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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邪神之后(近代现代)——一口果

时间:2021-10-26 13:39:42  作者:一口果
  那是日出之巅在梦境世界中的倒影。虽为倒影,亦威严如海。
  天神的人间圣所皆有威压,闵地炎君的落足地亦如是,闵地常年有生灵去朝圣,凡尘众生也有,各类修士也有,凡尘众生多是为了信仰,各类修士中却有许多是为了修行。前往圣所的道路上没有阻拦,却从未有人到过近前——那威压不是因力而起,而是因道而生。
  不明天神之道,便无法走到神明身侧。故而,朝圣之路,亦是修行之路。
  若无神明相邀便能登上圣所,那便也走到了了脱生死的境地。
  朝圣于一位天神的圣所,便是修习于一位天神的道。
  大道虚无缥缈,世间修者难知前路,纵然指出了方向,也难免常常疑惑,自己是不是走偏了路?自己还差着多远?是不是,根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心被这样的困苦坠着,最后便堕到了怪异里。
  那便给他们一个标尺,让他们都明明白白地看着,自己走到了哪里,今日又往上了几分。
  李泉把空了的茶杯放回桌上,敲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
  梦境的世界里,这为众生而立的高山碰撞上了另一个潜匿已久的力量,那力量杂乱又统一,有点像被蝗王掌控的蝗群,又像是用杂色碎布七拼八凑成的袍子。这二者的力量,一个得自天神,却只是一道无攻无守的梯,另一个积蓄已久,却是个用蛊阵邪术强拼在一起的臃肿之瘤。故而二者一触即分,谁也捉不到谁。隐匿的仍隐匿,高立的仍高立,谁也碰不成谁。
  李泉松开了茶杯。
  浑沌啊,你想寻找谁的梦?你想从梦中看到什么?
  可你什么都找不到。
  遥远彼处,无忧天女觉到梦境之变,她抬起头,看着高悬于顶的太阳星。
  神庭积攒无数功德,这些功德可以济世、渡人、消灾、延寿……堪称万能无害的护身法宝。修士若有此功德在身,便不必担忧香火中的心念对自身神识的影响,寿数绵长、无有灾患,修行路上少有障碍。天神若有此功德……曾经他们是不需要的。但天神有伤,这功德也便成了少有能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事物。
  神庭之中,所有归属于大天尊的功德,小半予以金雷池中助白帝休养,剩下大半尽数归于太阳星中,太阴半分也没有取用过。
  长阳诱导她,是要她亲自探查过、放下心后,可以取用这部分功德。
  她仰头看着太阳星,目光像一口幽深的古井,片刻之后,她收回目光,没有做任何改变。
  茶摊中,李泉的身影已倏忽消失。
  只剩下摊主收起最后一张桌椅,荒腔走板地调子在野地里回响。
  春去复来,花谢再开,人去何归?
 
 
第149章 
  雾气薄得像一层遮不住影的轻纱,好像让人能够轻易瞧见周围的山色,细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条小径是清晰的,绵延向前方几乎瞧不见顶的高山。
  那有点像大青山首,又有点像……曾经的天柱山。
  阿鹿有点茫然,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也不认识远处那座巍峨大山。可是她心里竟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好像来到这里,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就好像梦中一样。
  可是什么梦会这么空荡荡的呢?没有人,也没有事,只有一座高高的大山。
  阿鹿只好沿着小径向前走去,走着走着,没过多远,她忽然瞧见山脚下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丁姑娘?”她试探着招呼了一声。
  那人回过头,果然是丁芹。
  见到是丁芹后,阿鹿反而更迷糊了。
  她和丁芹不大熟,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自己没梦见应不负,也没梦见薛成波,怎么会梦见她呢?
  “是你啊。你也修持了上神的法门吗?”梦中的丁芹问道。
  阿鹿点了点头。丁芹在隋地广传此道,她出于了解的目的,就试了试,后来也就坚持了下来。
  她觉得这个梦有些奇怪,既不像真正的梦那样散乱浑噩,却也不像清醒时神智清明。她渐渐想起来了自己之前是在干什么:在挑明了她的身份后,应不负就开始正大光明地把她当继承人培养——真的好累!她看应不负的政务看得头晕眼花,就趴在桌子上歇了一会儿,就这么一放松……她就入了梦。
  她认为自己应该警惕,可又莫名感到一种安心与放松,就好像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时一样。这让她虽然告诉自己应该谨慎,却又实在紧张不起来,只有神智在努力挣扎着呼唤:警惕些啊!你是一个修士,莫名其妙陷入了这样古怪的梦境,不该小心些吗!
  “别担心。”丁芹对她温柔地笑,“这是神明的道路,你若是想继续,那就爬爬看,若是不想,往回走就可以醒来了。”
  “这样啊……”阿鹿莫名就放松了下来,“那你跟我一起走走看吗?”
  “每个人的路是不同的。”丁芹摇了摇头,“上了山,我就不一定能看到你了。”
  “那……我还会遇到别人吗?”阿鹿问道。
  “不,只有我会。”丁芹对她笑了笑,走进山路里,很快就被那奇异的薄雾遮成了一道朦胧的影子,没过多久,影子也不见了。
  阿鹿呆怔了片刻,也抬脚往山上走去。
  她的理智仍在努力挣扎:她说了你就信了?这是个莫名其妙的梦啊!梦啊!
  阿鹿:啊……我觉得没问题。就爬爬看嘛。
  丁芹在往山上走,身形灵巧得像一只燕,但她没有飞掠,每一步都结结实实地踏在地上。
  这雾气让她感到熟悉又安心,就像李府中的山岚、像她曾经祝祷时,神明意识降临时的雾气一样。
  她把心中的哀茫沉淀了下去。白鸿身上降临了天人五衰,她纵哀痛欲绝,却也什么都做不到。天人五衰,靠不了别人,但若能止住大劫,这胡乱降临的天人五衰,也就可以结束了。
  止劫。可是仅凭现在的她,能做到什么呢?还不够,现在的她还不够。她需要更强大一些,需要能够在这劫中做到的影响更大一些……她想要去登一次日出之巅,想要登到有能力做更多事情的高度。
  无论她能不能做到,无论……来不来得及,她总要去试一试。
  然后,她就在梦中来到了这里。
  丁芹向上攀登着,偶尔她也会看到一些人影,但这些人都只在各自的梦中,登着各自的道途,谁也看不见谁,谁也影响不到谁。只有她可以见到这些人,与一些偶遇的修士们说说话。
  大青山越往上走,所受到的威压便越大,等走到一定高度后,她就一步也登不上去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上了锁,莫说迈步,连脚都抬不起来。
  她该怎么往上呢?丁芹有些茫然。她是想要努力向上的,她不是扛不住重压,也不是忍不了艰辛,可是认真来说,她并没有感到多少压力,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种,好像有一座山一样压在背上,压得人浑身发抖、气喘吁吁,而是像锁一样。不动的时候,它们并不会产生多少压迫,可是一旦向上,就会感觉到自己被死死禁锢。
  她该怎么打开锁呢?
  丁芹困顿地停在原地,她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
  一个年迈的女修在她后面不远处往上爬,她爬得与丁芹不太一样,每一步都很艰难,好像有很多东西压在身上,坠得她腰背沉沉地弯下去,看起来疲惫不堪。她总是累极了似的停歇许久,然后再向前迈出一小步,接着再停歇许久。但她确确实实能够在每一步的极限之后,再往上攀登一步。
  丁芹不由有些惊奇。
  老婆婆也看见了她,也很惊奇的模样:“咦,原来这里还可以碰到其他人吗?”
  丁芹简单解释了一下,问道:“婆婆,为什么你还可以往上走呀?”
  老婆婆笑起来:“把你背着的东西东西放下,身上轻一点,就能往上走啦。”
  “背着的东西?”丁芹困惑地呢喃。
  “你得先注意到自己背着东西才行啊。”老婆婆说道,见她怔在那里,摇了摇头,又继续一步一步往上攀登,很快就被薄雾掩去了身形。
  丁芹仍然迷茫地站在原地。好歹见过这么多修士,也自己走过了一段修行路,她大概猜得到老婆婆的意思。
  山中的压力不在身上,而在心上。自己背着的东西,无非是指心有挂碍。想要这个、担心那个,心上的被许多可有可无的东西坠得沉甸甸的,便也抬不起脚、迈不开步。说到底,还是参得“放下”二字。
  可是,她却觉得这不是困住自己的问题。
  她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知晓自己心中的贪执嗔怒愚痴,也在修行路上一一细查、一一打灭,这也是世间大多数正修必经的道路。
  但她明白这个道理,却仍然在山上迈不动步。困住她的,究竟是什么呢?
  她仰头看向山巅,重峦叠嶂挡住了视线,唯有山岚笼在她身边,像一个静默的指引。
  丁芹伸出手,五指一动,淡白的雾气轻柔地在指间滑开,自在盘绕,流转任意,带着她的心也悄悄静了下来。
  她凝视着雾,在雾中看见自己的因果。
  从隋地,倒回到卢国,从边境,倒回到山间,最终停在山林里,拖着一只断裂的脚腕,在恶狼的血盆大口下绝望……
  畏惧……
  畏惧死亡、畏惧白鸿的衰劫、畏惧……上神的伤,畏惧自己对这一切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却又更畏惧犯下错误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于是如负累卵,不敢一动。
  一念明悟之后,她山势陡变,面前的山在拔高,身后的山在下降,不过片刻,她脚下的路就变得陡峭而险峻。
  前方一眼望不到顶的山势巍峨地向她压过来,怪石嶙峋、险峰崎岖,再也没有了让她安心的熟悉。
  后方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缀着她,云遮雾绕、幽邃难见,像藏着无边的恐怖。
  被强压在心底的哀茫又被勾引着翻涌了出来,心念不受控地开始滑向她心中最恐惧的方向。
  如果白鸿死去……如果上神出事……
  念头失控地疯跑,把未来最糟糕的可能渲染得仿佛真实记忆。
  心慌、神乱,胸腔像快要被重锤擂破的鼓皮,耳根发酸、喉咙变紧,眼睛里积聚起模糊的水汽。
  畏惧化作最沉重的枷锁,将她坠向无底的深渊。
  丁芹眨掉眼中的泪水,伸手扣住上方的岩石,向上艰难地爬出一步。
  不要去想,不要这样用力地去想未来可能的悲剧走向,然后让恐惧把她拖下去。向上看,她已经很清楚眼下的情况。畏惧这东西就像石头,太沉了就会被它坠入深渊,太轻了就会被风浪轻狂地抛卷。她要让它恰到好处,稳住她的心,看清她所求,然后一步一步负之前行。
  因为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无能为力。
  畏惧何患?
  长阳端坐山巅,目光垂落世间。
  众生庸庸碌碌,若暂能明了轮回之苦,而生畏惧,便由畏惧生出离心,由出离心而始修行。
  众生心无常性,因道存于世,故而可以依道而修,以道为指引,终得脱出轮回。
  希望可止畏惧,道便为解脱轮回之苦的希望。
  然而,道有了缺,心便失去了指引,由此虽明轮回之苦,却不见前路何在,畏惧没有了限制,便自无有常性的心无边无际膨胀开来。
  失去指引的修行,只能乱闯乱撞,意图在世间寻一条出路。
  他瞧见了众生失道,迷茫闯撞,或如吴侯,惹尽冤孽只余真灵;或如郗沉岸,两面投机前路迷困;或如……身化怪异的众生。
  畏惧没有了抚慰,便向狂迷,终成怪异。
  长阳拢着左手,点点幸存的真灵沉在他掌中。久远之前,他就是这样拢着左手,将尚且稚嫩的地府护在掌中。
  畏惧何源?
  丁芹在向上爬、向上看。但就算她不低头看,那无底的深渊也印在她心里,化作遮眼的雾、猛烈的风,迷乱心神、偏离前路,任她怎样试图平心静气,也不得消解。
  因为使她生出畏惧的因由,是结结实实摆在面前的。
  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丁芹停在越来越陡峭的石壁上,艰难调服的心猛烈乱奔。
  在狂乱撕扯的风里,她好像隐约听见了一声琴音。
  绵长的、惊心的……就像她离开李府前,最后听过的那一次琴音……
  上神有一把琴,以七情引为弦。最初时,她甚至看不见琴弦,后来,她能看见弦了,也就能摘下七情引了,再后来……
  离开李府前,她试着拨过那把琴。
  “弹弹看。”那时的上神对她说。
  廊下风浅,青石阶上积着露水,上神的衣摆铺在阳光散碎的木台上,手臂一抬,露出躲在袖下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鼠。
  她靠过去,好奇又小心地试着拨了拨。
  琴有五弦,最后两弦是用蛛丝拧的,不作数。喜怒哀惧爱,她只拨得响一根。
  那是惧。
  上神会消亡吗?
  她想到她在日轮当中看见的空荡荡的暗影。
  她想到柳穿鱼,想到她看着被乌梅附身的柳叶桃时憎恶又冰冷的神情,可眼底最深处却隐藏着畏惧。她想到云眠沙,想到他袭击风六娘时贪婪又疯狂的眼神,可最后投向小鹄妖的目光忧惧难安……
  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头顶的巍峨大山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能崩塌。
  丁芹咬着牙,又向上登了一步。
  就算无能为力……她信上神。出路在上面,不在下面。
  云雾忽然散了。
  山势陡然变得平缓,后方的路绵延柔和,上方的路陡峭却不险恶。
  绵长的琴音如游丝一样在雾气里徘徊。
  “上神,为什么我只拨得响这一根弦?”她在廊下仰着头问询。
  “因为畏惧是众生的本性。”神明的乌发垂落在眼角,黑邃的目好像一汪平静幽深的潭。
  那时她不太明白,那时她经历过最深重的畏惧,就是在狼口之下的畏惧。
  生死关头,曾经一切看重的事情似乎都不重要了。死亡将一切都压了过去。
  畏惧是众生的本性。因为众生只要没有跳脱出轮回,就都有死亡的一日,所以众生畏死,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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