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凌晨暮色(近代现代)——初禾

时间:2021-10-23 09:38:19  作者:初禾
  人家是因为他才挪过来的,他反而将背撂给人家看?
  平躺也很奇怪。他只能看天花板,靳重山却可以看他。
  面对面……
  两个男的,会这么睡吗?
  靳重山说:“你给我守夜?”
  “睡了睡了!”斯野立即钻回被子,心想豁出去了,面对面就面对面!
  等到拉扯被子的声音平息后,周围除了呼吸,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斯野紧闭双眼,却毫无睡意。
  刚才他只是觉得长夜难熬,现在简直亢奋得度秒如年。
  他以为已经装睡很久,久到靳重山已经睡着。
  他小心地、悄悄地睁开一道缝,惊讶地发现,靳重山居然睁着眼!
  像个被抓现场的小偷,他连忙闭眼。
  但哪里还来得及。
  “你在干什么?”靳重山淡然地问。
  斯野装不下去了,睁眼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睡觉?”
  还……还盯着我看!
  “因为你好像很难受。”
  “啊?”
  “你心跳很快,呼吸很急,眼皮闭得太紧,睫毛在发抖。”靳重山顿了下,“你不舒服。”
  天!
  斯野在心里呐喊,原来他连心跳都没有藏住!
  黑暗只对他有用吗?
  靳重山的眼睛和塔吉克族崇拜的鹰一样吗!
  “我,还好……”他吞吞吐吐。
  靳重山探出手,在他的被子上拍了拍,“再躺两个小时,日出前带你去盘龙古道。”
  斯野疑惑,“昨天不是去过了吗?”
  “再去一次。”
  说完,靳重山就换成平躺的姿势。
  斯野松口气,偷偷看了靳重山一会儿,慢慢有了睡意。
  但人在清醒时,尚且能够约束心底的渴望。
  睡熟后,就是潜意识说了算。
  斯野觉得自己睡了个很长的觉,没有噩梦,也不是空白一片。
  聂云滨死去后,他头一次做了美梦。
  梦里他正在塔县下的某个村子参加塔吉克婚礼。
  靳重山拿了叼羊比赛的头名,而他终于学会男姿鹰舞。
  靳重山骑着马向他奔来,却不被允许靠近他。
  他着急地挥手,人们却起哄着端给靳重山奶茶。
  这奶茶和他们平时喝的咸奶茶不同,加的是厚厚的奶油。
  靳重山一饮而尽,牵住他的手。
  美梦醒来,外面已经有些亮了。
  斯野眨下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钻到了靳重山的被子里,还抓着靳重山的手。
  “……!!!”
  对不起。
  唐突了。
  他默默往自己被子里退,可惜才拱出一点,靳重山就醒了。
  灰蓝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他。
  没有被吵醒的不耐,也没有被占领被褥的不悦,甚至没有刚醒的迷糊和起床气。
  斯野本想趁靳重山的晨间迷糊时间,糊弄过去。
  但显然计划失败了。
  ……你们鹰之后裔,都不给反派一点准备时间吗?
  好在靳重山并没有提他钻被子这件事,利索地离开石炕。
  “起晚了,动作快点。再晚游客就多了。”
  “哦,马上!”
  清晨有些凉,斯野又把吐玛克戴上了。
  车到盘龙古道脚下,靳重山再次停车。
  斯野:“……你不会又要我去和那块牌子合照吧?”
  靳重山却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你来开。”
  “啊?”
  “你会吧?”
  斯野会开车,成年就考了驾照。
  而且盘龙古道看起来虽然吓人,但路很平整,只要不是在上面飙车,老老实实开,就不会有问题。
  “我会。靳哥,你去哪儿?”
  “你开,我跑上去。”
  斯野傻眼。
  跑?怎么跑?
  但靳重山已经向山脚跑去,他没工夫再问,只得一脚油门踩下,驶向第一个弯道。
  第一波旅客未到,整条古道只有他这一辆车。
  他开得很仔细,时不时看看后视镜,找不到靳重山的身影。
  人跑得再快,也追不上车。
  十来个弯道之后,斯野已经静下心,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些。
  但一想到一会儿到了顶上,还得等靳重山跑上来,他便又把时速降回去。
  哪知到了山顶,只见昨天的石块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靳哥,靠着两条腿,居然比他四个轮子还快?!
  问题是他这一路根本没看见靳重山!
  这人是变成鹰,飞上去的?
  斯野坚持了二十五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产生了一丝丝裂痕。
  “靳哥!”他张嘴就喝了一口风,“你怎么上来的啊?”
  靳重山用下巴示意右边,“看到没,那里有一条路。”
  斯野一看,全是黄色的沙土,哪来的路?
  “仔细看。”
  斯野双手遮在眉骨上。
  离数不清的弯道几十米远的地方,好像确实有一条笔直的细线。
  它在山坡的隆起之处,仅有一人足迹那么宽。
  如果靳重山不说,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而且就算靳重山说那是路,其实也不算真正的路,充其量只是人们不断走过,踩出来的路。
  靳重山说:“盘龙古道现在成网红打卡点了,但你知道当初它是为什么而建的吗?”
  斯野看着那条线,摇摇头。
  “为了让瓦恰乡的人走出来,方便他们的生活。”
  “有了这条路,物资才能运进去,里面的牛羊、手工艺品才能运出来。”
  “但其实,即便没有它,人们也靠着自己的双脚,不断和艰难的自然条件抗争。”
  “那条路,就是他们一步一步走出来。”
  初生的太阳在那条线上洒下金光。
  它看上去那样锋利,像战士手中所向披靡的长剑。
  没有突破不了的困境。
  没有迈不过去的山峦。
  靳重山语气一转,又添了一丝熟悉的轻佻,“你开车还没我跑得快。”
  斯野正感动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挑衅噎住。
  “我是想等你,我哪知道你独辟蹊径!”
  靳重山在斯野肩膀上一推。
  斯野差点没站稳,“靳哥?”
  靳重山双手揣在夹克衣兜里,“再比一次。你走那条路,我开车。”
  斯野眼里晃着琥珀色的光。
  下山,靳重山是在让他。
  车下山时,考虑到安全,会开得更慢。
  但人下山,自然不会有上山那样费力。
  “好!”
  后领又被抓住,斯野回头。
  靳重山说:“别忘了这里是高原,不能跑太急。”
  斯野踩上那条细长的路时,胸中像灌满了高原上的风。
  过去沾上的污泥全都被吹散了,他是全新的、干净的。
  只要他愿意,就能在这高高的荒山上飞起来。
  他向地面跑去,余光里是千回百转的盘龙古道。
  视野的正前方,笔直的公路载着远道而来的第一波旅客。
  靳重山的SUV被他甩在了身后。
  他的自由无可阻挡。
  他就要从与世隔绝的山上,回到这方炙热的土地!
  “呼——呼——”
  斯野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身后传来车行的声音。
  SUV停在他身边,车窗降下,从里面伸出来一个保温壶。
  养神装备,又派上用场了。
  斯野接过,倒出一杯温热的咸奶茶。
  一饮而尽后,转身凝望壮观的盘龙古道,还有那条几乎看不见的路。
  靳重山没有打搅他。
  这时,游客的车停在路对面。
  人们兴高采烈从车里下来,去牌子边拍照。
  其中一人喊道:“哥们儿,你们这么早?”
  斯野转过身,笑道,“对!”
  “山上好看吗?”
  “好看,特别壮观。”
  “好叻——”
  斯野靠在驾驶座的门边,朝阳将他的头发染得金灿灿。
  “靳哥,我知道你为什么又带我来一次了。”他的声音很轻,轻得融化在风里。
  但又很重,足以沉淀在他自己的心里。
  “想要带上沉重的行李,不管是进去,还是出来,都必须修一条蜿蜒的公路。”
  “那些弯道,是人们的抗争。”
  “但如果放下重荷,轻装上阵,单单是一条细长的路,也可以走出来,走进去。”
  “那条直路,也是人们的抗争。”
  “有时候,弯路不必走。有时候,弯路必不可少。取决于做选择的人有多少负重。”
  “靳哥,我不后悔我走过的弯路,因为我有放不下的负重。”
  说着,斯野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你带我走的那条细长的路,在我这里。”
  “今后我也想试着放下负重,像鹰一样自由翱翔。”
  风穿过辽阔的荒野,真的有鹰飞来了。
  靳重山轻轻笑了声,“上车。”
 
 
第13章 
  在路上喝的咸奶茶不算早餐。
  回到村子后,靳重山又在屋里点火,用昨晚剩下的冒菜作料,煮了两碗酸辣粉。
  粉里还埋着鸡蛋。
  斯野的四川胃这两顿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靳哥,你这还有什么宝藏是我不知道的?”
  靳重山看看他,“晚点煮碗螺蛳粉?”
  斯野捧着碗在石炕上不断退。
  后背顶着被褥了才停下来。
  他的别都能吃,螺蛳粉真不行。
  靳重山淡笑,“骗你的。”
  这笑晃在斯野心里,分明那么淡,只是唇角轻轻弯了下,但他无可救药地觉得迷人。
  非同寻常的迷人。
  靠进被褥里,脊柱被一个硬物抵了下。
  斯野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夜里被靳重山塞进去了。
  以前他手机不离手,即便是这半年,也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动不动就看一眼。
  但从半夜到现在,他没有手机,竟也不觉得不适应。
  吃完酸辣粉,斯野执意洗碗。
  村里的水很冰,洗完两个碗一个锅,他双手冻得有点木。
  但这双手将手机拿出来,点开聂云清的头像,删除拉黑,一点没犹豫,一点没抖。
  靳重山拿着一袋羊奶疙瘩进来,丢在石炕上。
  斯野边吃边问:“靳哥,我们今天上哪?”
  靳重山打扫屋子,“你说。按你的行程来。”
  斯野早就不在意什么行程不行程了。
  这帕米尔高原上处处是风景,就算哪儿都不去,就和他靳哥待在这村子里,他也乐意。
  “我都行,看你有什么事。”
  靳重山拄着拖把,直起腰,视线扫过来,“你说了算。”
  “为什么啊?”
  “你是客,你给钱了。”
  “……”
  斯野险些被羊奶疙瘩给噎住。
  靳重山怎么一本正经跟他说钱不钱的?
  他靳哥鹰之后裔,是在乎钱的人吗?
  不在意钱,带他玩,给他讲道理,比一般包车师傅都尽责。
  而且来村里提亲,看起来是撂下他办自己的事,其实也是因为他本来就要到瓦恰乡看盘龙古道。
  斯野心里本就不坦然。
  想来想去,总觉得靳重山是借着钱的话头待他好。
  不然干嘛不带那一车从喀什来的客人呢?
  所以靳哥对我也有好感吗?
  这个念头刚出来,斯野就吓了一跳。
  一边暗骂自己想多了,一边又忍不住美。
  后半夜的梦浮现,靳重山纵马驰骋,是叼羊比赛里的英雄。
  “我想参加塔吉克婚礼!”
  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斯野说出来也有些后悔。
  昨天才参加了提亲,今天临时这么一提,靳重山哪儿去给他找婚礼。
  但靳重山还真找到了。
  从瓦恰乡出发,开一百来公里,就到了塔尔乡。
  塔尔乡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今天刚进行到第二天。
  赛马叼羊,正是斯野梦见的画面。
  乡里的年轻男人几乎都上阵了。
  靳重山一到,就被两队争抢。
  斯野看得瞠目结舌,他靳哥,怎么走到哪儿都是香饽饽?
  等靳重山换上赛马服时,他又眼前一亮。
  塔吉克族是白种人,五官非常深邃。
  但靳重山的深邃里又有汉族的细致优美,瞳孔的颜色也最特别,往草原上一站,挺拔高挑,比壮阔风景还引人注目。
  斯野不会骑马,和上了年纪的塔吉克男人、打扮靓丽的塔吉克女人们一同在场边观看。
  马蹄将草原变作战场,黄沙近似硝烟。
  年轻男人们狂奔冲撞,喊声不绝。
  这是绝对力量的对抗,原始、粗矿。
  斯野一直盯着靳重山,周围的人和黄沙混为一体,唯有靳重山眉目清晰。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