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手忙脚乱一阵急救,才令侍卫们醒过来。却没一人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听到声音到了院中,之后便不知道了
李铖越听越怕,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只能找人将几人送回府中,他自己也心惊胆战,不敢再踏出王府一步。他在屋中徘徊良久,明知曹汝观若是知道自己今日所为,必会暴跳如雷,但除了曹汝观外,再无他人可以求助。寻思半天,只得遣人送信给曹汝观
第二日,还没下早朝,官员们已私语纷纷
福王在皇上与贵妃双双病倒时,毫无悲切之心,依然寻花问柳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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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桑青一路策马而来,他抬头看了看门上挂着的“聚福楼”镏金大字招牌,确定就是这里,一个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小二,便匆忙的往楼上走去
这二楼都是包房,他绕了几圈,才找到约好的地方
拉开门进去,落笳正坐在几案前低头品茶,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洒下,她坐在一片光影灿烂中,身姿挺拔卓绝。桑青心念一动,收起刚才的慌忙,沉稳道:“落姑娘”
落笳抬起头,看着他一笑,指着对面的茶案道:“桑将军,请坐吧”
桑青有点紧张的坐下,擦了擦头上的汗道:“署中有些急事一时走不开,令你久等了,正是抱歉”
落笳摇摇头,声音温和道:“临时叫你出来,耽搁了你的公事,该是我说抱歉,只是未备美酒,只有热茶一杯,希望将军见谅”
一路急着赶过来,桑青着实有些口渴了,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自嘲的笑道:“正好,不过我这牛饮,令姑娘见笑了”
落笳浅笑着低下头。桑青自从进来便没敢与落笳对视,正好趁此机会,放肆的将她打量一番,从微翘的睫毛和秀丽的鼻尖,连头上的发簪都没有放过
也许是初遇之时便败在她手中,桑青一直对落笳有种莫名的敬畏。这个沉静温和的清丽女子,并不用拔剑,也不用怒目,便让桑青不敢轻视,更不敢存丝毫亵玩之念。如果说景若是清冷如冰雪,拒人千里之外,不染尘埃。那落笳大概便是未出鞘的名剑,虽然精美无双,但深藏的锋芒透出的气息亦无人敢等闲视之
桑青看着手中的茶盏,当日同游曲江池时,景若与落笳珠玉相辉的倩影这些日子一直在他脑中徘徊。他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心想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女子都这般独特
他在心中暗暗叹口气,有些意兴索然,很有种天地间一孤鸿的悲怆之感。突然又想到今日竟然是落笳主动邀自己,而且是不辞辛劳,独自一人从城外赶回来,专为和自己品茗闲聊,这岂不是说明,自己虽然剑术不精,但仍得佳人青目
这么一想,桑青不觉又欢喜起来,颇得意的在心中思量,自己无论出身家世,还是文采武功,都是是长安城中第一流的公子哥,又风流倜傥,洒脱豪迈。从来宴席上都为众人瞩目,哪有女子不为自己的气概倾倒。他神情一松,精神振奋,完全忘记这些年从景若那里得到的挫折感,兴高采烈的询问落笳近日在沣水泽畔的境况
落笳淡淡的答了几句,仿佛有些心不在焉。桑青有些愕然,他心念飞转,干脆直接问道:“落姑娘,不知你今日叫在下出来,可是有什么事要交待?”
落笳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直接看着桑青的眼睛。桑青被她一看,竟有点心虚,想躲闪开目光,但一咬牙,还是保持着微笑,面色坦然的接受这无声的压力
落笳语气平静道:“我是有话要问你”
桑青道:“落姑娘请讲”
落笳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可是喜欢阿若?”
桑青听了这话十分惊讶,这是他隐秘的心事,虽然周围熟悉的人都知道,却也心照不宣,除了偶尔打趣,没人这么直接问过他,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偷眼瞟了一下落笳,落笳虽然面色淡然,但目光却冷若冰霜
桑青心中痛苦的哀叹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在两位美人间做出抉择了。到底是阿若好还是落笳好?这个问题他已在心中想过无数次,却始终没有答案。论性格,落笳的干练沉稳十分令他欣赏,但景若的疏离乖僻似乎也别有魅力。论相貌,两人自然都是第一等的。落笳不时流露的温柔固然令他向往,但景若毕竟是自己从少年时就开始的心之所系——这真是太难的选择
桑青想起已经在官署值房中住了大半个月的老张,自己和其他同事常常取笑他,一个大男人连老婆和小妾都搞不定,由着两边大打出手,醋意横飞,却只在简陋的值房中躲清净。当日老张曾对他们这些嘲笑的话叹口气,幽然道:“你们年轻人不懂~”现在面对落笳凌厉的眼神,桑青似乎有些明白老张的无奈,他决定回头要找个时间和老张好好喝几盅
桑青还在思索,落笳却已有些不满了,皱着眉头问道:“桑将军,我只想问你,到底是否真心喜欢阿若”
桑青听着她语气冰冷,毫无感情。心想也许自己承认了,落笳醋意之下便会拔剑相向,刺透自己的心窝。一想及此,他骨子里的傲气被激起:大丈夫岂能畏死,不敢承认自己喜欢的女子。桑青一咬牙,低沉声音道:“喜欢,真心的喜欢”
出乎桑青意料,落笳不但没拔剑,反而脸色温和了许多,轻声道:“你既然是真心喜欢她,那就好”
桑青有些茫然的看着她问道:“怎么?”
落笳沉吟一下,对他道:“桑将军,我想带阿若离开这里,需要你帮忙”
桑青脑中嗡的一声,呆呆看着落笳,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原来这半天胡思乱想,只是自做多情一场,
落笳奇怪道:“桑将军,你脸色不大好,是不舒服么?”
桑青艰难的摇摇头,声音晦涩道:“我没关系,是刚才想的多了,有点疲乏”
满桌的精美菜肴,两人却都没有动筷子
听完落笳的讲述,桑青陷入沉思。落笳也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甚至没有看他
半晌,桑青疑惑开口道:“你让我去劝服姨妈,这自然可以。但我不懂,如果想给阿若治病,大可以将名医请来长安。你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河西节度使是我父亲的老部下,我这就写信给他,保管一个不落带回长安”
落笳看着窗外,叹了口气。似乎治病这个理由有些弱了,但个中缘由牵涉到公主府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又无法和桑青解释
落笳转过头来,对桑青道:“若是阿若自己很想离开呢?”
桑青一怔,随即笑着摇头道:“我不信,阿若在公主那里过的很好,干吗要离开?”
落笳平静道:“过的很好么?看来你真是对阿若一点也不了解”
桑青听了这话,心中甚是不满。自己少年时便认识了景若,却被落笳形容为一点也不了解,他面上有了些怒意,不快道:“我不了解阿若,你认识她几天你便了解?”
落笳没有被他的语气激怒,只是点点头:“是,我了解她不开心,也知道她很想离开”
桑青的脸色便有些僵了,半天才道:“你胡说,她怎么可能想要离开这里。在公主府有什么不好?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好吃好喝,尊贵无双”
落笳看着他的脸,接着道:“对,入有香榻,出有宝车,日后嫁与豪门公子,绫罗绸缎加身,金玉珠宝满室。”
桑青听出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觉面色一红低下头,嘟哝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落笳却没有停下,追问道:“桑将军,你既然说了解阿若,那你自己告诉我,依你对阿若的了解,她会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桑青抬头看着她,一时没了言语。明明知道落笳说的有道理,但他就是舍不得,舍不得答应让阿若离开
花园中,白衣少女吹笛的侧脸,和被惊扰后抿着嘴,一言不发离开的身影,自少年时便一直印在他脑中,从未褪去。这么多年来,尽管阿若依然沉默的保持疏远,但桑青早已在心中认定,阿若是自己的。没想到落笳一席话,让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手中的茶水已经冰冷,桑青喝了一口,觉得满嘴苦涩
桑青不甘问道:“阿若身子不好,去西域路途遥遥,路上又多艰苦,她哪里受得了?”
落笳毫不犹豫道:“有我”
一句话抵过千言万语
长久的沉默
落笳道:“桑将军,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想来你也懂了。这么大的长安,能帮阿若的其实只有你和我,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桑青没有回答,握着茶盅的手却骤然一紧。半天,他抬头道:“让我想一想”
落笳点点头,起身道:“我等着”
门被拉开,门被合上
桑青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房间,枯坐许久,然后大声唤小二将茶全换成酒,大坛的酒,不醉不归
入夜的长安城,月光铺满了大街小巷。清凉的月光,照在每一树花枝上,在这春夜中,浮动着暗香
月色醉人,夜色醉人,花醉人,酒醉人,歌醉人
功名可醉人,荣禄可醉人
伤心亦可醉人
夜归的醉客低声吟唱着,摇摇晃晃,踏碎了月光
第60章 第 60 章
落笳回到沣水泽畔时,已经暮色四合,刚一进屋,景若就匆忙迎出来道:“你回来了,公主晚上要咱们过去一起吃饭呢,已经等了半天”
落笳听了这话,赶紧收拾了一下,牵起景若的手便往正厅去
待两人跨进厅门,只见当中一桌,灵台与霍于意都已经坐在桌前了,空着两个位子,正是在等她们。厅侧还摆着几席,坐着管家等下人
一见她们进来,霍于意亲热的起身招呼入座,拉落笳坐在自己身旁,落笳偷眼瞥了公主一眼,看她正与景若说话,完全没看自己,不禁松了口气。霍于意满面笑意道:“后天就是花会了,到时候人多烦杂,咱们自己先提前聚一聚。”灵台也接着道:“大家最近都累了,这一席算我谢谢大家,只是仓促之下,席面简陋了些,大家随便用一些吧。”
灵台话音一落,周围一片谢恩之声。落笳认真看去,只见桌上大盘小碗,好不丰盛。这些天她在公主府中也算开了眼界,认识了许多名菜。燕窝鸡丝汤、鲜蛏萝卜丝羹、鲍鱼烩珍珠菜,各色海鲜十分显眼,鱼肚煨火腿炖的稀烂,贵妃红翠糯鲜艳,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当中那道浑羊殁忽,不知费了多少羊才做成,更不提满桌美酒小菜
落笳暗暗摇头,这还算简陋席面?不知多少贫家小户,欲求饱腹而不可得,侯门高第中,却将珍馐美馔如此散漫破费。她叹了口气,顿时觉得眼前的菜肴没了味道
正想着,一抬头,却正与对面的灵台四目相对。落笳一怔,立刻觉得双颊发热,赶忙转过脸去,眼角余光处,似是瞥见灵台嘴角带着笑意
在灵台若有若无的注视下,落笳一顿饭都吃的心不在焉,只低着头想着赶紧吃完离开。哪想还没吃一半,突然眼前闪过阴影,落笳疑惑抬头,只见灵台举着酒杯,似笑非笑的对着自己道:“敬你一杯。”落笳慌忙端起酒杯,潦草一碰便一饮而尽,喝的有些急了,呛的直咳嗽,景若在旁紧张的帮她抚背,霍于意也关切的看着,灵台在对面却笑出了声
落笳喘息刚定,便觉得一片绵软挨着自己脚踝,丝丝酥麻从小腿处传来。她惊讶又紧张的看一眼对面,果然灵台眼角眉梢尽是说不出的媚意,悠悠道:“没事吧?以后不要那么急了。”
落笳点点头,心内惴惴不安,只觉得灵台的脚尖顺着脚踝一点点上移,自己也像被点了穴一般,僵坐着一动也不敢动。突然灵台在她膝上轻轻摩挲,顿时奇痒无比,落笳手中一抽,将酒杯打翻在地
屋中一静又复喧闹,小丫头急忙过来收拾。景若关切的看着她问:“没事吧。”落笳勉强挤出个笑,按住景若手背道:“没事,可能酒喝急了。”说罢,她推说头晕便趁势告辞,景若也急忙起身陪她一起离开。好在灵台并未阻拦,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走的远了,落笳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看到景若挽着自己手臂着急的样子,望望四下无人,落笳轻轻抽出手,揽住她的腰
景若抬头道:“你真的没事么?”落笳笑着摇摇头:“刚才有些头晕,现在出来冷风一吹已经不打紧了。”看到景若将信将疑的表情,落笳轻轻在她额上迅速的一亲,景若小声惊呼,落笳却早已笑着闪开了
明日便是花会之期,虽然都已经安排妥当,但难免还有许多细处要操心。一大早,霍于意便将落笳请去,陪她到花园中查看一遍,待落笳回到屋内时,却没了景若的踪影
落笳只当她是有事去忙,自己在屋内静等,哪知一直到晚饭时分景若仍未回来。景若一向独居在此小院中,因她性格疏离,不喜欢外人在身边,因此下人们没事时都不在院中停留,此时落笳想找人打听一下景若的去向也没人知道,不觉有些烦躁心急。落笳皱着眉,在原地思忖片刻,自己一直和霍于意在一起,未听她说起要找景若,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去公主那里问问
哪知公主正有重要宾客来访,其他人一概不见。落笳十分无奈,只得转身离开,却终究不甘心,叫住传话的丫鬟问:“你们可知景姑娘到哪里去了?”
那小丫鬟在公主身边日久,早就学的十分伶俐,见到公主近日甚是看重落笳,早堆起笑脸,见她问话,赶忙回答道:“落姑娘你不知道么?公主嫌之前准备的醒酒汤不好,叫景姑娘重新准备呢。”
落笳有些愕然,蹙眉道:“往常不是她写了方子交给别人去熬制么?怎么还需她亲自准备”
那小丫鬟抱歉的一笑,有些无辜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怕别人做不好吧。公主为了这个大发雷霆,连景姑娘也受了顿训斥呢”
落笳听了这话,不觉心里有气,语气生硬道:“阿若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那小丫鬟有些吞吞吐吐道:“落姑娘,我不能告诉你,公主有吩咐,不能让外人打搅景姑娘。”
落笳好气又好笑道:“不就是个醒酒汤么,还不能打扰”
小丫鬟吐吐舌头道:“落姑娘,你有所不知,府里的醒酒汤和其他地方不同都是景姑娘特地调制的,用了好几味药,不仅能醒酒,还有解乏温养之效。”见落笳专心致志的听着,小丫鬟凑近了小声说:“今天公主一直说景姑娘不用心,醒酒汤滋味难喝,熬出来的好几副都被勒令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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