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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邪神之后(近代现代)——一口果

时间:2021-10-26 13:39:42  作者:一口果
  丁芹按上自己的额头,手指发着抖,那里原本光辉的神印随着太阳星一起暗了下去。她灰色的眼睛空茫地看着天空。
  日光熄灭了,她的世界再次一片黑暗。
  藏在李拾玉佩中的记命笔灵瑟瑟发抖,恐惧中又透出哀绝的畅快来。
  归于寂灭、归于寂灭,让一切,最终归于寂灭……
  玄鸟一声厉鸣,化作一道燃烧的烈焰冲向太阳星。
  太阳星中,大玄浮在一片纯粹的黑暗中,笔尖荡开墨痕,卷得他衣袍浮动。
  这漆黑幽冷的太阳,是属于大玄的太阳星。所有金红的焰流皆已熄灭、所有堂皇的威压皆已消散,只剩下令人想要随之一起寂灭的幽冷。
  唯有神庭功德汇聚成的金色汪洋在太阳星上无可奈何地流淌。它们是怎么被送进太阳星的,就是怎么留存到现在的。躺在里面的神明从未接受过它们。
  大玄的眼睛看着太阳星,看着太阳星下方的人世,却又好像空寂得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这样的太阳星当中,浑沌已不再去想争斗、不再去想地府,他现在只想逃离太阳星!
  大玄是个疯子!他要寂灭太阳星,这势必会使天地震荡,这样的震荡足以使天神受创!
  浑沌化作一道幽光,疯狂地逃出了太阳星。
  太阴已从那一眼轮回当中摆脱出来,她同样因此惊变改了颜色,却没有往太阳星外逃,反而顶着那似乎要寂灭一切力量中拼命冲向大玄!
  哪怕已经太迟,她也想抓住他的手。
  那仿佛已经与太阳星融为一体的幽寂身影对她一笑,倏忽消失在原地。
  稀薄的光芒开始从太阳星表面的幽寂当中透出来,太阴怔怔地待在原地。
  大玄已经离开了太阳星,他并不真的打算现在寂灭太阳星,他只是借此打破三人之间的平衡好离开。
  纵使道不同,他们却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争个胜负又或是杀死对方。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道。现在的大玄,没有能力将天地归于寂灭。所以他要离开,等待一个时机。
  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幽寂的黑暗随着大玄的离开而消散,只是收敛起来暂被遮掩的太阳光辉重新照亮天地。
  炎君的身影从太阳星中倏然出现,他刚从定中离开就见太阳星剧变,但在他来此的瞬息之间,一切却都已结束,这里只剩下了太阴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
  太阴捉着一截漆黑的袖尾,孤零零站在空荡的金色功德海中。她拼尽一切,最终也只捉到一截袖尾而已。
 
 
第159章 
  太阳星熄,天地暝暗。
  在那短暂的暝暗当中,一滴泛着金辉的墨色落下,在天地间荡开一道虚幻的涟漪。
  太阳星熄的暝暗掩盖了这道涟漪,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太阳星熄灭的片刻当中,一道墨色涟漪已经浸过了众生。
  滴答。
  天地间仍在下着迷蒙的细雨,这是因化芒苏醒,天地自发而生的异象。那雨水从天而降,带着天上的阳和之气,落到地上,与大地中沉凝的阴化之气相融,勃发出荣荣生机。
  梁国,一处去年留存的荒草地里,茫茫的雨里打湿了一方孤立的巨岩。
  玄衣如墨的神明斜倚巨岩,雨水顺着岩石流下,滚落到他身上,就像雨珠儿滴落在荷叶上那样滑开。
  雨里有风。暗沉沉的衣袖被风撕扯着乱舞,袖口里垂下一节修长的腕。一道墨色细流正从袖中深处滑落,在凄白的皮肤上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又从掌心流淌下去,在手指上缠绕向下,积聚到指尖……
  滴答。
  每一滴雨都像是一滴墨。每一滴墨都荡开一小圈涟漪。
  层层叠叠地涟漪划出一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大玄斜倚在墨色涟漪当中,双目半睁半闭。
  滴答。
  像心脏在胸腔跳动。
  潮软的泥土下露出一枚被根须缠绕的颅骨,一抹虚弱的游魂寄存在这具早已死去的躯体里,用力挣断根须,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爬出泥土。不甘于熄灭的阴火在空洞的眼眶里闪烁,像仍念着生前的心跳。
  滴答。
  像叶尖淌下的眼泪。
  瞎了一只眼的病狼躲在树后,它的骨架很大,残留着曾经威武的影子,但现在它皮毛脏污眼神黯淡,只能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它只是想要喝一点雨水。
  它现在盯上了那块露出地面的骨头,那不是很好的食物,但对于一只几乎失去捕猎能力的病狼来说,骨头里也是有着一点脂肪的。
  滴答。
  像血从皮肤滑落。
  老人瑟缩在灌木丛里。她的年纪已经很大,手脚不太利索,没有亲人,独自生活在这片荒地中,有一个低矮的破烂木屋。她想要出来找点吃的,春天来了,下雨了,野草也是可以吃的,但有野菜更好。
  这是一处很荒凉的地方,灵气干涸、土地贫瘠,几乎不会有修士来到这里,哪怕是邪修也看不上她早已枯败的血肉,那只病狼却一定很看得上。它也许已经威胁不了一个健壮的年轻人,但对付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还绰绰有余。
  荒野很危险,不过及不上那些被邪修们掌控的城池。她已经老得没有价值了,也老得不知道梁国当中发生的变故。
  滴答、滴答、滴答。雨越来越大,像蒙了一层厚重的雾。
  雨水落到他们身上,荡起墨色的涟漪,游魂的阴火、狼与人墨黑的瞳仁里,沁入了点滴墨色。
  游魂附身的尸骨好像从中得来了力气,从土地里挣出残缺不全的骨头,向着岩石爬过去。
  病残的野狼好像感觉到了涟漪的中心,抛下了骨头与方才发现灌木丛里的动静,向着岩石走过去。
  虚弱的老人从蹲伏的灌木丛里站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知道了某些东西、又得到了某些东西,于是她看到那个之前从未在意过的巨岩,看到了倚石而坐的身影。
  那是一道契。
  一道久远以来,不知从何时而起,延续至今的契。
  自大劫初临世间,至此已有十二万载。在此之前,因果初乱,长阳集众生心念建立地府,又过去了多久呢?
  沧海桑田,还有多少众生的因果未曾生乱?轮回几经,又有多少众生未曾因自身之苦而向神明祝祷?
  又有,多少众生未曾与神明立契?
  她好像……想起来了。
  许久之前,无尽的哀苦当中,她曾向一个名字祝祷,神明予以了她回应。以那只白骨为身的记命笔,续了她的因果,重定她的命数,她曾,与神结契。
  老人不再在意诡异的尸骨与危险的野兽,向着巨岩、向着神明走去。
  死去的游魂已经死去,患病的野兽仍在病着,年迈的老人依旧苍老。
  但似乎已经不必再畏惧。因为,神明与他们同在。
  死去的游魂停于神明足边,残骨将裂,残骨中却诞生了新的力量——死苦。
  病痛的野狼伏于神明身侧,瞎眼狼狈,它在狼狈中感受到了力量——病苦。
  老迈的凡人拜于神明身前,身躯羸弱,她在羸弱中感受到了力量——老苦。
  大玄嘴角似翘非翘,被他们簇拥在当中,卧在墨色滴落的层叠涟漪里。
  涟漪之中,哪里有什么从腕上滑过的如血墨痕?那只从袖中垂落的手,正持着一支笔,那墨色是从笔毫滴落的。之前所见一切,仿佛皆为幻景。
  但又有什么区别呢?那支笔,原本就是一根指骨。
  滴答。
  像墨滴落在水中。
  涟漪一层一层,绵密地荡开。
  ……
  胥桓陷在梦里。
  梦里一时春光明媚、桂花飘香,一时苦雨凄冷、身痛欲绝。旧人在梦里重现,一时是他父亲,一时是他娘,胥昌、胥康、阿慈、李泉……一个个身影来了又去,面孔模糊。他娘的脸晃一晃,又变成了窕姨的模样,窕姨的脸晃一晃,他心口就突然疼起来,好像还有一道没愈合的剑伤。
  脸颊圆圆眉眼弯弯的女孩儿冲他笑:“你喜欢吃甜的呀?”她喜欢吃咸酥的点心,但在那之后,每次来看他都会叫人换上各种甜口的糕点。
  “小叔叔,我给你找个大夫吧。”长开一点的女孩儿紧张不安地看着他。她开始知道她父王不喜欢他,也没法像小时候一样撒娇耍赖,只好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小叔叔。
  再后来,他囚了她的哥哥,杀了她的父母,把她从胥昌塑造的谎言里拉出来,让她去看他血淋淋的伤。他那时是指望着什么呢?指望着能从欺骗里留存下来一点可怜的温情吗?
  立着碑的孤井旁,他心上带着涂山窕留给他的伤,折断了阿慈的脖子,她的眼睛痛苦又疯狂。
  也许他该早些动手,让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死去,免了之后的痛苦。
  梦里,胥桓松开手,眼睛一抬,寒煞逼人:“看够了吗?”
  隐在梦中的蝴蝶突然被逼出来,振翅欲离开梦境。
  这是它引导的梦境,但发展到现在却成了困住它的局。胥桓任它翻了他的过去,他的过去,那就是一场早已被人看完了的戏,现在正好给蝶蛊织了个局。
  胥桓手一抬,不见怎么快,却在半空中恰到好处地拦住了这只在虚实之间的蝴蝶,五指瘦长如栏,一笼便将蝴蝶困在掌心。
  蝴蝶在他掌心化作飞舞的鳞粉,又从鳞粉化作飞舞的蝶,却怎么都逃不出来。
  蝶蛊不单入得了凡尘众生的梦境,就连等闲神魂修为不到家的修士梦境也可出入任意不留痕迹。胥桓的神魂修持本不至于能让些许鳞粉化作的蝴蝶分身轻易进来,但他是个例外。他的修为不弱,道却毁了,只剩一腔执妄。说来可笑,就连邪修都有着自己的道心所在,无论高低,都是修行的根基所在。这世上,唯有鬼类是靠着一腔执妄留存世间。
  他明明是个人,却活得像个鬼。
  没有了道心支撑,蝶蛊悄无声息就引他入了梦。但胥桓的道虽然毁了,神魂修持却仍在。他在沿着这只梦蛊的痕迹追查的时候,不想蝶蛊却主动找了上来。既然有这个胆子,那这化身便彻底留下吧。
  胥桓五指一收,掌中蝴蝶在破碎前传出意念道:“我知道你要找的是谁。”
  它当然知道,它就是背后那人炼出来的蛊王。胥桓松了松手指,他要看看这只蛊王想做什么。
  蝶蛊没有瞒,借着化身之口直言:“我要他死。”
  “你是他的造物。”胥桓道。
  蝶蛊的气息陡然狂暴起来,翼上花纹扭曲成一个个挣扎的形象,几乎要挣碎出来。
  “你知道蛊是怎么诞生的吗?”蝶蛊冷笑,“我因他而生,恨他欲死!”
  它痛快给出了自己的记忆。
  它是集世间诸多梦境异兽神通于一体的蛊王,是被生造出来的一尊梦境神明,所拥有的能力让人心惊。但这样的捷径岂非没有代价?它从蛊阵里爬出来,吃了数不尽的同修,缠了一身的冤孽,那些被它吃掉的蛊,一面畏惧它,不得不为它所用,一面又憎恨它,凡有机会必会反噬。就像它对浑沌一样。
  胥桓看过了蝶蛊的记忆:“你想找我联手?”
  “对。”蝶蛊道。
  “我不信你。”胥桓道。
  蝶蛊是浑沌造的造物,比起它对浑沌的刻骨之恨,他更相信浑沌对它的掌控。
  “是吗……”蝶蛊低低道,“可你已经知道了……”
  蝶蛊翼上的花纹陡然一变,显出梦魇的图案来,欲强行夺取对胥桓梦境的掌控。它身上的冤孽太多,性情不稳,竟说翻脸就翻脸。
  一场争斗正不可避免时,天地间忽然一震,胥桓的梦境骤然破碎。
  蝶蛊的化身同样被抛出梦境。胥桓出手如电,蝶蛊化身心神正在震荡之中,动作慢了一瞬,被胥桓封印。离了梦境,蝶蛊的能力就去了大半。
  等它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任它在封印当中暴躁挣扎,都脱离不开。
  胥桓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磨灭了它。蝶蛊与他不一样,它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操控的,浑沌越要用它的能力,它知晓得就越多。
  它还有用。
  胥桓没有搭理它,仰头看着天空。
  天上金云翻涌,地上水脉激荡,晴天白日中突然同现皓月……接着太阳星熄了,不到一刻又重新亮回了原来的模样。
  胥桓一直仰头看着,他也只能看着。这些轮番而过的奇景虽然过去了,人间不知所措的众生们却还迷茫惊惶着。他低回头重新迈开步子。这些高得人够不着手的存在,一个举动就影响了众生的命。
  雨水滴答。
  胥桓突然感觉一静。
  封印中因孽煞癫狂的蝴蝶自己安静了下来,化作鳞粉半点声息也没有。胥桓左手轻轻一震,数枚柳叶薄刃夹在指间。
  周围的草木还是那些草木,天地还是那样的天地,只有一滴滴的雨,在空中荡开层层的墨涟漪,隔绝出另一重小世界。涟漪荡到他身上,他便也进了这一重隔绝于外的天地当中。
  在这一片水墨涟漪之中,他看见了那一方巨岩,与倚着巨岩斜坐的身影上。
  荒草连天,一个年迈的老人、一只病残的野狼、一具缺损的尸骨围绕在他身侧,匍匐且簇拥着那个身影。
  胥桓猝然收住脚。
  这几许残破景象,不知为何,竟比之前天上的惊变更让他心中震动,只觉哀茫畏怖不知从何而起,像一场茫茫大雪,盖了满心。
 
 
第160章 
  那被残骨、病兽、老人簇拥的身影在一片苍茫里抬眼,胥桓在这双目的注视之中,如同坠入了一泓墨色。
  他看着这双眼,好像看见了浩渺的光阴,好像看见了久远的过去,好像自难以追寻的上古以来,看见了自己一世又一世的轮回。
  可是他又什么都看不见。好像他的过去,都已经坠入了一片无底的深井。
  破碎的道心成了一个洞,坠落的人除了继续坠落别无他法。
  可道心的残骸里又闪过了什么,他下意识抓住这个闪念,道:“李泉?”
  他看见在无尽的雨滴与墨色里,神明翘了一下嘴角。
  他在这个笑中得到了答案。
  “你不喜欢小还村吗?”像一声悠远的叹息。
  胥桓本该憎恶的。他的确憎恶这个——像一捧水,可以被盛进金杯玉瓮,也可以被倒进污水沟。当安乐与苦难都由别人来决定,那么安乐与苦难又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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