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笳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半天才反应过来,取了诊金奉上。戴郎中笑得眉开颜笑道:“如何?现在可知道我是能治令妹的伤”
落笳迟疑道:“可是,我妹妹一直没有醒来”
戴郎中恨不得把脸仰到天上:“你放心,只要她安然度过昨夜,必是没事了!”说罢,快步走到窗前,抓起景若的手腕,闭眼把了脉,喜笑颜开道:“果然果然,只要我神医出手,这点小伤算什么。”落笳赶忙也凑过去,虽然不懂,但她此时看着景若的脸色是比昨日好多了,摸摸额头也不再烧了
落笳喜不自胜,恭恭敬敬的对戴郎中作个长揖道:“多谢先生妙手回春”,待郎中也不谦让,满面志得意满
此后戴郎中逐日来诊治,景若的伤眼看着一天好似一天,落笳也不敢再小看这邋里邋遢的郎中,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即便戴郎中对她颐指气使也毫无怨言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潦草写一点
第135章 第 135 章
景若的伤虽然看似厉害,但并未伤及筋骨,那位戴郎中也真有些本事,伤口眼看着便平复了。加之鱼彭已除无须担心,此时吃住照料周到,景若的气色也好起来,落笳这才放下心来
尽管性格古怪,目中无人,但戴郎中倒确是尽心尽力,尤其是当他发现景若竟也通医术,似乎,医术还不在自己之下时,更是高兴不已,整日如同点卯般一早就跑来,名为诊脉,实则一坐就是半上午,和景若谈论各种医案药性,直到有人来请才走
他一身油腻腻的袍子,景若虽然嫌他腌臜,但听他见识颇不凡,在这边陲之地遇到可谈医论药之人,倒也是件乐事。尤其戴郎中是本地人,虽然医学修为略逊,但对于此地各种偏门草药却了如指掌,正中景若下怀。因此她一改往日冰冷之色,两人切磋医术恰如江湖中人切磋武功一般津津有味
落笳开始几日还陪在旁边,但隔行如隔山,那些术语与草药名字听起来真是云山雾绕,令人昏昏欲睡。看看戴郎中实在不像是什么恶人,也便也就放心做自己的事,只留了店家派来伺候的一个小丫头在房中看着端茶倒水
本来她为了景若的伤病心急如焚,此时景若既然已无危险,其他事情便一股脑的涌了进来。至关重要的自然是将在火云教打探到的消息传回去,明年几大教派即将围攻昆仑,若此事属实,那便是关乎烟霞宫存亡的大事,必须及时将消息告诉诸位师长。幸得当日与马家有约,托请他们代为传递消息,如此重要的事情,落笳直接将消息递给马青梅,相信她必定不负所托,尽速送至烟霞宫临近的暗桩处。想起马青梅纯真活泼的样子,落笳不觉一笑,不知那小姑娘现下如何了,不知遇到她的竹马了么?
在这里还要住些日子,落笳比往日更勤苦练功。与鱼彭一役虽然险之又险,但和这样顶尖高手过招,也令她收获良多。她反复将与鱼彭的对招复演,一招招揣摩,有了许多心得,这种对阵经验,是自己练几年也学不会的。而经此一役,落笳对内力的控制似乎又见精进,气息与剑招配合愈发纯属。有时候闲时,落笳忍不住想,若是再和鱼彭这样的高手一战,自己有几成胜算?无论如何,总是能接下百招没问题,若是要必胜似乎还需自己多多努力
然而最让她左思右想的是马上就要面对的事情,接下来赶赴岳州,自己该如何面对吕涤清,又该如何安排,才能给火云教与雁荡门找点麻烦?她反复思量,想了几个办法都不甚妥当,但她不肯让景若操心,因此在景若面前不肯露出一点忧色
这一日落笳往街上车马行打听路途消息,想着景若喜欢,又顺道买了几样精致点心提着回来。刚上楼便听到屋内一阵声响,戴郎中那别具一格的笑声十分好辨认。落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戴郎中真是,上次从景若那里讨来个改良药方的法子,也是这般又跳又笑手舞足蹈,不知今日又是什么事,竟这般欢喜
果然落笳刚一进门,戴郎中便冲着她大嚷:“巧啊,真是太巧了,没想到还有这等奇缘”
落笳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又瞥眼看了看景若,景若靠在床上盖着薄被,冲她眨眨眼,掩不住一脸高兴
戴郎中已冲到她面前道:“啊呀呀,真没想到,你们也识得钟离先生,难怪这位小友这么厉害,原来也是得了钟离先生的指点”
落笳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听到钟离先生这称号,心中却灵光一闪。景若在旁道:“我的医术却不是钟离先生教的,我无缘与钟离先生谋面,仅听过‘钟离子’的名号,倒是长辈们与钟离先生交好”
落笳看她脸上的表情便知她口中所称钟离先生,便是自己苦苦找寻那一位,但还不待她问话,戴郎中便一步跨到她面前,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整衣肃容,对着落笳认真一躬,慌得落笳急忙扶住他,不住询问:“戴先生,晚辈何德何能竟劳动您行此大礼”
戴郎中一脸认真道:“在下当日不过一个苦读无成的困顿书生,幸得机缘巧合,偶遇钟离先生,蒙他指点,才转去学医,没想到竟入对了行,才能养活家小,成就一番家业。后来钟离先生到这里采药,又专门绕道于此,指点我的医术,令我受益良多。可谓‘生我者父母,成我者先生’。姑娘家既然是钟离先生的故交,也算是我恩人一般了”
落笳这才恍然,扶住他双臂诚恳道:“家中长辈确与钟离先生交好,但我不过晚辈,又蒙您救了我妹妹的性命,怎敢受您大礼”
景若见戴郎中啰啰嗦嗦还要之乎者也,赶忙道:“戴郎中,你不是去年才见过钟离先生么?不知先生现在气色如何?”
她话音似随口问出,落笳却立刻明白了景若话中所指,武林中传言纷纷钟离先生遇害,按时间就是去年,她暗暗对景若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戴郎中
戴郎中自是听不出话中之意,自顾自捻须沉吟道:“晚辈去年确与先生有一面之缘,不过说起来却有些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落笳刚一出口便察觉自己语气有些着急,赶忙换上笑脸,还好戴郎中并未听出,见落笳询问,便答道:“在下一旧友在彭城为官,在下便是去访友,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那里遇到先生。当日我在道路旁一处酒馆吃饭,不意竟见到先生也走进来。他素喜独来独往,那日却与几个人一起。我赶忙起身与他见礼,他只匆匆打了个招呼,并未像往日一般与我热情交谈,旁边那些人似乎很不耐烦,我看到他们都带着兵器,也不敢多说话,便自会了钞离开了”
落笳急忙问道:“哦?与钟离先生同行的人都带着兵器?”
戴郎中老实答道:“可不是,看起来甚是凶狠,若不是我知道钟离先生本是江湖中人,肯定还以为是被山贼截了去”
落笳略一思索,又问道:“那,你是何时见到的钟离先生?”
戴郎中想了想道:“约莫一年多的功夫了。哦,对了,大约是三月初的光景,我记得当日正是家家欢天喜地准备过上巳节”
落笳深吸口气,只觉得心中巨大的喜悦,仿佛沉重一扫而空,不由合掌道:“真是太好了!”语罢才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赶紧补了一句道:“长辈们都甚惦记钟离先生,今日在此听闻先生消息,真是太好了”
戴郎中甫一出门,落笳便找个由头将伺候的小丫头一并遣开关上门。她步履分外轻快,几乎是跑到床前,握住景若手喃喃道:“阿若,真是太好了!钟离子根本没死!我师父能洗清冤屈了!真是太好了”
景若看着落笳激动的样子也分外开心,亦连连点头道:“是啊,你师父与钟离子一月初分别,到了三月还有人见到钟离子,可见与你师父一点关系也没有”
落笳激动的恨不得立刻带着戴郎中冲到雁荡门,好昭告天下师父的清白,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开心的房中来回行走,半天也没法集中精神想个好说辞带他走,但这毫不减少落笳的欣喜,她激动的一手握拳轻捶另一只手掌心,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第136章 第 136 章
落笳一合掌欣欣然道:“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就去找戴郎中,无论如何要说动他陪咱们走一趟。正好你伤势尚需调养,便以此为借口,多给些银钱,他定不会推辞”
景若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抹忧色,欲言又止。只听落笳道:“本来此事不该令他一个外人无端卷入,但这样正好,正因为他非江湖中人,所以说的话才特别值得相信。我倒想看看,到时候雁荡门当着戴郎中的面,如何再污蔑我师父”
“不可——”
落笳正说道兴头上,却被景若打断,她不由奇怪的看向景若,景若面带犹豫道:“这一城的百姓有个病痛全赖戴郎中诊治,若是咱们带走了他,那这阖城的人该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落笳也犯了难,她一心想着要替师父洗脱嫌疑,却忘了戴郎中的本职。此处不比繁华地方一般医馆林立,如戴郎中这般医术高超的更是难得一见,景若说的不假,自己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将戴郎中带走,恐怕这城中人都没处找大夫。但是能替师父洗清冤屈,这是她日夜所想的事,眼见就能实现,却偏不得施行,落笳颇觉泄气,蹙着眉轻咬嘴唇,有些失落的坐在床沿上
景若见她兴头上还能听进去自己的话大概欣慰,见落笳如此失望,赶忙道:“办法也不是没有的”
落笳眉头一挑,好奇的看向她。景若笑道:“按戴郎中的话,那钟离先生恐怕现在还在人世,并未被人杀害,与其让戴郎中与雁荡门对峙,不如让钟离先生亲自与他们对峙”
“阿若的意思是?”落笳目光一转,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一些
景若接着道:“彭城在江南北行路上,钟离先生多半也是被人掳去了北地。若在北方仔细打听,找到钟离先生的踪迹,将真凭实据带到众人面前,才好服众”
落笳此时才明白过来,失笑拍拍自己额头道:“不错,我刚才也是晕了头脑,那雁荡门是分明是诬赖我师父,纵使贸然将戴郎中带去,他们又怎肯认账?恐怕反而会连累了戴郎中”
景若反过来为她开解道:“你也是关心则乱嘛”
落笳眉头一蹙想到:“那咱们这就不去岳州,直往北地而去?”
景若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岳州咱们还是要去,这次宴会雁荡、火云及各派别都要参与,正是咱们打探动静的好时候,若是过而不去,倒是浪费了大好机会”
落笳低眉一思计上心头,合掌道:“好,我这就再写封信送回烟霞,写明这些情况,让师叔伯们另派得力弟子径往北地,查访钟离先生的下落,这样也省下了时间。咱们便放开手来,且去岳州看雁荡门如何折腾!”
说罢,她便起身要去写信,景若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未说,急忙道:“啊,还有一事”
落笳停下动作,提着裙摆复又坐下。此时她拿好主意,心中大定,也不似刚才惶急,气定神闲的看着景若
景若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得外面似有脚步声,她知此事十分重要,立时拉住落笳衣袖警觉的往外看看,落笳会意,凝神静听片刻道:“是小二”
果不其然是小二进来添热水,大概是平日得赏钱多了,还记得殷勤探问景若伤势,落笳胡乱应了几句打发他走了,复将门掩好
她一坐下,景若便趴在她耳边道:“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害死魏间云的人,恐怕便是吕涤清!”
落笳只当景若是要和自己商量去岳州的事,没想到竟听到这句话,一时惊得瞠目结舌,半天才应道:“这,如何说起?”
景若目光炯炯道:“论起来,还是戴郎中点醒了我。咱们之前一直有疑,却苦于无甚线索,前日我与戴郎中闲谈时,论及各种奇花异草,方知道此地再往南的山上,有一种野花,诨名‘漫天红’。”
她说道此处,特地顿一顿,看着落笳,落笳不解道:“这与魏掌门之死有何干系?”
景若摇摇头道:“你还记得魏间云住的那个院子么?”
落笳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你是说那院子中种的花乃是这种‘漫天红’?”她立时想起那花团锦簇的小院和浓郁的香气,刚一露喜色又摇摇头道:“不对啊,那院中所种的分明是‘二月春’,是很常见的花,一路走来,家家户户多有种植,便是野地里也不少。更何况,从没听说过这花有甚么毒性,我记得公主府后园中也有不少”——她话刚出口便知不该提及公主府,但看景若脸色并无不快
景若抚掌道:“这便是关键处了。那‘漫天红’长得正与‘二月春’一般,连香气都有几分像,平常人不细心分辨很难区别的出这两种花,但是——”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满面笑意的看着落笳
落笳想了一下,惊道:“难道那‘漫天红’是有毒的?”
景若笑道:“无毒,若是有毒岂能不被发现”
落笳困惑的看着她,景若眼底带了抹得色:“本来我也想不到的,但‘天竺如意珠’之事提醒了我。‘漫天红’本身无毒,但偏偏与一些药同用时,其作用不逊于中毒”
落笳惊讶莫名:“啊,原来魏掌门竟然——”
景若点点头道:“正是。那‘漫天红’本名‘漫天血’,后来觉得这名字太煞气才改了过来。意思就是人或牲畜若是误食,气血翻沸,双目血红”
这下不用景若再解释,落笳自己便明白了:“魏掌门既然走火入魔,那平日所用的药中自然有不少镇静平血的药,岂不是正与这‘漫天红’相冲?”
景若赞许的点点头道:“不错,但偏偏药也没问题,花也不是毒,因此,就算一百个郎中去看,如不知其中关窍,都不会明白”
落笳转念想到另一个问题:“但没有凭证怎知那花就不是‘二月春’,而是‘漫天红’”
景若笑的很开心:“这又要拜戴郎中指点了,若不是他告诉我,‘二月春’乃是早晚最香,而‘漫天红’则午后最香,咱们去拜访正是午后,满园香气,不是‘漫天红’又是什么?这种事莫说医书了,便是本地人也少人知道,戴郎中也是机缘巧合,才偶尔从山中猎户处得知。看来这吕涤清要害他师兄,很是下了番功夫,可惜嘛,偏偏这里有个戴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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