随他去了，只是这人兴致过头，在他身上脸上折腾来折腾去，搞了好些时候，甚至于赵荣安都有了些倦意。
山风正好，南国暖冬无雪，丘陵上还有些露草湿意，凌初觉得赵荣安太好看了，这番打扮，要把他弄得平凡一些，省得去到人多的地方，又有一大堆小姑娘盯着他看。但是又不想把他弄得太难看了，那样就太委屈他了。
左右纠结着，凌初在赵荣安脸上抹了来抹了去，过了半晌方好。终于大成之后，赵荣安将自己的白鸾袍子，幻化成普通的衣物，一位寻常百姓豁然展现。只是赵荣安气质出众，纵然换了一张脸，那周身杰然气度，还是如鹤立鸡群，难以掩盖。
这么优秀的人，居然肯一直跟在我身边，他的生息强大，博学多才，能力卓绝，容貌出众。为什么当初就能甘心做我的仆从？会不会他哪天厌倦了，就会想要离开？
凌初的心中出现这个想法，让他有些患得患失，继而脱口而出一个问句：“你会一直和我在一块吗？”
这句话一出口，凌初就觉得自己有些矫情，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在磨叽纠结这么煽情的问题。
赵荣安乍一听此句没反应过来，继而意识到仙凡有别，自己与凌初生命长度和社会地位都差距巨大，凌初怕不是在担心以后自己不再与他同行。
于是他郑重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死亡，我再去往别处。等到海晏河清，死气裂缝消亡，我也许会回到我来时的地方。”
这个问题赵荣安已经思考了很久，他为了世间生灵而来到修仙界，本来应该身似浮萍，四处漂泊。直到遇到了凌初，奇迹般的，在这世间的某一处，有了牵挂，而这份牵挂，与自己所行之道又是如此的契合，同行而伴，无所畏惧。
那么在凌初生命终结以前，凌初所在，大致就是赵荣安所在了。
“你来到地方？是指极北霜寒之地吗？”凌初问道，突然对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心生向往。
“是的，那里很冷，终年冻土，但是有美丽的天光，和清透深蓝的海域，是我的来处。”
凌初听着笑了起来，他说听上去真是好看呐，如果有机会，也想去看一下。
这次赵荣安没有立刻回答，那里太冷了，纵然是修仙者，也未必可以到达。但是如果凌初哪天坚持要去，他想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办到的。
“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看看。”赵荣安终于答应，凌初听到这回答笑得分外灿烂，即刻来拉赵荣安的手。二人相携，开始了他们的南海程家之旅。
武人凌初和猎户赵荣安，从丘陵地带辗转入境，他们称自己为王家领地的百姓进入了程家边缘的一个村落。
这里因为和王家离得很近，所以村人对于他们两个并没有太多的防范与介意，但在凌初准备用王家通用的货币租下一间屋子的时候，村人狐疑的看着他，表示这里并不收取其他修仙门派的货币。
原来程家领地内各类矿石众多，贸易交流方式，是依靠这些矿石交换，贵重些的交流方式则是利用晶石。晶石是程家的核心，每家每户都有个一两块，平时铸造和驱动器物就是靠这个。
索幸，村人善心，没有收取费用，收留了他们一晚上，但是表示，必须次日早上就离开，立刻回到王家领地里去。
二人在村落里，呆了半天，从诸多迹象看来，南海程家的人，从百姓开始，人人铸造器物，他们会把晶石放进所铸造的器物里面，作为能量的驱动。但是因为晶石储蓄的能量有限，他们建造的器具并不能用很久。
“我在王家当过外门弟子，我觉得我可以用点简单的阵式，或许这些可以运行的更久一些。”
凌初在田埂边上，看着一个农人的犁地车说道。
农人吃惊的回头看着他，表示领地内并不允许与其他修仙门派互通，于是感谢了凌初的好意。
凌初觉得，果然是奇怪的修仙门派，不修自身，倒炼外物。难怪世不竭说，他们或许也没把自己当修仙门派。
村人并不很喜欢外来人在村子里乱走，凌初为了避免掉一些麻烦，后半日就与赵荣安一起呆在屋子里，让傀儡草人出去打探。大圆小圆身体小，不容易被发现，凌初在他们身上留了阵式，就可以通过他们去看到外面的东西了。
凌初发现，村人们除了常规的务农之外，在下午日头正盛的时候，青壮年们就一同去往村边的炼器场，场内有烈焰炉子，还有储藏矿石和一些机械器物的仓库。
在仓库边上，还有几辆晶石驱动的车子，这些车子上放满了器物成品，有人清点着，应当是要运输到哪些地方去。
大圆小圆是稻草做成的，惧怕火焰，难以到达炼器场深处，带回来的信息比较有限，凌赵二人半夜合计商讨之下，也只能确认一件事：村民们日常饮食起居靠自己的劳作，而炼制器物，制作工具除了满足自己村落，还会送去更远的地方。
不过这个村子本来就是程家底层百姓的生活缩影，只能看到程家居民的一些生活模式。目前看来，大家生活富足，规律有条，也确实难以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凌初和赵荣安同住一屋，第二日早早就离开了村落。他们决定跟随居民器物车子的去向，往程家深处走些。
程家的领地在修仙界的南方，这里气候温暖，山多矿多，植物种类丰富，其核心区域包含了南海海域各岛和万仞山脉两处。这里的人说话声音偏软，村落与城镇中的居民也都比较团结。
根据得到的关于独剑阁的记载：程家与南海创立独剑阁，于火焰中炼神兵利器，崇尚金色与红色，信奉神明朱雀。因而这里的民众穿着也多鲜艳，就在凌初与赵荣安落脚的村落里，妇女多穿红色系的衣服，男子则着金色橙色系的衣服居多。
村中的载物车在清晨盘点出发，一路绕山前行，晶石车被特别改造过，在难以前进的山间绝壁甚至可以展开辅助的滑翔板通过。
程家领地人人炼器，其言果然不虚，就连普通人制作的东西都这么厉害，凌初心中称赞，对于此次行程变得格外期待。
载物车行一日，在夜间出了山区，到达另一处地势比较平缓的地带，在这里有一个镇子，镇子外建立有很多驿站，已经停靠了许多的载物车。
这些载物车在驿站暂留，等待着叫号，排队到了的，就把载物车开进镇子里。镇子里有一高楼，楼内有独剑阁的弟子驻守，他们穿着浅红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金线绣着朱雀鸟，给居民载物车上的晶石充能，帮百姓把器物卸载下来，换了很多常用的生活物资，这些物资多种多样，有王家的符纸，凌家产出的小玩意，天门山的草药...还有很多修仙界其他各处的东西。
凌初恍然大悟，修仙界市面上出售的来自南边器物，大概率就是出自寻常百姓之手，他们就相当于其他门派领地里的常驻工人，生产些常见的东西来贩卖，只不过在程家领地，他们只能按照规律和规定交换给独剑阁程家。
程家领地居民以器养家，以矿石交易，而独剑阁掌握着运转的秩序，有着至高的权利。这样的治理，说起来是比其他四大门派要集权很多的，书上看来终觉浅，亲自来此看到，才顿悟难怪程家几百年没出现过什么内乱之类的事情...
56、晷
载物车按照秩序通过高楼，着红衣的修士清点着器物，登记之后予以交换的物资，其秩序井然，丝毫不乱。
凌初与赵荣安起先离得较远，只能看到这一切都在楼外进行，只有登记的时候，才有一人进入高楼一层辅助清点，且很快就出来了。
不多一会，赵荣安感知到这个楼里似乎没有什么修为高深的修士，便和凌初又接近了高楼一些。
这楼位于整个镇子的中心，由砖砌而成，窗上挂着竹帘，看不到里面，楼高有五层，一层正门有匾额，上书“归藏”二字，楼外题字道：
万器之炼自焰起，千法其始从末来
“咦？”赵荣安本来在以生息探测楼内情况，突然吃惊了一下。
凌初立刻问道：“怎么？楼内有什么？”
赵荣安凝神又探查了一会，回复道：“楼内有很多机关，这地方除了给百姓做物资交换，应该还有其他作用。”
凌初挑眉，兴致立刻就来了，他贴了隐身符就拉着赵荣安去往楼内。
赵荣安一看凌初这样子，立刻知道他是心痒好奇，得看一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才能尽兴了，于是化生息做屏障，带着凌初眨眼间就入了归藏二楼。那楼中程家弟子只觉得有一阵清风过，完全没意识到已有人入了楼里。
归藏的一至三层中间竟然都为空，从二楼他们进入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一至三楼的内层走廊以及一楼大厅。
各层走廊上有修士来去从储物间里搬运物资，一楼大厅柜架子上放满了卷轴与书册，前厅是登记的地方，能看到有人排队入内，再从另一侧门出去。
看来玄机在上面两层了，赵荣安运气浮空，带着凌初从楼道飘然又上了一层，却在楼梯出口停下来了。
“这里有机关。”赵荣安引气打入墙壁，面前顿时浮现出数条金线，这是楼内防盗的机关。
“这个我前些日子书上见过。”凌初微微一笑，在地板上打入一个阵式，那阵式形状如一只手，阵式运转间，有细小的丝状物窜进地板的缝隙中，只听到有细微的机械运转的声响，不一会，那空中的金线就消失了。
凌初分外自豪，率先步入归藏四楼,可他一入楼内就感觉体内生息受到抑制，呼吸之间如同被人扼住咽喉一样难受，他身上的隐身符和隐息符瞬间破了，露出身形，他自身的生息也逸散出来。
凌初的脸皱起来，身子弓了下去，喉咙发出咔咔的声音。赵荣安一惊，左手按上凌初后脖梗输入生息，右手画诀展出屏障防护。
在屏障展开的刹那，赵荣安只觉得像在海水波浪中吹起了一个大气泡，屏障外侧布满了张力，而自己和凌初就在屏障气泡内，行动空间被强行限制，凌初与赵荣安的生息也被重新隐藏。
“呼...这是什么东西。”凌初缓过气，擦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开始打量四周，只看到这高楼的四层很空旷，一眼就能看尽，墙壁上爬满了金色的纹路，仔细瞧去都是细小的黄色晶石粒，想必那让人窒息的气网就是这些晶石造成的。
而四层的中央，放置着一个白玉石做的日晷。
日晷凌初并不陌生，神凌城就有一个。但晷以日光为基准来反应时间，这个竟然被放置在昏暗屋子里。
更奇怪的是，此刻这日晷上指针的阴影居然在没有光线参照的情况下转动，场面十分诡异，但很快那指针影子就消失了。
“凌初，墙壁上的晶石相互作用，这个屋子里布满了晶石中的力量，这个日晷可能是某种力量感知的设备，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生息被他捕捉了，现在我们的气息隐藏，他捕捉不到了。”
赵荣安用食指触碰墙壁，只感觉指尖生息流转渗透进墙壁的更深处，他猜想道：这个墙壁里一定布满了程家的机关。
“有人来了。”赵荣安低声说道，重新催了一张隐身符，将自己与凌初重新隐藏。这个屋子内没有照明，只有四方竹帘透进一些天光，明灭昏暗的光线中，只有满墙的金色晶石纹隐隐发光，一但有人来，一眼就能看到凌初和赵荣安。
隐身符刚刚生效，就有两个身穿暗红色衣服的人从五楼匆匆走了下来。
这两个人一个很高，一个很胖，颇有辨识度，赵荣安隔着屏障以微薄生息透出感应，发现这两个人修为不浅，但是刻意做了隐藏，应该是怕他们自身的力量干扰到晷。
‘看来这栋楼的核心就是这个晷了。’赵荣安如是猜测到。
果不其然，他二人一入四楼先去往日晷处察看，确认晷没有问题之后，那高个儿砸了砸嘴，疑惑道：“奇了怪了，这晷没有问题啊，刚才怎么发出强烈感应，这回又不转了。”
胖子挠挠头，打了个哈欠道：“也许年久失修，有点小问题吧，你我都不是专业的，回头和阁里报告下，找人来看看啊，我这还困着呢。”
高个子眼珠子一转道：“不对，我觉得有人来这儿了，修仙界不是有什么隐藏气息的术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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