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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邪神之后(近代现代)——一口果

时间:2021-10-26 13:39:42  作者:一口果
  “婶子?”姑娘看着她问道。
  “我要先回家。”疯妇说道,她好像恢复了几分清明,但转眼又重复着喃道,“我的阿丘是河神老爷的金童……我的阿丘跟河神老爷享福去了……”
  姑娘没有说话,她把疯妇送回家,自己也慢慢走回了家。
  才打开门,她就怔住了。几个陌生人正挤在不大的房子里,她认得他们,每年的河神祭都是他们主持的。
  “不是还有五个月……才到河神祭吗?”
  “河神老爷托梦,他功力大涨,需要喜事庆祝,以后改成一年两祭。”河神的使者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仿佛说得很艰难,却又很坚决,“原本轮到小湾村,他们凑不出人来,只献了一对金童玉女,现在已经……没了。”
  “河神老爷慈悯,答应这次补上欠缺的河神夫人,就不会再怪罪。”
  姑娘沉默了下来,漆黑的眼睛里,燃着幽深却又暴烈的火焰。
  第二天,她搬进了一间带锁的空房子里。
  第二天,疯妇抱着几件衣裳,衣裳里包着几块糕饼。
  她又去了那个渡口,又在那里等了一整天。
  “我的阿丘是河神老爷的金童……我的阿丘跟河神老爷享福去了……”她喃喃地说着,浑浊的眼睛既像是清醒,又像是糊涂,“阿丘不哭,阿丘不怕,阿娘来看你了,阿娘给你带了衣裳……”
  她抱着旧衣与糕饼,跳进了河水里。
  ……
  又是一年河神祭。
  人们抬着送嫁的队伍,从村口一直绵延到河边。
  今年的河神夫人很安静,她只问了一句话:“何息婶子呢?”
  答话的人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何息是村里那个疯妇的名字。
  “她跳河了。”回答的人平静而又麻木。
  疯妇疯得太久,疯到人们几乎已经要忘掉她的名字,疯到人们已经没有心力去看顾她。死在河水里,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但等到答话的人抬起头时,却看到了一双仿佛在燃烧的眼睛,他在对视中感受到了痛苦,但不是因为那目中的火焰,而是他本来就有,却被刻意遗忘的痛苦。
  好像那火焰,烧透了一层厚重麻木的壳,被埋葬已久的苦痛就从裂缝里钻出来!
  但那苦痛是如此的鲜活,几乎要和那火焰一起燃烧起来!可是还差着点什么……还差着点什么……
  ……受神庇护,风调雨顺;惹神厌怒,洪旱反复……
  ……河神夫人是去给河神老爷做夫人的,金童玉女跟着一起去,是去河神老爷那享福的……
  ……信也好,不信也好,事情都不会有什么区别。不过,如果信了,心里会好受一点……
  是吗?是这样吗?
  但她选择苦痛!
  那双黑邃欲燃的目看着河面下巨大的阴影。
  我记得你,河神。
  我记得与家人生离的苦痛;我记得不能呼吸、皮肉被消化、骨骼被挤碎的苦痛;我记得魂魄沉在水底不见日光寒冷刺骨的苦痛;我记得祭品不足,洪水滔天,哀鸿遍野的苦痛!
  我已死在你口中九次。
  我记得你,从来就没有什么河神!有的只是河妖!
  ……
  祭河神的小船漂向河中央,岸边的乐声既像是喜乐又像是祭乐。
  小船顺着水流飘走,渐渐过了一道曲折,被山掩去了痕迹,于是再也看不见了。
  祭祀已经结束,人们站在河岸,木然地吹着乐曲、唱着祭歌。对河神的祭祀已经结束,但这是送行的歌谣。
  可是河面突然翻涌起来。
  “水、水……快看河水!”有人惊怖地问道。
  河水剧烈的翻滚着,一浪高过一浪,凶猛却毫无规律,有时两道高浪相击在一起,水花破碎落下,像一场间歇的暴雨。
  “河……河神老爷发怒了!”
  “那……那是什么?!”
  一条头颅像屋舍那么大的巨蛇突然从河水中昂扬立起上半身,剩下的躯体隐在河水里疯狂地翻滚着,粗壮的蛇尾扫过两岸的山林,霎时山石崩裂树木摧折。
  一只苍白的手从蛇腹中破出,向下一划,在刺耳的鸣响中,将蛇腹生生剖开!
  嫁衣如血、目烈似火。
  十世的苦痛、十世的怨戾、十世的愤怒,汇作滔天的鬼气!
  你喜欢活祭是吗?
  磅礴的怨煞凝结成阴云,将天空都遮蔽。
  蛇腹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森冷的蛇目中燃起怒火,蛇尾一摆,便是滔天巨浪以巨大的威势狠狠拍下。
  你也会生气是吗?
  阴寒的鬼气寸寸弥漫,将浪涛尽数挡在外面。
  巨蛇阴冷的目中显出嘲弄的神色,蛇尾又一次昂起,向着人们所在的祭祀之所砸下。人们绝望地看着那能摧山裂石的蛇尾。
  弱者的苦痛不值得在意是吗?
  怨煞阴云骤然降下,接触到河面,九曲河霎时开始结冰,浪涛被冻结成怪异的雕塑,冰层飞快地漫延到了巨蛇的身上,即将落下的粗壮蛇尾凝固在半空,锋利坚硬的鳞片上结着青黑之色的冰棱,反射出冰冷锋利的光。
  巨蛇筋肉隆起,头颈挣破冰层,蛇腹收缩,昂首一吐,一具尚未化去的嫁衣尸身便出现在蛇口之中。蛇目中带着冰冷的恶意,蛇信用力一绞!残破的尸身落入河水中,凝聚的怨煞与鬼气霎时一散。
  可那双眼里,却燃起了更炽烈的幽焰。
  痛苦除了带来畏惧,还会带来愤怒!
  更暴烈的怨煞霎时升起,裹着嫁衣的手腕探入河水,从河底,拔出一柄惨白的骨刃。
  我一世不曾畏惧于你、两世不曾畏惧于你,三世、四世,乃至十世、一切后世无数世!我都绝不会畏惧于你!
  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却不能够愤怒?!
  那怨煞浸入河底,无数沉积的冤魂厉啸而起!如寒霜漫延、如烈火勃发!
  从来就没有河神!从来就不需要河神!为什么要对着吞噬同族的敌人,弯腰叩拜口称神明?!
  无数死在蛇口中的、死在洪水中的冤魂目戾似火,将这巨大的河妖死死缠住!
  蛇妖拼命挣动着,自鳞片上发出锋利的锐气。
  但畏惧已经褪去,冤魂们的厉啸似哭似笑,刻骨的怨戾死死纠缠住河妖!更大苦痛我们已经忍耐过了,为什么不能够愤怒!愤怒!愤怒!
  我们苦痛,但那苦痛是鲜活的。
  磅礴的鬼气凝聚于那身穿嫁衣双目欲燃的身影上,她高高举起惨白的骨刃,用力斩下!
  一世苦痛所生的怨煞不足以杀掉你吗?
  那就两世、三世、四世……我要亲眼看着,河神消亡!
 
 
第76章 
  巨蛇的头颅轰然滚落河面,冰冷的蛇血撒了满江河。
  一腔蛇血祭冤魂,十世怨骨斩河妖!
  那站在漫天阴云之下,一身鬼气滔天的身影,红衣鲜烈,骨刃凄白,一双黑目,幽深欲燃。
  ……
  山间的幻景倏忽破碎,九曲河的河水仍然平静地流淌着,飞鸟掠空、银鱼乘波,几只野鹿正站在绿草茵茵的河边垂头饮水,对方才那场跨越了数百年的幻景丝毫不觉。
  幻景百年,凡世一瞬,众生无所觉,除了……
  漓池看向身前的河岸,那里曾经是一个渡口,也曾经是一座祭坛,只不过早已毁去了,现在只余下几方残石。
  如今的残石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盘坐着的身影,面对河水,背向漓池,膝上横着那柄由鬼王十世怨骨所成的白骨刃。
  那背影模糊不定,困顿而迷茫,唯有膝上的白骨刃是清晰的。虽然是才出现在那里,却又仿佛已经坐在那里许久。
  “鬼王……十世身。”漓池道。
  鬼王十世身,是鬼王所斩诸相中最特殊的一相。准确地说,比起相,十世身更像一道遗留下来的影子。十世身一直不清晰,是因为十世身一直未能真正斩出。
  鬼王诸相中,嫁衣相怨戾最重,白骨相最为幽寂,而十世身,则是十世的苦痛、十世的不平、十世的愤怒,与十世的困顿。
  无论是嫁衣相还是白骨相,在没有鬼王神识掌控时,都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能凭着本能行动。但十世身不同。
  十世身虽然并未真正斩出,却拥有独立的意识,与鬼王同为一体,却又各自分别。
  “阁下为何唤醒我。”那背对漓池而坐的身影问道。那是一个平静又奇特的声音,既清亮又低哑,既年轻又沧桑,好像与任何声音都不同,却又可以成为任何声音。
  “自斩河妖后,道友停留在此处,已经沉睡多久了?”漓池平缓问道。
  十世身沉默良久:“……一直在沉睡,一直未醒来。”
  凡身十死,鬼王诞生。河神消亡,怨戾皆平,乃是鬼王十世所大执大愿。今斩河妖,大执消解,鬼王神智归复清晰,自那一刻起,这里就留下了一道影子。百年千年,十世身愈发困顿,影子便愈发厚重,愈发厚重,反而愈发模糊。十世身一直未能真正斩出,也便一直未曾真正醒来。
  “在这一场千百年的长睡未醒中,道友又见到了什么呢?”漓池问道。
  “自斩河妖后……”十世身默然片刻,“诸多因河神祭而死的水鬼怨戾消解重入轮回,我将河妖头颅炼作了蛇口崖,收容其余仍有执念的怨鬼于座下庇护。”
  她收容了河中的冤魂,也便收容两岸的冤魂。他们入她座下,受她庇护,学得如何不被怨煞影响神智,踏上鬼修正途。但……什么才叫怨戾皆平呢?
  便如同那名为小将军的黑犬,纵使平日冷静机警,但在遇到前尘执念时,便会被怨煞困心,举止超常。这样的修法,真的能够算得上平息了怨戾吗?
  且不提这些寻常鬼物,便是她自己……也是靠着斩相法,将一身怨戾尽托于嫁衣相中。
  怨戾如何平?
  “而后沿河而行,收敛怨骨……”十世身声音茫茫,“我沿着九曲河收归诸鬼,教导他们鬼修正法时,便也看到了两岸……”
  河水滔滔,滋养两岸,除了这些个受河妖所害的小村落,还有连接卢梁二国的河水渡口,以及聚成了繁华的城池。
  人间繁华处,怨戾不平所;歌舞升平地,冤魂哀哭时。
  不只是九曲河,世间都如此。
  天地博大,处处埋怨骨,岁月无尽,时时生怨戾。哪怕是这她已一步步踏过的九曲河中,也会重新诞出新的冤魂。
  怨戾何时尽?
  “……怨戾不平,执怨未消。一身怨煞难化尽,便一直无法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纵使实力增长,但境界始终受困,也始终担忧煞气吞没我的神智。”十世身说到此处,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愈发空茫,“河妖已死,执念已消。我要怨戾皆平,使受河妖所害的怨鬼尽得解脱,算不算得怨戾皆平?使九曲河中再无怨鬼,算不算得怨戾皆平?教导诸鬼鬼修正法,算不算得怨戾皆平?”
  为何一定要平尽众生怨戾,才算得上怨戾皆平?若她被困于此境受煞气限制,以现在的修行,又怎么能够平尽众生怨戾?
  她被众生所困,但只要她改变心念,决定就此而止,解开“怨戾皆平”的执怨,就可以迈入鬼修正途的新境界,再不受怨煞影响神智的忧虑。
  她是该继续平众生怨戾,还是该放下执怨进入新的境界?
  “可是我……不愿如此!”十世身说道。
  九曲河水流淌不息,两岸芦苇绿了又黄。
  鬼王一直没能在鬼修正法上更进一步,十世身也一直未能醒来。她想更进一步,却又不想放下此愿。
  她并不惧苦痛、也不缺乏坚忍,她能够以十世斩河妖,便不畏惧再以百世、千世来平众生怨戾。可是世间如此……她便是花上千世万年,就真的能够平尽世间怨戾吗?
  十世身恍惚看见怨戾深重的嫁衣相凤目怒瞪:没有力量,如何完成所愿?若非轮转十世积怨煞之力,如何能够杀得河妖?似乎又见幽寂沉静的白骨相目中安定:为何不先放下此愿,等到修行突破、实力增长到足够的时候,再来平息世间怨煞?
  可是,能够放下的愿,还是愿吗?
  什么样的实力,才足够达成此愿?
  嫁衣相怒瞪:愚钝!白骨相叹息:执迷!
  又似乎有声音在心底响起:你只是一道影子而已,并非诸相。放下吧,散去吧,解脱心魔,步入正途,以自身修行,必可得证正道。
  十世身迷茫受困,如深陷泥沼。放下吗?散去吗?
  忽有声音问道:“何人困你?”
  十世身茫茫答道:“众生怨戾不平,故而困我。”
  “众生在哪里?”
  “天地处处皆众生。”
  “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这里有众生吗?”
  “这里没有众生,只有我。”
  “既然没有众生,怨戾何来不平?众生如何困你?”
  十世身恍惚,呢喃道:“没有众生……何来不平……如何困我……众生……我……不平……”
  “低头!”一声喝如惊雷入心。
  十世身下意识低头,只见河水中照应出一个面目模糊的身影,十世转生,面目本不同。河水波纹又将身影扯得更加模糊不定,这张脸,可以是任何一张脸。
  “为何不愿?”那声音平和问道。
  “因为,”十世身忽然身影凝实,目中泪水滚滚,“不平在我、怨戾在我,我既众生!”
  “鬼修正途……鬼修正途……”十世身念着念着,忽然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如滚滚雷鸣,“哪里来得什么鬼修正途?哪里来得什么什么消解怨煞?哪里来得什么平尽怨戾?鬼物本就因怨戾不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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