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慢慢冷下去,严泊舟立在灯下的身影仿佛融进背后墙里,“五五开。”背后调查和家族安排五五开,就是不提喜欢浓淡。
贺聿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模糊不清的,他好像看到他唇角自嘲的笑,沉思之际,他钻进车里走了。
听见车声,陈美珍从院子里出来,看他脸色不好打圆场,“好啦好啦,下次不要你送。”
还有下次,他直勾勾看人,“你不会准他下次再来家里吃饭吧。”
“啊。”她点头,不大明白,“他开口,我想也没有理由拒,过两天爹地就会到,阿聿同着吃个饭也正常,爹地也没见过他。”
抬头,他看天空挂着的皎皎弯月,点星阵闪,无奈到顶,“我无话可讲。”穿过她身边往院里走。
陈美珍在后嘀咕,“为什么这么抗拒阿聿来家里……”
贺聿从此成为陈美珍处的常客,严泊舟搬回去住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只等找机会跟她说,毕竟爹地来没多久,一家三口团圆,他于情于理都好待久一点。
随着七八场台风雨的过去,秋意渐浓,人人身上都要添外套,家里的餐桌也习惯上点温酒,贺聿会陪严赫喝点。
这天,严泊舟刚结束应酬到家,这个时间,他想贺聿应该已经回家,弯身在玄关换鞋,头也不抬的叫着,“妈。”见无应声,转头扫过客厅,挽着臂弯外套的手缓缓收紧。
电视正在重播昨日那场激烈球赛,贺聿捧着杯子喝着什么,背光身影明暗交替,看得他心头涨跳。
贺聿即刻解释了,“珍姨让我喝完解酒汤再走,汤烫我等得无聊,开了电视。”
微微点头,表示听过,他径直往楼梯走。
一道拉长的影子从身后盖过来,落在眼前的拐角处,他慢慢停了,转头看跟上来的贺聿。他竟敢跟上来。
淡淡的酒气晕开,他转身彻底,居高临下,提醒道,“喝完解酒汤就回去。”
贺聿上前两步,站在最临他的下一阶,个头已比他高,宽肩窄腰,极具压迫感。是了,他想,自从得知贺聿身后代表岚赫集团,他就开始审慎待他,一如此刻,他不自觉往后退步,上到拐角。
贺聿还往前走,把他逼在暗红墙壁的前面。
“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贺聿用话告诉他,他和以前一样,和重逢前一样,喜欢他的心一样,无关岚赫集团。
“你也没理我。”他抬头,看他微醉后微湿润的眼,“你把我微信删了。”他先发制人的,夸大罪状,不论真假,
“没有,我怕你不喜欢我给你发消息。”贺聿低着头,像本乖乖诉爱的童话故事书。严泊舟真觉得他此时此刻是这样的,话是手,他随便说点什么,故事书翻动,吐露爱语。
他又说,语调低低的让严泊舟心软,“你不喜欢我来嘛哥,那我再也不来了。”
“你来并不是为我。”严泊舟不肯松口。
“那么你希望我是为你来。”
贺聿靠过来笼罩他,“是不是这样。”
严泊舟惊讶于贺聿的醒目,想也释然,喜欢难道只会让人变傻,不尽然吧。他低头把抿高的唇角藏在微笑里。
“我们谈吧。”
“谈什么。”
“谈恋爱呀。”贺聿这样说,知道他的偷笑,歪头低低的,要看清。
他不得不别过脸,听贺聿又说,“好不好,好不好,我和你,谈恋爱。”他被逼得没有办法,转过张笑脸,“好。”心里有种大赦般的松快。
在他打算硬起心肠把贺聿忘了的时候,天公眷顾,菩萨垂怜,皆说他不用。
【作者有话说】:
“世界仔”:指懂人情世故的人
连更四天,明天不更啦
第20章
球赛激烈战况正播,解酒汤凉得彻底,他们在拐角的暗红墙壁前吻得难舍难分。
留宿自然是不能,他拉着贺聿,做贼一样溜出去。两道影过,院子如水银面泛起波纹。
街灯下车静静停,流光转转,贺聿不急着走,两个人靠墙说话,影子不分你我。
“你什么时候搬出来住。”贺聿把整个身转过来,挨他近近,一下子,地上影子融化,钻进另个影子里。
他低头看影子,笑藏在贺聿罩过来的阴影,“为什么要搬出来住,我爹地过来才没多久,我要好好陪陪他们。”
“你明知故问。”贺聿说着说着就倚下来,“我要是来得太勤,他们会知道我的。”
严泊舟低低的笑,有点故意,有种温柔,“你来得还不算勤吗,我算下,有多少趟,借口都花光了吧。”
“是。”贺聿承认,赌气的调,“借口快花光,倒是不见到你几趟。”
“我白日上班,有时应酬很晚回来。”
“所以,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目光越过他肩头,严泊舟看见远处走来的两道人影,笑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他心情摇摆,一阵间觉得不能对他太好,这才刚开始,一阵间觉得自己有点狠心,左右为难。
他语气带笑,落入贺聿耳朵,以为他在钓,不禁抛出更多的饵,压低身在他耳边哝哝低语打商量,“月底前,两个星期……不然你告诉我,下次我过来找你的由头……”
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严泊舟给耳上蹿起又迅又烈的热勾心勾智,目光追逐走过的两人。
他们似乎放缓脚步,走过车边的样子像是帧帧慢放镜头,转头看了过来。躲在贺聿怀里的他无所遁形。
往右靠,他推了贺聿一下又瞬间往里带,手指像两条从衣领后钻出的白蛇,照皮肉狠咬一大口。贺聿被他按着低下头。
唇唇相贴,贺聿消化甜头很快,犹嫌不够,掐他腰,顶开牙关。他后悔招他,微微退后,手背蹭唇上湿涎,做无用功。
刚蹭干净,贺聿又来。
原是他抓着贺聿,最后变成贺聿搂着他,急急的喘声闷闷响着。
他率先走到车边,“回去吧。”
吃够甜头,被人哄够的贺聿笑意湮眼,乖乖坐进车里,探出脑袋,“我明天去公司找你。”他云淡风轻点头,“随便你过来。”
直至车身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落荒而逃劫后余生的吁了口气,“缠人精。”像出来时一样,做贼似的溜回去。
不想,刚进客厅就遇到包青天,不对,是陈青天。她出房饮水,已睡过一觉。
开始以为他刚应酬回来,细看不对,客厅没人电视却放着,随口随说,“出去送阿聿啊。”
心尖遭人狠捏一把,他一边感叹妈咪料事如神,一边口上否认,“没有,应酬饮多酒,散步祛酒醉。”其实根本没喝酒。
饮尽温水,她无心追究他讲真讲假,打个哈欠,“应酬少饮点酒,劳我煲祛湿汤给你饮。”
心落定,他眼里笑容一闪即过,上楼回房。
第二天午后,办公室里冷气打得充足,叫人身上刚被冷水冲去的困意卷土重来。严泊舟不急开始工作,捧着冷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醒神消困。
陈征敲门后进来,“梁总,有位小贺总找你。”他不解,放下咖啡杯,“哪位小贺总。”
陈征一笑,“就是以前常来的贺先生。”
“带他上来。”午睡后的困意冰雪消融般快,他饮尽冰咖啡,靠椅似笑非笑,视线尽头是红木实门。
不一会儿,贺聿推开门,有点调皮的先闪进半个身,冲他笑,“我有没有打搅你工作。”
他坐着不起身,配合他玩笑,“要是我说打搅,你是不是要掉头下楼,半个身倏地退出去。”
推门进来,贺聿笑出一口白牙,上身斜撑在办公桌,“才不,打搅都打搅了,干脆打搅个彻底。”
内线让阿征送茶上来,他把贺聿上下打量,想到陈征对他的称呼改变,“阿征叫你小贺总,怎么,一场相亲不止换来新车,家里也放事给你做。”
贺聿听出他话里隐隐的下套,答不好怕是不能进行下一步,慢吞吞趴到桌上,“也不是因为相亲,我妈一直想交点事给我做,集团我也有股份的嘛,相亲只是顺势交给我。她讲,我没点事业怕哥你看不上我,又让换车。”
“开始,我知道姓严,但也没想这么巧,是哥哥你啊。”下巴压桌,让贺聿的眼看起来又圆又亮,说完话瞥过来,眼巴巴的看他。
严泊舟简直不能对这双眼睛说出任何严词厉色的话,垫手同样趴下去,笑眉笑眼,“哇,好警惕,怕我生气。”
“怕啊。”眼黯下去,他说,“怕天公送给我这份缘,我又抓不住,眼睁睁看它溜走。”
心软带出来的笑不可避免温温柔柔,他装做不知,“应该不会吧。”五字哄得贺聿心开眉展,“哥,我下午没事,陪你办公,下班一起吃饭吧。”
他一口答应,“好啊,里边有个休息室,一应齐全,要嫌无聊,进去消磨时间。”说完,打开邮箱就要处理工作。
贺聿伸手盖他手臂,“有件事差点忘了。”
没做声,严泊舟定定看他,眼睛在说差点忘了什么事。
“哥,我手上有两个项目,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挑眉,严泊舟伸手,“企划书,拿来看看。”
“你不问问合作方是谁呀。”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
他笑得志在必得,“如果是好项目,不妨同你合作。”
第21章
晚饭是严泊舟选的地点,那家半山法式餐厅。夕阳好景,贺聿顾着欣赏,眼睛恨不得黏在严泊舟脸上,闹得他哭笑不得,“你没见过人是不是。”
他问,贺聿斜坐过来,笑笑的不说话,任余晖挨唇角聚散,偷得一点儿欢喜。
路牌自车窗一闪而过,贺聿终于觉出点熟悉感,趴在车窗边。风猎猎过鬓角黑发,吹得人眼微眯,以手作帽檐,看周围风景,“这儿,我好像来过。”
他看他转过来给夕阳照得红红的脸,柔声提醒,“周六,法式餐厅。”
笑一下在脸上漫开,贺聿躺过来,“干嘛选这里。”知道他想听什么,严泊舟就是不说,漫不经心,“上次的法餐,我觉得还不错。”
枕在他膝上的脑袋调整位置,眼熠熠灿灿,“只是法餐好吃啊。”
“嗯,那天见的人也不错。”他抬手给他遮夕阳,在贺聿脸上投下大片阴影,声音漫漫轻轻和山风一起过来,入耳入心。
贺聿温温柔柔的述衷肠,“你走以后,我在里边待了很长时间,猜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最后的结果是觉得你不高兴,都提结束是不想不要见到的人了,相亲又遇到,多烦人呀。”
手指张开,他看缝隙里的贺聿,骤然俯身,“又给我安罪名,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贺聿翻身,鼻尖拱到他腰腹,得到种温暖的安心。
他看他侧脸,是比正脸更线条分明的所在,心不禁软化,笑着要说点什么,贺聿微微侧脸,眼溢柔柔,“想你对我有所亏欠,以后都不轻易说出那两个字。”
呼吸凝滞,他一下觉得山风吹盛,“你……”贺聿怕他怪,怕他烦,便怕他接下来要出口的话,拱进他腰腹,闷音浓浓的扯开话题,“这间餐厅每日菜单都不同,不知今天是什么,有没有我不喜欢的。”
手并落下,黏在他脸上,严泊舟笑着不点破他的心思,顺着话头说下去,“你都不喜欢吃什么。”
“我不喜欢吃……”山风穿过车窗,偶尔车开得急,耳边有轰隆隆的震撼,他低头仔细听他说话,“看来你还挺挑食。”
葱郁林景飞速后退,车疾驰在上山公路,他们闲闲说话的声音飘出车即散,到达停车场时,暮色四合。
由服务生引到座位,正是靠后,玻璃窗外是保留的林野,光路蔓延到鹅卵石小路。
给他们呈过今日菜单,服务生忙碌其他,二人的声音落在整个餐厅的人声里显得微不足道。
“叔叔阿姨他们都在国外,只有你回来了。”
“是,我和朋友先回来,他们大概是明年回国,老了老了,怀念小时在港的生活。”
“我妈说,你还有个哥哥姐姐,是不是家里大大小小都惯着你呀。”
其实从贺聿的性格也能看出一二,他问,只是好奇贺聿的回答。
贺聿生怕得个家里宠坏,不事生产的罪名,忙给自己解释,“没有,要说惯,只有妈咪惯一点。她讲,她生完哥哥姐姐是不打算再生的了,我是她近四十岁意外有的,又听话,可以宝贝一点。”
“你肯定想不到,我哥哥姐姐已经三十多,都结婚啦。”
严泊舟忍笑听他说家里的事,什么兄姐能力强事业心重看不起他和朋友开的小公司,什么爹地小时没少棍棒教育,爷爷当过警察,一度致力于让他当警察,种种从他里说出,听来竟是亲切非常,好似严泊舟陪他经历过。一直到开始上菜,话头才渐止。
饭后两人不急下山,绕大圈来到座位上看到的那条鹅卵石小路,散步消食。
建设半山的人想来是个崇尚自然之风的人,开辟这条小路,除了安灯之外,其余景观最大程度保留,越往深走,草木清芬,虫鸣阵阵。
严泊舟依稀听到阵水声,牵贺聿循声过去,七拐八绕,竟是条从上引下的山水,做了假山,种了睡莲养了几尾鱼。他拉贺聿站着看,久居市中心,到处高楼林立,乍然看见这番景,觉得新鲜。
贺聿陪着他看,没一会儿,走到假山前俯身拨水,逗那几条活泼的鱼。
“不要弄它们跳出来了。”
贺聿甩水过来,“还挺可爱,我想起爹地养的鱼。”
10/26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