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怕,想亲就亲了。
可今时今日,理智强大得可怕,令他在没有得到浮苏的允许前,瞻前顾后,踌躇不前。
“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正人君子啊~”白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云鹤行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随手就给白渊扔了个屏蔽术。把白渊隔绝开来后,云鹤行又不禁对着浮苏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思绪又飘到对方身上。
即使上下其手过了又如何,浮苏还是那个不谙感情的浮苏,他说的“喜欢”和他的亲吻对于浮苏来说,是不是什么都不算呢?
他才刚叹出声呢,那边的身体就缩了一下。云鹤行立刻屏住唿吸,以为自己把他吵醒了。
浮苏动了一下,没有醒转,反倒转了个身,整个人往云鹤行身旁靠了靠。云鹤行一动都不敢动,由着浮苏靠着自己睡。
感受到浮苏的鼻息轻柔地抚过他的脸,云鹤行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只觉得脸上一阵一阵的热,心里头那只鹿仿佛随时都要冲破樊笼,往天际奔去。
云鹤行有这么一芝麻大的后悔,这样叫人怎么睡?!
他心里正懊恼着呢,窗外渐渐传来绵延不绝的窸窸窣窣的声响。里外皆是一片寂静,那窸窣声显得格外的明显,仿佛是成千上万的小虫子的聚会。
云鹤行忍不住抬了一下上身,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出去看看。
谁料他一动,浮苏那边也动了,弓起身就往云鹤行怀里拱,半张脸靠在云鹤行的肩上,直接就把云鹤行压了回去。
浮苏的头发被他自个儿蹭毛毛躁躁,有些顽皮地往云鹤行脸上戳,戳得他直发痒。
可浮苏似乎还不满足,像是铁了心要往云鹤行身体里嵌,一直往云鹤行怀里拱,把云鹤行都快拱到贴着蚊帐边儿了。
云鹤行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能伸手将人揽住,浮苏便被拢在怀里。
得到足够温暖的浮苏终于满足了,这才乖乖地安静下来,将额头抵在对方的唇上。
云鹤行勉强压住心里头的绮念,抱着人闭上了眼睛。
浮苏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清醒过来。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像一只章 鱼一般整个人挂在云鹤行身上。
他自己的那床被褥已经被踹到一旁,他整个人缩进了云鹤行的被褥中,而云鹤行的手正百般聊赖地卷着自己的头发把玩。
浮苏瞬间整个人都傻了。
云鹤行其实早就醒了,但又不忍心把浮苏弄醒,只好由着他继续枕着自己手臂睡。他见浮苏睁眼,却傻愣愣地一动不动,虽是可爱,但仍忍不住提醒他:“动一动,我手麻了……”
“哦、哦……”浮苏直挺挺地坐起来,又没忍住回头盯着云鹤行胸口看。他昨晚睡得安稳,一夜好梦,好生舒服又好生难得,可自己怎么就滚到对方的怀里呢?
他见云鹤行也慢慢坐起身,活动着自己的右手。云鹤行感受到他的目光,边揉着自己酸透了的手臂,轻笑道:“昨晚我都要被你拱出蚊帐了。”
“……抱歉……”换作旁人,恐怕已经要脸红心跳了。可惜云鹤行如今对上的是浮苏,浮苏只是垂下眼帘,云鹤行便明白,这已经是他软弱妥协的小动作了。
他见浮苏如此,便不再为难他了,抬手将他前额翘起的头发压下去:“洗把脸,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没吧。”说罢,掀起被褥下了通铺。
浮苏也跟着往前一撑,入手处还留有云鹤行躺过的温度。那温玉一般的暖意如水,透过他的皮肤渗入他的肌理之中,令他整只手掌都热起来。
皮肤的触感提醒了他,这便是昨夜梦中四月春光里头的那眼温泉,弄得他竟有些不愿挪开手了。
云鹤行和浮苏磨磨蹭蹭下了楼,岩香一家早已经开始了他们一日的生活劳作。他们正好能赶上午饭,玉应刚好从山里头回来。云鹤行鼻子灵得很,一闻就闻到饭桌上有笋。
“怎么样,昨天休息得好吗?”岩香招唿着两位年轻人到桌上吃饭。
云鹤行给浮苏夹了几片冬笋到碗里,说:“很好,很暖和。”
浮苏瞧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低头吃饭。
云鹤行漫不经心地问道:“就是晚上外头好像有些声响……”
玉应见云鹤行询问地望向他,摇头道:“我们没有听见,可能是风声吧。不过你们没有打开门窗吧?”
“没有,没有,我都困得不行。”云鹤行笑起来人畜无害,还十分真诚。“而且你们不是也嘱咐过了,晚上门窗都得关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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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新婚燕儿
“也是。”玉应也笑了,“不然你们早被月母带走了。”
浮苏听到这句话,终于抬起头来,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哎呀,会被带到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但以前有些人不听劝告,是真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岩香说道。
岩香的话半真半假的,云鹤行和浮苏听了,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云鹤行咧嘴道:“还好我们没开门,不然今天就不能吃到这么新鲜的冬笋了。”
“好见识!”玉应听到对方夸自己一大早去摘的笋,朝云鹤行比了个大拇指,“两位少爷是哪个京城来的?”
“四家族城,不是京城。”
玉应和岩香显然对南淮都什么的一无所知,他们对于中原的认知,除了京城便再没有别的了。
岩香问:“你们两位看着也不像来买山货的,这大冷天的往我们山里头跑,是为了什么呀?”
“为了救人。”浮苏回答道,“你们可听过续命魂灯?”
两夫妻面面相觑,均是摇头:“你说的我们不懂,也没听说过。不过我猜,要是和救人有关系,恐怕祭司大人他们知道……”
“能请你们带我们去见祭司大人吗?”
夫妻俩面上露出难色,玉应说:“我们这边上的小村里头没有祭司,祭司都住在山林里面的泰德村。泰德村和我们这些外围的村庄不同,除了节日祭典,我们平时都不让进的。”
“那你们村里面有人会用蛊吗?”
“那都是祭司大人们做的事情了,我们这些小民能顾上自己那两顿饭就不错了。”玉应一笑,雪白的牙齿在他黝黑的面庞上格外明显。“那都是和月母沟通的神物,我们哪里看得见。”
听他们这么一说,沈戚二人只觉得有些头大。
看来不论如何,他们都要进一趟泰德村,只有那里头有人懂得蛊术,并且知道续命魂灯。浮苏略略蹙眉,问道:“真的没法进那个德泰村?”
“平日里只有一种可能,不过……”玉应有些迟疑。
云鹤行催道:“什么可能?”
玉应看了妻子一眼,沉吟道:“如果外村里有新人,祭司大人会迎接新人进神庙祈福。不过你们两位……”他话里的意思相当明显,云鹤行和浮苏两个都是男子,和新人完全不沾边。
“要不也可以等正月,到时候我们就能进泰德村。”
“这可如何是好,小丫头的身体怕是等不了这么久……”云鹤行转过脸去和浮苏商量。
看他们神色不太好,脸上写满了焦急,岩香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你们假扮夫妻?”
“你说什么呢?!”玉应觉得这可是欺瞒祭司的事情,十分冒险,急忙阻拦道。
“他们看着也不是坏人,又说了找祭司都是为了救孩子。”岩香拍开丈夫的手,“给戚公子拿一件领子高的衣服,打扮打扮,不是也挺俊俏的嘛!”
云鹤行一听,就知道岩香的主意是拿浮苏装新娘。他只怕浮苏反感,说:“你要是觉得不妥,我扮成女孩子也可以。”
“没关系,一时半会而已。”浮苏虽觉得不妥,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打扮好了,今日就能进去了吗?”
“当然了,我今早还听人说,隔壁村也有新婚夫妇要去祈福呢。没准你们能赶上他们!”
云鹤行也不迟疑,直接又塞了点银子到玉应手里。拿了人家的银子,玉应也就不好再表达反对的意见,只好由着妻子去给浮苏他们打扮了。
岩香带着两人上楼,挑了一件没那么出众的女子衣裙给浮苏,又替他梳妆打扮一番。她们南疆女子从不蒙面,浮苏还得费这功夫,让岩香给他上些胭脂。
云鹤行脱下身上的外衫,将黑色布衣套在身上。那件布衣的质地扎手,云鹤行还是头一回穿这样简单的衣衫,不由得感慨万分。
等他换好衣服一出屏风,看到浮苏已经穿戴整齐站起身来,整个人都看愣了。
“怎么样?小公子本来生得就俊,上点胭脂,领子又挡住喉结,怎么看都比隔壁村的新娘子还要俊啊!”岩香在旁边称赞着,替他拍平衣服上的褶子。
“像吗?”浮苏抬眼,问云鹤行道。
浮苏上了胭脂,脸上多了一抹难得的血色,长发梳成孔雀髻,岩香还给他找了条彩巾系在发间。要是他再戴一条轻纱蒙面,走上南淮都的长街,沿街的公子只怕要纷纷上来送琼玉。
“啊嗯……像……”云鹤行感觉自己的目光完全被浮苏的女装扮相吸引。然而浮苏似乎怏怏不乐,云鹤行立刻改口:“不过没有你男装好看。”
浮苏听罢,暗暗舒了口气。
玉应只负责带他们进山里,等看到泰德村的影儿,他就不愿意再往前了。沈戚二人也明白,玉应并不想得罪祭司,以免日后的生活受到影响。
“再往前走,就是泰德村的入口。门口有守卫,你和他们说,你们是来神庙祈福的,他们会让祭司带你们进去的。”玉应嘱咐他们道。
云鹤行谢过玉应,额外强调不管遇上什么,他们绝对不会提起在外村的事情。
玉应仍旧是一百个不放心,但也没什么别的好说的,只能祝他们一切顺利,若是成事之后,记得回来把他们随身的包袱取走。
与玉应分手之后,两人没走多远便到了泰德村。果不其然,村口站着两对年轻男女,等着守卫的盘查。
查过了前面两对男女,其中一名守卫走到沈戚二人面前。他禁不住打量了一番浮苏,面上露出犹疑:“你们也是来祈福的?”
“是,也是来祈福的。这是我娘子。”
“你娘子?!”那守卫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浮苏,这个新娘子比一般女子要高上许多,衣裙也有些不合身之感。“你叫什么名字?”
浮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抿着唇不答。云鹤行连忙抢过话头:“她叫……玉润,她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喉间,“受过伤,说不了话……”
说罢,他还特意挽起浮苏的手,让他们看起来更亲密无间。
守卫眼中的疑惑并没有被打消,但过来迎接的祭司已经到了,只好也放他们二人随着另外两对新人进去。
云鹤行再不敢和那守卫过多的眼神接触,挽着浮苏快步跟上大部队。
泰德村比外村的建筑要更精致一些,居民服饰上的刺绣偏厚重,身上的银饰随着他们的步伐而轻快作响。
乍一看,泰德村便如一个世外桃源。可定睛细看下,许多半透明的虫子伏在竹楼的底部,有些竹楼下方还放了蜂箱,只是那些往外飞的蜂群全都没有实体。
云鹤行打量着整个村落,稍稍侧过头,在浮苏耳边耳语:“这儿好多那些虫子……”
浮苏似乎是为了保持他的“哑巴”状态,缄默地点了点头,这些应该就是泰德村饲养的蛊。
他心里略略惊讶,这里蛊的数量多如牛毛,几乎每家都在豢养蛊虫,这说明整个泰德村的人都开了天眼。
如此多能目视彼界的人聚居在一起,本是就是闻所未闻的奇迹。
“过了这片沼泽,就能到达神庙,圣女会在那儿为诸位祈福。”领头的祭司说道。前面两对新人听闻是圣女祈福,激动万分,唯独沈戚二人另作他想。
穿过村民居住的竹楼群,林木高耸入云,树叶只落了一半,遮掩了地面上隐藏的坑洼和苔藓。
前面两对男女从未涉足此地,女子走得有些踉跄,险些被雨水打湿的苔藓绊倒。云鹤行方才听闻是沼泽,也格外注意脚下的虚实,以防踏空。
林间的雾气聚散,树叶腐烂的味道时隐时现,久闻竟然令人犯恶心。云鹤行咽了口唾沫:“这都什么味道……小心!”
说话之间,枯叶之中爬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蜘蛛,差点咬住浮苏的裙摆。浮苏被他喊得分神,不过一低头的时间,回过神来时前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方才飘散开来的雾气复又聚拢,遮蔽住前方的景色。目力所及之处,都没有所谓神庙的影子,更不用提人影了。
“咱们走丢了……”云鹤行有些后悔方才自己吼的那嗓子了,“那个祭司发现少了人,应该会回头找我们吧?”
浮苏环顾四周,却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他分明就是要困我们在此。”
“不是吧?!我和你的夫妻如此逼真!手都挽起来了,还能作假吗?!”
“……先别说这些,这雾气变了,小心点。”
随着浮苏的提醒,方才仍是白茫茫的雾逐渐被染成桃红,雾珠凝聚成点点桃花瓣,在他们四周随风舞动。
幸好阳玦和云鹤行这一人一物阳气四溢,花瓣虽无法近身,那密密麻麻的阵仗便如疯长的浮萍。一时之间,云鹤行有种错觉,自己掉进了一潭死水之内。
因为不辨方向,二人不敢过多移动,怕自己踩进噬人的沼泽,只能呆在原处,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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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圣女
“滋——”
云鹤行闻声回头,只见他和浮苏的距离不过稍微拉开了,那边的花瘴便不死心地贴上来。花瘴剧毒,霎时间便在浮苏的衣衫上烫出一个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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